绍芬留在宫中,随着日影西斜,心中的担忧也愈甚,不知不凡会急成什么样子。
内侍将她从贵妃所居的宫殿中,请到另一座宫殿,要她先行沐浴更衣等着皇上。绍芬根本不理会内侍所说的话,仍然穿着早上离家时所穿的衣服,也拒绝饮用内侍端来的食物,怕他们在里面下了迷药。
到了掌灯时分,皇上来了,他摒退左右,独自面对盛怒的佳人。普天之下,唯他独尊,何曾看过别人的脸色,更何况是怒容。也因此,绍芬的怒样着实更吸引了他。他伸手要模绍芬的脸,绍芬避开了。
“皇上请自重。”她端庄的说:“陛下自多妻,绍芬自有夫。”
皇上不高兴的放下手,他从没遇过拒绝他的女人。不管已婚或未婚,只要遇到了他,谁不费尽心思想巴结逢迎他,想讨得他的欢心、获得宠幸。而那些已婚妇女的丈夫,只要知道自己的老婆被皇上看上了,更是立刻“为国捐妻”以获得加官进爵之阶,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皇上问她:“你不高兴留在宫中?”
“我为什么要高兴?”绍芬反问。
“有多少女人费尽心机只想求得我的宠幸,而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却反而不知珍惜,真是不知好歹!”皇上指责她。
“什么是好?什么是歹?”绍芬还是反问。“将我列人收藏你的后宫中,等你哪天良心发现,想起有我这一号人物,便赏赐一番,再将我列人收藏;或者每天活在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的阴影中,不知哪天会祸从天降,被中伤陷害而犹不自知;或每天提心吊胆怕不能讨得皇上的欢心,怕皇上爱自己爱得不够,怕失宠,这叫好?”
她表情严肃的继续说:“平凡的夫妻虽过着平凡的生活,却能心灵相通,朝夕相处,晨昏共度,携手相扶,福祸共倚,休戚相关,白头偕老。这叫歹?”
皇上咀嚼着她的话,这是他以前从没听过的生活。他不知他那群妃子的想法是什么,他也没尝试过她说的平凡夫妻的生活。
“我并不羡慕宫中的女人,就算是到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还是得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虽然心中痛得在滴血,表面上仍得装出贤德大方的样子,一点醋也不敢吃,一点气也不敢生,以免让男人说成不识大体、肚量狭小。而嫉妒还被男人列为休妻的条件之一,女人不是很可怜吗?”绍芬问着皇上,见他无语,她又继续道:“女人有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更得替皇上去选女人,以讨皇上的欢心。我自认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不但做不来这种事,更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所以,请皇上放过我这不识大体的粗野女子,这碗皇宫内院的饭我吃不起。”绍芬坦白说着,一点都没去考量这种说法会不会触怒皇上。
“难道你不怕天子之怒?”皇上威胁试探的问。
“天子一怒有时会造成血流千里,成千上万的人头落地。”绍芬回答,又反问:“那敢问皇上,你知道布衣之怒吗?”
“布衣之怒?”皇上听都没听过。
“虽然布衣之怒只有皇上和布衣一起同死,血流不过五步,是比不上千里,可是,却能让全国人民穿孝服。”她毫不畏惧的看着皇上继续说。“死的人虽比不上天子之怒时成千上万的多,可是皇上的命和大家一样,都只有一条。”
皇上发怒的问:”你这是在威胁我?”
绍芬行了个礼,“不敢!只是把心中想的话说出来而已。小女子才疏学浅,没什么见识,请皇上不要见怪。”
“如此议论还叫‘才疏学浅’?那我朝中那些鸿学大儒,都可叫‘饭桶’了。”
皇上怨气未消的说。
绍芬看皇上脸上已有怒容,可是为了让他放过自己、放过长孙家,只得将口气放缓了些。“君子有成人之美,皇上又何必反其道而行,夺人之美呢?硬将人家恩爱夫妻拆散,这不但有损阴德,而且纸包不住火,事情传了出去,恐有碍圣颜,污了圣上的名声。”
“天下之大,唯我独尊,谁敢议论我的是非?”皇上自负的说着。
“天下之大,难掩众人悠悠之口,更何况还有史家如椽之笔,会记录皇上的功过,流传千秋万世。”绍芬努力想用言语说服皇上。
皇上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想要得到这如神仙般的佳人。“说这些做什么?我累了,快服侍我就寝吧!”
绍芬假意的说:“皇上就寝前,我想表演一个余兴节目,不知皇上是否有这雅兴观赏?”
皇上欣喜的答应,心想,这名女子先前说了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和所有的女子一样,贪幕皇家的荣华富贵,甘心服侍天子。
绍芬走出室外,告诉皇上:“这个节目只适合在户外观赏。”皇上跟着她走出室外,绍芬要他停在屋檐下。“你站在这里观赏就可以了。”她再往前走,到了御花园中一处林木茂盛的地方。
她选定了一个地方,施展着一生所学的武功。
皇上在微弱的灯火辉映下看得目不暇给,只觉她一时之间欢快腾跃,很快的又变得文静舒展,有时威武刚健却又纤柔婀娜多姿,质朴典雅却又让人变化莫测,眼前奇景,他生平从未见过。看来,这“兰花新娘”不只机智过人,才思敏捷,而且武功盖世。
施展完武功后,绍芬脸不红气不喘的对皇上说:“可否唤人来,将园子照亮些?”
皇上立刻命内侍掌灯,一时之间,御花园内灯火通明。绍芬请皇上细着附近的树木,只见附近的树木只剩下树枝,没有叶子也没有花朵。皇上惊异的看着。
绍芬让皇上自己去猜测,转身独走回内室去。
皇上很快的跟了进来。
绍芬对皇上说:“我刚刚所说的‘布衣之怒’不是虚言恐吓而已。你是可以下令屠杀我三族,可是你奈何不了我。我既可让花、枝、叶分离,我也可以让人身首异处。”绍芬心想,在皇帝眼中,她的三族没有他的命重要。所以,他不会赌的。
皇上亲眼看过她施展的武功,相信她的话为真,可是,他仍不死心。“为什么?难道我比不上长孙不凡吗?”话中有太多的不甘心。
“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他对我情深意重,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皇上能只爱我一个女人吗?不能。对不对?而别人也不多允许的,毕竟,想巴结皇上的人太多了。”绍芬自问自答。“而我也不能忍受自己所爱之人又去爱别的女人。可是,这种事在皇宫中是经常发生的,我不会当皇上一时兴趣所爱的女人,兴头过了又到别人的怀抱。你已拥有过太多女人了,有多少女人等着你的爱,我相信那些女人都是你当初自己所选的,那你为什么不爱你所选的呢?为什么要去强求一个不甘心的女人?”
“你真的和所有的女人不一样。”皇上感慨的说。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这是人常有的心态。只要皇上好好珍惜你身边的女人,你也会发现她们的好。只要真心相爱,坏的可以包容,好的会更好,这是我和不凡真心相爱后所感受到的。”绍芬看皇上似乎已打消了和自己共寝的念头,于是继续劝着皇上,“现在长孙贵妃已怀有身孕,更需要皇上的关怀与爱护,你为什么不去多陪陪她呢?她可是真心爱着皇上的,辜负自己所爱的人,而去追求一个爱不到的人是最大的傻瓜。”
皇上仍然没有移动,绍芬催促着:“皇上请吧!我相信长孙贵妃正望眼欲穿的等着你呢!而且是个一孕妇,为了你自己的孩子,你可不能让她太劳累了。”
说到这里,绍芬也觉得累了,可是,她不能在皇上面前露出疲态。
皇上无奈的走了。绍芬松了一口气,拿起一件斗篷披在身上的保暖,不敢上床睡觉,怕皇上又突然改变主意。
绍芬坐在椅子上打盹,不觉天亮了,她开始担忧不知这天要如何度过?不知皇上是否会放自己回家?也不知不凡急成什么样子了?凭他的武功,她是可以轻易的逃离皇宫,可是如此一来,只怕皇上会迁怒到长孙家,所以,她只得等皇上自己放她回去了。
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许多人往她住的宫中而来,绍芬惊觉的站了起来,不知是福是祸。
室外有人说:“启禀太后,这里的树都没有叶子和花朵,只剩下树枝而已。”
绍芬走出室外,看着众人好奇的打量那些没有叶子和花朵的树。内侍发现了她,大喝:“你是何人?见了太后何不跪拜行礼?”
绍芬行着礼说:“参见太后,我是长孙贵妃的弟媳,长安长孙家的二媳妇。娘家姓温,名绍芬,无礼冒犯之处,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慈蔼的问:“免礼!你是否为长安城中人人口耳相传的‘兰花新娘’?”
太后打量着她,她虽形容憔悴,但仍掩不住她那似仙子般的姣好神韵。
“是!”绍芬答着,没想到长安城中之人所取的绰号,竟会传到宫中太后的耳中。想必宫廷之内另有耳目得知民间的讯息。
“今早‘坤仪宫’前,堆了两花朵和树叶,我心想,天现异象,必有所示,寻迹而来,果然见到了传说为花神转世的‘兰花新娘’。”太后说。
绍芬心中明白那些花、叶都是自己的杰作,只是没想到那么凑巧,都堆到太后所住的官殿前。既然太后认为是天降异象,自己又何必说破呢?
今天一大早,伺候太后的内侍看到“坤仪宫”前不知从何而来的堆了一大堆鲜花,和一大堆青翠的叶子,立刻禀报了太后。一时之间,惊动“坤仪宫”上下,太后立刻要查明这两大堆鲜花和树叶从何而来。
有一个内侍想起宫中有一个宫院树上开的就是堆在“坤仪宫”前的花,马上带领太后前来查证,果然看到只剩下枝干的树;而更让人惊讶的是还见到了绍芬。莫非她真是花神转世,才会以花、叶显异象,让太后发现。
太后问她:“你为何在此?”
绍芬尴尬的说:“我原本应贵妃之邀来陪她一些时日,可是现在可不知皇上何时才会放我回去。”
“别怕,一切有我。”太后牵着她的手,“走,我带你回‘坤仪宫’。”
对自己那当皇帝的儿子,太后太清楚了,他一定想染指这个似仙子般的佳人。
可是,她已成了长安城中的传奇人物,而现在宫中又显出了异象,她也变成了宫中的传奇。若她是寻常默默无名的女子,太后一定不会干涉皇上的行为,可是她是众人传说花神转世的“兰花新娘”,她太出名了。太后可不能让皇上做出让众人交相指责的败德之事。而且,太后一见绍芬就有我见犹怜、深得我心的投缘感觉。她心中想出了一条两全其美的妙计。
太后关心的问她:“你昨晚没睡?衣服也没换?”
太后从她憔悴的神情、和皱巴巴的衣服猜了出来。
绍芬点头。
“那你要不要先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太后体贴的问。
“不要!我要等回我自己家后才沐浴更衣。”绍芬小声的说着自己的决心。
太后佩服她的毅力和坚贞,心里更喜欢她了。
“我想收你为公主,不知你可愿意认我这个干娘?”太后问她。
“公主?我?”绍芬不敢置信的问。这个消息太意外了,她连想都没想过,她推辞着,“我恐怕没有这个福分来承担这个荣幸。”
“我认为你有你就有,我即刻封你为‘兰花公主’,所有的仪节都依照皇家公主的编制而行,你的丈夫因此而成为驸马爷。”太后坚持的说,根本让绍芬没有推辞的机会。
“太后的大恩大德我不知该如何回报?”绍芬心想,如此一来,自己和皇上就变成兄妹,只要有太后的命令,皇上就再也不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了。
“你该改口叫母后了。”太后慈爱的纠正地,“不必回报什么,该有的我都有了,只要你不时进宫来和我闲话家常、逗我开心,我就心满意足了,而一个老人除了对天伦之乐念念不忘外,其他的则一无所求了。”
原来空中的生活,让人心里的感觉是寂寞的。
就算具有一个贵为皇帝的儿子。天伦之乐也是用钱买不到的。绍芬心想。
“现在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母后,我替你做主。”太后鼓励着她。
“我现在只想先回家看看我的丈夫,告诉他这个消息,我想,他一定在替我担心。然后我再到宫中来和母后好好聚聚,可以吗?”绍芬要求着,希望太后能体谅她的心。
“看你们小俩口如此恩爱,我也替你们高兴,我就先派车送你回去吧!”太后微笑着说。“反正册封大典也需要准备一些时日才能正式举行。”
绍芬娇羞的道着谢,“谢谢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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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芬还没进门,内待就已先通知长孙家,“‘兰花公主’驾到,请准备迎驾。”听得长孙家上下莫名其妙,但仍照着内侍的指示做。
等到绍芬进了家门,大家才知原来“兰花公主”就是二少女乃女乃,她已被太后收为义女。除了大姨娘和不病,长孙家上下莫不心喜于这个喜讯。
一回到自己房间,绍芬着到包着脸的不凡,心疼的问:“你受伤了?痛不痛?”
不凡冷着声音问:“你付出多少代价,才得到这‘兰花公主’的封号?”他已由兴奋的家人口中得知绍芬的新身分。
不凡操心了一整晚,见到她之后,最想说的并不是这些话,而且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看到她的脸色由原先的欣喜、关心变为苍白,就更后悔了。想去拉住她道歉,可是绍芬却避开他。
绍芬知道他误会了,更气他对自己的不信任。
她气愤的说:“我这公主的封号不是皇上封的,而是太后封的。在那里,我滴水未进,因为怕被下迷药;未沐浴更衣,只怕被偷窥,还一夜未眠,披着斗篷坐到天亮,为的是什么?”说到这里,她哭了出来,冲出房间,她再也不想和不凡说话了。
不凡追了出来,可是她一施展轻功,他根本就追不上。
他叫着:“娘子,回来,我向你道歉。”他到处呼喊着:“娘子回来,求求你。”
回答他的只有一阵阵的风声。绍芬早已飘远了。
他心碎的扑倒在地,恐怕她是不是会原谅他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呢?
为人之夫既不能在事先保护她的安全,在事后又何忍出言指责?他愈想愈懊悔。
侍书难过的扶起他,“二公子,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不要,我要去找绍芬,我要向她道歉,我不该误会她的,我不应该说话伤她,我知道她一定很难过,我要去安慰她。”不凡挣扎着。他回想她憔悴的神色,皱巴巴的衣服,她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为什么一时让嫉妒蒙了眼,不好好看清楚呢?把她气走了,是自己活该。可是,自己受什么折磨都可以,就是不要让她伤心难过啊!
侍书想到一个计策。“二公子,你这样去找二少女乃女乃没有用的。她一看到你就会气跑了,你根本就追不到。我有一个计策,一定可以让二少女乃女乃自己回来。”
不凡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着急的问:“什么计策?”
“苦肉计!”侍书胸有成竹的说。
“怎么做?”病急乱投医,只要是任何可以找回绍芬的方法,不凡都会去尝试。
“简单,你只要躺在床上,装出病得快死掉的样子就可以了。然后派出家人到二少女乃女乃可能会去的地方传活给二少女乃女乃,说二少女乃女乃一走后,你受激过度,再加上原来的旧伤复发,恐不久于人世,连神医‘死不了’都没办法救。现在只苦撑着最后一口气,希望临死前能见二少女乃女乃最后一面。二少女乃女乃听到了,一定会回来见你的,她回来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侍书将他的计划说出来,得意的看着不凡的反应。
“有效吗?”不凡不抱着希望问。
“一定有效,二少女乃女乃那么爱你,一定会回来见你的。万一没效,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侍书安慰他,“现在你就到床上躺好,要装得像一点。”
不凡交代侍书骑着快马,先到朝露庵外绍芬的娘家那边找,若她不在,就把这消息告诉温老爹,他一定会转告他女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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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芬一飘出长孙家,茫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想了一下,她决定往城外走去。那里有师父和爹爹可以疼地。她一进门,就抱着温老爹大哭出声,把温老爹吓住了,女儿养这么大,可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凄惨。
好一会儿,温老爹才回过神来,哄着她。”乖!不哭,告诉爹爹谁欺负你了?我拼了老命也要去找他算账。”看到女婿没有跟着回来,温老爹又问:“是不是不凡欺负你了?”
“不要提他,我再也不要见他了!”绍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
“你可以不提他、不见他,可是,他欺负我女儿这笔账我仍要和他算。”温老爹气愤的说,心疼女儿长这么大从没哭得这么伤心过。
“可是他受伤了。”绍芬抽抽噎噎的说。回想着不凡用纱布包着整个头的样子,不知伤势严不严重?
“你把他打伤了?”温老爹倒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凶悍,打伤了老公,还跑回娘家哭得这么伤心。
“爹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没有打伤他,我回家时他就已经受伤了。”绍芬替自己辩白,这才忘了哭。
“他受伤了,又没有欺负你,那你为什么哭呢?”温老爹实在搞不清楚情况。
“他……他……”绍芬不知该如何说起,又哭了出来,放开温老爹,跺着脚说:“爹爹,你也讨厌,你就不要再问了。”
“好!好!我不问。”温老爹好脾气的说,和自己的宝贝女儿有什么气好生的。
绍芬躲到自己以前的房里,哭得柔肠寸断。其实,不凡也只不过说了一句重话而已,自己就哭成这样子,真不像是以前的自己。她思前顾后的想着,没有察觉到温老爹已进入她房间。
温老爹难过的对她说:“绍芬,不凡病得快死了,只等着要见你最后一面,你愿意去见他吗?”
“不凡快死了?不会啊!他刚刚才把我气哭了,怎么就要死了呢?”她不敢置信,猜想,也许他头上的伤真的很严重也说不定。
“他家的书童在前厅,你要不要自己去问问他?”
温老爹低声的提议着,怕太刺激绍芬。
绍芬到前厅时,侍书已先将眼睛揉红,装出一副很悲伤的样子。
“侍书,二公子怎么了?”绍芬担心的问着,看侍书红红的眼睛,怕事情是真的。
“二公子昨天从宫里回家时,在街上差点被乱箭射死。幸好南宫公子护着他才没被当场射死。受伤后,又整晚担心少女乃女乃一直都没睡,体力本就不济,在少女乃女乃冲出房门,他要去追你时又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就爬不起来了,还是我扶他起来送回床上的。请了神医死不了来看病,神医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二少女乃女乃就是他的心药啊!若没有你这心药,二公子恐怕活不长了。”他用手用力的揉眼睛,挤出一些眼泪,又揉揉鼻子说:“你若没回去,我看,长孙家就要准备帮二公子办后事了!”
绍芬听得心都碎了,泪不自觉的流着。怎么会这样呢?自己只不过才离开他一天而已,事情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侍书声泪俱下的求她:“二少女乃女乃,你就行行好,回去见二公子最后一面吧!就让他死得瞑目,也不枉你们夫妻一场。”
绍芬以最快的速度奔回长孙家,府中看到她的人还以为是一阵眼花,或者以为是一片花朵飘过。
她进到房间后,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丈夫,就算心里有再大的气也生不出来了。她趴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捉着他的手,轻轻唤着:“不凡,我回来了,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不凡用力的反捉住她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她拉到自己怀里紧拥着。
“对不起!娘子,我不该乱说话,害你生气。”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他心疼的自责不已。
绍芬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挣扎着要推开不凡。
“放开,让我走,你们联合起来骗我!”
无论如何,不凡是不会放开的,他死命的愈拥愈紧,好不容易才把她骗回来,一放开就全都白费心机了。
“你原谅我,答应我不跑走,我才放开。”不凡费力的说,尽力安抚怀中挣扎不已的娇妻。“不要再动了,想想你肚里的孩子,你这样动,你不怕他在肚子里不舒服?”不凡把未出世的小孩也抬出来助阵。
“你就是会欺负我。”绍芬泄气的说,不再挣扎了。“先让我怀孕,让我行动不便,然后又误会我,让我生气。”说完又开始哭了。
不凡还是不敢放开她,她对他来说太珍贵了。
他拥着她让她在自己怀中哭,慢慢的,她不哭了,不凡才问她:“饿了没?”
哭完后,她觉得好了些,“饿了,也脏了。”在丈夫的怀中哭完后,她觉得往日的幸福又都回来了。
“那你想先洗澡或想先吃东西?”不凡问她。
“我好饿,好想吃东西,又好想把身体弄干净。”
绍芬动了动身体,觉得衣服都粘到身上了。
不凡说:“我有办法了!”他交代仆人准备一大桶热水和一桌绍芬爱吃的食物送到房间里来。
不久,食物和洗澡水都送来了,不凡将房间门锁好,让她泡在热水中。他拿起桌上的食物,一样样的喂她,让她边洗边吃,洗好时,也吃饱了。
不凡将她抱出澡盆,用一条大浴巾包住,将她放到床上,爱怜的抚遍她全身,他的手在她小月复逗留了一下,说:“你依然如此美丽,不说谁也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小宝宝正在成长。”
绍芬娇羞无限的全心接受他的爱意,不凡贴着娇慵无力的娇妻问:“累不累?想不想休息一下?”
双手仍没有停止。
绍芬点着头,可是不凡如果不停止,她是没办法休息的。
不凡体谅的拥着她,“那你就先休息吧!我不吵你了。”
她不依的说:“你不公平,你把我弄成这样,现在却要我休息。”
不凡故意问:“弄成这样?是怎样?”他知道她的反应,故意要逗她。
绍芬生气了,“你明明知道,你还要问?”她指着房门,“你现在给我出去,我再也不要你了。”
“听说怀孕的妇女喜怒无常,脾气特别大,原来是真的。”不凡边说边着她,一下于就把她弄得娇喘连连、不能自己,忘了要把他赶出房间的事了。
事后,她睡着了,刚刚他做的事耗尽了她剩下的体力。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凡拥着她和她一进进人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