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的暑期眨眼已过,还身为学生的我理所当然得爬出美梦连连的被窝,经过一翻梳妆打扮,看着镜中原本邋遢的自己已变得人模人样,镜子的那端显现出我自扮的鬼脸,满意的扬起笑容,带上准备妥当的书包下楼吃早餐。
“爷爷早,老爸老妈早。”对着餐桌上的三位长辈打招呼,然后坐到属于我的位子上。
“早。”爷爷的老脸上浮出微笑。
“这么早!”老爸讶异的抬起一直看着报纸的脸,“怎么穿校服?”一脸困惑的看着我。
“亏小妞还叫你一声爸,居然连自己女儿今天开学都不知道。”大哥(本人的亲大哥)一身笔挺的西装精神抖擞地走下楼,刚好听到老爸如此不尽职,不满地嘲笑他。
“这么快啊,光阴似箭哪,老婆大人,看来不久后,我们就得准备嫁女儿了。”为人父的一点都不为自己的失职感到羞耻,反倒把责任全推卸给时间来扛。
老妈瞬时一脸难过,“都怪我们这几年来东奔西跑,没能关注女儿的成长过程,真是为娘的罪过啊。”
天!又来了。
以冰冷著称的二哥(二叔的儿子)此时也坐到餐桌边,懒得开口,只是朝众人点头算打招呼。
“老婆,别难过,以后补偿就好。”老爸不忍老妈难过,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怎么补偿?”老妈问。
“女儿将来是要生儿育女的,我们退休后,就可以帮女儿照顾孩子,好让他们夫妻可以去恩恩爱爱。”老爸说得头头是道。
这未免也扯太远了吧!如果不是有医院的出生证明,我会怀疑我不是他们生产制造的,只因基因看起来有点不相同。
“对对对,将来女儿生孩子,我们就可以抱孙子,老年也不会太清闲无聊。”老妈双眼发亮。
这一对宝还真够无聊。要想抱孙子不会去找大哥啊。他的儿子都已经三岁了,还怕你们抱不动哩。我止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看向爷爷,爷爷视若无睹;大哥替我把白眼奉送给这两个宝;二哥更绝,来招眼不见为净,闭着双眸吃早餐,还很神准的夹起盘中的三明治往嘴里送。
高三了,身为班长的我,肩负着必须早到开门的重任。我深吸一口气,钥匙对准锁孔,门一开,陈酿了两个月的空气迎面扑来,为免中毒,我闭着气,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窗户拉开,然后跑到走廊上换口清鲜口气。
一时半会儿也进不去,干脆趴在栏杆上向下眺望,正好对着学校大门,看着一张张熟悉与陌生的脸孔。大多看到的是生脸,今年的新生可真多。无知的他们正带着满脸新奇,左右好奇的观望,孰不知自己踏上的是一个恐怖的战场。
这所学校,是整个地区出了名的野校。就是那种只顾收入,无谓素质,坐着等死的烂学校。唯一具有威严之处的,那就非校服莫属了。无论你打扮得再新潮,有多劲爆,学校一律不管,但唯一条件就是得穿上本校校服。就总体来说,怎么看都有点像披着羊皮的狼。
回过头来先说说这个学校的校规。还真是前无史历,后无来历。本校的校长导师堪称悠闲,教完课拍拍走人,其他的通通无关,反正即使发生命案,有权有势的老子们也会在第一时间把它压下来解决掉,无须操心。所以乐得轻松的走出教室就去花天酒地。
这样的学校,自然也会引来龙争虎斗,地头蛇掘地而起,在整个校园称霸已是司空见惯,有哪个学校不存在着这种现象。
而担负起教导学生的重任,便落在高年级的肩上。管好自己的直属新生,别让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他们惹到某些不该惹、惹不起的哥哥、姐姐。
看着这些新面孔,我在心里替他们哀悼三秒钟。自求多福吧,年轻人。
一只手很不客气的揽住我还算纤细的肩膀。[唷,不愧身为班长嘛,模范中的典范。]耳边随着传来打趣声。
我微笑的侧过头看她,橙子,名副其实的橙痴,头发染成橙色,眼影涂橙色,耳环是橙色,据她个人暗地里透露,她的内衣系列全是橙色。她,初中时结识到现在的莫逆之交。
“那你不就是魔幻中的梦幻。”我也学着她的口调。可不是,有人会橙痴成这般地步?
“哎呀,你曲解人意的功力大有进展哟!”橙子一阵惊叹。
不理会她的神经兮兮,“你干嘛也那么早到?”我好奇的问,橙子可是出了名的迟到大王啊,今天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能为啥?当然是看好戏喽。”一脸的幸灾乐祸。
“看戏?开学有啥好戏可看?”我不解的问。
“嘿,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吧!”她露出一脸三八样。
“愿听其详。”我配合的露出一脸八卦样。
“话说在这酷暑的假期里,本来应该来场轰轰烈烈、醉生梦死的爱情浪漫剧,但有人红颜薄命,在充满激情的两个月里失掉了青春,失掉了爱情,心痛难掩的离开这个充满伤心泪的校园。”话语里的愤慨此时跟她幸灾乐祸的表情可真不搭。
而我听了这么久,也只注意到最后一句,有人退学了。谁呢?我等待着她的下回分解。
她贼贼的笑,“是不是好戏?而戏里的女主角更让人拍案叫绝。”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哪一出?”还是——无解。
“待我向你来细说。最佳女主角便是比咱们小一届的校花郑怡娜。”说完,她讪笑。
郑怡娜?那个有着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校花被甩了还外加退学?
“真的假的?”我一脸不可思议。
“骗你是龟儿子。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天下无敌的情报高手,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怎么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这人真是自大。
“那是因为你不要脸。”这人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又会死缠烂打。
“多谢美誉。”她当是在赞美。
不理会她的自夸自捧。连郑怡娜这种漂亮的女生也会被甩,不过倒也不必太惊讶,情有可原,毕竟她的性格让人敬而远之,把傲慢不屑总拿来以示众人的她,自然也鲜少有人与她为伍,除了那些近身取利的人。
橙子继续说:“她是自取其辱,交往才两个星期,逢人就说是冷禹晔的未婚妻,只不过跟他上过床而已嘛,笨到以为能掳获他冷大少爷一颗留恋于众花丛的浪子心,真是透逗。”
我的心一沉,“冷禹晔!”我惊呼。
“没错,就是本校伟大的冷禹晔大少爷。”为了更肯定的表示,她很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那就更不可置疑了。
“还有更好笑的呢,她被甩掉后,冷大少爷那一方人马全都站起来嘲笑她,说她真是不自量力,令她羞愧的要去自杀,却孬种得连一条头发都不舍得拔,这种女人,真是犯贱。”橙子扯出一道大大的讽刺笑容。
他那一方人马也够恶劣,完全是一群离经叛道,桀鹜不驯,反复无常,目中无人的乌合之众,玩弄女人是得心应手,打架斗殴已是家常便饭,警察局更是来去自如,全市的黑名单上他们名列前茅,放荡不羁的以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座右铭四处为非作歹,为所欲为,这就是一群以冷禹晔为首的猖獗到极点的恶魔。
“是她活该喽?”听着她的评论,我好笑的说。
“可不是,以为自己拥有美貌就怎样,还不是一副臭皮囊,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要不是看在她直属学姐的份上,她身上早就有本人的印记了。”橙子撅着嘴,不屑地说。
她没说大话,的确,在她身后也有着许多的辉煌记录。
橙子亲昵的对我挤眉弄眼,“冷大帅哥的魅力简直无法挡,那些自认为是天使的笨女人以为能够救赎恶魔残酷的心,到头来呢?还不都从天堂直接坠入地狱,无法超生。”
我勉强的露出微笑。心里突地像被压着巨石般,快喘不过气。想笑,却觉得好苦涩。
橙子突然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我不知所云的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郑怡娜?
已失去已往的光彩,她低着头,倥倥偬偬地进入教师楼。由于不是近距离,无法看清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看来是要去办理退学手续了。”橙子是那种看到路边有人死掉也会笑着拍手叫好的冷血魔头,而屈指算来,我身边都好像是这样一群“行尸走肉”之人。交友不慎哪!
我指着郑怡娜消失的方向,“原来你早到的原因就是这个?”看她退学?这是出好戏吗?看来不止吧。
“错了,好戏还在后头呢。”她露出邪恶的狞笑。
看着她这副表情,大致能猜出一二。橙子是那种有仇必报的人。她等这一刻,已经等很久了。
我突然感到好笑。“别搞出事端就好。”
“只要她一领到退学证明,我复仇之计即将实现。”她朝我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火爆浪女一个。”我笑了。
“此话差矣,要不是咱们志同道合,肝胆相照,心照不宣,能有今日的友谊?”她戳破我的笑脸。
“是啊,彼此彼此。”我没好气的说。
半晌后,她出来了。橙子眼睛发亮的朝某个角落挥手,十几个女生平空冒出,把郑怡娜围得滴水不漏。
我们站在上面,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只知道是以一个巴掌开头,原本不服气的郑怡娜想抵抗,却被几人按倒在地,对她一阵拳打脚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却没一个出手阻止,都以一副看好戏的嘴脸,大概平时受她的气馁够高吧。
良心未泯,我说:“够了,你想打死她啊。”
橙子耸了耸肩,吹了一记又响又亮的口哨。一群人停下动作,跨过她缩曲的身体离开,最后一个女生在离去时还补上一脚,看来积的怨气极深。
无奈的摇头,“管好你的手下,不然逄茜和璇会拿你开刀的。”这个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居然敢大张旗鼓地耍暴力。
“去,我才不怕哩。那两个老妖婆,上次放我鸽子我还没找她们算账呢。”她顿时气鼓鼓。
戏看完了,教室的毒大概也排干净了。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看时间,拿出了点名纸,朝讲台上走。
“喂,还没上课呢,再陪我说会话啦。”她跟在我身后大叫无聊。
“要说什么?”我有气无力的转身看着她。
“随便啦。”她把我拦下来,推着我回到座位上。
“是随哪个便啊?”我趴在桌上,一点兴趣也提不起。
“你猜下一个会是谁出现在冷大少爷的猎捕名单里。”超级的八卦样。
“我没有预知能力,你干脆直接去问他比较省事。”我闷着声。真是的,下一个要坠落地狱的天使是谁关我屁事。
“我怎么敢,冷大少爷耶,又不是想自掘坟墓。”她摆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
“那就什么都别说、别问了。”上课铃声响起,此时对我来说是解放的铃声。“上课了,快坐回位子去。”把她打发走,然后做班长该有的分内事。
双手捧着一叠清点完的暑期作业(大多是空白的,悲哀!)。从教学楼到教师楼大概需要几分钟的脚程。班长这个称谓听起来好听,一班之长,啧,其实就是个劳碌命。
穿过长廊,因为是下课时间,走道上的人三五成群聚在不同角落里谈天说地。
路过一群新生,她们的话题让我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
“对啊对啊,我也是为了冷禹晔才来这所学校的,你们有见过他吗?听说他长得好帅,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虽然他才只有十九岁,不过男人该有的魅力他都有,该有的绅士风度他也全都有,简直就是女生们梦寐以求的王子。”
“我在没来这里之前就见过他一面,哇,简直帅呆了,那笑容就像魔魅,又帅又邪气,看得我在原地发呆了好久。”
“是啊,我也见过耶,要是能跟他来个一夜,即使一分钟的相处,我也愿意。”
“……”
真是够了,在听下去我的耳朵会糜烂掉的,真是一群天真“烂”“盲”的无知小女孩。
一天下来,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冷禹晔]、[白马王子]、[理想情人]这类的荒谬之论。
真是懊恼,跟我又不相干,那些人想上天堂还是地狱跟我又没关系,我何需在这里为她们的言行举止感到生气。就算被那个魔魅推入万丈深渊,那群不知死活的“天使”肯定还会笑得傻痴痴。哎!我真是自寻烦恼。起身收拾好书包,还是回家最实在。
口袋里传来熟悉的铃声。我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喂?”
“在干嘛呢。”那边传来一声较低沉的男音。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哪个臭小子,不用跟他客气,而胸中的那鼓闷气此时正好就题发挥,就委屈他当一下替死鬼好了。“没礼貌的家伙,我是有名字的,没家教。”
“哇,口气那么冲,吃火药撑着啊。”那头传来不满的叫嚣。
“是啊,足矣炸得你粉身碎骨。”
“臭小妞,我好不容易才能打电话给你,居然这么火爆。”他有丝委屈,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面对他的委屈,我丝毫没有半点迁怒他人后的忏悔,怪就怪他时间不好好把握准,刚好碰上一肚子气的我。“谁叫对象是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哼,好男不跟恶女斗,今晚过来,老地方。”
“知道了。”这家伙看来是嘴痒了。
“八点,挂了。”他利落地挂下电话。
我合上手机,胸口梗着的闷气总算“魂飞归西”了。
学校在南区,我家在东区。
既然有了天、有了地的遥遥相望,有了神、有了魔彼此的顽命对抗,那也不用太惊讶白的比邻就是黑。
“朝廷”无时无刻扬着扫黑的旗帜出来大摇大摆,成立扫黑组来打击犯罪团伙,搞得老百姓们心慌慌,整天关注电视机上演的“XXX今天抓到XXX嫌疑人,XXX集团被XXX剿灭”之类的新闻,然后站起拍手叫好,一副正义凛然,好像黑道一定要跟犯罪划上等号似的。
全市的老百姓都知道东南两区清一色,哪一色?
黑!
还真是一路黑到底,东区有“焰云”,南区有“陵隆”。这两个帮派在三十年前齐步走地踏上全国众多帮派之首,原本应该是互相对立的说,岂料跌跛众人眼镜的是,这两个帮派是友谊之帮。
为何是友谊之帮?说来也话长,在前任“陵隆”帮主(因为退休了)许洋云刚出来闯荡时,不久便结识了当时也是一个小混混的冷豪天,两人可谓是相见恨晚,肝胆相照,凭着两人的才智和胆识,闯下了一片小天地——陵隆。几年后,许洋云的老爸遭人杀害,原因不明,他发誓一定要报仇,便开始寻查仇家,由冷豪天潜入对方做卧底。三年后,他们顺利的报了仇,在整个黑道上掀起高潮,因为对方便是当年全国最大帮派的“焰云”帮,当年只有角口之大的“陵隆”只是一个小帮小派,跟“焰云”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焰云”帮帮主被灭后,许洋云扶持已在此帮中闯下威望及结下极高人脉的冷豪天为首,再经历了二十多年的血雨腥风,两个帮派稳稳的立在全国众多帮派的头顶上。
而我为何会知道得如此详细?都说了嘛,我家在东区,这养育了我十八年的母亲圣地,即使没有感情也会知道实情,而非常非常令那些正义十足的老百姓所憎恶的是,本人也是“陵隆”的人,但我没有混帮派,只是生在此帮中。如果以古套现,社会就是江湖,白道就是正派人士,而黑道就像古代人人得以诛之的魔教,而我便会变成人人口中的魔女。从小经由人口中得知,我还有个别称叫“少小姐”,而前任帮主我必须称他为爷爷,现任帮主,从我还在娘胎肚子里时,我就注定今生得叫他一声老爸。
东区中最繁华的便是“十字黑街”。整条街,连同十字路口处所相连的街道,形成一个相等的“十”字,便命名“十字街”,由于地处黑区,自然而然的入乡随俗冠上黑字。
在半街中,有一座显赫的园区,是整个许氏家族的住处,也就是我温暧可爱的家。
推开大铁门,“爷爷,你在干嘛?”一进园子,就见爷爷蹲在池塘边笑得合不拢嘴。
“小妞,回来啦,快过来看,开花了,终于开花了。”爷爷一见到我,指着水池里的唯一一朵完好无缺的荷花兴奋的大叫。退休之后,爷爷最爱沾花拈草,可惜长了双摧花残手。
真是奇迹,连仙人掌都种不活的爷爷(理由很简单,在某一天,爷爷种着一盆仙人掌,不小心被刺到,他担心他的子孙也会跟他一样,于是便把所有刺拔个精光,不死也残),居然会有花开了。
“恭喜恭喜!”我拱手对着爷爷。
“真有成就感,好久没那么快活了。哈哈哈哈。”爷爷的嘴张得好大,笑得好不离谱。
让爷爷在那快活吧,我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饿魂般地飘到林嫂那里去找吃的了。
梳洗完后,走在楼梯碰上刚要上楼的爷爷。
“你要出去吗?”爷爷问。
“是啊,豹子找我。”我说。
“那顺便帮我买CD。”爷爷露出讨好的笑。
“是,遵命。”我这个爷爷啊,实质的老顽童,老人家本来就应该听听舒心的音乐或修身养性的话剧什么的,可是爷爷心脏够强,嫌那些太娘娘腔,不是一个大男人所为,偏爱现在所流行劲爆的摇滚乐,还时常一边听一边扭着老腰翘着老臀左右摇摆,一点不比年轻人差。
过了十字路口,便是“十字黑街”中最让人向往的夜生活,酒吧一条街,更凑巧的一共是九十八家。一条街,两种风格,左边是夜夜狂欢至凌晨的火辣场所,想要把妹妹吊凯子寻求新鲜刺激地往这边走准没错;右边则是典雅的饮酒圣地,最适合那些想谈情说爱寻求浪漫的高雅人士。
而我此行前往的是左边。沿路走着,四周都是吵闹的气氛,随路都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劲爆摇滚。
“九?八”是整条街规模最大,最豪华的酒吧。一进门,放眼望去,女生无不都是新潮女性,风骚妖艳,媚情万种;男性则理所当然地围在女性身边尽情挑逗。
无视他人投来的注目礼,走上二楼娱乐厅,几十桌台球满满是客。
“少小姐。”一个头染金黄色,耳朵至少带了五只耳环的少年朝我打招呼,其他人也朝我纷纷点头。
一一打了招呼,我问:“豹子呢?”
“在拐角处那一桌。”他指着最后一个有面墙的角落。
“谢了。”我朝他礼貌一笑。
他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困窘的搔着后脑勺,“哪的话啊。”然后不自在的干笑。
我朝他所指的地方挪去,人太多了,每走几步就停下来闲嗑牙,可以说是以龟速向前爬,走到目的地时,居然花去了十几分钟。
“你来晚了,罚酒三杯。”豹子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拿出三个水晶杯,倒满了酒。
“少小姐,坐。”几个男生让出了坐在豹子身边的位子。
“跟这小妞客气什么,让她坐地上就好了。”很明显,他在报下午我那火爆的一记之仇。
这只欠教训的死豹子(家族的高级遗传基因,有仇必报才是真性美!)。
我坐至他身边,朝他娇媚一笑。
他吓得顿了一下,“喂,有事没事千万别来个回眸一笑,我可消受不起。”
看着他怕怕的表情,我心情大好,仰头一口气喝掉那三杯。
“我只是想告诉你,雪妈妈叫我明天过去陪她。”不教训一下这只臭豹子,真对不住他家的列祖列宗。
“什么时候的事。”如我所料的,他大吃一惊。
“就是为了接你亲爱的老妈的电话,我才迟到的。”我不急不徐地说。主啊!请原谅我为了一己私怨而撒的小谎吧。
“你没说什么吧?”他小心翼翼的问。
“你妈问我这几天可有见到他那宝贝儿子,我有很好的教养,当然据实已报了。”
他马上露出一脸的戒备。“你都说了些什么?”
“比如,天天往歌舞厅跑啦,见到漂亮MM眼就发直之类的。”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在心里直叫爽。还外加补了一句。“我还告诉她不久后就能够抱孙子了。她在电话那头可是笑得花枝招展。”虽然没见过,但雪妈妈的确很美。
“你真的这么说。”看来他还心存质疑。
“我从来不做违背良心的事。”就像此时,为了一定要整你而撒了点小小的谎言。
“噢,我的妈呀。”他痛苦的用手掩面。
豹子,一个黑道新生力军,二十出头就当了这么一间大规模酒吧的主管,可以见得老爸有多么的器重他,但同时他也是一个极其怕妈妈的乖宝宝,那种怕的程度,简直就是兔子见到狮子。
我以手掩住笑意,不顾会得内伤的重大后果,继续说:“你妈在家里呢,这么想她就回去啊,可千万别让她老人家瞎操心。”我很故意的曲解他的话意。
“回去不被她鞭尸才怪。”他大叫。
谁叫你如此不孝,活该。心里这样想,但我的嘴却这样说:“怎么可能,雪妈妈那么温柔善良,怎么会虐待你这个她视为宝贝的儿子。”我在心里狂笑,雪妈妈真是我的偶像。
他从鼻孔哼出气。“温柔善良?那是装给外人看的,在我面前,她就像个吸血恶魔。”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不怕她知道?”此时我肯定笑得很贼,总算让我抓住他的小辫子了。
“才不怕……你?你不会是想要来招借刀杀人吧。”他这才恍惚大悟,睁大眼睛看着我。
“有吗?”我马上变脸成超级无辜的笑脸。
他狐疑的看着我。“好毒啊你。”他一双豹子眼直盯着我。
“我当然好读了,要不然也不会当了那么多年的班长,你说是不?”曲解人意是我的强项。
他被我的装疯卖傻气结了。我不管他在那里吹胡子瞪眼(忘了,他没留胡子),自行倒着酒喝。
“喂,别喝醉了,我们这里全是一群大老粗,不懂得会怜香惜玉的。”他另有所指。
可恶的家伙,居然还不吸取教训。
“哦~怎讲?”我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比方说酒后乱性之类的。”他笑得超邪气。
可是我不怕,因为他对我只敢说不敢做,我朝他甜甜的笑。“你有那个胆吗?”敢动我的主意,不被我那群恐怖的怪胎家人乱刀砍死才怪。
“去,你就不能换个脸孔啊,总是笑得这么阴森,怪不得你老爸经常说你是虚有其表。”
“一笑解千愁,你这个小孩子是不懂的。”我说。
“就你这副模样就是大人啊,啧啧啧,看起来……不像是营养不良吧。”他一双猫眼上下打量我,然后定在我的胸部。
“看哪呢?没大没小。”我奉送给他一个暴栗。
“会痛的,小心我告你谋杀亲夫。”他吃痛地抚着头。
“活该,死了也好,我可以逍遥快活地去另找一个。”我真是一个好演员,主角演什么,我就配合着演什么。
“那怎么行,过了这家没那店,来来来,我们来亲热一下。”说着便向我伸来魔爪。
我拍掉他的手,“你什么时候变得油腔滑调了。”怪哉,以前的他可是一激就怒,一点都不好玩。
“人要与时更进,步步更新嘛。”笑得自鸣得意。
“哦,有吗?我怎么看来看去还是一张尖嘴猴腮样。”我刻意描绘。
他瞟了我一眼,“你人生攻击啊。”他倒不生气。
“我老爸从小教我做事一定要凭良心,说实话。”我恶劣的啐他。其实他也算长得满酷的,只是我本性恶劣,看到别人一副得意洋洋的嘴脸就想戳破它。
“哼,小人一个。”他仰起头,把喝了半杯的酒喝掉。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
“豹哥,你马子找你。”一个小弟走过来说。
豹子没什么兴致的说:“叫她进来。”然后继续倒酒喝。
听到自己的马子来了还这一副不高兴的嘴脸,少见。我好奇的朝出口处望。看着来人,我的嘴角不禁扯出弧度。
她看到我,愣在当地,几秒后才回过神来。走到豹子面前,她很勉强的扯出笑容。“豹哥。”也许是我在场的原故,原本应该是娇滴滴的调此时有些颤音。
“你怎么来了。”豹子不冷不热的说。
“我想你啊,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说着,便坐到他身边,我在右边,她在左边。
“那现在见到了。”豹子点燃一根烟。
“我今晚可以留下来吗?”她以两手搭上他的肩,挑逗着说。
“你没看见我今晚有客人吗?”他指了指身边的我。
这个死小子,居然利用我来当挡箭牌。先看戏,呆会再找你算账。
“我可以等啊。”暗暗投来杀人的一眼,然后又风情万种的偎到他胸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哇,这种勾引的姿势太养眼了,何况她紧致的上衣包裹着丰满的上身,露出引人垂涎的乳勾。我是女的当然没什么想法,但我很难确定豹子会对她的挑情而无动于衷。出乎意料的,豹子面无表情的推开她,反身搂住我,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表面却不露一丝痕迹。
“我说过了,我今晚有客人在。”这只死豹子,把话说得那么暧昧不明,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啊。我在心里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通通咒了一遍。
此时她的脸上一阵黑白交错,然后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把我瞄了来回一遍,然后说:“我有哪个地方比不上她?”她傲起挺拔的身姿,半分自信半分质问。
“偶尔换一换味口,现在,我对乳牛没兴趣。”豹子扬起一抹冷笑。
众人瞬间哄堂大笑。
她猝然刷白了脸,恨恨的跺着脚下的高跟鞋,狠狠地瞪着我,一副与我誓不罢休的模样悻悻离去。
这个她啊,就是我校那位恶名远彰的冷雨晔大少爷的前两任女友兼前两任校花叶露(被郑怡娜比下去了)。此人的作风比郑怡娜还要恶,常常仗着是冷大少爷女朋友的头衔到处惹事生非,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她,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总觉得她特别爱在我面前炫耀。
“戏演完了吧,豹哥哥。”我狠狠地朝搂在我腰际的那只手拍下去。
“你刚好坐在这里啊,又是坐在我身边,不利用太浪费了。”他使劲搓着泛红的手腕。
利用,哼,这个臭小子,不过算了,看在刚才在众乐乐结束下的戏幕,就原谅他一回。
“大家怎么那么高兴?”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俊美男子走了进来,看见我们一致的表情,不解的问。
一见他,众人们都纷纷让座,“你们坐吧,我坐乐乐身边就好。”然后坐到我身边的空位上,此时换成我变成了夹心饼干。
“玄哥。”豹子恭敬的打招呼。
我笑着问他,“怎么今晚有空来,那边的场子不用看吗?”
“不能总自己来,多培养一些小弟不错。”他拿起桌上一瓶刚开的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此人便是酒吧一条街的老大。年近三十,有一妻。他的的确确是个怪人,他很关心他的老婆,几乎是捧在手心里呵护,却在外面接二连三的收情妇,一年不知回去几回?更怪异的是,他老婆一点都不为他的浪荡而感到生气或伤心。这一对夫妻,也是全东区所有人在心中的一大迷团。
“今晚不回去吗?”我问。
“不了,现在这个时间,她睡了。”他扯掉领带。整个人往后躺。
“随便你吧。”我有些挫败的说。他的事,只有我知道。
“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还不回去?”他问。
“是该回去。”我模棱两可的说。
他微微扯出笑容,把手放在我的头上,顺着我的头发抚着,“该回去的时候就得回去。”
一旁的豹子不明我们在打什么暗语,拿出了车钥匙,“小妞,我送你回去。”
“才穿过一条街而已。”几步路远用得着坐车吗?我好笑的睨着他。
“别臭美了,我是要把车停入车库,放在路边多危险。”他大笑。
这个只死豹子,我用力的往他肚子挥去一拳。看他吃痛的抱着肚子倒在沙发上,我得意的笑了。
“活该。”玄冷冷的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