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决定了筱婕人生另一个起程点。
“改天我带你去买一些厚的衣服,台北冬天很冷。你的鼻子又过敏。”妈妈在一旁叨叨絮絮,深怕女儿在外受苦。
“嗄?什么?台北?!”筱婕不懂妈妈在说什么。
“啊你不是要去台北念书了?”温妈妈一脸的理所当然,心想,还好筱婕的姨妈也住台北,可以就近照顾,她也可以比较放心。
“我有说我要去台北念书吗?”从成绩公布、志愿卡发下来到现在,她一句话也没说吧,不是吗?
“你不是从小就说过以后一定要去台北念大学?你不是很喜欢台北的繁华吗?”
“是喔……”她是有说过啦,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南部,因为……这里有皓翔呀!“我后来想想还是不要好了,小时候过年去台北玩,都被冷到不敢洗澡,要是在那边长住下来,那我不就整个冬天都不能洗澡了;何况……”她又提出另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会擤鼻涕擤到鼻子烂掉吧!”
“那你是要读哪里?”妈妈一脸茫然,她都已经跟台北那些亲朋好友联络好,打算每个月上台北找她们叙旧哩!现在却…
“在高雄读就好了。”皓翔说他想读的那间学校在高雄,所以她要在高雄等他。
虽然皓翔一直强调,不要因为他的关系而选择学校,可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会考虑到他。假使今天她都不会想到他,不会想要离他近一点以争取相处的时间,那么,皓翔才该要怀疑自己到底爱不爱他了呢!
紧接而来的迎新餐聚、新生训练、迎新露营……一连串恬动,就像滚雪球般愈滚愈大,筱婕终于抵挡不了巨大雪球的强大力量,跟着跌进了大学的殿堂。
筱婕住在学校宿舍里,宿舍是四人一间,寝室是标准的学生式摆设。书桌和衣柜连在一起,而床就架在它们之上。
想起第一天刚搬进去时——
“暖,都没人耶!我们是第一个搬进来的吗?”温妈妈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室。“你今天还是先回家睡,一个人在这边很危险。”
“不会啦!”筱婕反驳,都住在学校里面了。怕什么?“室友们应该很快就搬进……”正当筱婕打算据理力争时
“温妈妈好!”
筱婕母女俩循着声音抬头看,赫然发现一突起物坐立在床上。吓得筱婕连忙捂住差点儿扑通跳出的心脏,不是没人吗?
“你好,我们原本还以为没有人,没想到你已经搬进来了。你是哪里人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温妈妈立即恢复镇定,开始发挥那训练了十来年的主妇精神,热络地攀谈起来。
筱婕在一旁瞧着那未来四年的室友,心里直觉佩服!要喊出那声“温妈妈好”,思绪必须经过两折:一、她必须要先知道自己是另外三个室友中的哪一个;二、她还必须要知道她姓什么。
这一点可不简单唷!人通常很容易记住一个人的名,却往往会忽略甚至忘了那个人的姓,尤其是对于一个睡梦初醒之人。能准确无误地叫出“温妈妈好”,此等敏捷的反应,筱婕在心里作出结论,这女人不简单!
这就是她的室友之一——忏君。
而开学近两个礼拜,筱婕没有挣月兑牢笼的喜悦,有的。只是日渐加深的失望。
一开学。循着不同的途径,筱婕认识了一些外系的男生。每天晚上,总会有人邀她和室友仙翎出去。或是看社团表演;或是吃宵夜、看夜景;或是去KTV唱通宵……起先,她着实觉得这种生活方式很新鲜、很有趣,但这样昏天暗地的过了一个礼拜,她渐渐感到厌烦,总觉得白天上完课后,晚上就像是要出去应酬。
对!就是应酬!说穿了,要不是她有几分姿色。会有男生想邀她出去吗?
在她觉得,大一这年就好比一场为期一年的联谊相亲会。春色满校园,万物苏醒。处处发情。参加社团莫不是想要认识异性朋友;上通识课也会有男生对你品头论足;不管到哪里、做什么事,大家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长得美的翩翩飞舞,多意气风发;长得丑的只得窝在宿舍暗自哭泣!对于这种几近残酷的现实,压得她喘不过气。心情一天比一天沮丧。
哈!要是没有了容貌,那些男人根本不屑看她一眼。她突然有感而发,觉得容貌真是一样不可靠的东西,还是多充实内涵比较实际。
渐渐地,她拒绝别人的邀约,宁愿一个人躲在寝室。也好过对着外面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假装熟络,可这会儿——
“学长。送宵夜给人家啦!……帮人家买嘛!我又没有车,出去不方便。”
室友白嘉盘坐在地,手握着电话,寝室分机一间间打,嗲功一流,还不时传出娇笑声,听得她鸡皮疙瘩一片片掉落。
筱婕翻翻白眼,不知道该为她的锲而不舍喝彩.还是耻于她的厚颜。只有在此时,她才稍稍体会到身为男人的悲哀。
人家也是有父母的好吗?凭什么人家父母辛辛苦苦赚的钱却要花在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身上?她就不懂,为什么有些女人总是以幺男人的钱为理所当然,甚至还洋洋得意。在幺的同时,就代表着已经臣服在男人之下,如此,还有什么资格谈两性平等,谈尊严问题,真是笑话!
噢!天啊!筱婕觉得自己快疯了,她无法在这种生态下存活。
决定了,以后周末假日她都要投奔到皓翔那,只有他的怀抱,才是她心之所憩,也才能感到宁静祥和。
这或许是她大学生活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能自由排课,挪出时间腻在皓翔身边,呵……
之后的日子,筱婕生活过得规律多了,星期一到星期四她安分地在学校上课,当然,跷课是一定会有的;等到星期五,皓翔就会开车来载她去他家,待到星期日再把她送回学校。
在皓翔家的日子,生活过得很单纯,皓翔为了怕她无聊,特地把他的电脑装上电视盒,如此一来,她可以在他的房间看电视;而他,则背对着她,在另一旁的书桌前读书。
毕竟,他还是考生呀!
他唯一的要求就是——
“你乖乖地看你的电视,不准吵我读书。”他先声夺人。
节目开始时,筱婕会很认真地盯着荧幕,但只要一到广告时间,她就会跑过来坐在他的腿上跟他打闹,这等软玉温香他当然是乐于享受,只是……思绪一再一再地被打断,要他怎么专心念书呢?
“知道啦!”干嘛一副防贼样,筱婕心里很不满。
她坐在电视前,很克制地安分了一个多小时,又到了广告时间,欲起身——
“乖乖坐好,不准乱动。”皓翔头也没转地撂下这句话。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她明明什么事都还没做呀!
“谁不知道你又要来闹我了。”皓翔一副理所当然。他已经模透了她所有的伎俩,就不相信她还能要出什么花招。
“哼!不好玩!”筱婕懊恼地跌坐回椅子,继续看电视。
晚上——
“走吧!一起下去吃饭。”皓翔总算读到一个段落,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吃什么?”她可是很挑嘴的,所以即使在皓翔家,她也不想入境随俗,宁愿出去买东西吃。好在游爸爸、游妈妈也不太在意。
“吃火锅。你最爱吃的不是吗?”他还正奇怪为什么前几天妈妈突然问他筱婕喜欢吃什么?原来……
“咦!你家不是不吃火锅的吗?”记得他说过,他家几乎都是以米饭为主,很少吃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因为你要来啊!我妈知道你喜欢吃火锅。”看来他妈妈还满喜欢筱婕的,皓翔感到欣慰。
“真的唷?”筱婕觉得很窝心,游妈妈为了她特地……她还以为自己不受欢迎呢!
深夜——
“你还不睡唷!”看了一整天电视,她觉得眼睛好累。
“你先睡,我还要再多读一点。”
“那你先来陪我睡嘛!等我睡着你再继续读。”筱婕腻在他怀里撒娇。
“好啦!好啦!”拗不过她,皓翔陪着她躺在床上,提供自己的臂弯让她枕着。“你不用每个礼拜都来找我呀!也可以跟同学出去玩或参加社团。”
“不要!”筱婕一口回绝,她只想要跟他在一起。
“反正我也快要考试了,你不用每个礼拜都来陪我。”
他想要她多认识一些人,不要因为谈恋爱,就局限在两人世界。
“筱婕!筱婕!”怎么没反应?皓翔低头看,“咦!竟然睡着了!”他喃喃道。
呵……原本还怕她会认床,没想到这么快就睡着,她对他还真是放心呀!皓翔有点啼笑皆非,不知该责怪她毫无戒心,还是欣喜于她对他的信任。
翌日早晨,筱婕很满足地睡到自然醒,原以为在陌生的环境中她会难以入眠,没想到不仅一夜无梦,睡的更是安稳,就像是回到孕育出她的子宫里那般舒适自在。
眼波儿一转,就看见躺在身旁的男人,她不自禁地逸出一抹微笑。一天的开始,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自己深爱的男人,那种满溢的幸福感,真是笔墨难以形容。
她轻轻翻起身跪坐在他面前,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仔细地研究起他的睡颜——
直挺的鼻梁、粉女敕的肌肤……虽然“粉女敕”这一词汇用在男人身上颇为不伦不类,可皓翔的皮肤就是好得教身为女人的她嫉妒兼咬牙切齿!
呵……他还蜷曲着身子,两手紧紧抱着棉被哩!
没想到平常温柔体贴、充满绅士风度的他,睡相活像个纯真的小孩,可爱极了.让她忍不住兴起捉弄他的念头,嘻!她果然是邪恶的小魔女。
筱婕吐了吐舌头偷笑着,偷偷地把两手袭向他,待平稳地摆在双颊上之后。用力一捏——
“猪猪!起床喽!”
“我还要睡嘛!不要吵我!”皓翔转过身去,用力掀起棉被蒙住头。
“起来了啦!”她把整条棉被抽出,执意吵醒他,看他赖床的样子,更激起她潜藏的邪恶因子。
皓翔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我昨天两点多才睡耶!哪像你十一点就上床了。”他抱怨道。
“早起身体好嘛!”她推着他直往浴室去,“快去刷牙洗脸。”隔着门板,筱婕对着里面喊:“喂!我今天帮你洗衣服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心情特别好,好到……想活动惯一懒散的筋骨,想……为他做点事。
“你说什么?”门突然打开,皓翔叼着牙刷,嘴角一探白白的牙膏液眼看就要滴落,而一双眼睛正盛满戒备地望著她,“你还好吧?”他模模她的额头,怀疑她不是脑袋烧-就是别有所图,否则。以她懒惰的程度,是不可能会这么殷勤的。
“干嘛啦!”筱婕拍开他的手,“不要就算了!哼!”难得她今天有兴致,他竟然不识好歹。
“当然好啊!谢谢你喽!”还是不要惹恼她为妙,就算真的有所企图他也认了,唉……
没想到,筱婕真的乖乖地抓起他的衣服走进浴室,一会儿用力搓揉,一会儿使劲拧干,好不忙碌。皓翔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身影,一股无法言喻的幸福慢慢扩散,此刻,他们俩就像是一对新婚小夫妇般,女的辛勤持家,男的为了前途而努力念书,两人相互扶持……他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正因为筱婕平时刁钻蛮横惯了,所以,偶一为之的温驯着实让他感动好久,越发让他对她着迷。皓翔走回书桌前,更下定决心要为了她认真读书。
“我洗好了。”晾好衣服,筱婕兴匆匆一蹦一跳到他面前,噘着嘴邀功。
“乖!谢谢。”
皓翔模模她的头,频频赞许,才刚觉得她像个小主妇,怎么这会儿却又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呵……
到了下午,皓翔已经念了一天的书,突然想起许久没运动了。“我要去跑步,你要去吗?”虽然知道她的习性,可她今天异常的勤劳,让他怀着一点点希望问出口。
“不要!我要看卡通。”
果然,她依旧是那个懒猪筱婕。皓翔模模鼻子,一个人出去慢跑。
跑了半小时左右,天色渐渐暗了,他返回家打开冰箱想找水喝——
“筱婕。你过来一下。”他对电视前的女人招招手。
“等一下啦!等广告时间再说。”她就是不肯移动尊臀。
皓翔只得认命地走到她面前,很认真、很专注地望着她:
“我问你喔!洗衣精放在冰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作用啊?”
“什么啦!你在说什么?”她不耐烦地推开他。“你挡住我的电视了啦!”
“我说,洗、衣、精、放、在、冰、箱、有、特、别、功、效、吗?”他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他真的很好奇。
“白痴喔!洗衣精干嘛放在冰箱啦!”她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智障。
“那你干嘛把洗衣精放在冰箱啊?”他更疑惑了。咦!奇怪!不是有特殊功效吗?
“我哪有?少诬赖我。”她才不会做出此等蠢事咧!
皓翔硬是拉起她,走到冰箱前,“你看,洗衣精明明就在冰箱里。”手指明确地指向前方。
筱婕愕然发现,在一片绿色蔬菜堆中耸立着一个大大的塑胶瓶,上面明白地写着:××洗衣精。
“嗳!对耶!真的在冰箱里。”物证确凿,真的有人把洗衣精放在冰箱,“是谁放的啊?”她睁着茫然的双眼望向皓翔。
“是你啊!”皓翔一脸坚定。
“是我吗?”筱婕神情呆滞地咕哝着,不是她不承认呀,而是,她真的没有印象自己做过这件事。
“不是你还有谁?你忘了你今天早上刚洗过衣服?”
“我是洗过没错,可是,搞不好后来还有人用洗衣精啊?”她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么白痴的事情。
筱婕努力拼凑着记忆,企图寻找蛛丝马迹,隐约中,一圈轮廓慢慢浮现——
画面中,她努力地洗着衣服,好不容易终于全部洗完了,她快乐地打开冰箱,拿出饮料,而原本拿在手上的洗衣精,就顺手……顺手……放、进、冰、箱、里!
不会吧,真的是她?!
“好像真的是我耶!”她不好意思地承认,不敢说得太肯定,也有可能是事实主导她的记忆,诱使她看到这个假象。
“原来你是不小心放进去的。”皓翔努力憋住笑,他果然是太抬举她了。
一想到他还煞有其事地想把她的行为合理化,认真思考筱婕此举的重要意义,他就……喔!不行!他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皓翔爆笑出声,搞了半天,根本就是她单纯耍白痴的天兵行为嘛!突然想起中午的时候,妈妈好像问过他什么……什么洗衣精怎么不见了……之类的来着,“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抱着肚子,笑出眼泪来。
“不要笑了啦!”筱婕生气地捶打他。“游、皓、翔!你给我闭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甜蜜的周末假期,就在这一连串夸张的笑声中结束,筱婕收拾好东西,踏出游家大门,正巧碰上游妈妈从外面回来。
“要回家喽?”游妈妈问道。
“嗯。”筱婕应声,却仍旧胆怯,她还是不懂自己为何那么怕生?平常她不是这样子的呀,怎么碰上皓翔的父母就是这么放不开呢?
“皓翔,你开车载筱婕回去,要记得先带她去吃晚餐。”游妈妈转头嘱咐儿子后便走进家门。
回家的路上,筱婕沉默不语,想到有一次她心血来潮想吃北平烤鸭,就央着皓翔买了半只烤鸭回家啃,从今而后,每当她去皓翔家时,总是会有一顿饭中出现北平烤鸭……
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她曾质疑过皓翔的父母是不是不喜欢她,可是细细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渐渐明了,他们之所以不特别热络,只因他们早已把她当作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家人何须客套呢?平淡如水,却处处显现出关心,这就是他们对待她的方式,以前,她真的错怪他们了。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溜过,尤其是日子过得特别安逸平淡之时,逡巡的酷吏此刻正好镇守在台湾岛的上空,锻炼着芸芸众生的忍耐力,只要能熬过燠热的考验,那么人生的历练又将更上一层。
皓翔走进睽违多年的考场,心中忐忑不安,他自认自己已经尽了力,可是考试这种东西,不是你有读书分数就会自动送上门,天时、地利、人和,才是重要的因素。
不是有人说过:“会考试的人不代表程度强吗?”果然……
考完前两堂,皓翔就知道自己一定死得很惨,因为方向完全准备错误,他根本无心再考下去,想放弃的逐渐攀伸;可念头一转,想到筱婕的笑脸,他就告诉自己要撑下去,要是过不了这一关,更不用奢望能读研究所,即使写得意兴阑珊,即使……
他好想要翻到试卷背面,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写出来,证明自己真的有读书。
好不容易捱到考试结束,他垂头丧气地走出考场,心中默默祈祷,至少让他上一所学校,他才有再念上去的动力。
“喂,我考完了。”他拨通电话给筱婕,报备一下,此刻筱婕正在小琉球带营队。
“是唷!考得怎样?”筱婕喜滋滋地询问,期盼了一年,她终于能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区域,成为生命共同体。
“可能要去一、二、一了。”他嗫嚅,不敢说得太明白。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殷殷期盼。
“什么?我听不清楚,这里收讯好差。”筱婕大声道。
这种话他怎么敢说第二次啦!“没事啦!等你回来再说。”他推诿。
“喔!好啦,拜拜。”
转眼问,审判的日子到来——
“喂!你考上哪?”筱婕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
“清威科技大学。”他都还没作好心理准备要怎么告诉她呢。一时词穷,只吐得出这串字。
他应该先安抚一下她的情绪的,唉……”
“清威?那是在哪里?你本来不是说想读翔云的吗?”怎么跟她预期的不太一样?
“清威在台南。分数不够,所以填不到翔云。”
“高雄还有其它学校不是吗?你为什么不慎!”原本兴奋的口气瞬间冷下来,美梦破碎,筱婕的心情跌到谷底。
“其它学校比清云科大还烂啊!”他当然要填比较好的学校。
“那又怎样!反正你就是不想每天跟我在一起!”她都为了他留在高雄了,他就不能也为她牺牲一下?
“我没有!”皓翔赶紧辩驳,已经是读私立的学校,他当然想要住在家里比较省钱。
“你要是真的想要跟我在一起的话,就不会填那所学校!”筱婕生气地挂上电话。
每天下课回来,看着宿舍前面一辆辆机车停驻,迎向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等着男友接她们出去吃饭;而她,却只能自己一个人缩在电脑前面,孤独地吃着晚餐,此情此景。总让她难过得淌泪,一滴、两滴,就这样和着饭吃,然后……吸吸鼻子,抹掉泪水。
她一再告诉自己,只要捱过这一年,她就可以过着跟别人一样的生活,只要一年……
已经一年了,她从来没在晚上时间见到室友们,因为她们都跟男友甜蜜约会去了,寝室永远只有她空荡荡一人。独自留守,她自己关灯,自己爬上床睡觉.从来不知道她们都几点回来……
她曾经安慰自己。那些没有男朋友的女人也过着跟她一样的生活呀!可是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有男友的女人那样
生活本就是理所当然,而她。有男友的人却还是过着跟她们一样的生活,相较之下,她不是显得更不堪吗?
冷战了两个星期,她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他,毕竟他的努力,她都亲眼看见,事实摆在眼前,她除了接受之外,还能怎么办?
接下来的日子,是他们交往以来最快乐的时光,筱婕去皓翔家之频繁,已经远远超过回自己家的次数。虽然平常的日子还是会触景伤情,但每到周末假日她就躲到皓翔家寻求慰藉,大抵上,这两种情绪勉强能维持住抗衡的态势。
一个学期又过了,紧接而来的一个月寒假,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稀奇地,筱婕终于发觉有一件事,皓翔就是不肯让她——打电动。
最近,他们迷上角色扮演类的电玩游戏,可是,麻烦的是电脑只有一台,所以只得两个人一起打。
“该我了啦!”筱婕叫道,他都一直霸着滑鼠。
“等一下啦!等我打完这部分。”
看他打了一个段落,“现在可以该我了吧!”哪有人这样,明明说好是一起玩的。
“好啦!喏!给你。”皓翔不情愿地交出滑鼠。
为此,他们吵了好几次架,只为了争取滑鼠的主控权。
“凌晨两点了耶!我们睡觉啦!明天再打。”筱婕揉着发酸的眼睛,觉得很累。
“喔!好!”
于是他们双双就寝。
半夜,睡意迷蒙中,筱婕总觉得房问内有阵阵蓝光闪烁。她猛然睁开眼,赫然发现皓翔坐在电脑桌前,而那扰她清梦的蓝光正源源不绝地从荧幕里发散出。
“你在干嘛?”
“打电动。”皓翔目不转睛地猛盯着荧幕。
“打电动?!”筱婕慢了好几拍才瞬间清醒,“你怎么可以这样啦!怎么可以背着我偷打电动?!”她大声控诉。
“我睡不着嘛!”他心心念念着要早一日破关,哪还睡得着。
“厚!你很过分耶,都没有等我!”
“怎样?你来打我啊!”
筱婕气得咬牙切齿,明明是他偷跑,还那么嚣张!
她忿然跳下床,眯起双眼怒视前方那个可恶的男人,“了不起!”嘲讽的语气,“来啊!来打架啊!”筱婕正式宣战,旋即两手弯起横放在胸前,一前一后摆好,做出武打的动作。
“哈哈!你打哪儿学来这个动作?”他终于肯把视线从荧幕前移开。
看看她,一个女孩子家摆好阵势,蓄势待发,就只差两手没握着双截棍,哈哈,她这个动作实在太好笑了!不只动作好笑,表情更赞,一副很认真要战斗的小脸,双眼闪着不服气,哈哈!他又看到了她另一种样貌,有趣极了,不愧是他的小宝贝。
“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说话同时,左脚一踢,正中他的腰,力道可是十足十的没放任何一滴水。
“噢!好痛!”他抚着自己的腰哀号,“喂,你怎么可以偷袭我?”她来真的?!
“我刚刚已经宣战了。”右手握拳,往他的肚子方向挥去。
“嘿嘿!被我抓住了吧。”好在他眼明手快。眼角余光刚好瞄到她的小人举动,他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她眼看又要挥过来的左手,怎么以前没发现她那么泼辣?
筱婕看着自己被他紧紧钳制住的双手,懊恼不已,“可恶!我才不会那么快就认输!”她生气地说。反手用指甲抓他。
“噢!”没料到她会出这招,皓翔痛得反射性放开她的手,连忙检视自己手腕内侧已泛着血丝的抓痕。
筱婕见机不可失,再次挥拳,痛击他的月复部。
“温筱婕!我生气了!再也不手下留情!”他佯装怒意。
“来啊!我才不怕你咧!”哼哼,鹿死谁手还不知道!
皓翔一使劲地横抱起她,把她抛到床上,说是抛,其实也只是轻放,他才舍不得弄痛她。
“你当真以为我会输你?”笑话,他的身高比她高,体重比她重,力气当然也比她大,要是真的输她的话,他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筱婕挣扎地想要坐起来,皓翔连忙压了上去,两腿跪在她的两侧,紧紧夹住她的双脚,再把她两只手拉举过头,覆着固定住。
“这下你还有什么花招啊?”他挑衅地说。
筱婕看着横过她上方那双让他动弹不得的手,头一抬,发狠地咬下去,一道鲜明的齿痕顿时浮现。
“痛!”皓翔皱着眉。虽然很痛,但这次他学乖了,丝毫不敢放松力道,只是眼神一直来回于手臂上的齿痕和她粉女敕的嘴唇,一脸的不敢置信,她竟然咬得下口。
“哼!”
筱婕仰起下巴,那鲜女敕欲滴的唇瓣微微开启。
此景看在皓翔的眼里,那唇瓣,好似在发出声声呼唤,邀他品尝;再看她一脸得意样,他火了!
“你真的太可恶了!”他俯下脸,吻住她泼辣的小嘴,本也想报复性地轻咬她,但一接触到她的唇,还是如记忆中那般甜美。他全身软了下来,手和脚也不知不觉松了开来。
火热的唇。辗转吸吮,反复地来回舌忝舐,而后,冲破贝齿的阻隔。执意与她交缠。
这是月兑身反击的一个好机会,筱婕心想,但可能是方才的缠斗耗尽她太多的力气,她现在竟然提不起力推开他,只觉得头昏昏的。而身体,燥热难耐,她不觉地扭动身躯。
底下人儿的蠢动,燃起皓翔体内熊熊的烈火,那样的猛烈.让他自己也不禁骇住!现在在他的家中,在他的房间里。不用担心别人暖昧的眼光,小小的空间,是完全属于他们俩的世界,不用感到害臊,却也……更加无法把持住。
他情难自持地吻下她的颈、她的肩,“可以吗?”他轻声开口,表情因为承受着浓烈的而痛苦不堪。
“嗯。”筱婕睁着迷蒙的双眼,头轻轻地点了一下,想到他曾经对她的付出,宠溺的呵护,就算把自己给了他,她也不会后悔。更何况,她也想要更贴近他,想要他完完整整地属于她。
见她轻轻点头,瞬间击垮了他所有的理智,皓翔轻轻解开她的钮扣,吻密密地洒落在她雪白的娇躯,复而旋回逐渐绽放开来的蓓蕾,温热的舌头缠绕住其中一朵,反复舌忝吮,不忍另一朵受到冷落,皓翔伸出手指头抚弄挑逗、轻挑慢捻,想要带给她最美好的感觉。
“喜欢吗?”他轻声询问。
“不知道。”她皱着小脸,无法判断这种感觉是好或坏,只觉得身体渐渐地感到空虚,想要更多……更多的什么呢?
“呵……”皓翔轻笑,看着她迷惑无助的眼神。他更加想要好好地爱她。
温柔地分开她的腿,他轻轻覆上她的身躯,正欲长驱直入,却碰到预期中的阻碍。
“噢!好痛!”筱婕蹙着眉头痛呼出声。
经过筱婕这么一喊,皓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兴致陡然消逝,懊恼的神情爬满他的全脸。这不能怪他呀,他也没有过经验,所有的动作都是凭着以前偷看过的的印象,他还以为有样学样就可以了,谁知……
怀中的人儿表情是那么痛苦,教他怎么再继续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皓翔连忙道歉,欲离开她的身躯。
“不要走。”筱婕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奇异地,刚刚体内拢聚的空虚感逐渐散开,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充实感,虽然疼痛,可是她就是不想要他走。
怎么办?皓翔在内心呼喊,手脚慌乱了起来,紧张地直冒汗,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了。他努力调稳气息,不行,镇定下来,事关男人的尊严问题,绝对不能丢脸,他只得拼命地回想以往看过的香艳火辣片段,企图振作。
回想……回想……好不容易地,渐渐有了起色,他看了一眼底下的人儿,筱婕的眉心已经舒缓开来,似乎不再那么疼痛,就趁现在——
皓翔用力一挺,紧紧地覆上她,终于,他完完全全地拥有了筱婕,无法言喻的喜悦蔓延全身,他的心终于得到完整,他好爱好爱她。
筱婕回以温柔的拥抱,似痛苦又似甜蜜的接受,她知道,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人能像他待她那般好,那般全心付出,所以,她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