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巫薏重新审视黎蓦霆这个人的本质是什么时,他与警卫间的通话仍继续进行中。
“……时间!不要对我说些猜测性的数字,我只要求你们告诉我,电梯什么时候可以修好……我知道了。”
黎蓦霆冷酷的结束通话,可想而知在电话另一头接听的保全人员,八成已被冻得浑身是冰了。
“短时间内修不好,是不是?”
看着回过头,对她重新绽开痞痞笑脸的黎蓦霆已恢复冷静,巫薏态度显得有几分无奈。
她可有可无的丢出一句,不像一般被困在电梯中的人一样慌张无措、歇斯德里。
“嗯。”黎蓦霆点头,“你好像不怎么害怕?居然没有尖叫!”语气明显带有三分的调侃。
巫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听!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好像她不尖叫个两声是对不起他似的……
被黎蓦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一激,巫薏原先还留存的一丝惧意顿时全部烟消云散。
她愤然回嘴,“凭什么我必须配合你个我没根据的想像扮演白痴角色?”尖叫是很伤喉咙的耶!
对黎蓦霆的“不良建议”,她不予置评的伸出一根食指,以对待三岁小弟弟相同的姿势,朝他不认同得来回左右摇晃三下。
“如果我现在尖叫两声,就可以马上让我逃出这座白铁牢笼,放我出去吃饭,那让我叫一万次也行。”
闻言,黎蓦霆轻浮的吹了声口哨,“唷!你还真是胆识过人。”
“吱!”巫薏二度白眼免费大放送。
但当她想要开口教训他时,肚子再次响起饥饿奏鸣曲,迫使巫薏正视什么才是她当下最急迫的问题。
“都是你啦!”巫薏模模自已饿得扁扁的肚子,扁嘴指控,“早知道就不和你搭同一班电梯了!”可恶!肚子真的好饿呀,她好想哭哦……
说来说去,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肚皮。
“莫非……这也是你那张嘴的杰作?”
相对于巫薏因受困电梯而沮丧埋怨,黎蓦霆反而对她的抱怨内容感到好奇,神情反而比初“遇难”时更加正经。
斜眼瞄了他一眼,巫薏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若第一次的意外是巧合,那么第二次呢?出人意料的答案教黎蓦霆不由自主的瞠目以对。
“喂,你看够了没?”巫薏不甘示弱的反瞪回去。
哼!真要比眼睛大呀,她也是不输人的……
“……没想到你居然是说真的!”黎蓦霆轻叹。
“废话!”巫薏心思一转,“敢情你之前根本不相信我,却狡诈的拿我的话来威胁我……”
巫薏越说越生气,至于被指控的人却是一迳的微笑,顾左右而言他的说着无意义言词,“嗯,今天天气不错……”
去他的天气不错?!巫薏才不信,有哪个人被困在电梯里还有心情讨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一想到自已居然平白被他奴役了这么多天,这口气巫薏怎么也吞不下,“不错……不错个鬼啦!”
巫薏张口欲骂,但才刚起了个头,就没劲了……
唉!说什么呢?现在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被困在这,与其白费力气骂人,还不如留着月兑困用。
“咦?!居然不骂?”
巫薏“啐”了他一口,“怎么啦?没人骂你,你不舒服呀?”
她下意识的模模自已的肚子,“或许你这人有被虐待的不良嗜好,但本小姐可没兴趣成全。”
呜……好饿呀!肚子饿得都变胃痛了,那生得出心思骂人?
“怎么啦?”黎蓦霆嘻皮笑脸的眼底,蓦地闪过一抹正经的光芒,“还是胃又犯疼了?”
“嗯。”巫薏无力的点点头。
黎蓦霆静默的自公事包中搜出一小包苏打饼干递出,“喏。”
“咦?”巫薏惊讶的瞪着他拿出的饼干,不明白他的用意,“干嘛?”
对上巫薏近乎白痴的无知眼神,即使沉稳如黎蓦霆也忍不住仰天长叹。
黎蓦霆忍不住先在心底骂句“迟顿”,然后才换上一脸的戏谑之色,嘻皮笑脸的将饼干塞进她手中。
“老鼠药。专门用来毒你这只大老鼠,”他扬眉,故作大惊小怪状,“你不知道吗?”
包装上清楚的标示着苏打饼,在黎蓦霆口中摇身一变,变成灭鼠专案的饵食了。
“吱!”巫薏一把接过饼干,“你当我不识字呀!”饼干耶,这下她肚子里的馋虫有祭品了。
虽然巫薏个人对苏打饼干没有偏好,不过,在这时候无鱼虾也好,她的要求也不多啦。
“是唷……原来你还识字呀!”黎蓦霆语尾别有深意的扬高半分,明显的嘲讽口气,让她很难不对他白眼相向。
“哼!懒得理你。”她赌气的别过头。不想再理这个一开口全无好话,只会惹她生气的痞子,免得影响自己的心情。
巫薏的反应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趁着她别过头不注意的时候,他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宠溺的微笑。
电梯里弥漫着气氛诡异的宁静。
赌气归赌气,但巫薏毕竟不是没有脑袋,所以没有一会就察觉到黎蓦霆递给她饼干的用心。
捺不住沉默,巫薏率先打破寂静,“喂……你怎么知道我胃痛?还是你和我一样有胃痛的毛病?”否则怎会预先准备好苏打饼干?
黎蓦霆,薄唇微微扬起,“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已?”
“吱!说得是什么话?”巫薏横眉竖眼,表情是大大的不爽。
“说错了吗?”黎蓦霆扬眉,薄唇泛起一抹叫人恨得牙痒痒的奸笑。
“今天中午,你因为上午贪吃了几块喜饼,所以午餐一口也没有动;明天晚上,你因为想吃餐后甜点,所以晚餐只草草吃几口了事;前天中午……”
黎蓦霆逐一细数她的过失,脸上挂满得意的奸笑。
“停!”再也听不下去了!巫薏连忙喊卡。
黎蓦霆停止数落,“怎么啦?愿意承认你自己的饮食习惯有问题了吗?”
她忍不住连翻白眼,“……鸡婆!”就算是,那又干他什么事……
巫薏越想越生气。不爽,她真是怎么想就怎么的不爽!
“还你,我不吃了。”巫薏撇过头去,赌气的将饼干还给他。
哼!她无意是个有志气的人,宁可饿扁,也不要接受黎小人的施舍。
“唉,你啃……”收起玩笑的态度,黎蓦霆既心疼又无奈的摇头。
虽说他的态度失当,但这个小女人不懂得照顾自己的事却也是事实,他心念一转,为免自已心疼不舍,还是搬个台阶给巫薏下吧。
“就说嘛,讲明了是老鼠药,你就不敢吃了……”
“谁说我不敢!不过,”巫薏嗔怒的脾了他一眼,“你当我只有三岁呀?用这种粗浅的激将法,我才不上当呢!”
“是是是,对你而言,这点小心机算不上什么,不过……”他扬扬手中的饼干,“不过,你真的不吃吗?”
“当然要。”巫薏理直气壮的夺回饼干。
“这种小事,我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你计较……”她低头。很勉强的藏住嘴角那抹她极力想要忍住,却一点也忍不住的笑意。
对情感,巫薏或许迟顿,但人家对她的好,她还是知道……光凭这一点来看,她还不至于笨到无药可救。
在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之下,巫薏下意识的拿起饼干往嘴里放。
不知道为什么,咸咸的苏打饼干吃在她嘴里却像抹上一层蜜,甜得让她不由得打从心底泛起甜蜜的微笑。
☆☆☆
“对了!”黎蓦霆眼底漾着笑意,佯装一副不经意提起的口吻。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包老鼠药售价新台币五百元整,请付款。还有本店不接受刷卡只收现钞,恕不赊欠。”
“什么?!”预计往嘴里送的饼干定格在半空中,巫薏神情激动,“你、你、你……这一小包要五百元?!你奸商!何不干脆去当强盗,用抢还比较快!”
五百元只是小数字,巫薏并不是付不出来,只是将一包市价绝对不起过五十元的饼干,向她索价超过十倍也太过分了,凭什么她就要被当成凯子,让黎小人海削一番?!
巫薏将饼干递到他面前,“退货。我不吃总可以了吧!”
“不行,”黎蓦霆抬出他的招牌恶质微笑,“货既售出概不退回。”
哪有这回事的……巫薏气得嘴角直抽搐。
“不付。”她一口回绝,斩钉截铁的口气强硬得几乎是掷地有声。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这种摆明要海削一笔的烂帐我是绝对不会付,你自已看着办。”巫薏冷笑,摆出一副没得商量的坚决态度,就不信黎小人有胆敢用抢的。
“哦!”听闻她坚决的宣言,黎蓦霆仅是微微扬起眉梢。
“既然有人明摆着想要赖帐,我只好勉为其难的收受抵押品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趁巫薏还在消化他话中含义之时,黎蓦霆长臂一伸,将她勾入怀中封住她的嘴……
“唔……你……唔……”巫薏拚命挣扎。
良久……良久……黎蓦霆才松开她的唇。
他看着她,脸上漾着邪气的笑,任她靠在胸膛上喘息,且还不时趁她没力气反抗时轻舌忝她的耳垂当作出借胸膛的费用。
修长的食指恋恋不舍的徘徊在巫薏微张的唇上,来回磨蹭轻触,“这样你我就算银货两讫了。”
“你……色胚、小人、随时随地发情的……”巫薏的唇瓣微启。因为方才的热吻,显得红润欲滴、引人犯罪。
“你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一开始打得就是这主意吧。”
“对,没错。”黎蓦霆毫不迟疑的回答,完全听不出他对巫薏气愤填鹰的指控有一丝的愧疚感。
“你……噙兽……色欲狂魔……”巫薏一阵乱骂,忘了自已还在敌人的掌握之下。
等到巫薏终于意识到自已身陷何处之时,事态已经来不及了,她的身躯已稳稳被她用力“问候”过每一代祖宗的男人紧紧围在怀中动弹不得。
“你……你还想干嘛?”她强自镇静,藏起惊慌的表情,勉强装出一丝不畏。
“你说呢?”薄唇亲密的在巫薏颈项间流连,黎蓦霆的笑语模糊不清,却也足够让她背脊发凉了。
巫薏嘴角抽搐。从两人一贯相处互动的模式判断,再对照她对这枚色胚的了解,黎蓦霆接下来想做的事绝对不是她所乐见的……
“不要吧!”她虽然很想对这个没有半点道德感、羞耻心的男人一脚踢得远远的,只是时势不由人……
“为什么不要?”仿拂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似的,黎蓦霆刻意在她脖子上轻咬了一口。
“唔……”疼得带痒的感觉让巫薏忍不住低哼一声,心底掠过的是一阵与现况完全不相干的顾虑。
糟糕!再这么放任他在脖子上啃咬,等会她就别想见人了!巫薏忍不住分心挂念。
“呃……虽然现在电梯里只有你我两个人,不过,这还是公众场合……”伸手推开他无所不在的狼吻,巫薏力即振作。
这时,本来静止不动的电梯,好死不死的居然开始恢复运作。
巫薏知道,现在保全人员一定已等在一楼电梯口,以证明两人确实已平安无事犹救。
眼看着代表楼层的灯号一步步往一楼大厅前进,偏偏这头还紧抱着她,而他的狼吻更是过分的紧贴在她的脖子不放……
这状况等会电梯门一开,她还能见人吗?黎蓦霆不要脸,她可还要呀!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他的巫薏一颗心忍不住慌乱起来。
为了面子,巫薏只得低声下气的请求、哀求,“拜托……不要啦!至少不要在这……”
“换句话说,出了这电梯,你愿意任我为所欲为?”心知巫薏的弱点要害在哪,黎蓦霆比谁都还懂得制造有利的谈判环境。
“什么?!”这样就要她甘心任他为所欲为?!有没有搞错呀!
黎蓦霆一脸无所谓,笑着提议,“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现在做我也无所谓。”
哼!他的脸皮那么厚,当然无所谓喽!可是,她很有所谓呀!巫薏端着一张苦得滴得出苦汁的脸想。
她低头,瞥了眼黎蓦霆的威胁——
他那口森森白牙还搁在她的脖子上,一点放开的意思也没有,是存心在她说出不中听的答案时,留下让她羞于见人的惩戒印记吧……
眼看着黎的打算在这对她采取不可见人的行为,巫薏赶紧高挂免战牌,“好,我答应就是了,你快放开啦!”再不放开,就要被人看到了啦!
巫薏知道,她答应黎蓦霆这种丧国的不平等条约,实在很没有骨气,可是……
“你答应出了电梯就任我为所欲为?”黎蓦霆不要脸的再次确认。
“对啦!对啦!你赶快把脸拿开啦……”眼看灯号越来越接近一楼大厅,这下巫薏顾不得其他,一叠声的答应。
没办法,虽然她这算是既割地又赔款,但被他一个人笑,总比在一群陌生人面前丢脸来得强吧!
“好,我松手。”在电梯抵达一楼的瞬间,黎蓦霆总算将手放开,“记住你自已的承诺。”
但小人如他,趁着电梯完全静止与开门的空档,犹自不放心的追加叮咛恐吓,“别企图赖帐,否则后果自理……”
吱!巫薏白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哀怨到无以复加。
“知——道——了——”她没好气的回嘴。
拜托,谁和他一样没人性也没人格呀?更何况,就算她真的想赖帐,他也不会给她机会的……
想想,她真的是她可怜哦——
☆☆☆
在巫薏为自已可怜的遭遇自怜自艾时,电梯门终于开启。
不论此刻巫薏内心有多深的哀怨与悲叹,为了她的专业形象,亦只能默默吞下哀怨的眼泪,坚强装出冷静的表情。
电梯门还来不及完全打开,为了充份表达对受困电梯中人的关怀之意,今晚大厅当班的警卫已一马当先,第一个迎上来。
“黎经理你没事吧?”
看着完好无缺步出电梯的两人,警卫语气旋即一转,第二句话中明显逸出八卦、绯闻的特殊气味。
“啊!巫律师!原本你也在呀——”
“嗯。”巫薏面无表情的朝警卫点点头,加速步伐冲出这该死的尴尬场所。
该死、该死、该死!一连在内心咒骂电梯无数次之时,巫薏同时也在心中立誓。
明天起,哪怕必须用爬的,她也绝不再和黎小人同搭一部电梯!
“辛苦了。”
黎蓦霆一面朝警卫微笑点头示意,一面加速脚步追上巫薏,“等等,你走慢点,等我一下。”
巫薏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当做没听见。
她只是一迳的加快步伐,脚步迈得又快又急,离去的速度和拔腿狂奔没两样。
“巫律师,请你等我一下。”第二次传唤。这一回,黎蓦霆的口气渗入些许的威胁之意。
呜——看来,假装没听见这一招是行不通了……
巫薏无奈的缓下步伐,“干嘛?”十足没有好气的口吻。
黎蓦霆眉头微皱,旋即面露“阴险”的微笑。
“时间不早了,单身女子搭计程车不安全,我送你一程吧……啊,你不用客气,凭我们的关系,送你回家算不了什么……”
这下子巫薏连大气都喘不出口,整个背影蓦地僵在原地。
什么叫“凭我们的关系”?!
表面上听来客客气气的,只可惜骨子里的用心可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巫薏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想。
可恶的黎小人,居然用这种故作暧昧的语气和词藻引人思……他真是够卑鄙也够无耻的了!
这下,她真是跳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意外的,巫薏的背再次遭到警卫大人好奇兼八卦的目光一阵扫射,偏她还不能当场反驳!
谁晓得这一辨,会不会又让黎小人那张嘴藉机吐出更多的不实宣言……这种可能性她禁不起,她的律师专业形象也承受不起呀!
“好不好?”黎蓦霆追问,嗓音及态度极尽温柔暧昧及柔情万千,但他的眼底却闪动着只有巫薏才看得懂得威胁……
她嘴角抽搐,还什么好不好?她可以说不要吗?
她的眼睛偷偷的瞄了一旁看戏的人一眼……
果然,警卫的眼光已从原先的半怀疑半猜测变成全方面坚信——坚信她和黎小人之间的奸情……
天呀!地呀!六月飞雪的窦娥都不及她的冤屈!
任巫薏有再大的度量,含冤莫辨且不能发作的事实让她的心痛苦莫名,嘴角更是无法自已的抽搐再抽搐。
“请随我来。”话一说完,黎蓦霆率先走出公司大门。
在警卫的含笑目送下,巫薏咬着牙根,哀怨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