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你很讨厌我耶。」想到了往日的回忆,季沐海茫茫开口,想想又觉得脸上有一些痛了。
「怎麽说?」江梓然挑眉,颇不以为然。
「你动不动就喜欢打我,问几个问题你也生气……」季沐海心中哀怨,口气又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不修边幅。「在我的脑中,几乎都是被打或被骂的画面。」
「表示你的脑容量太差了。」
「看吧看吧。」又来了,老是这样贬损他。「嘿,你骂我是有什麽好处?有人付钱请你骂我喔?」
「谁像你一样无聊。」
真是三句不离毒丈夫本色……季沐海哑巴吃黄莲,无奈江梓然的妆画到了唇边,有效制止了他的发言。
扑上了蜜粉,江梓然望着季沐海的俊颜,忽而灵机一动,唇角勾了一下。「你等等,我帮你的唇上一下润唇膏,你的嘴唇太乾燥了。」
「随便随便……」总之他大爷高兴,他这个小妾别无二言。
「这是你说的……」我涂我抹、我抹我涂──在季沐海的脸上「玩弄」了一会,江梓然才心满意足地:「OK,你可以照镜子了。」
「喔……」定格。
天上有一只乌鸦振翅而过,「嘎──嘎──嘎──」的叫声,不绝於耳。
「如何?很适合你吧……哈哈哈哈哈!」江梓然倒在地板上捧月复大笑。这个笨蛋!又不是第一次被自己恶整,怎麽老是学不乖?
「你……该死……」
季沐海口中咬出了几个音节,末了悉数消入了月复中,成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上当一次是社会的错,上当二次是别人的错,然而上当第三次……就是自己太笨了!此刻,季沐海的皮脸上,正以红色的唇蜜写着:「世界无敌大笨蛋」七个大字。
嗯……其实,这七个字要端端正正地挤在他的脸上,也是挺不容易的?尤其尤其「无敌」二字的笔划多,很不好写……等一下!他在想什麽?!季沐海恨不得一棒捶在自己脑袋上,人家已经耍你耍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有余力去佩服人家的功力高干啊?
他真是越来越……好吧,也许自己真的是世界无敌大笨蛋。
在江梓然身边太久了,有智慧也通通被某人吸干了。
「……我去卸妆。」他回了一个身,然後站起来。
呃?觉察到不对劲,江梓然扯了一下他的衣摆。「生气了?」以前沐海恼怒归恼怒,反应也不至於这麽……唔……平淡吧?
「没有。」
回答得越是乾脆,往往越是可疑。「少来,真的生气了?」
「没有。」
「我看起来有。」
「没有就是没有。」
「我觉得有。」
「……」二人对峙了一会,季沐海才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你说有就有。」
也的确……是有一点。朝夕相处了十年,梓然已是比他要了解自己了。季沐海真是不胜唏嘘。
看吧!「欸,别气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他拉拉季沐海的裤管,不无小女孩耍赖的样子──虽然这个形容放在他身上,确实挺不伦不类的。
不过撒娇嘛,古今中外、不分男女老少用的还不是同一种方法?
「……换作你是我,你生不生气?」
「生气啊。」一脸的理所当然。
见到这样的江梓然,季沐海实在要吐血。「你──」没救了,真的没救了。他摇摇头。「罢了,要不你给我画一下,我就不计较。」索性,他开了一个条件。
江梓然愣愣,然後说:「我想一下。」
我想一下?!现下做错事的到底是谁啊?!乾脆一掌劈死他算了!
「嗯,好吧。」点点头,江梓然终於「面有难色」地同意了。
这一厢的季沐海闻言,二字「谢谢」差一点要月兑口而出了──他止不住叹,这家伙什麽本事没有,就是有办法把人弄到哭笑不得。从以前就是这样,真不晓得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
「来吧。」江梓然抬起了头,十分从容就义地推出了化妆箱。
「你不後悔?」
「我又不是你。」他嘲讽,闭上了眼睛。「况且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
「OK,快一点。」仰起了脸庞,江梓然等着化妆品碰上皮肤的触感,却仅仅感觉到一种……湿湿滑滑的,不晓得是什麽的东西。
等等,湿湿滑滑?!
「沐海……你在干嘛?」
「化妆啊。」他答得含含糊糊,喷出的热息拂上了江梓然的耳窝。
「你……用什麽画?」
「这个。」季沐海得意地一笑,唇瓣密密地贴上了某人的颊,然後……狠狠地──吸──
「痛啊──」
惊天动地、惊动万教、惊心动魄……唔……其实没有那麽痛,他已经习惯了……咳……也不是……反正……现在……他肚子里只有一句话────真他妈的该死!
◇◆◇
「哈哈哈……」揩去了眼畔的泪,夏慕回不顾形象地笑到抖个不停。「所以说……这是Sea留下的罗?」
天啊!实在是太夸张了……这两个家伙……能「玩」到这个地步也不容易……
「你可以继续笑没关系。」江梓然的声音不愠也不火,却隐隐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我想,你等一下就会接到我的辞呈了。」现在也OK,看夏幕回大老板哪时候想要,他这个小小员工决计是会乖乖配合的。
现在这个在笑的人,就是夏慕回。他是「『夏』造型工作坊」的老板,而江梓然便是「夏」约聘的工作人员之一。
「夏」的工作专案五花八门,有个人造形设计──像是参加派对、酒席、宴会时候的穿着打扮;也有接受大型公司的聘任,替艺人打理各式各样的造型;另有和电视台、平面媒体等等的合作,从阖家观赏的综艺节目,到名流荟萃的颁奖典礼,无一不是他们造型的范畴。简而言之,这一间工作坊就是一个从头到脚替人设计、造型的「Team」。
江梓然是Team中的化妆师,其他还有发型师、指甲彩绘师,加上秘书、小妹、小弟等等的人员,一起在此工作着。
「不笑了不笑了!」夏慕回调整了自己的五官,因为他心知肚明江梓然是出了名的言出必行之人。问题是……一看到梓然的脸,他就是停不住啊……
原因在於──有一个大刺刺的粉红色痕迹,正清清楚楚地「印」在江梓然的脸上,昭然若揭。看也知道不是蚊子咬的……呃……就是「那个」嘛。只是大部分都是亮在脖子上的,偏偏这下子留在面上,要别人不注意也不行了。
尤其在晓得了那是Sea为了报复而弄出来的,夏慕回更是笑掉了大牙。
无毒不丈夫,Sea这一手……着实高妙啊!
「啧啧啧,他下……呃、手,真不留情……」梓然的皮肤天生白皙,结果是衬得这个吻痕益加明显……噗,他又要笑了!
江梓然心中又气又好笑,也不阻止他。「……『这个』要过个三五天才会消。」所以夏慕回笑不完,他也有随时「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可能。
「唔……我说,梓然,你没有这麽笨吧?」
「什麽意思?」
「你自己就是干这个吃饭的,怎麽就不会……处理一下?」要不贴个OK绷也行,即使看起来一样呆、一样蠢,至少不会太引人侧目。
「你以为我想不到吗?」被笨蛋骂笨,真是天大的污辱!「只是沐海也说了,假如我用了任何方法,让『它』消失不见,他不介意……再多留两个。」而且早晚一次,保证永不褪色。
噗!「哇哈哈哈──」这下子,夏慕回笑到肠子打结,「Sea……太绝了!太绝了!」而且梓然的Case几乎都是和Sea有关的,躲也躲不掉啊!
「……我走了,ByeBye,不用联络。」所谓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也不过是这麽一回事。江梓然二话不说要走,然而被夏慕回手忙脚乱地牵制住。
「哎哎,别这样嘛……」再擦擦喷出来的泪,夏慕回说:「好啦好啦,看在我们好歹是朋友的份上,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怎麽助?」他眉一挑。
「既然Sea是说『你』用任何方法……那『我』用任何方法──总可以了吧?」
江梓然怔住。对啊!自己怎麽没想到?
「所以罗,虽然那个东西蛮可爱的……但为了不让你弃我而去,我这个老板就送佛送上天,帮你一着吧。」
「……你什麽时候变聪明的?」吃了捞什子「大补丸」不成?
「我本来就是天才!」真是的。
「……原谅我看不出来。」
哼,「人家不是说『真人不露相』吗?」夏慕回拿出化妆箱,向江梓然招了招手。「快快快,要的话这里坐。」
江梓然笑笑,这一回倒是没反驳,从善如流地坐了去。
◇◆◇
他不喜欢季沐海。
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论在外貌上,还是在个性上,他们「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契合,自己不喜欢这个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以为自己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可在不知不觉间,不喜欢成了喜欢,而喜欢也成了爱,若有人问自己为什麽喜欢这个人,江梓然自己也常常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没一个道理可言。明明他和季沐海就是二个南辕北辙的人,像是江梓然一向对自己定下的、承诺的东西十分看重,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言寡信、出尔反尔。偏偏季沐海不是这个样子……一想到自己和季沐海在那时候的「约法三章」,同住不到三个月已是名存实亡的状态,江梓然真是哭不得也笑不得。
基本上,除了第二项「偶尔」有在遵守外,第一项根本是不存在了……自从那个晚上、那个不值一笑的晚上後,季沐海十分自动自发地,将自己列入了「朋友」的范畴中,和自己一开始要的陌生人态度──是截然不同。
真麻烦……这是那时那刻,江梓然脑中唯一存有的念头。
「喂,江梓然!你有洗发精吗?」
很好,来了。
「梓然?江梓然?你有没有洗发精?」
不理他。埋首于案牍劳形之中,江梓然当季沐海的求救不存在,专心得无人可以聒扰。
偏偏某人看不到,喊的声音又大了一点:「江梓然?江梓然?你在不在?你有没有洗发精?」
……有也不借你。振笔疾书的动作未顿,只是一双形状上差强人意的眉,纠成了一团麻花结。不看也知道,他有多麽多麽的不爽……
「江──梓──然──!我要洗发精啦!」
去死吧!「妈的,上星期我不是提醒你要买?你是买到哪里去了?!」敢情是贵人多忘事?
江梓然的粗言粗语自是吓不倒季沐海,他的目的唯一,就是洗发精。「哎,不管啦,总之你的借一下……」
……这人是不懂中文吗?江梓然咬牙切齿,暗暗把某人骂了上百遍。而基於这一段日子的朝夕相处,他十分明白如果季沐海没有达到目的,决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例如──「梓然梓然江梓然!我要我要洗发精!」
「洗发精──」「借我──」
吵死了!把铅笔狠狠摔在桌子上,江梓然怒气腾腾地拿出了洗发精,走到浴室门口敲一敲:「我数到三,人没出来就不要再罗唆!」
「一──二──」
「来了来了──」急急开了门,季沐海欢喜接下了洗发精。「哪有数这麽快的!」害自己连个毛巾也不及围……
「有意见就不要借!」搞什麽,扰到自己已是罪该万死了,还有脸在这里说东说西?
「好啦好啦……」莲蓬头滴滴答答的,季沐海的声音因而有些模糊:「欸,反正东西两个人都要用,买一瓶一起用不是很划算吗?」他就是不懂这人一板一眼的个性,像是肥皂啦、毛巾啦、牙膏啦……呃,牙刷是应该的──明明是可以一起买的,江梓然非要分得清清楚楚不可──这样多累啊!他单是想想也觉得累了。
偏偏有人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江梓然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但也不是同意──对,他不喜欢和人分享自己的生活,不论事、物。而且肥皂、毛巾都是自己天天都会用到的东西,一思及「它」曾沾染过他人的污垢,江梓然就觉得恶心。
在某一方面而言,他是有洁癖的。
江梓然不置可否。他耸耸肩,继续研究自己下个月要交的报告──什麽「沧海一粟」,意指要他们找一本「实体书」,条件是要未得奖,而自己觉得那是遗珠之憾、足以媲美经典的作品──左思右想了一会,他啃起了笔杆,望着一桌子的「候补」作品,像是望洋兴叹,也像是头昏眼花、不如睡去。
《伤心咖啡店之歌》……不行,太多人写了,而且故事到了末半段有些走板──虽然自己也喜欢那样远离尘嚣、月兑离世俗的氛围,偏偏就是少了一体性;村上春树……不,他的「村上式」逻辑不是一份报告、三言两语所可以分析的,他投降;鹿桥的《未央歌》……呃,太梦幻了,而且已是人们心目中的经典了,要不自己找一本张爱玲,或是一本《红楼梦》就万事大吉了,何须在此搜索枯肠?
结论是──这一份报告真是比登天还难!
「你在干嘛?」
……麻烦来了。江梓然挑了一下眉,不大想要搭理这个人。
然自己越是不理会,有人吵得越是欲罢不能……重重地吁了一口气,江梓然不安好气地──「写报告。」
「什麽报告?」兴致勃勃地凑上来,季沐海因沐浴而红澄澄的脸上,尽是一派兴味的光。
觉得眼睛有些疼,他微微移开了目光。「自己看。」
「我看看……」把Memo上的提旨流览了一下,季沐海半是怜悯、半是看好戏地:「很不错的题目。」
「是不错。」抢回了笔记,江梓然摊了摊,「只是难死人。」
「辛苦辛苦。」拍拍江梓然的肩,季沐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忽视了他的不愉快,反而问:「如何?有决定要写哪一本书了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啊!「决定好了……我有必要在这里装死吗?」一个白眼送上来,摆明在苛责季沐海的明知故问。
「是是是……」欸,他也是关心、关心嘛!
不再理会季沐海,江梓然搜索着自己记得的一串书,在便条纸上写了写,又一本一本地再行否决掉……如此这般下,他贫乏的脑袋已想不到其他的书了。要不写《伤心咖啡店之歌》算了,横竖大家都在写,多他一个也不多……
「喂。」
不然《燕子》也可以……
「喂,江梓然!」
「干嘛?!」君不见他在沉思啊?「没有洗发精了啦!」
「谁要洗发精了!」季沐海瞪目,「晓不晓得王宣一的《少年之城》?」
「那是啥?」
「书啊!」问的是废话,答的也是废话。「作者用的文字很平实,故事的氛围也是淡淡的。而且……我觉得内容蛮有探讨性的。」
「掰得出理由最重要。」江梓然摆了摆手,样子不是顶在乎。「故事呢?」
「一个背负着期待的男人,在他的父亲去世後,抛下一切远走他乡的故事。」
「……听起来好无聊。」
「你自己看了再判断吧!」在桌上翻箱倒箧了一会,季沐海找到了书,扔向他:「接好!」
「喂喂!」要谋杀他啊?「书不要用丢的!」
「好好好……」一下「是是是」、一下又「好好好」,季沐海真觉得自己成了小媳妇了。「对了,记得说一下感想OK?」
「我考虑。」随随便便回了一句话,江梓然自顾自翻起了书。
我考虑?!「嘿,你过河拆桥啊?」
「又不是我要过河,是桥自己多管闲事的。」所以被拆了也是命,不得怪他矣。江梓然又辩驳了一句,看出了兴致,索性自第一页细细阅览起。
季沐海一呆,这……江梓然说的也不是不对,确实是自己在多事逞才……问题是他的反应,何时有这样快了?
他愣愣,又看到江梓然埋在黄金屋中,八风吹不动的样子,不知怎的,顿时失去了抬杠的胃口,於是自己也模了一本书来看。
静止了一会──「……头发记得擦干。」
季沐海震了震,像是在怀疑自己听到了什麽,瞄了江梓然一眼──还是一副对颜如玉爱不释手的模样。他下意识模模自己湿津津的发,嘴唇……微微地,勾成了一个弯弯的上弦。
至少,他也不是真的不理这一座被拆的桥,自己是该知足了。
他依旧是一派的乐观进取,压根不晓得江梓然天外飞来一笔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水滴到地上,会使人跌倒摔跤罢了。
也庆幸他未知未觉,要不这时候早已吐血了,十年後又哪来的名模Sea,在时装界大放异彩?呜呼!
◇◆◇
从属於大一的回忆中回到了现实,江梓然有一晌的失神。
他眨了眨眼,目眙着洗手台上的漱口杯,又喑默了好一阵子。
杯子里有两只牙刷、一管牙膏。牙膏用了一大半,尾巴扁扁的,是薄荷的口味。实际上江梓然不大喜欢薄荷,只是因为季沐海用,於是他也嫁鸡随鸡地一起用了。
牙刷、牙膏,基本上都不足为奇,而小小的浴室内,也没什麽稀奇古怪的东西,值得咱们的江大爷目不转睛地,神摇魂荡这样久。
沐浴乳、洗发精、肥皂、刮胡水……甚至是电动刮胡刀和梳子也一样,没有你我之分地只有一个。除了牙刷外,几乎看不到其他成双成对的东西。毛巾虽然是堆了不少,却也没有明确地分辨哪个是你的、哪个是我的……江梓然瞅睬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反应。
就是叹气。
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还会斤斤计较地在意这个是谁的、那个又是谁的。只因为他觉得和别人一起用,很脏、很恶心──但是,问题是在什麽时候,他和季沐海变得这般亲匿,亲密到在生活上,完全没有你我之别?
他一点记忆也没有。
坦白说,这种感觉真是……怪恐怖的。
他们连内裤袜子都是一并穿……思及此,江梓然的头隐隐痛了起来。纵然很不想要烦恼这个,只是哪一天到了他们「分家」之时,这一些……究竟要怎麽办?留下也不是、给人也不是……一想到他们有可能以猜拳──这种既简单又明了的方式,来决定那个是你的、抑或是我的的时候,江梓然再伤感也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慢慢地,他的笑沦为了沧凉。他吐了一口气,摇摇头,走出了厕所。
然後,他看到季沐海挂上了电话,竟是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梓然,我等一下要出门一趟,晚上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出门一趟?……和谁?
单单二字的疑惑兜上了他的心口。望着季沐海一脸的眉开眼笑,江梓然想问,可问题哽到了喉咙……还是吞了回去。
「梓然?」怎麽呆了?
「……没事。」恍惚了一下,江梓然仍是一样的面无表情。「那……你自己小心,记得喝酒千万不要开车,知道了?」他可不要在报纸上看到某人啊。
季沐海失笑:「是是,小人遵命!」
对季沐海的哭笑不得,江梓然也是笑笑,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意兴阑珊地拿下了笑,让自己沉沉地徜徉在纤尘不染的床铺上,不再理会那个「走路有风」的男人。
──你和谁出去?去哪里?什麽时候回来?这一串的问题,都不是自己可以问的吧?「它」属於沐海,是沐海的私事,并非是他这个好朋友管得着的。
就算他们看起来,已是这样的不分你我……咬着「好朋友」这个辞汇,良久,江梓然闷闷地笑了。
那声音,像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