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有三年了吧?」
「……」
「这里看起来很不错……没想到,你真的开了一家自己的店。」呷了一口芳香四溢的红茶,谢奕翾似乎不急於得到回应。
「……你有什麽事情?」不愿意持续废话,桑予晨直接切入话题的核心。
他笑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唉唉,好冷淡……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
「你……」他有些惊讶,过去明明那麽害怕的谢奕翾……现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难道是我误会了?」他眨眨眼。
「……别说了。」
桑予晨移开视线,口气隐隐透露着一丝压抑。
「原来你没有忘记啊……也是,要忘记以前喜欢的人,的确不怎麽容易。」他说,说得云淡风轻,仿佛那个被喜欢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桑予晨不语。他甚至不明了谢奕翾突如其来的拜访,究竟是为了什麽。
在谢奕翾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那些逝去的、属於「痛苦」的记忆,便一古脑儿月兑离了所有的控制,恍如泄洪的潮水,几乎要淹没了自己。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然而,终究只是「以为」而已。
桑予晨合上了眼睛,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忧愁。
「我没有你这个哥哥!」那时候,他的妹妹指着自己的鼻子唾駡:「是你……是你害死妈妈的……是你!」
是一向喜欢黏着自己说说笑笑的妹妹啊……可是,她却露出了那样愤恨的眼神。
「……都是你的错……」
是啊,是自己的错。
因为他是一个──不爱女人的同性恋者。
他在十七岁的时候知悉了自己的性向,再三确定那不是青春期的错觉後,他坦然地接受了自己,也同时隐瞒了自己异于常人的性向。
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他一直以为,奕翾是懂自己的。或许他不会接受自己的感情,可是也不至於厌恶他、抗拒他……然则没料到,他还是想得太美好了。
也之所以,他才会受到那样大的打击。
「……奕翾,你究竟想要什麽?」没有怨怼,纯粹只是询问。
事过境迁,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自己所期望的,也唯有伤口不再发作而已。
「来看看你,也不行?」谢奕翾哂然。
桑予晨有些不耐了。「既然如此,现在你可以走了。」
唉唉。「你的说话和『她』好像啊……」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谢奕翾笑了一笑,突地天外飞来一笔:「希望那个可爱的少年不要被污染才好。」
察觉了谢奕翾的弦外之音,桑予晨楞了楞。「……谁?」
「他似乎很适合你。」谢奕翾不答,反而继续加油添醋。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桑予晨愀然,语气是真的不善了。
「是吗?」顿了顿。「莫非……那个孩子不知道你是?」
「……」
见到桑予晨欲言又止的模样,谢奕翾懂了。「原来……他不知道你是同性恋者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不需要知道。」他……也不要歆桦知道。
「这样啊……」谢奕翾似笑非笑,神情莫测高深。
然而,他却在桑予晨不留心的时候,悄悄叹了一口气。
话说这个人真是一点改进也没有啊……谢奕翾苦笑。总是顾虑着别人的感受,反而忽略了自己的。
想着,他摇摇头,刻意掩饰了自己不经意显露的,一点点忧伤。
「好了,我回去了。」预料的目的已经达成,他不至於笨到呆在这里等某人杀过来。
桑予晨点点头,显然没有留客的意思。
哎呀哎呀,自己果然是不速之客啊……「再见。」谢奕翾笑笑,索性自己调侃自己。
桑予晨并没有回应。
即使如此,不过谢奕翾自己心里明白,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尤其在确定了桑予晨的心情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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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谢奕翾停下了脚步,轻轻地「呀」了一声。
嗯!这个就是所谓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注意到门口的人影,桑予晨吓了一跳。「歆桦?」为什麽……歆桦会在这里?
「晨大哥……」叶歆桦支支吾吾地,尤其在瞥到谢奕翾之後,他益加惊恐了起来。
事不关己的谢奕翾闲闲地笑了。「我走了,记得好好照顾『他』。」他拍了拍桑予晨的肩膀。
来不及领悟谢奕翾的言外之意,在桑予晨一个不留心的时候,猛然回神的叶歆桦居然转身跑了!
「……你不去追?」谢奕翾笑谑。
桑予晨盻了他一眼,须臾,追着叶歆桦的脚步而去。
见状,谢奕翾仍是笑着,丝毫不介意桑予晨的失态。
甚有乐见其成的味道在。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见状,愈来愈迷惑的沈雩枫终於出声了。
「目的?」谢奕翾目眙倚在墙边的她,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翕起。「我有什麽目的?」他不答反问。
「谁晓得?」沈雩枫侧身,挪出了一个通行处。「以後不要再来了。」不然难保她拳头失控。
「很遗憾,这个我无法保证。」她还是这麽凶悍啊……谢奕翾有点哭笑不得。然而在离去前,他附加一句:「不过,我倒是可以保证,你未来绝对有无数个看到我的机会。」
沈雩枫啐了一声,索性撇过头完全不理会他。
眼下,她担心的唯有那两个笨蛋而已。至於谢奕翾,她暂时不打算费神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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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歆桦,开门!」
叶歆桦逃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倚靠着门板,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着,怎麽也无法平复。
他并没有偷听的意思,他只是……很不放心。沈雩枫暧昧不明的话,使得自己异常介意起谢奕翾这个人,然而他根本没想到……
「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
国中一年级辍学、加上在母亲刻意的禁锢下,生活十分封闭的叶歆桦,对於这个社会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更遑论晓得同性恋者的存在。
叶歆桦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只有男人和女人的结合,而没有男人和男人,抑或女人和女人的。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确受到了冲击。
「男人……真的可以喜欢男人吗?」他不明白。
闻言,站在门外的桑予晨楞住了。歆桦……果然还是知道了吗?
不明白该如何回答,桑予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咽了一口口水,叶歆桦虚虚弱弱地,声音……似乎在颤抖。「晨大哥……喜欢男人?」
桑予晨惊瞠,四肢百骸在一瞬间冰冷不已。
仿佛隔了一世纪那麽久,他才缓缓做出了回应。
「我……对,我喜欢男人。」既然隐瞒不下去了,他唯有承认。「歆桦,你……」桑予晨欲言又止。
一刹那的沈默。
不久,叶歆桦不知所措地喃喃:「抱歉,让我静一静……」
「歆桦……」
叶歆桦支撑着自己,缓慢地坐在地板上,乱轰轰的脑袋令他无法思考眼前发生的一切。
「……对不起。」他说。也只有这麽说了。
桑予晨无能为力了,他手心贴在门板上,明明只是三公分不到的距离,桑予晨却觉得现在的他们,好遥远好遥远,远得像是木板冰凉的触感──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
他叹息。「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虽然在一开始就预料到叶歆桦会有类似的反应,然而眼下的局势,却依旧打击了桑予晨他真的不愿意叶歆桦以这样粗糙的方式,知悉自己最晦暗的一面,偏偏……桑予晨摇了摇头,神情黯然地离开了。
听见了桑予晨离去的脚步声,叶歆桦才渐渐放松了身体,一片漆黑的房间只剩下时针运转的声响回绕,他表情茫然,之前的所有纷争在他而言,还是太陌生、太复杂了。他不能分辨自己的想法,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厌恶,抑或是──
叶歆桦楞住了。
他的确是第一次知悉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相爱,但是,为什麽他非但没有任何的排斥,反而有一种……属於释然的轻松?
仿佛在今天以前,他就已经有了那样的认知似的……
「不会吧……」叶歆桦捣住嘴巴,胸口仿佛有什麽东西爆裂了,「轰」的一声,乍然破坏了本来保持的微妙平衡。
是自己懵然不愿意正视的……在看到那个清秀的女人、在听到桑予晨和那个男人关系的时分,那种涩涩苦苦的滋味。他甚至可以明白地指出,当时分辨不清的情感……到底是什麽。
是嫉妒。
他嫉妒那个女人,嫉妒晨大哥和她拥抱的画面,是如此地柔美和谐;他亦嫉妒那个男人,嫉妒他……居然是晨大哥倾慕倾心的人。
他嫉妒!
「……天啊……」叶歆桦呢喃,这些事实代表的真相是什麽,假如自己真的不知道,那自己也未免太迟钝了。
他……
在呼之欲出的答案前,叶歆桦一张脸窘红。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晓得了自己的心,也是可以为了某个人激烈颤动的。
似乎在一开始眼神交会的时候,他早已经献出了自己。於是他放任自己耽溺在他所不明了的温柔之中,忘却了事物本来的面貌,也忘却了自己在那个拥抱下一刹那的怦然……
他……
喜欢上了一个人。
一个温柔的、包容的,在寒冷的孤独底下,愿意给自己温暖的,人。
一个和自己相同性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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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台风天,全国停止上班上课的日子。
猛烈的暴风雨吹得铁门嘎嘎作响,加上滂沱的大雨声,平时寂静的屋子在此刻显得特别嘈杂。
伸了伸懒腰,沈雩枫瞧瞧窗外一片凄风苦雨的景象,向叶歆桦下达指令:「把沙包搬过来。」看这个样子,台北市没有淹水就是老天保佑……尤其「Rain」的店面在淹水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八十的低洼地带,在这种非常时刻,更加需要防范小心。
说到淹水啊……听说还有人包车上来观光哩。
久久得不到回应,沈雩枫又叫了一声:「小鬼?」
「……嗄?」
居然现在才回神!?「去搬沙包啊!堆在储藏室的那个。」沈雩枫受不了,这小子最近怎麽老是灵魂出窍?
沙包?「是是是……」寄人篱下的悲哀啊……
「等等,我帮你。」一旁的桑予晨也站起来,然在搭上叶歆桦的肩膀时,被僵硬地闪躲过去了。
「不用了。」叶歆桦摇摇头,刻意闪避桑予晨的注视,逃亡一般的跑走了。
桑予晨无可奈何,朝沈雩枫尴尬地笑了笑。「我过去帮忙,歆桦一个人搬不上来的。」
「……嗯,去吧。」她点点头。
目视着桑予晨的背影,沈雩枫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清楚这阵子柔予晨和叶歆桦之间的暗潮汹涌,偏偏她根本找不到排解的方法,也只好任由他们继续僵持下去。
小鬼果然知道了……
她不觉头疼。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有些事情注定了无法欺瞒,当初自己也曾经质疑过让叶歆桦留下来的决定,可是……既然桑予晨坚持,她也不好表示什麽。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以後,他们又应该怎麽办?
她眯了眯眼。自己……是真的愈来愈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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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水、停电、停电话。
台风的余韵。
即使台风只停留了一个晚上,但是半掩的店门之外依稀可以看见台风肆虐後的痕迹。纵然停水、停电又停电话,不过没有淹水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尤其在听闻某些客人无比惨澹的下场後,他们更庆幸自己的遭遇也不算太糟糕。
叶歆桦把所有需要冷藏的素材集中在依靠发电机启动的冰柜里,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休息起来。一整个早上都在忙里忙外,根本没有休憩的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几乎都要断裂了。
谁叫他平时不运动,活该。
在这里已差不多三个月了。从一开始的毫无关联,现在的「Rain」俨然是一个替自己遮风避雨的港湾。或许,可以称之为「家」吧?听起来……似乎有一点遥远。
虽然一开始说的是包吃包住代替薪水,然在沈雩枫将一只厚厚的薪水袋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叶歆桦除了刚开始的惊讶,还有更多更多的感动。
无论如何,这是他第一次倚赖自己的力量得到的。
他原来想要拒绝,毕竟他在这里有吃有住,实在没有多领一份薪水的理由。
「唉唉,谁叫你做事太卖力、一人可抵两人用,要是不付你薪水,劳基法绝对饶不了我……你该不是打算陷害我吧?」沈雩枫抠了抠指甲,找了一个近乎可笑的理由。
当时叶歆桦咕哝着:哪有这种歪理……却乖乖收下了薪水袋。因为他了解这是桑予晨和沈雩枫的心意,如果再推托下去,那未免显得太矫情了。
经过三个月的相处,叶歆桦也渐渐领悟了沈雩枫的表达方式心直口快、牙尖嘴利,却是最标准的刀子口豆腐心……而且,还有晨大哥的体贴关暖──那是小时候的自己不曾体会的,一种被人关切的感觉。有一个人在意自己、关心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他不否认自己喜欢这种感觉,是以不假思索地任由那个人靠近靠近靠近……终究无法避免地,动了心。
桑予晨……叶歆桦默默咀嚼着仿如咒语的这个名字。他不晓得自己应该怎麽办,前进与後退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选择……然而,嫉妒的感觉又是那样鲜明、那样明确,令他不禁觉得,如果让这个咒语贸然出口,那麽……即将有什麽自己也不明白的东西破匣而出,致使淹没了他自己。
好可怕……从来不知道自已拥有如此激越的情感。叶歆桦想着,不由得瑟瑟发抖。
他……
「啊!」叶歆桦倏然一呼。
他抚着莫名沁凉的脸颊,瞠目注视着陡然出现在眼前的冰凉物──一罐运动饮料,还是自己喜欢的牌子──相当不明所以然。
「喏。」是沈雩枫。她把饮料罐放在叶歆桦手上,然後咕噜咕噜地喝起了啤酒。
叶歆桦看看自己手中的饮料,又睐睐沈雩枫十分「海派」的喝法,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一张脸。
应该……没有被注意到吧?他在发呆的样子。
「喂!」沈雩枫仿如一眼穿透了叶歆桦的心思,她沈默了一会儿,接而「啧」了一声:「你不喝?」
「呃?……喔。」又楞了楞,叶歆桦七手八脚地打开了罐子,迅速喝了一口。「谢、谢谢……」
「不客气。」这小子,道行愈来愈高了。「不过你要谢去谢谢予晨,东西是他买回来的。」她也只是一个小小的信差而已……唉,真搞不懂两个一大一小在那里坚持什麽。
沈雩枫索性搬过一张椅子坐下,利目直直盻着叶歆桦不放。
干、干嘛这样看他?
叶歆桦震颤。她的目光太锐利,也太直接……他不堪承受,忍不住?避沈雩枫的视线。
见状,沈雩枫笑了笑。「放心,我不会吃了你,用不着那麽害怕。」
叶歆桦辩解:「我、我才没有害怕!」他只是……觉得有一点恐怖罢了。
「是吗?」她从容不迫地瞪过去,吓得叶歆桦立刻噤口不语。
啧,以为她是什麽凶神恶煞啊?小鬼的态度实在可以气死人了。
算了算了。她摆摆手。「小鬼。」
「嗯?」
「……你知道了吧?」
「知、知道什麽?」叶歆桦茫然,却隐约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在胸口摆荡。
因为他不觉得一直在桑予晨身边的沈雩枫,会不晓得「那件事」。
末注意到叶歆桦的慌张,沈雩枫叹了叹,决定换个方式问他。「你最近……在躲予晨吧?」
「我……我才没有……」叶饮桦支吾其词地,纠缠的手指摆明泄漏了自己的心思。
「少来。」果然,沈雩枫根本不相信他。「你知道了吧?予晨是……同性恋者的事。」
「我……」他踌躇着,最後仍是老实点了点头。
沈雩枫见状似乎有些无可奈何。「所以,你才避着他?」
「不是,绝对不是!」叶饮桦激烈地反驳。
「那,为什麽?」沈雩枫问,眼神依旧犀利。
他讷然低下头,口拙的自己确实不晓得怎麽解释比较好。
其实……他只是胆怯。胆怯晨大哥的温柔对待,会致使他愈来愈迷失了自己。
沈雩枫娣视着沈默不语的他,不由得喟然:「你……觉得恶心吗?关於予晨的性向。」
「怎麽会?」叶歆桦明显一楞,他从来不这样觉得,为什麽她会如此认为?
沈雩枫微愕。她凝视着叶歆桦不能理解的表情,感觉自己似乎误会了某个环节。
也许歆桦不是讨厌予晨……而是,一个她未曾想像的可能。
有可能吗?予晨和歆桦。
「……歆桦。」
「怎麽了?」沈雩枫难得正经的称呼,令叶歆桦不觉紧张起来。
「你知道同性恋的意思吧?」她风马牛不相及。
「大概……知道。」
「简而言之,就是予晨他喜欢男人。」沈雩枫解释,反而说得叶歆桦一头雾水。须臾,她语气忽而严肃起来。「而你,好歹也是一个男人。」
什麽好歹也是……他本来就是好不好。
叶歆桦急欲抗议,然在觉察到沈雩枫的意於言外後,不由得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
「没错。」她点点头。「当然,我的意思不是只要是男人予晨都喜欢,而是……」她搔了搔头,似乎在琢磨着适当的字汇。「总之,如果你没有那个心思的话,你自己斟酌一点。」
斟酌一点?叶歆桦讶然,该不会……
「晨大哥喜欢的……是那个男人。」所以,不会是他。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一提到谢奕翾,沈雩枫依旧是一肚子火气。「爱上一个永远也无法回应你的人……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她幽幽地说。
所以,即使她明了自己的行为是多管闲事,她依然不愿意过去的事情一度一度地重新上演。
叶歆桦缄默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沈雩枫的意思,可是……
「我……」
「什麽?」
「……没有。」他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说什麽。
沈雩枫凝娣他惶惑的神情,也不打算说什麽,只是起身准备离去。
在沈雩枫离开之前,叶歆桦乍然开口:「如果……如果我有那个意思呢?」说着,他的颊畔染上了一片红云。
沈雩枫一楞,表情千变万化着……不晓得过了多久,她才终於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假如真是那样的话,就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了。」
她没有权利束缚桑予晨,也没有权利规定他们不能相爱……她只是,单纯不希望桑予晨重蹈过去的覆辙罢了。
似乎是体悟到了什麽,沈雩枫注视叶歆桦的目光倏然变得尖锐。「小鬼,你是认真的吗?」
叶歆桦没有回答。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打算做什麽;也不清楚自己的情感,对於桑予晨有什麽影响……但是,他可以担保的就是──无论如何,他也绝对不愿意去伤害桑予晨这个人。
与其如此,他宁可伤害自己。
沈雩枫勉强笑了笑,决定不继续「拷问」了。
因为她看到了。在叶歆桦惘然的眼眸中,若有似无地萦回着一层极朦胧极朦胧的情愫,虽然淡薄……
却,也是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