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令人垂涎的食物香味中,戴小奴睁开双眼,一看,腾空的自己正被李咏夜拦腰抱着登上红木造的阶梯。
如飘浮在云海间的晃荡感,在她体内掀起不安的骚动,她忐忑的抓住李咏夜的肩膀,任他一步步带上高楼;晃动的感觉愈加强烈,不安的同时,新奇与舒适也席卷了她的知觉。
“这是哪?”耳边徘徊着细碎的交谈声,戴小奴面色彷徨、左右张望,“到家了吗?”
看她醒来后的气色很好,李咏夜惬意而笑。“入夜了,今晚我们住客栈。”
说着,他转身下阶梯,走向底楼满堂人客的餐厅道:“既然你醒了,我们就和大家一起用晚膳。”
周围灯光灿烂,刚清醒的戴小奴分不出确切的时刻,脑子昏茫茫的,巡视了半天,看到跑堂的小二和附近的客人都好奇的打量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李咏夜抱着的姿势有多么羞人。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戴小奴低声说着,却挤不出力气。
她苦着脸,不经意的瞥到店小二捧在手上的食物,倏地,她眼睛发亮,饥鸣声从她的肚子里渐渐高扬。
“吃的……”戴小奴的力气终于回笼,忍不住要扑向店小二。
“你别吓人了,跟着李哥哥,我是不会让你挨饿的。”李咏夜抢先抱住她,坐到独孤倩所在的桌位,不时出手打扰她觊觎别人食物的眼神。“唉!口水都流出来了,真可怜。”
独孤倩瞧了瞧李咏夜幸灾乐祸的样子,再看了看正让李咏夜擦口水的戴小奴,不由得点点头,附和李世子的话,“确实可怜。”
落到李咏夜手里,她相信戴小奴从此是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李咏夜取了菜谱,叫过店小二,点了一大堆光听名字就金光闪闪的菜肴,等菜一盘盘端上来,却又阻拦着戴小奴,不让她动筷子。
“又怎样?”戴小奴生气了。“不是说跟着你,你是不会让我饿着的吗?”
李咏夜很有气派的手指一碗清粥、一碟小菜,告诉她,“这才是你的,独孤大夫说了,目前你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
独孤倩闻言,为免被台风尾扫到,连忙起身闪避,“我先去休息。”
戴小奴哀戚的目送她离开,接着转头,视线停在桌面上豪华的菜色:山椒蒸鱼、鸡汁菜卷、龙宫巨蟹、蚂蚁上树……她又流口水了。
“李大王。”痴痴的凝望李咏夜。
“你叫我啥?”这颗红烧狮子头的味道还不错。
“李世子。”她深情的注视他不停咀嚼的嘴。
“我不喜欢这个身分。”
“李哥哥……”
“哈。”那献媚的腔调令他的心情大好,温柔的放下筷子,等着她继续表态。
戴小奴扭捏了一下,讨好的看他,和他打商量道:“独孤大夫不在了,你让我偷吃几口好不好?”
“这个?”他夹起一块香味诱人的蟹肉,在她眼前晃了晃,晃到她眼冒星光后,凑到她嘴边。
“啊啊!”戴小奴迷醉的张开嘴。
突然,他转了筷子,把蟹肉送回自己口中,“再等两天,你才可以吃有油水的食物。”
“呜……”发现自己被耍了,戴小奴的脸蛋泌出愤恨之色,“点这么多菜却不分人吃,早晚撑死你!”
他置若罔闻,边享用他的山珍海味,边和落坐在旁的十六卫谈话。
戴小奴哀怨的喝着又淡、又涩的汤药,发觉自己总是被李咏夜欺压,不甘心的积怨一点一点膨胀着。
“人人都说皇族子弟嚣张跋扈,果然是真的……”她意有所指的抱怨,凄凉的声调召回李咏夜的注意。
“我!嚣张跋扈?”李咏夜憋着笑,“我以为这词儿更适合你。”
“哼!你吃我嘴巴、吸我的舌,我都还没和你计较,你居然不给我吃的!”戴小奴嘴角下弯,一脸的不高兴,上扬的眼角透出一点火气,十分逗人。
可她说出口的话却如青天霹雳,使得人声鼎沸的餐厅霎时寂静下来,人人惊异的看着她身旁的李咏夜,像在审视一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
李咏夜怔了怔,附近的十六卫忙不迭的抱着碗筷远离他身边,似乎有意与他撇清关系。
“小奴……”他清了清嗓子想解释,可才开口,就听到周围不知情的客人摇头叹气。
“造孽啊!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哥,居然抓了这么小的丫头欺负。”
“据说权贵之家的人,就喜欢豢养小孩子来玩弄。”
“是呀!听听他叫的,小奴,他还真好意思对那么小的丫头下手。”
“丧尽天良哪!看他长得那么斯文清秀,没想到行为如此龌龊。”
戴小奴纳闷的左右环顾,发现周围的人似乎误解了她和李咏夜的纠葛,但听到有人数落李咏夜,她也不澄清,反而像是占了便宜一般,愉快的任他遭人嘲弄。
李咏夜看她那张红女敕女敕的嘴巴,像下弦月一样下弯的嘴角慢慢变化,抿成了一条直线,然后又得意的翘了起来,慢慢上弯的嘴角变成上弦月,他凝视得都出神了,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张迷人的唇。
“傻孩子,我是亲你,不是在吃你,我那是喜欢你的意思。”李咏夜轻声说道,并不在意附近有多少人会听见他的告白。
“啊?”戴小奴闻言,脸蛋逐渐泛红,顾不得觊觎他的美食,一股热气钻进脑子里翻腾,害她坐都坐不自在,扭来扭去的,好几次差点从坐位上跌下。
没人说过喜欢她!
这样平凡的话,甚至连甜言蜜语都不是,却能让她如此忐忑紧张,李咏夜有些心疼,怜爱之情充盈胸怀。
戴小奴忽然惊醒,看了躲到远处的十六卫一眼,她煞有介事的追究,“你若喜欢十六卫,也会亲他们的嘴,吸他们的舌吗?”
一句话刚问完,就见十六名有为青年匆匆扔下碗筷,飞速消失于客栈。
她茫然的眨眨眼,觉得周围的客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
李咏夜咬着筷子,低笑了几声,夹起一块鸡肉,泡到茶水里,洗去了油水后,把鸡肉塞到戴小奴的口中。
她咬住鸡肉,仍吸着筷子不放,仿佛一只正在吃女乃的小猫,舒服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
李咏夜心头发痒,坏心眼的凑到她面前,语调轻柔的提醒,“这双筷子是我吃过的,你这么喜欢吃我的口水吗?”
戴小奴赶紧吐出筷子,“呸呸呸!”
他放声大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避讳的抱她走向楼上的客房,与她亲匿得宛如情人。
在他欢畅的笑声里,戴小奴生不起气来,呆呆的望着他清秀的容颜因笑容而闪耀,比星子还夺人神魂。
她不由得感到开心,也想陪着他一起笑,即使他是在嘲笑她,她也没力气计较。
“小笨蛋,喜欢有分许多种的。”边走,李咏夜一边轻声告诉她,“只有遇到想爱的那个人,才会想和对方亲热。”
戴小奴困惑的缩起手脚,依偎着他,进了清扫得干净整洁的寝室。
他将她放在床上,她仍疑惑得发呆……
她喜欢老大,不是很喜欢李咏夜,因为他会欺负她,然而她不愿意和老大亲热,连想一想都觉得难受。
可李咏夜的拥抱、柔软的吻,麻痹了她的意识、酥麻了她的身躯,让她如置身云间似的舒服。
她不敢说是喜欢,却很清楚她并不排斥。
“我不懂喜欢的,想爱的,有什么差别?”抓住李咏夜的衣袖,躺在床上的戴小奴在他准备离开时,拉着他不放。“你不要随便找借口轻薄我呀!”
“喜欢是略微简单的情意,随时会变。”李咏夜站在床边,低头看她,眼里有暖暖的水光闪动。“想爱的情意是不会轻易变化,也许会退缩,但通常会愈来愈深刻。”
他照顾了她半天、戏弄了她半天,一直陪在她身边,竟也不觉得倦,张开手指,勾搭着她的手指,等她脸红了,他才惬意的放手。
在他温暖的目光中,戴小奴觉得自己正被他宠爱着……那独特的情意,与众不同而又强烈的挑动着她的心房。
“你想爱我?”戴小奴沾沾自喜的问。
李咏夜扯了扯嘴角,她得意的态度教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感情。
只是当他触及她灵活的眼眸,见到了她眸中隐藏的喜悦和感动,他立即心软了,无法打消念头。“是的,小奴,就像‘爱屋及乌’那样,我至今找不到你有什么收服人心的优点,但我却像是脑子进水了般的想爱你,所以连你暴露无遗、数不胜数的缺点,我也全都爱上了。”
她皱眉。“我怎么听……你说的这些似乎都不是什么好话啊?”但为何她的心里却依然很高兴?“算了,以后再跟你计较吧!”
此刻,她非常开心,就像当初老大肯收留她是一样的高兴。
对李咏夜曾有的怨恨如今已全部抛诸于脑后,她的整颗心就只记得他的好。
她甜蜜的欢喜样,引得李咏夜情不自禁的俯身,在她唇间夺取一吻。
她学着他探出舌,与他勾勾搭搭、缠缠绕绕,毫不害羞;趁他失去防卫,她更大胆的在他嘴里吐口水,然后缩回床上,用被子盖住身子,只露着一双大眼,胜利的对他笑。“哈哈,你被暗算了,我很了不得吧?哈哈!”
李咏夜半张的嘴,里面的口水,他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我正在对你示爱,你这是什么态度?”
终于扳回一城的戴小奴高兴得大叫,“嘿嘿嘿,你爱我?”
他叹气,“那又如何?”
她眉开眼笑的说:“算你衰!”
李咏夜愣住了,自己的诚心示好,和“想爱她”的情话换来的却是一次捉弄和“算你衰”三个字,他是不是太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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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独孤倩一早就来到戴小奴的房里,为她用药诊疗,却见她一直掩着嘴巴不肯见人。
“怎么?”独孤倩使劲拉开她的手。
一看,发现戴小奴的嘴被咬得红肿不堪,像是两条香肠挂在脸上,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独孤倩笑着刮了刮戴小奴微皱的鼻子,“你和李世子好上了?”
“哼!”
“原来真有男人喜欢招财进宝这一类的……”
“啥?”
“财神有两个小跟班,其中一个叫进宝,是女女圭女圭,简直像你的姊妹。”
“没见过。”原来她的长相有着仙家的气质风范?
那是不是很了不起呢?
“亲眼见到是不可能的,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买他们的画像,贴在门口讨吉利。”
戴小奴垂下眼睛,有些落寞,她没有享受过新年的喜气。
独孤倩见状,模了模她的脑袋哄道:“待会儿买一张给你。”
戴小奴一听,抬起大眼,眸子晶亮无比,让独孤倩很有成就感,哄她也变成一件有趣的享受。
独孤倩叹了叹,明白了李咏夜为什么会这么喜欢逗弄戴小奴,如今她也不讨厌这个曾经绑架过她的女孩儿了。“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整天躺着也不利于你的康复。”
“呜……倩倩,你真是个好人。”感动的人儿马上贴过去想亲独孤倩,但在嘴唇靠近她的一刹那,忽然停顿。
“别!”独孤倩红着脸躲闪。
戴小奴在她脸上端详了半天,疑惑道:“我此时是喜欢你的,可我不想亲你的嘴儿。”
独孤倩翻了翻白眼。“这就请你去和李世子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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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普照,大街上的人群逐渐增多。
李咏夜和十六卫在一楼用早膳,独孤倩带着戴小奴徐徐走进客栈。
戴小奴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见到李咏夜,大眼一亮,忙不迭的朝他跑去。
“别摔倒了。”李咏夜见她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身子显得很吃力,连忙上前搀扶她。
戴小奴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拉着他的手,说明道:“忘了交代你,老大不喜欢太多人知道他的下落,你最好别将十六卫带过去。”
“我会安排。”毕竟是要去见通缉要犯,李咏夜早有慎重行事的心理准备。
戴小奴灵动的大眼睛转了转,包藏祸心一般忽然不停的贼笑。
李咏夜与她坐到一起,挑眉戏谵,“出去做了啥坏事?笑得这么得意,莫非又绑了谁要带回家?”
“这算什么。”戴小奴咳了一声,假正经的对他说:“我这个人啊!最不喜欢拖泥带水、纠缠不清的,你说我欠你钱,我方才和独孤小姐出去、已经把钱票取回来了。”
“这么说,你要还债了?”李咏夜不感兴趣的问,双眼瞟了瞟戴小奴抓在掌心的小包袱。
“嘿嘿!你先把欠条拿出来。”戴小奴摆高姿态。
李咏夜不疾不徐的取出凭据,她急忙抢到手,接着打开她的包袱,抽出好大一叠洋溢着干草味道的“钱票”丢给李咏夜。
还很豪迈的说:“这些都拿去,零头也不必找了,我赏给你。”
李咏夜接过钱票,眉头慢慢的皱紧。
周围旁观的人一看,纷纷掩嘴偷笑。
只见那叠洋溢着干草味道的“钱票”上,左右两行清楚的写着——
申原冥通银号钱票
一十八层地狱通用
“冥通银号?”李咏夜皮笑肉不笑的问:“你就用这些纸钱来还债?”
“嘿嘿嘿!”戴小奴仿佛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乐不可支的说:“你可以留着七月半或者百年之后用,哈哈哈!”
李咏夜并不生气,她兴高采烈的欢喜模样令他看得心情舒畅——舒畅到极致以后,他开始想看她上翘的嘴唇变化出下弯的吃瘪弧度了。
于是李咏夜豪迈的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丰盛的早膳留给她,起身走开,只丢下一句话,“你拿这些‘钱票’支付住宿费和膳食费,你看掌柜的收不收,我先走一步。”
“哎呀!”身无分文的戴小奴当下悔悟的大叫,得意的脸蛋在霎时变得溃败,她的纸钱还是独孤倩买给她的,她哪有银子来支付客栈的费用啊?
戴小奴飞快的揪住李咏夜的手。
要走不走的他慢慢转身,大惑不解的问:“还有何事?”
“李哥哥……”呜呜呜呜。“我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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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是真的爱她吗?
为什么被他爱上了,她却感觉不到什么幸福美好的滋味,反而是他的神态气色愈来愈舒爽?
戴小奴冥思苦想的脑袋忽然被敲了一记。
“别发呆了,我们到了。”李咏夜连说了好几遍,她才反应过来。
戴小奴顺着他的牵引出了轿子,环顾周遭。
赶了几天路,他们终于来到一片俊秀的高山,望着林麓幽深的山色,戴小奴露出一丝欣喜。
“我和老大就住在那边山顶上。”她手指方向,一边拉扯李咏夜的衣袖,提议道:“你和独孤大夫先去为他疗伤治病,我慢慢爬上山。”
“我抱你。”李咏夜二话不说,抱起她上路。
独孤倩兀自提着医具,没好气的跟在后面。“你们当我不存在吗?”
戴小奴比一般人更厚的脸皮也渐渐泛起羞涩的红晕,缩在李咏夜的怀抱,她偷偷抬眼,盯着他秀气的脸,总能看见他眉眼之间流露出一股似有若无的宠溺之色。
他察觉到她的注视,垂眸一笑,清秀的容颜如玉温润。
山林间的清风从身旁穿过,醺得戴小奴有些迷醉了,不仅脸蛋发红,体内也逐渐发热。
此刻她能深深感受到自己是被他喜爱着……他没有骗她,他真的很疼爱她。
“好吧!”她以破釜沉舟的决心亲了他一口。“我决定了。”
“啥?”李咏夜被她没头没脑的举动扰乱了步骤。
“哼~~让你爱。”她大方的撇了撇嘴角,然后在心里偷偷的说着:她也会好好的疼爱他。
“嗯,我需不需要叩谢隆恩?”
“这个嘛!最好再加一句——万岁万岁万万岁。”
语翠,两人相视而笑,甜蜜的滋味流淌在彼此心窝,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姻缘线,把双方牢牢的系在一起。
“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吧!”苦命的独孤倩气喘吁吁的经过他们身边,率先登上山顶。
山上建有一座高塔,塔边筑着宽大的院落,院落内冷冷清清,空无人烟。
“呀!”戴小奴抓着李咏夜的肩膀道:“我忘了带些吃的回来,最近我不在家,不晓得老大一个人怎么过的?”
李咏夜打量院落内的房屋,心不在焉的反问:“你们没找下人伺候?”
“不需要,平时清扫、煮饭都是老大在做。”
李咏夜闻言,讶异的挑了挑眉,他大哥对戴小奴倒是异常的纵容,该不会也对她怀有特别的情意吧?
他若有所思的审视戴小奴,见她神色坦荡,说起他的大哥,她总是一派不知爱恨情愁的模样,不搀杂一丝情意缠绵。
他了解她的纯洁,在他怀里被他抱着,她都会不习惯的瑟缩。
除了他,她从未让人亲吻过,青涩得有点蠢笨,假如他大哥也爱她,怎么可能至今未对她出手?
李咏夜认为是自己多心了,不再思索,跟着独孤倩走向院落中最大的厢房。
“老大!”戴小奴欢喜的拉开嗓门大声宣告,“我回来了!”
房内并无动静!
“我们会不会来迟了?”独孤倩回头看了戴小奴一眼,眼中透出一点责备,仿佛在怪戴小奴不该将一个伤病之人独自丢下不管。
“老大?”戴小奴被她看得有点惶恐,忙不迭再次大声宣告,“你再不出声,我们就闯进去了,如果你是在洗澡,那就快点穿衣裳啊!”
当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厢房的木门缓缓的打开了。
十大通缉要犯中排在第六位的商匀烟,穿着一袭素白色的衣袍,伫立在门槛内。
他面无血色,显得十分憔悴的俊秀容颜,与正在凝视他的李咏夜极为相似,只是商匀烟的相貌更为秀气,并拥有一对非常独特的眉毛。
“哥。”李咏夜不知不觉的开口,抱着戴小奴的双手稍微加重了力气。
商匀烟原本无神的目光突然锐利的落到李咏夜的手臂上,看着戴小奴心安理得的窝在李咏夜怀里,商匀烟已经够灰暗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下来。”商匀烟命令的声音犹如冷箭,射向戴小奴。
老大从未给她如此难看的脸色,戴小奴心头一怯,急忙离开了李咏夜舒适的怀抱。
“哥,她受伤了,站都站不稳。”李咏夜帮戴小奴站稳了,出口的话安抚了她惶恐的心绪。
商匀烟状似不经意的扫视戴小奴,发现她气色不佳,疼惜之情从他冰冷的眸中一闪而过。
李咏夜注意到了,微微一怔,隐忍叹息。
这下他更确定了,他的哥哥确实喜欢上这个小奴儿了,看来不是他说一句想要,就能够让哥哥放手的。“哥,好些年没见你了。”
李咏夜压抑着心中的困扰,漫步到商匀烟身前,仔细的打量兄长。“我一直……很想你。”
哥哥离家不久后,李咏夜也离开王府,故意扫荡巍峨山,定居在山寨,就是为了让人知道他无意继承王位;更希望有关他的事迹能传遍天下,无论商匀烟走到哪,都能听到他的所作所为。
商匀烟默不作声,俊秀的脸飘过淡淡的惆怅,小时候他们兄弟两人十分亲密,如今,面对弟弟,他却无话可说。
“独孤小姐,麻烦你先为家兄诊治。”李咏夜主动扶着商匀烟进屋,坐到床榻边,守着明显衰弱的商匀烟。
独孤倩一边把脉、一边吩咐,“李世子,请把窗户都开了,透透气,再去烧水,顺便盯咛小奴吃药。”
李咏夜点头,发现商匀烟的视线仍停在屋外,遥望着呆立在门口的戴小奴。
戴小奴也回望着商匀烟,不懂商匀烟眼里所有的思念,被他盯着觉得难受,不断的对他傻笑。
李咏夜看在眼里,心里慢慢的发酸,酸得有些痛。
他喜欢戴小奴,但若哥哥也爱她,他是不是……必须收回自己的情意,再次为哥哥而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