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房间传来声音——"啊!好痛!"苏晚儿抱着头申吟,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夫人,你没事吧?"站在门外的小娟听到声音,担心地连忙开门走进来。
小娟是苏晚儿手受伤后,隔天被独孤无悔叫来服侍她的丫鬟。
"没事才怪,我都快变成释迦牟尼佛了。"苏晚儿摇摇头,确定脑袋还在头上,她纳闷的看着床,这床是她在苏府的床两倍大,没理由她会一直跌下床?
"这跟释迦牟尼佛有什么关系?释迦牟尼佛跟夫人每天都跌下床有什么关系吗?"小娟不解的看着她。
"怎么会没关系?每天都跌下床,头东撞西撞的都不知道肿了多少个包,旧的都还没消肿新的又来,再撞下去就真的变成释迦牟尼佛。"苏晚儿接过小娟递过来的衣服说道。
"呵!夫人,你说话真有趣。"夫人平易近人很好相处,一点架子也没有,所以堡内人人都很喜欢夫人。
"他呢?"
"他?哦,堡主正在书房。"小娟一时不知道苏晚儿指的是谁,想了一下才明白。
"书房?走,咱们去找他玩玩。"
"堡主,听小娟说夫人'又'跌下床了。"文叔手拿文件假装闲聊的试探说着。
"是吗?"独孤无悔头也没抬的看着手中的帐簿。
"堡主,你别装了,是你将夫人踹下床的对吧?"
"怎么?你有看到是我将她踹下床的吗?否则凭什么说是我?"独孤无悔自在的说着,一点也不觉得愧疚。
"除了你没有别人,老实说吧!为什么要将夫人踹下床?"
"不习惯,我只是不习惯有人睡在我身边。"他耸耸肩直接跟文叔说了,也不怕文叔知道,其实他是故意的,每次看她跌下床,他就有一阵报复的爽快感,那一天心情都会特别的好。
"堡……"
"今天事情就讨论到这里。"说完,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可不想听文叔唠叨。
才走出书房,他就看到有点想见、又有点不想看到的人,自从上次他反常的对她又哄又笑后,他的内心中就不停地挣扎,因为他竟然觉得有个妻子也不错,有时候还会失魂的想着她的俏脸。
天哪!他是生病了吗?这病要怎么医呢?
"相公、相公。"苏晚儿瞥见他从书房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又是你?"独孤无悔没好气的说着,她又出现来干扰他的思绪。
"你陪我逛花园好不好?"苏晚儿假装没听到他的不悦,还撒娇的拉着他的手臂直摇,一脸期待。
"没空。"他将她的手甩开,迳自要离去。
苏晚儿不死心的跟上去,又抱住他的手臂不放。
独孤无悔脸色铁青的看着挂在手臂上的她说:"你这是在做什么?"说完,他又将她甩开。
苏晚儿被硬生生的甩倒在地。
"哎哟!好痛!"她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控诉他。
他怎么又变回原来的火爆相公?好怀念她受伤时他的温柔!等等,该不会上次她是在作梦?
怎么可能?她记得没错,难不成他有双重性格?还是他是个感情白癡?否则她都跑到他面前晃了那么久,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不会吧!她没这么歹命,嫁给了一个感情白癡?
"你何时变得这么脆弱?我记得你很凶嘛!"他挑眉。
"人总有脆弱的时候嘛!嘿嘿!"她讪笑几声用来掩饰心虚。
"哼!"明知道她是装的,他就是无法将她抛下,只好冷着一张脸粗鲁的将她从地上拖起来,甩上肩扛着走,以掩饰他内心的动摇。
"啊!不要把我扛在肩上,好难受,快放我下来,我快吐了!"苏晚儿被甩了大半圈而后落在他的肩上,肚子撞上他坚硬的肩膀疼痛不已,再加上头重脚轻的被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目眩连忙抗议。
只是独孤无悔根本不理她,还是将她扛在肩上往越夜楼走去。
砰的一声!独孤无悔直接将房门踹开。
他还真喜欢用踹的。苏晚儿不禁翻白眼。
又砰的一声!苏晚儿被直接丢在床上。
"啊!好痛,你就不能轻轻的将我放下吗?"苏晚儿模着被摔疼的臀部叫道。
独孤无悔没有理她,转身打算快速离去。
"等一下。"苏晚儿连忙跳下床,挡在门前阻止他出去。
他斜睨着她的脸,然后将视线移到她的脚上。
苏晚儿看他直看着自己的脚,忍不住缩了缩脚。
他将视线又移回到她的脸上,"怎么?脚不痛了?"他用嘲弄的口气说道。
她吐了吐舌头,然后双手扠腰的说:"没错,不行吗?"
"你到底要做什么?"独孤无悔相当不耐的双手环胸瞪着她。
"你就不能有点耐心吗?不能对我好一点吗?"什么态度?跩什么?真想拿东西把他敲醒。
"不能。"独孤无悔很乾脆的回答,直接将挡在面前的苏晚儿推开走了出去,不再理她,认为她的问题非常无聊。
"可恶!"苏晚儿在房内气得直跳脚。
独孤无悔坐在马背上懊恼不已,他怎么那么容易就屈服在文叔的恶势力之下?
他死瞪着坐在他怀中东张西望的小脑袋,都怪文叔竟然要他带苏晚儿出来走走;更过分的是,她竟和他坐在同一匹马上。
现在可好!带了一个麻烦出门,让他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恶劣,害得刚才布行的总管一看到他的脸,就吓得脸色发青,小心翼翼的怕他会发火,而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却开心得不得了。没理由他心情不好时,她的心情就可以很好,她应该跟他一样不开心才对。
独孤无悔根本没注意到他虽然不高兴,但动作却很细柔的用披风将苏晚儿围住,因为现在都入冬了,而且北方比较寒冷。
他这个无心的举动,让苏晚儿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相公,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苏晚儿坐在马上东看西看,这才注意到独孤无悔的沉默,不禁抬头问他。
终於想到他的存在、注意到他的臭脸。独孤无悔勉强的动了动嘴角,简短的说:"没。"
"没有才怪!"苏晚儿咕哝的说道,不说就算了,她又转头看着街上,突然她的肚子发出咕噜的叫声。
独孤无悔瞄了她一眼将马停了下来,向跟随在后的三名下人要他们先行回去,才在一家客栈前下马,带着苏晚儿进客栈吃东西。
小镇上没有人不认识独孤无悔的,因为孤独堡半径五十公里内的地方全是属於他的,当然包括这小镇。
小二一看到是他,连忙迎了上去,"真是贵客临门!独孤堡主,这边请。"小二连忙带他们到客栈视野最好的位子坐。"这是咱们客栈最好的茶,先润润喉吧!我们马上上菜。"
"嗯。"独孤无悔点了一下头。
苏晚儿则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很讶异大家都认识他。
"唷!这不是独孤堡主吗?"坐在另一桌的李大牛一看到独孤无悔,马上一脸谄媚的打招呼。
独孤无悔只是冷淡的朝他点一下头,顺便瞄了眼站在他身后三个一脸横肉的人,便不再理会他。
可李大牛真不会察言观色,硬是要过来和他们挤一桌。
独孤无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苏晚儿也看着不请自来的李大牛而感到惊讶,怎么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又没请他过来,他黏过来做什么?
"独孤堡主,这位是?"李大牛很没礼貌的用手指着苏晚儿。
无礼的举止令苏晚儿感到厌恶。
独孤无悔并没有回答,让李大牛顿时觉得尴尬。
他不死心地又说:"独孤……"突然,砰的一声,独孤无悔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苏晚儿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而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客栈内一片安静,众人都盯着他们看。
至於李大牛则吓得退了一大步,而站在李大牛身后的三个人连忙站在李大牛的面前,似乎有一触即发、剑拔弩张的危机。
但是独孤无悔什么话也没说,迳自拉着苏晚儿离去,完全不理会李大牛。
"可恶!简直不将我放在眼里。"李大牛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气得将桌上的东西全扫落地,只能死瞪着独孤无悔的背影咬牙切齿。
回程一路上,苏晚儿一直找话题想引起独孤无悔的注意,无奈他都爱理不理。
"相公,你刚才是怎么了?"他好火爆喔!
"你不觉得你很聒噪吗?"他白了她一眼。
"你!"她用手肘顶了他的肚子一下,娇媚的瞪他一眼。
独孤无悔看着她的娇态,不知不觉的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苏晚儿看得嘴巴不由得张得大大的。
突然,她感觉到身后的他身体变得彊硬,脸色变得严谨。
"坐好。"他发出警告的同时,将苏晚儿护在怀中压低身体,快马加鞭的奔驰。
苏晚儿只能紧紧的抱住独孤无悔才不至跌下马,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耳边不时传来风的声音和很多哒哒的马蹄声,以及咻咻咻的声音。
很多的马蹄声?难道有人在追他们?而咻咻咻的声音又是什么?
她好奇的抬头,越过独孤无悔的身体往后看,咻的一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吓!"她终於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了,竟然有一枝箭从她耳边飞了过去,要是她的头再多探出一吋就完了。
"你不想活了吗?"独孤无悔对她吼叫的同时,连忙将她的头压下去。
"他们是谁?"苏晚儿乖乖的低头,趁空档发问。
"江洋大盗。"
"我不知道北方也有江洋大盗?"她喃喃自语。
独孤无悔眼神古怪的瞅着她看,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时间关心这个,他们都快被射成蜂窝了!
"怎么了?"她注意到他的眼神。
"没事,坐好。"身后的马蹄声更加逼近,听来人数不少。他必须加快速度好甩掉他们,但身下的马根本就负荷不了他们两人的重量,再加上一路的狂奔,牠的速度渐渐慢了许多。
"怎么办?他们快追上来了。"苏晚儿也发现速度慢了许多。
"我们快……唔!"
"你怎么了?"苏晚儿看他突然摇晃了一下,差点摔下马,她担心地问。
"没事,等到了林子里就没事。"那边就是孤独堡的势力范围,谅他们也没这个胆进到林子内。
终於,他们有惊无险的来到林子。
"没事了,唔!"独孤无悔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而跌下马。
"喂!你怎么了?"苏晚儿连忙笨手笨脚的下马来到他身边,她竟然不是用手扶他起来,而是用脚先踢了踢他的手。
"你是想乘机报仇吗?"他抓住她的脚踝瞪着她。
"我哪有,你没事吧?"她心虚的缩回脚,蹲子扶他起来。
"没……没事。"他气虚的说道,尽量表现得看起来没事的样子,因为他不想吓坏她。
咦!她的手怎么湿湿的?苏晚儿伸手一看,差点没晕倒。
血?她抖着手看着手上的血,她抬起头来看着独孤无悔,他也正瞪着她看,而他却一脸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她马上将他身上的黑色披风拉开,倏地倒抽一口气,他的左肩插了一枝箭,而且还从背后贯穿左肩,半截箭正从前胸露出来,他全身早都是血,只是被黑色披风隐藏得很好。
"天哪!你受伤了!"她抖着手按住他的伤口想替他止血,可是血犹如涌泉般冒出,她的泪也跟着流不止。
"死不了的。"他面无表情的说道,眼神却泄露他的情绪,他看着苏晚儿的眼泪,心一阵紧缩。
"死不了?都流了这么多血还逞强。"
"小伤而已。"他一阵晕眩,脚踉跄一下,好在苏晚儿扶住他,否则不跌个狗吃屎才怪。
"什么小伤?全身都是血,箭都射穿身体了还叫小伤?而且箭还留在身体上,不要再逞强了。"苏晚儿不可置信的怪叫。
怎样才叫大伤?被射得像刺蝟一样才叫大伤吗?
独孤无悔担心的看着一脸苍白的苏晚儿,她大概没看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吧?
"你……呃……"他突然毫无预警的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你不要死!我还不想守寡。"她紧张的开始胡言乱语,"我随便说说的,你可别真的翘辫子……"苏晚儿看着陷入昏迷的独孤无悔而开始惊慌失措。
"唔!"
"你醒了,你一直没醒过来,我好怕。"苏晚儿泪眼迷濛的扑进他怀中。
"呀!"苏晚儿撞到独孤无悔的伤口,痛得他皱起眉头。
"对不起、对不起!又流血了吗?"她连忙退开。
"是你带我来这儿的?"这不是之前他带她来的那个山洞吗?
苏晚儿点头。
独孤无悔坐起身看着包紮得乱七八糟的左肩皱眉,困难的从怀中拿出一罐药粉,"你先到外面去,我要疗伤。"
"不!我要在这里陪你,你是为了保护我才会受伤的。"她紧张的不停地绞扭着手巾。
"谁为了保护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出去吧!"独孤无悔满脸羞涩,口是心非的说着。
"不!"
"你?"他瞄了她一眼后,突然用力将插在左肩上的箭拔出来,箭拔出来的同时血也跟着喷了出来。
"啊!你怎么把箭拔出来?你嫌血流得不够多吗?我好不容易才止住血。"苏晚儿气呼呼的想敲他的头,要不是他受伤了,她真的会这么做。她连忙拿起药粉洒一些在伤口上,才又手忙脚乱的包好伤口。
"哼!"他只哼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大概失血过多体力透支,他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