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恬心在受伤的期间里,接到了无数通慰问的电话,当然也包括夜老太太的关心电话,十天前她老人家甚至还在司机的陪同下,来医院看她。
至于她的工作伙伴——罗平更是在手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来回地探视她。
最奇怪的是她的“学长”安东尼,不知从哪得知她受伤的消息,成天以鲜花攻势将病房塞成花店,弄得医护人员都在猜测这些花是不是她的男朋友送的。就连夜老太太也紧张兮兮地探问是谁送花给她。
她对夜老太太可是没半点隐瞒,不过,她的表情有点怪,似乎在计划什么似的。可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她的心头一直为夜寒星没有拨电话给自己而感到失落。
她一直奢望他会因他母亲那里有她的电话而打电话给自己,或是因为知道她住在哪家医院而来探视她,可是,三个星期以来
他什么也没做。
从夜老太太口中知道,夜寒星是个大忙人,越夜越忙碌,是个标准画伏夜出的夜行性动物。
当他醒的时候,就是巡视他“领土”的时刻,难怪他不能来看她。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跌到谷底。
她会不会在他身上投注过多的幻想了!?
如今坐在自家的庭园里,望着日渐西沉的夕阳,她轻轻地感叹一天又要结束了。哦,不!对夜寒星而言,是一天的开始。
唉!怎么又想到他了。
铃——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不想听,索性关机,折回屋内准备收抬东西回加州,却听见母亲的叫唤声:“恬心,你的电话,夜老太太打来的。”
“哦。”她连忙接过母亲通过来的电话,“喂,夜老太太,我是恬心。”
“恬心啊,今晚有空吗?”易芊人开门见山地说。
“呃——”她正犹豫该怎么回答她老人家。因为她的心情不好,什么事都不想做。
“不方便的话,我也不勉强,只是我很喜欢有你作伴。”
“我没事。”她心一软,连忙答应。
“好。我派马帝来接你。”易芊人笑了。
“我们要去哪儿?”她还是追问了一声。
“这是秘密。”易芊人刻意卖个关子,“但保证你不会失望。”
“嗯。”她也不好再问。
“待会儿见!对了,我会让马帝带一个礼物过去,你记得要收下,并穿上它哟。”易芊人为自己的安排而暗自得意。
“夜者太太——”
“别拒绝一个有儿子等于没有儿子的老太婆。”
萧恬心让她逗笑了,夜老太太,你别这么说,我收下就是了。”
“那太好了。”易芊人马上收起哀兵之势。“那,再见了。”
放下电话之后,易芊人又拨了一通电话——
“喂,星儿,我待会儿会去你那儿玩玩……”
★★★
夜寒星挂上母亲的电话,一颗心不禁飞远了。
母亲一向不喜欢赌博,但她今天却约了朋友来他的赌场玩…
她的朋友,会是谁呢?
一个清丽的身影立刻钻进他的脑海。萧恬心?会是她吗?
他不时透过母亲知道萧恬心的伤势,甚至她的生活,但他始终没有主动与她联络。母亲因此在一旁敲边鼓,希望他能试着和她联络感情。他却依然故我,不动声色。
他不断地自问,这是为了什么?
几经思量,他明确的知道,问题出在他!
对他而言,要他忠,诚的守着一个女人,就现阶段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事。对于身边女伴的选择,他永远抱持着一个原则:你情我愿,缘尽即散。
母亲的“逼婚”他不是不知道,而他也不是一个不婚主义者,只是一直没遇到一个既符合母亲期待的乖巧媳妇,又能配合自己期望的大肚量太太,所以……
至于萧恬心,他心里明白母亲非常喜欢她;而他也不讨厌她,只是她太单纯了,绝不是个可以容忍自己丈夫在外面玩乐的妻子。他们二人,犹如赌徒与天使,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去伤害她呢!
所以,他阻止自己想她,或是打电话给她,甚至去看她!他相信时间会让许多事归于平淡……
可是,每当独自一人时,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她!
抓起桌前的威士忌,一日送入月复中。
但酒没为他解决问题!
他……还是想她……
★★★
寒星财场
一身珍珠白的萧恬心,一见夜老太太的车子驶进寒星赌场的停车场时,她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
“夜老太太?”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易芊人拍了拍她的小手,“陪我这老太婆吃顿饭!试试手气没有关系吧?”
“呃,没——当然好。只是,我一向不喜欢玩牌。”她据实以告。
“那好。我们就先用餐,然后看秀,或是逛逛这里的精品店。”下车后,易芊人在马帝与萧恬心的协助下,坐进了自备的电动轮椅。
“好。”她只能以此回应,一领心却飞得好远……
夜寒星知道她们会来这里吗?如果见了面,他们该说什么?
易芊人当然看得出她的心思,她可是过采人,这个小丫头还是有些喜欢她的儿子的。只要加把劲儿,或许可以将他们送作堆。
“马帝,推我到香水百合厅吧。”这间私人宴会厅,通常是留笋身分特殊的高级贵宾,昨日,她已悄悄包下它,为的就是今日的“牵红线”。
一进了香水百合厅,易芊人立刻支开马帝,让人送上精致的餐点。
“恬心,我敬你。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还有这些日子的陪伴。”易芊人举起桌前的酒杯感谢道。
萧恬心见状,忙不迭地举起酒杯,不敢当。你是一位很好相处的长辈,应该是我谢谢你邀我共进晚餐才对。”正准备阳下时,才惊觉地问道:“这是酒吗?”
“鸡尾酒,但酒精成分很低,不会醉人的。”
“但是,我不能喝含有任何酒精成分的饮料。我可以以水代酒回敬你吗?”她连忙拿起盛水的高脚杯。
“不能喝酒?是因为信仰的关系吗?还是——”易芊人有些好奇。
“是因为我的身体罹患一种所谓的‘酒精不耐症’只要喝了或吃了酒精成分的东西,身体就会不舒服,这一点,夜先生已经领教过了——”话至此,萧恬心才发现自己的话说多了。
“原来你早就认识星儿了!”这一点倒是出乎易芊人的意料之外。
“也不算认识,只是我正好被人误会……”于是她大略地说起她与夜寒星巧遇的经过。
易芊人越听越觉得这个媳妇她是收定了,于是丢出一张牌一——“你觉得星儿怎么样?”
“星儿?”她一时没有会意出“星儿”是何许人也。
“就是我儿子,夜寒星啊。”她呵呵地笑出声。
“他啊,是个孝顺的儿子。”她迟疑了一会儿,说出她对他最“安全”的看法。
“是啊,他真是个孝顺的孩子。除此之外呢?”易芊人又问。
“还有?”
“例如,你自己对他的感觉,或是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易老夫人——”她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回答。
易芊人却开门见山地说:“恬心,你喜欢星儿吗?”
闻言,萧恬心的双瞳瞪得好大,心跳更是如万马奔腾纷乱不已,最后竟羞涩地低下头去,不语。
易芊人笑着拉过萧恬心的手,“我希望有你陪伴我——”
“我愿意啊!”
“不是那种陪伴,而是家人之间的陪伴。”易芊人认真地盼着她。
“你的意思——”天啊!她不是想将她与夜寒星凑成对吧?都什么时代了,再孝顺的儿女也不会任父母为他们安排终身伴侣的。
“你认为呢?”易芊人玩味地凝视着她。
“我——我不知道。”她粉女敕的小脸,立刻染上一层瑰红。
“傻丫头,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我点破吗?”
“我——”
“我不会勉强你们,但是,我想为你们制造更多相处的机会。如果你们真有缘分,一定可以在一起;如果不能相爱,我仍然会收你作我的干女儿。”
“夜老太太——”她好感动。
“孩子,试试看啊。星儿的父亲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受他父亲的影响很深,所以不擅言词,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漠,但我深信以你的甜美,一定可以打动他的。”
“夜老夫人,我可没你这么乐观。我总觉得和他格格不入,他好像离我好远好远……再说,我又不算是美女……”
“你绝对是个美丽的女孩。只是你的美不是世俗的美,而是被称为、天使草’的欧白芷的美。
那是一种甜甜的药草香,还略带点麝香味,相信你比我更了解欧白芷,否则不会烘焙出我最喜欢的欧白芷饼干。相信我,恬心,你比我们周围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来得美,你的美一定可以融化星儿狂傲的心。”
“夜老太太,你太褒奖我了。我们用餐吧!”她不敢正面回应她。
易芊人相信这丫头绝对对星儿有感觉的,只是星儿这边没搞定,女孩子家也不好表现太明显。嗯,看来她得多制造些机会让这二人相处。
“对了,恬心,我有一样东西忘了拿,好像是放在大厅,我先去拿一下。”说完,她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马帝,进来推我去外厅。”
马帝立刻走了进来,易芊人刻意堆着抱歉的笑容看着萧恬心,“你先吃,别等我。大约二十分钟,我就会回来。”
萧恬心望着易芊人消失的背影,脑里不断响起易芊人对自己说的话,一颗心纷乱不已……
十分钟后,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请进。”她下意识地回应。
身着一袭黑色高又礼服的艳丽女子走了进来,脸上还挂着应酬的笑容,“夜老夫人,真不好意思,总裁——”一对上萧恬心的面容时,未竟的话戛然而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这个女人不就是那天收了她送给夜寒星礼物与卡片的女人吗?“你知不知道这个厅已经被贵客包了下来?”她根本不容萧恬心解释,劈里啪啦地就大叫起来,并准备打开大门要萧恬心滚出去……
咦?这丫头今天这一身行头所费不赀,那套礼服她在LV的名店看过,要价二万多美金!难道……这丫头也是名门之后?
总算又见到她了!萧恬心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问清楚她的名字,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糊涂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萧恬心以柔柔的语调问。
听着她轻缓的语气,白丽菁不自觉地降低了音量,“我姓白。”
“白小姐,可否先请问你,上次我委托你交给夜先生的饼干与谢卡,不知你如何处理了?”其实她是想问她有没有把东西直接交给夜寒星,但又怕这么问太直接了,也许对方只是忘了转交罢了。
“当然转交了。”白丽菁回答得有些心虚。
“是吗?可是……”夜寒星为什么会没有回应呢?而且还问她的电话号码!
“对了,”见她满脸不解的表情,白丽菁连忙打断她的话,试图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其实,她之所以会来香水百合厅,是因夜寒星一时走不开,而今他们赌场的经理佐木治来转告一声,她一听有机会可以见到夜母,所以抢了这份差事,只是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女孩。
不,今天的她,半点小女孩的样儿也没有,反倒成了让人犯罪的美丽女人。
不成,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她都不会想让眼前的萧恬心和夜寒星见面。
萧恬心并不知道白丽菁的盘算,毫无心机地直接回答道:“是夜老太太邀请我和她一起共进晚餐的。”
“什么!?”白丽菁的双眼瞪得老大,那因长期饮酒的沙哑嗓子,顿时显得嘎哑难听。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被打开,两个女人同时止住声音,望向刚刚路进宴会厅的男人——
是夜寒星!
她怎么也来了?夜寒星看到恬心也在场时,不禁一愣。
今天的她好像变了,变得……像朵娇女敕却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花朵。
原来,她也可以是一个女人,一个带有令男人发狂魅力的女人!
白题菁一见夜寒星那双冷汉的眼因为萧恬心而发亮,嫉妒心倏起,立刻巴近他,“寒星——”
他直觉地想将这个女人的手挥开,却在这时看见萧恬心一脸不知所措,他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他决定试试她的反应,不但没有拉下白丽菁巴在自己身上的手,还以手臂勾住那女人的腰肢,一般意味深长的黑眼直勾勾地望着萧恬心,似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萧恬心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整颗心就像易碎的果冻,被人刻意地往下砸,碎成了糊状。
夜老太太还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可是,他显然有了心爱的女人,而且对方还比自己更妩媚动人,比她还有更多的机会待在他的身边……
这么多天没见到他,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是得到这样残忍的结果!
她好心痛,但又能如何?从头到尾夜寒星根本就没给过她承诺,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有的只是她对他的迷恋。
她忍住悲伤,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朝他点了点头,夹起珍珠白色的LV皮包,缓缓走近他俩身边。
这时,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悄悄地袭进夜寒星的鼻端。
那是一种微甜的药草香。又有点麝香味的香气。今夜,她不是那个乳香味的小女孩,而是一个带着纯情却又诱人芬芳的小女人!
足蹬三寸高跟鞋的她,更为她的女人味加分。
他从没想到过她竟也可以在瞬间成为一个女人,十足的女人。
对她的渴望,再一次从最深处的记忆里被唤醒。“你要去哪里?”
他母亲告诉他,今晚会带个朋友来用餐,想来萧恬心就是那个朋友了。
“麻烦你转告令堂,说我有点不舒服,先行告退,下回我作东,请她老人家务必赏光。”话落,她便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她怕再不快点离去,压椰的泪水会泄露她的软弱与妄想。
他也没有留下她,却在她离去之后,一把抓下白题菁巴在自己身上的手,“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以后在上班时间,不准唤我的名字!”
“啊?”白丽菁错愕地睇着那张霜冷无情的俊容,知道他的话,没有打折扣的余地。
随后,他又令道:“你可以下去工作了。”
白丽菁强压下满肚子的怒气,她知道刚才自己只是他作戏的道具,尽管气不过,她还是只能忍气吞声,模模鼻子离开。
望着萧恬心刚才坐过的位子,他暗暗叹了口气,随后拨起手机,“妈,你在哪里?”★★★
绝望的萧恬心并没有马上离开寒星赌场,一个人似游魂般地逛到赌场较寂静的角落,那是一座小型许愿池的旁边,她下意识地看着水池中间的小天使丘比特,不禁苦笑。
原来,这就是单恋的滋味。原以为只有经过热恋后的失恋才会让人心痛,谁知道单恋也是这么苔涩……
泪不自觉地流下、并且越流越凶……
窄小的肩头因无助的哭泣,不住地微微轻颤,打动了站在她身后已一会儿的俊逸男子。
他不假思索地靠近萧恬心,递出一条雪白的丝绢。“小姐,这个给你。”
她因为突来的声音与体贴止住了啜泣,扬起粉颈——
男子一见她那梨花带雨的娇容,一时之间征住了。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眼前的女孩!她就像个误人凡尘的天使,因为迷路而哭泣,让他的心为之紧窒。
见她收下丝绢,佐木治提醒她:“擦干它,天使是不该流泪的。”
天使?他唤她天使?
就是因为她是“天使”,才得不到“黑夜赌徒”的关爱!她不要当天使!
“我不是天使,我只是个‘输光赌本’的笨赌客。”她一语双关地说道。
佐木治有点不相信这个小女人是个赌客,她太纯洁,纯洁得不属于这里!
“我叫佐木治,是这家赌场的经理,我可以让你翻本,并且满载而归。”心疼她的泪,他忍不住提出这样的建议。
“啊?”夜寒星的手下竟然为了一修初次见面的人背叛他?
“不相信?”
“不是不信。而是,你不该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甚至背叛公司。”她还是将他的手绢抓在手心,没有拭泪。
“你——我只是不忍见一个人输光了所有,独自在这里垂泪。”佐木治自圆其说地道。
“还是谢谢你。但是,赌徒好赌,输光了,也是他咎由自取,不需要同情。”她交还他的手绢,打算离开。
“小姐,我可以再见到你吗?”佐木治焦急地喊道。
“不可以!”如雪的冷声自上头劈了下来。
佐木治和萧恬心同时愣了下,朝声源处望去——
“佐木治,我给你三十秒,如果不立刻回到你的工作岗位,我保证你永远别想在赌城找到工作!”说话者正是夜寒星。
“是的,总裁。”佐木治不知道总裁为什么这么生气,但他不敢称作停留,更不敢多瞧萧恬心一眼,快步离去。
“萧恬心,我真是小看你了,原来,你挺懂得勾搭男人的!”夜寒星冷怒地看着她。
刚才他听见她与佐木治的对话,简直嫉妒得想挖了佐木治的眼睛!可是他还是强忍住,他努力告诉自己,他根本不在乎她,不在乎!
只是,好像没用!他差点冲上去痛殴佐木治一顿,而且此刻的他有女卜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随时会进射而出。
萧恬心让夜寒星莫名莫妙的刻薄指责惹怒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到处勾引男人,为了赢钱不计任何代价!”他知道自己失控了,却无力阻止。
“赢钱?”原来,他以为她输光了“赌本”,是输了钱财?
她失去的哪是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铜臭?她失去的是她的爱情啊!
“难道不是?”
“不是。”她重新拾起皮包就往外走。
“站住!”对于她的漠然,他有些不能释坏。
“还有事?”
“我母亲要我带你回去用餐。”他随梗找个理由。
虽然他母亲真的有这么说,但真正让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今夜他希望独占她!但这话他不会告诉她。
“我累了,代我向令堂说一声抱歉。”她再次抬脚走人。
“萧恬心!”他恼火地吼道。
她只是背着他停顿了一下,又往前走。如果他追上来,她就会回去陪他的母亲,即使他完全不将她放在服底。可是……
直到她走到拐角处的停车场,他还是没有追上来!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双肩垂下,恍惚地走出寒星赌场。
这一切全让碰巧经过这里的安东尼看见,他忽而贼贼地笑了,忙不迭地拨了夜寒星的手机号码。
“你还记得我们的赌局吗?”
夜寒星不语。
“很高兴你没碰我的小甜心!记住,别动她。哈——”安东尼得意地笑道并收线。
夜寒星脸色一沉,愤而将手机甩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