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满足地吁口气,轻轻闭上眼,感受按摩浴缸的按摩水流滑过肌肤的感觉。
一手把玩着泡泡浴清香细致的泡沫,一手握着酒杯啜饮香槟,还面对着一大片透明玻璃外的好山好水。
唉。这个地方简直太棒了!她心中有点开始感激头儿分派给她这个任务了。
想想,往后的半年或一年都将在这样美丽舒适的环境中工作,光是这一点,她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现在的她只要想着,如何应付那个私底下,被饭店员工称为“魔鬼”的男人就行了。
“砰!”浴室的门无预警地被人推开。
沁品酒的唇微微上扬,“魔鬼”出现了。“没有人教你敲门的礼貌吗?”
“滚出我的房间。”龙泽咆哮着,声音震得室内嗡嗡作响,盈满怒气的眼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光果纤细颈肩与女敕藕般的手臂。
“可以。”她回得干脆。“等你安排好我的房间之后。”
好熟悉的声音?龙泽向前跨近一步。“我不会帮你安排房间,你马上离开‘臻观楼’。”
“是吗?”她丝毫不受他的影响。“我记得董事长不是这样说的喔。”
“你竟敢跟爷爷告状?”
龙泽额角的青筋浮现。
都是该死的她,害他被迫提早从朋友的喜宴中离席,火速赶回。
“告状?”沁可一点也不喜欢这两个字。“我只是向董事长‘报告”过程,还有你不在‘臻观楼’的事实而已。”
好啊,他竟然明知有约,却摆明放她鸽子?这个仇若不报,她就不叫沁。
龙泽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将眼前这女人丢出去的冲动。“你去告诉爷爷。我不需要一位公关兼私人秘书。”
“很抱歉,我无法对委托者这么说。”她委婉拒绝。“再说,是董事长千拜托万拜托,暗夜组织才接下这个任务,除非委托者终止合约,否则我无权做主。”
“可恶!你到底用什么方法骗爷爷找上你?”龙泽将手握紧,森冷的语气令人发颤。
“我们‘暗夜’可是童叟无欺的,而且向来只有委托者找上门,等着我们接的案子不知已经排到民国几年了呢!”
“你要多少钱?”如果用钱可以打发她,他乐意之至。
“你迫不及待想替我加薪吗?”她故意误解他的意思。“可惜‘暗夜’是很有原则的,谈定的价码就不会再更改。酬劳从我踏进‘臻观楼’那一刻开始算起,住越久,领越多喔。”
“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董事长。”沁仰首将杯中的香槟一口饮尽。“董事长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没想到‘暗夜’的人这么没主见。”他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之前在国外求学时,他听朋友捉过“暗夜”,一个无所不能的神秘组织。
据说,他们专门帮人解决各种疑难杂症,“暗夜”接下的案子,从来没有失败过,但相对地,委托人也必须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只是他没想到“暗夜”的势力会扩展到台湾来,而且还扩展到他的身上来?
真不知道爷爷是怎么与“暗夜”搭上线的?
“尊重。”她纠正着。“对客户的尊重也是‘暗夜’推崇的精神之一。”
他气得脸色铁青。“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放弃这个任务?”
“有。”她可是很诚实的。“除非我死。”
这是真的,“暗夜”的人除非死或受伤,否则绝不临时换将、甚至终止合约。
以为沁在跟他开玩笑,龙泽气冲冲地走向前,一手把紧她白皙的肩膀,让她面对他。“你耍我?”
这话一出口。龙泽却愣住了,眼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根本就是他已经“记住”的人!
那个该死的傲慢女人!
“嗨!”沁不怕死地回以柔美的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
沁交叉着腿,悠闲自在地坐在天鹅绒单人沙发上,她的眼睛随着手上翻阅的杂志而转动,但耳朵却将龙泽和别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爷爷,我说过了,我真的不需要助手。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的。”龙泽恶狠狠地瞪了坐在一旁、若无其事的沁一眼。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恐怕她早已气绝多时了。
“好吧,就算我需要人手,也不能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吧!”他仍不放弃说服爷爷。“像她。根本就是花瓶一个,美是美,却只能观赏而已。对我而言根本一无是处。我可不想随便花冤枉钱。”他损人的功犬也是一流的。
把话都听进耳中的沁,红润润的唇暗自扬起上弯的弧度。
没想到龙泽列她的评价倒“满好”的,至少他还认同她的美貌,她还以为他会将她批评得一文不值呢!
“我没有针对她,我只是就事论事,她真的无法胜任这个工作。”龙泽握着话筒的手越来越紧。
忽然,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对方正在发表长篇大论,或是对他的拒绝做劝说。
“好,就这么说定。我给她机会,若她搞砸了,您可别怪我不给您面子。”他似乎妥协了。“那,爷爷早点休息,晚安。”
叩!话筒被用力摔回它原本的位置。他的眼神含冰,薄唇紧抿成一直线,绷紧的肌肉似乎在压抑内心强烈的不满。
双手撑在桌缘,龙泽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投射在沁身上,这一眼。却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炽烈。
“你倒挺悠哉的?”令人发颤的冷寒,自他口中透出。这女人定力可真好!
相对于怒气腾腾的龙泽,沁仍是脸庞带笑的翻着杂志。“不然呢?像你一样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当然不需要如此,你根本有恃无恐。”有爷爷这座靠山,连他也动不了她半分。
“我们‘暗夜’的人可是很干脆的,只要董事长说一句走人,我会立刻消失在你面前,根本不用你赶。”她放下杂志站了起来。“要我走了吗?”
“明如故问。”龙泽重重一哼,不相信她没听到他跟爷爷最后的协议。
“照你这么说是要我走罗?”沁挺直背脊开始朝门口走去。“拜拜!”
她真的走了?
“站住!”
地顿下脚步,倚在门上等他说下一句,她将眼里的狡猾隐藏得很好。希望他不会这么快就被她气得中风才好,不然就太没有意思了。
“这一回你赢了。”他拨了一通内线电话。“柜台,我是龙泽,请将隔壁房的钥匙带上来。”
“隔壁?”她秀眉一扬。“就近监视我吗?”
“少装模作样了,这点不是你跟爷爷要求的吗?”严格说起来。是她监视他还差不多。
沁耸耸肩,不予置评。现在无论她说什么,他根本不会相信。
“总经理。”才一下子的功夫,柜台服务人员已拿着钥匙上来了。
“带这位小姐到隔壁房。”
“是。”
“喂。”龙泽叫了一声,待沁回过头,他意味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你最好祈祷你每一回都能赢。”
“承蒙你看得起,我想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她对他露出一抹绝美的笑。看来头儿分派给她的任务还不至于太无趣。“还有,我的名字是沁,不叫喂。”
★★★
龙泽的房门才一开,就见沁穿着一袭剪裁大方的合身套装出现在他门口。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手表。七点半?难得这女人也爬得起来!
“有事?”
“等你一起去开会。”沁的脸上还是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
每星期四早上八点是重要的例行会议,经理级以上的=F部都要一起与会。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还真上轨道。爷爷这个大间谍做得可真尽责。”显而易见的嘲讽浮现在唇角。
“你的称赞我会代你转告董事长的。”-
“你……”龙泽深吸一口气。忍住,忍住,现在不是和她斗嘴的时候。他迈步走在她的前面。“若你的能力有你嘴巴一半厉害就好了。”
她不予回应,小步跟上前,明亮的双眸闪着盈盈笑意。
他想知道她的能耐?别急,她绝对会让他心服口服的。
沁跟着龙泽进入了会议室,才七点五十分,各部门的干部却都到齐了。看来大家都遵奉了守时的美德,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迟到。
她走向龙泽身旁的座位。才坐定,数十道陌生的打探眸光便直接向她扫来。
好奇、讶异、困惑、暧昧……什么样的目光都有,但最终都只剩下一种——惊艳!
习惯了众人对她外貌的注视,这样的场面,沁早已经司空见惯,也不会感到不自在。
反倒是龙泽,看到部属对沁痴迷的目光,心中便感到不快,这些人难道不曾见过美女吗?瞧他们一个个色眯眯的模样。
“各位!”龙泽一开口,立即唤起众人的注意。“这位是新同事。”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沁,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她的全名。
可恶,他对她知道得实在太少了,这可不行。
“袁子沁,我的名字,大家叫我沁就可以了。”沁有礼地站了起来,对着大家微笑,也解决了他的问题。
她倒是挺机灵的。审视的眼看着对他微笑的沁,龙泽下颔肌肉一紧,转冷的眼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沁,我的秘书。”龙泽在秘书与公关之间打转的舌头,最后选择了秘书。
沁不自觉地看了龙泽一眼。他会这样介绍让她有些讶异。她还以为他根本不会将她安插在身边,至少不会是以秘书的身分,毕竟秘书对他而言,监视的成分实在太大了,而他这个自由惯了的男人,是无法适应的。
“哦!”沁的职位当场引起一阵骚动,并不是说她不适任,而是总经理竟然会替自己找一个秘书?这位秘书未免也太……可怜了。
本来嘛!龙泽行事独断、作风霸道,对任何事都要求完美,在他跟中只有“不做”,没有“不能”。心脏不够强壮的,能力不够好的,绝对撑不久。
“除了做秘书的工作之外,她还负责公关的事务。”龙泽坏坏地加了一句,存心要累死沁。“沁是公关方面的专家,不如借这个机会请沁为大家示范一下,该怎样介绍‘臻观楼’才会让人印象深刻。”
掌声响起,沁就算要拒绝也难了。
眉眼一抬,沁不着痕迹地瞪了龙泽一跟,才正式上班第一天,他就想让她下不了台?
若她这样就被刁难到,那她还能在“暗夜”混下去吗?
接收到沁不善的眸光,龙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他警告过她的,不是每一回她都会赢!
“献丑了,若有不正确的地方,还请各位前辈、长官指教。”沁弯腰致意,落落大方地开场。
“臻观楼的特色在于整座山就是臻观楼,总建坪约九千坪。历时七年,耗资新台币十九亿元,依用途与地形的不同,分为A、B、C三馆。A馆为客房大楼,B馆为休闲娱乐场所。c馆为别墅区以及商业机能中心。”沁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大家频频点头。“员工应该有六六六人,这是董事长的坚持,一个固定的数字,取吉祥之意。至于实际的员工人数。生死大权恐怕全掌握在总经理手上。”
“哈哈哈!”众人会心地一笑。不由自主地全看向龙泽。
正巧,沁的目光也与龙泽对个正着。
沁甜甜一笑。充满自信地面对龙泽,他以为这样就能扳倒她?她可要怀疑他识人的眼光了。
柔女敕的唇瓣微启,沁想继续未完的主题,却让龙泽举手打断。
这个女人,他之前小看她了。没想到她的“功课”做的还不错,或许得出更难的考题才行。
“大家笑得这么开心,肯定是对沁的话有感而发,印象深刻了。”龙泽冷冷地看着泉人强收起的笑脸。“新人介绍就到此为止,以后有的是时间。开始今天的会议吧。”
稍稍轻松的气氛,一下子便冰冻了起来。
沁暗自努努嘴,这个人肯定心理有病,才会见不得人家好。好好的气氛,就被他三言两语给破坏殆尽了。
看大家噤若寒蝉,如坐针毡的模样,好像面对的是个凶残无比的暴君?
怪不得董事长要大力委托“暗夜”来改造龙泽,毕竟太不近“人情”的人,即使能力再好,也无法与部属拉近距离。
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在一起工作,才是董事长力行贯彻的事。
看了眼正仔细聆听报告的龙泽,他专注的神情与浑然天成的领导者风范,的确很让人心动,可惜……
唉,她才觉得这个任务有趣而已,现在才发觉这根本是一项“大工程”!
毕竟要在一块冰块上头,种出一株让人能欣赏与喜爱的花来。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
踩着轻松的步伐,沁穿过如茵的草地向员工餐厅而去。
好饿喔!
早上起得太早,连早餐郝米不及吃便急着到龙泽的门口“堵”人,开完会后又被领着去认识环境,等到她找到空间休息一下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咕噜!”她的肚皮已经在唱歌了,头开始发昏,手脚也开始发软,得赶快找东西吃罗。
“沁秘书。”一个男人在沁的背后叫着。
午后的阳光让沁觉得有些刺眼,微眯的星眸找到了男人挂在胸前的名牌。“唐经理。”沁客气地打招呼,看着跟前斯文中带书卷气息的男人。
“你记得我?”
沁微微一笑,指着他的名牌,名牌上写着唐允中。
她怎么可能记得名字?龙泽根本没有为她一一做介绍,她只记得今天早上在会议中见过他,知道他是“臻观楼”经理级以上的人物而已。
唐允中回沁一个恍然大悟的微笑。“沁秘书正要去用餐吗?”
“是的,你呢?”
“我也是,一块去吧。”唐允中与沁并肩走着。“趁这个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可是知无不言喔。”
“谢谢你。”沁轻声道谢。看来整个“臻观楼”除了龙泽之外。每一个人都很和善。
选好了菜,找个位子坐下,唐允中的问题便来了。
“沁秘书为什么会来应征总经理的秘书?”这点他真的满好奇的,他也是帮大家问的。
“叫我沁就好了。”多加了秘书这两个字还满奇怪的,有一种专属于龙泽的感觉,让她觉得不自在。“我可以先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抱歉,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问你这种问题。”唐允中腼腆地笑了下。“只是总经理要找秘书这件事,他从来不曾提过。所以我们今天很讶异。”
“身为总经理,他从来都不需要秘书帮忙处理一些琐事吗?”总经理耶,要管的事情多么多啊。总不会事必躬亲吧!
“总经理的能力很强,做事快又有效率。”
“我看是信不过别人吧。”这是沁自己的感觉。
唐允中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得沁才第一天上班。竟然敢公然这么说龙泽,还说得这么准?如果不是她胆子大。就是她靠山硬。“在公事上,总经理对自己及大家的要求都非常严格,所以当他的秘书要有心理准备。”
“我很清楚。”沁优雅地喝着汤。“你说的太婉转了。”龙泽岂只在公事严格而已,他对她的态度根本就恶劣到了极点。
唐允中同情地看着沁。“已经受过‘迫害’了?”
沁无所谓地耸肩。“吓不跑我的。”
“你很勇敢。”一般女孩子破龙泽的冷眼一扫,早吓得直发抖了。更别说在他身边做事。“怪不得总经理会用你。”
“他会用我也是不得已的。”她永远记得他向董事长妥协时的愤怒表情。
“总经理从不受人威胁。”
“那是因为没有找到对的人来威胁他。”像董事长就非常有用。
“啊!这么说你真的是靠……”唐允中突然觉得不安,顿住不说。
“靠关系进来的?”沁帮他把话说完。“我是靠关系进来的没错。”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况且这也是别人拜托她进来的。“呃……”沁的坦白倒让唐允中有些讶异。这女人。很不一样。
“我该走了。”沁站起来。“再不回去恐怕会被人说成偷懒、模鱼。”
“哈哈哈!”唐允中跟若沁一起走出餐厅。他当然知道沁指的是谁。“和你谈话很愉快。”
“我也是。”沁向他挥挥手。“再见了。”
“再见。”沁走远了,唐允中才收回目光。
这个不一样的女人。他想多多了解她。
在唐允中也离开的同时,餐厅二楼的包厢中,窗帘被人用力地拉上,一抹修长的身影却仍站在窗前不动。
不知为什么,看见沁与别的男人开心谈笑,龙泽心中便有一股无名火在烧。
他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太过亲近,也不喜欢看到她对别的男人展露笑颜。
她是铍派来帮他的,他对她而言,应该是金主与极力要讨好的对象不是吗?
那为什么她那温婉的态度,眩目的笑容,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一次都没用在他身上?
是她不喜欢他,故意和他作对?还是他们天生相克,是冤家一对?
唇一抿,龙泽兴味十足地笑了。
关于这一点,他会弄清楚的,反正他和她多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