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砾文想起了以前的事,觉得他必须好好地沉淀自己的思绪。
从以前到现在,他最离不开的就是女人,许多好友都曾劝他不要整天沉溺在美色中。
可是他怎么能不?
因为他恨女人!
尤其是那个生下了他却又离开他的女人!
如果不是那个当初抛夫弃子的女人,他怎么会走到现在的地步?
没错,他现在是有钱有势,可是有谁能体会他在风光前所过的日子?
他发誓一定会找出当初背离他和父亲的那个女人,他要让她知道背叛了他们的下场。
如果她现在生活美满幸福,那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破坏,以慰父亲在天之灵。
铃!钤!
电话铃声突然中断了方砾文的思绪。
他现在不想接任何电话,尤其是在他想起了最不堪的过往时。
没有人能阻止他的报复!
方砾文起身走进浴室,刚才经过一场激烈欢爱,现在他需要的是运动过后的全身放松。
沉浸在浴室蒸汽的蒙蒙氤氲中,他不由得闭上眼睛。
每次合上眼,他都会想到父亲临死前那双满含绝望的眼睛,并声声告诉他不要忘记那个背弃他们父子俩的女人。
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而且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
电话铃声停了又响起,也再度打断了他的冥想,这次响起的是他手机特别设定的音乐。
方砾文无奈地从浴缸中起身,浑身赤果地走出浴室,不管身上的水珠沿着他结实的肌肉直往下流,就这样走到了床头柜边。
拿起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的画面,他知道是那个一直优游在电脑网路世界的好友。
「方砾文。」
「喂,你太不够意思了,让我打了那么多通电话,果然我不能太期望用下半身思考的人。」
「你别跟我抬杠,谁不知道你整天都泡在网路上钓妹妹。」
「这是我的职业。」他是个网路工程师嘛,只不过好象不务正业居多。
「那用下半身思考是我的兴趣。」
「你还真不害臊。」
他的几个好友都知道他的身世,也只有这几个好友在听了他的身世之后还不嫌弃他。
「我以为你的电话都在占线中。」方砾文淡淡的说,随手拿起搁在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
「没错啊,我现在是在占线中啊。」
要不是真的有大事情要向他说,他才懒得用电话来沟通,平常时候宁愿用电子邮件往来。
「有事快说,你已经打扰了我的好兴致。」
「兴致?哪一个兴啊?」
「石基侠,你相不相信我会带剪刀和球棒到你公司,把你的电话线剪了,电脑给砸了?」
「砾文,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嘛,何必这么认真?」开玩笑,如果真让他拆了自己的电脑,那他不就得喝西北风?
「那你觉得是哪一个兴致呢?」
「高兴的兴、高兴的兴。」石基侠赶紧说明。
难得打个电话给砾文,没想到竟然得到一顿骂。
「砾文,我们也劝你这么久了,你不能一直这样玩下去啊。」
「你们哪一个不是这样?」他不在乎的道。
「起码我们有挑啊,但你是来者不拒。就算你真的恨女人,但会造成你这样,也只和你母亲有关啊。」
「母亲?我从十岁起就忘了这两个字怎么写了。」
「那你想想你现在的养父母嘛!难道你觉得你的养母会像你的生母吗?」
因为当初被方家收养,还有靠天资及才能,砾文才能有现在的成就,可是讽刺的是,他总是说这一切要拜他的生母所赐。
「不会。」但他也不会尊敬她。
对他来说女人都一个样。
他是很感激方氏夫妇收养了他,否则他现在可能没有任何资格谈报复,但他们真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吗?
他毕竟还是一个外人,他本来就不姓方。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从他被领养的那一刻起,方氏夫妇没有一天不希望他们能生出一个真正属于方家的小孩。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能相信女人吗?尤其在那个夜晚,当他听到养母亲口说的话……
「老公,砾文已经掌握了方氏所有的人心,你再不想想办法,方氏就要被砾文拿走了。」
「砾文是我们的儿子,方氏不给他要给谁?」
「可是他毕竟不是我们真正的儿子啊!」
「我们还能求什么呢?」
是的,他不是他们亲生的,在听见这样的话后他怎么还能相信女人?
他甚至曾为当初那一双来接他的手感激万分。
石基侠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不会?这样就好了。」
「基侠,你不会了解的。」
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是用说就能解决的。
就如被抛弃般的难受,这十几年来支持他的就是两个字——报复。
「好,我是不了解,可是你这样一直怀着恨意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是我生存的理由。」
「所以你觉得女人可以统统被踩在你的脚下?是她们活该?」
他和另外几个好友虽然也很爱玩,但却没有一个像砾文一样,是带着报复心态与女性相处,他们很清楚彼此关系是建立在各取所需。
「这不关你的事,基侠,你打电话来不是为了要教训我吧?」方砾文的声音变得冷漠,透着些许怒意。
「不,当然不是,我……」石基侠迟疑了一会儿,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我找到你的亲生母亲了。」其实这个消息他很久以前就得到了,只是他一直在考虑是否要跟砾文说。
他本来以为如果可以拖延的话,就一直瞒到他淡忘这件事,但是最近,砾文越催越紧,越催越急,所以他没办法再隐藏下去了。
如果最后,他和他母亲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好友都要算共犯了。
「她很幸福吗?」方砾文说得近乎咬牙切齿。
「严格说起来算幸福,姑且不论几个月前他们公司内部有人亏空公款的话。」
「他们公司?」
「嗯……她嫁给了林氏企业的老板。」
「林氏?」方砾文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林士一,她的丈夫。」
他的母亲还真是了不起,抛弃了他和父亲,竟然可以找到这么好的饭票,哼!或许她根本就是为了这张饭票而离弃他们。
「为什么媒体没有揭露这件事?」
「他们把新闻压下去了,如果不压下去,你也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哈哈哈!林氏竟然被亏空公款?我连报复都还没开始,老天爷就先帮我了吗?」方砾文笑得不可自抑。
「砾文……」
「这是天谴。」
隐约中,石基侠好象嗅到了一些苫涩的味道。
唉,并不是说无情的人就真的无情。
「砾文,她毕竟是你的生母啊。」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个吗?要我看在她是生我的人的份上放了她、放了林氏吗?」
「砾文,就算你真的报复了,你就能得到仟何的快感吗?」
「不,我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当初抛下我和我父亲之后,我所经历的种种。我要让她知道这十几年来,我是如何活过来的。」
「砾文,听我一句劝。你既然拥有了现在就该好好珍惜,沉缅于过去是没有好处的,更何况你已经有了你想要的,你有我们这些好朋友,难道我们这些人还不能支持你走过来吗?」
「你们既然是我的好朋友,就应该支持我的作法,而不是要我放弃这十几年支撑我一路走过来的信念。」
「唉……」石基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也劝他好几年了,如果真能说动他,几年前他就可以放弃这个一直像恶梦般缠着他的念头。
「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呢?」他只希望他能再多想想,毕竟怨恨是永远解决不了事情的。
「把所有的资料都传给我吧。」他决定要向这十几年让他天天作恶梦的源头讨回一个公道。
「我知道了,我先挂了。」
石基侠挂上了电话,盯着电脑萤幕,陷入沉思中。
他该如何把这一份资料传给砾文呢?
思考了几分钟后,他决定有限度地透露,因为有些东西不需要牵扯太广,哪怕有朝一日他知道了,因而破坏了他们的友谊,他也甘愿。
他不希望他一辈子都抱着恨意入眠。
石基侠按下了传送邮件的键,此刻,命运的齿轮也开始转动。
林谨瑜从来没有这么忙过。
若不是为了即将开始的记者会,她也不会待在这里。
早在几个月前,她从管家的口中得知,家族企业被亏空公款,她就毅然决然放弃学业飞回台湾。
虽然林家不只她一个小孩,偏偏能担起这个重责大任的只有她。
她的弟弟和妹妹都未成年,现在除了她以外,还有人能处理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故吗?
「林小姐,需不需要我的帮忙?」会计主任对着林谨瑜说着。
「不用了,谢谢你,这些事我还忙得过来。」
林氏的员工在得知公司被亏空公款之后,有三分之二的人纷纷离职,而会计主任是少数还愿意留下来的元老之一。
她本来以为她已经压下这件事,可是报社不知从哪得到林氏被亏空的消息,竟在头版报导了这个事件。
现在,她正在为即将开始的记者会打点最后的准备工作。
林谨瑜看了看她的父亲。
她觉得父亲突然老了好多,仿佛再也没有冲劲,而她的继母似乎也随着父亲一起老去。
为什么他们会遭遇这种巨变?
亏空公款的嫌犯已不知去向,现在他们要面对的是如何把这笔金额庞大的亏空在最短的时间内补起来,而且还不能让林氏倒下去。
「林小姐,时间快到了,记者们已经入席了。」突然有人出声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林谨瑜。
可是她却像没听到般走出了会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
这是她此生所经历的第二次重大打击,她的心情沉重到像是背了一栋大楼在身上。
但她却不能去怨谁,因为她姓林。
弟妹还小,父亲和阿姨又因为这一次的打击而变得憔悴,她一定得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高楼劲风突然吹起,路旁穿着裙子的女人全赶紧用手压住裙摆。
林谨瑜想得出神,来不及防备,及膝的裙子被强风猛烈的翻起。
柔顺的长发遮去了她大半边的脸,虽然她的左手马上扯住了裙摆,可是路旁的人却张大眼直盯着她露出的双腿。
那是一双被丝袜包裹着笔直且白皙的长腿。
她慌忙地跑向角落,希望能掩去不自在。她从来没有这么羞窘过,裙底下的春光就这样被街上的人看见,失意和狼狈一起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红着脸左右看了看人群,发现没有人盯着她后,才站直了身子。
拢了拢被吹乱的裙摆和头发,她正想往前跨出一步时,突然感到一道视线似乎胶着在她身上。
一抬眼,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着她瞧。
那男人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有点轻佻,正用着一种仿佛寻获猎物般的眼神紧紧的攫住了她。
此时她只觉得彷佛被钉住了,而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好象看穿了她。
她觉得全身燥热了起来,在他的视线下她就像一丝不挂的新生儿。
她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第一回在别人的注视下她会害怕,就好象除了之外,他还想要看穿她的灵魂。
不自在地拢拢上衣,她企图降低体内升起的燥热感。
方砾文见状忍不住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走在街上会看到一场精-绝伦的实况转播。
他是来参加林氏的记者会,想要看看他恨了十几年的女人到底过得如何,但是现在他的心神却全部被眼前的女人吸引住了。
那修长的美腿轻易地挑起了他的,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所以他盯上她了,用他最赤果果的。
是的,他就是要把她看穿,因为他看上的猎物通常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他能看出她的不安,在他热切的注视下,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视若无睹。
他甚至能想象在层层衣物底下,是一副多么令人血脉债张的完美胴体,他要定她了。
就在微笑的同时,方砾文走向了林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