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空气清新醒脑,邱咏亲却拧着眉心,沉着脸色,脑里填满那张不容许商量的严酷俊颜。
今早,她跟着一些人去清扫山庄内的道路。
秋末了,车道两侧的树木早受不住冷风摧残地飘落,直到天际完全明亮,员工们才结束这份工作,回到住所稍作休息。
进了屋子,大伙像没事人一样喝着同事泡的热茶,一旁的邱咏亲却按着腰部,忍受长时间弯着腰清扫道路的酸疼。
这就是母亲的工作吗?她年轻,受点折磨不打紧,可一想起她老人家必须习惯这种劳累,自己就好难过。
“咏亲,来,喝茶,暖暖身子。”
邱咏亲接过男性长辈递过来的茶杯,却又马上放下,忙着问:“我妈呢?”
“应该是在床上休息吧,跟她解释过她的工作少爷答应让你替代做,起先她还不信呢,硬是要下床做事,嘴巴直嚷着要你马上回去……”他话没说完,突然就搔搔头走了开去。
其实,那男性长辈愈说,自个儿也愈觉得怪异,少爷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印象中,少爷是个从不跟人谈条件就直接宣告他的决定的人,当然,这种话,自然是藏在心里莫说出去的好。
“咏亲,时间到了。”
正想捧起热茶暖暖冰冷双手的邱咏亲,猛抬头看着说话的员工。
“什么?”
“少爷起床都要喝早茶的,该去端茶给他了。”员工如是道。
“他不会自己倒茶吗?”
众人闲言垮下脸,给予“他若是会,就不叫少爷”的神情。
邱咏亲牵强地笑,觉得自己问的太过不经大脑。“我马上去……等等,请问要到哪里去倒茶?”
“大宅里会有人煮好搁在厨房,你去厨房拿就行了。”
一听完,邱咏亲立刻跑出客厅,同时,楼梯出现披着大衣的桂琴,不太放心地望着女儿的背影。“这样行吗……”
“三嫂。”
吴妈刚进屋,忙着搀扶桂琴。“你病还没好,下楼来做什么?”
“不行的,咏亲什么规矩都不懂……叫她回去吧……”
“少爷让她替你做一阵子,你就安心休息。那孩子懂事,晓得怎么做的。”
“是啊,三嫂的女儿真是好的没话说,做事勤快,挺帮人的。”妇人吹吹热茶,上前来安抚几句。
桂琴长叹一声,“虽听刘老说这是少爷的决定,但我还是觉得不能相信,想去问问少爷,却又担心少爷不高兴……”
“甭说三嫂不相信了,我也一样。”
“依着少爷的性格,他根本——”
“没得商量!”众人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
***
走入大宅,邱咏亲绕来绕去,花了一点时间找到长辈说的厨房。
厨房的人见到邱咏亲,没开口,就放了一杯热腾腾的早茶和西式早点到托盘上,催促她赶紧上去的挥手动作,惹得邱咏亲不得不颤栗起来,不禁加快脚步。
到了房门口,邱咏亲想到他厌恶被打扰的性格,伸手敲敲门,久久,等不到回应,邱咏亲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总不能因为他没说进来二字,她就走人。
这早茶跟早餐不是要送给他的吗?
还是进去好了。
邱咏亲没有多想,推了门就走进房间。
以为能立刻见到秦丹,然而举目四望,她似乎扑了空。
这个房间她头一次来,不像一般的卧房,开门即见舒适的大沙发,高级的影音设备摆置前方,左右架设高大的书柜,摆满艰涩难懂的书籍。
走前几步,便可瞧见阳台有几张雅致的咖啡桌椅,卧房一切的陈设,俱是豪门人士的表征,这样的地方,只怕多进来几次,仍然令人恍如置身梦境。
转身发现一扇半启的门,她走了进去,终于看见真正的卧房。
即便空间依旧宽大.那里头倒是与一般房间没什么两样,不过高级了些,家具以暗色系居多,无疑是男人才会挑选的阳刚颜色,最为突显的,是眼前那张灰色大床,暖人的被子不断引诱腰酸背疼的她就此扑上去,只可惜这么做,会压到一个人……
邱咏亲张大双眼,将视线定在床上。
说会压到一只脾气不太好的狮子比较恰当。
“秦……”她欲言又止,脑中适时浮现当初自己因为这样叫唤他而惹来的可怕咆哮声。
邱咏亲抿一抿干涩的双唇,不太自然地低声道:“少爷……”
床上的人稍稍挪动,看似醒了,却兀自盖着被子没探出头来。
“少爷,你的早餐——”
“我知道。”
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她耳里,不带之前的雾气,感性好听,可隐约中,好像有那么点牵强的意味。
“少爷,那你要不要先起来吃早餐?”
“我不想吃,别吵我!”
高大的身子曲了起来,若是因为太过寒冷,也说不过去,这里开了暖气,舒服极了。
邱咏亲靠近他一点,听出那不太平顺的呼吸声,月眉不禁为之蹙起。
他……不太对劲。
“少爷,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邱咏亲!别吵我!”咆哮说来就来。
邱咏亲惊的双肩作颤,特别是那三个字清晰传入自己的耳中。
记得自己才向他介绍名字一次,他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不是他的记忆力惊人,就是他厌恶到不得不去记住她的平凡名字。想想,他吼着自己的名字好凶哪!
而突来的吼叫以平常来说,她绝不会不识相,可莫名的是,双脚不肯走动,两眼无法从他身上移开,受了一点惊吓的心,因为凝视着躺在床上毫无锐气的他而猛烈狂跳。
怎么又来了……这种感觉,不是对他的恐惧……
高大的身子霍地不耐烦地坐起,瞪着她,低吼:“出去!”
她震惊低呼一声,不敢相信映入眼帘的是健壮的胸膛,健康的古铜肤色强烈散发男人的魅力,令她的心为之鼓动,体内的温度莫名上升、发烫。
“别来烦我,出去!”他大力挥手,侧身又倒回床上。
她顿一顿,盯着他上身的随意睡姿,怎样看都迷人;而他的双眸因紧闭而收敛了慑人的凌厉,浓密的睫毛便借机发挥其吸引力。
她嘴角不自觉地泛着淡淡的笑意。其实,他不说话,月兑下严肃西装的模样,没那么讨厌……特别是那张没精神的俊脸,愈看愈不让人骇怕。
杏眼陡地发亮,视线游移到他大手按着月复部的举动,接着瞧瞧他气色不佳的脸、眉头深锁的样子后,邱咏亲忙不迭地放下手上的托盘,主动坐到床沿轻声问:
“你好像真的不舒服?”
他重重地闷哼一声,表示对老喊不走的她非常不悦,想开口,眉头又因为在承受什么而皱得更紧了。
“不舒服就该去看医生,这样忍着不是办法。”
他沉默,半启星眸,斜睨她关切的神情,俊脸上不耐烦的意味悄悄退去大半。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邱咏亲因为突然被他这样凝视,体内的热意火速加温,心跳激烈到自己都能清楚感受它的跳动。
“我胃痛……”
“经常吗?”邱咏亲端详他苍白的俊脸,一时忘了这男人脾气不好、忘了他曾对自己说了许多冷傲的话、忘了他的自负教人气恼,惟一感受到的,是自己想去关心的心情。
现在的他像极了受伤的狮子,没有傲气,仅存下来的,是强壮诱人的身躯,引人靠近凝视。
“经常……”秦丹重重叹气,明显对这病痛大感无奈。
“那你昨天还喝酒?”记得没错,昨日她来找他,办公桌上放着酒杯。
他再度瞪她一眼,不是凶狠,而是用责怪的神情看她,仿佛他喝酒与她月兑不了干系。
邱咏亲以为他觉得她多管闲事,忙着再问:
“你经常胃痛,应该有胃药,我去帮你拿来。”
“早没了……”
“那怎么办?请医生吧。”
“不用!”他突然起了很大的反应。
“为什么不用?”邱咏亲跟着他皱起眉头,依稀感受到那剧烈的疼痛。
“我不想看医生……”
不明白他在坚持什么,可光看他难受的模样,她就忍不住焦急起来,“你这样下去不行,我去打电话帮你叫医生——”
‘我说不用!”他迅速抓住她的手臂,劲地一扯,一个翻身强硬地将她压在身下。
她完全来不及反应,身后的力道就让她没有防备的往后倒去,跌到柔软的大床上,一等有机会看清究竟,完美的俊容便斗大地呈现在她眼前,近的令她呼吸急促,随着亲密的贴近产生酥麻的电流。
“听着,不准叫医生。”他说话明显虚弱,语气仍旧掺杂惯有的命令。
“好……”她震惊到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也令她不得不去看他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浓黑整齐的剑眉、老是不带笑的双唇,和一双看得她不知所措且悸动不已的黑眸。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慌乱,柔软的胸脯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每一次的呼吸,都让抵在结实胸膛的柔软酥胸迸出熨心的火热。
“那就别多事。”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发颤,未发觉环抱在腰际的双臂,力量逐渐增强中。
见她应允,他这才松开手,翻身躺在床上。
她赶紧跳下床,伫立原地,浑身作烫,不敢多看他一眼。
“还站在那做什么?别吵我。”
“是……”冷漠的言辞,硬生生打断她乱糟糟的思绪,依言旋身走开,没几步,她又转过头来,“我去泡杯牛女乃给你,垫着胃,也许会好一点。”
他再度睁开眼,定睛瞧着她脸上诱人的羞赧,随即将目光游移到她因紧张而明显起伏的胸口。
一直无力的眼神,蓦地掠过谁也猜不透的光芒。
没等到他的应允,她咬着下唇,以为他又觉得自己多事,才想走人,身后便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要加糖。”
她愣了愣,讶异地居然会回应她的建议,心头不禁舒服了起来,“你在胃痛,别加糖比较好。”
“我要加糖。”他坚决地重复道。
她苦笑,“好,我加糖。”
别过头去,她眼珠子无奈向天一转。她想错了,这男人还是一样霸道。也许他只是刚好想喝牛女乃,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别人的意见。
随即,邱咏亲迈开步伐离开,适才被环抱的烧烫滋味兀自浓烈,以致她脚步愈来愈快,进而瞧不见背后那双星眸正热烈地锁定她的身形。
房门刚被她带上,里头立即传出男人似是无法忍受什么的低吼。
邱咏亲听了以为他胃痛到难以承受,暂时抛开自己对那搂抱莫名害羞的思绪,直接跑起步来,奔到一楼。
一见刘老出现在大厅,邱咏亲立刻走过去问道:“刘叔叔,我想泡牛女乃,厨房找得到吗?”
刘老取下老花眼镜,“原来是咏亲哪,厨房里有。你要喝?”
“不是,是秦……”她停顿,虽不太习惯自己目前暂时的身份,却不得不改口,“是少爷要喝。”
“自己想喝别不好意思,杯子拿隔热的,别烫到手了。”
邱咏亲欲张口解释,想想他胃疼的痛楚模样,便作罢朝厨房走去。
大厅走来一位女佣人,见刘老捧着帐簿摇头发笑,不解问道:“刘管家,什么事那么好笑?”
刘老重新戴上老花眼镜,“三嫂的女儿,记得吗?”
“知道,早上才和她一块扫车道。那女孩说来也真孝顺,请假回来就希了帮三嫂做事,好让三嫂休息。你笑她什么?”
“咏亲想泡牛女乃,却因为不好意思硬说是少爷要喝。”
“那孩子谁都能扯,单单扯到少爷谁都不信。”
“可不是,少爷从以前就很讨厌牛女乃的味道。”
***
一路端着热腾腾的牛女乃,邱咏亲不时地瞧着手中的杯子。
那种付出关切被这自傲的男人破例接受的感受,好愉快,到现在,腰际似还存留他触碰的余温……
掬着笑靥的脸蛋突然僵住,愈加明显的心意教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类似这样排不开的灼热、紊乱感,从遇上他之后就不断加深,是莫名吗?
邱咏亲猛然甩头,怎料,怎样都抛不开脑海中的影像;完美五官如雕刻般强硬刻在她记忆中,抹不去……
急促的心跳,不断在暗示自己心底有个意念快要迸出,难耐的让她有些慌乱……
站在房门口,突然间,面对他,像个即将要面对那答案似的挑战……
杯中热烟拂上她焦躁的脸,提醒现在不是思考这些令人模不着头绪的感觉的时候。
她正了正脸色,确定表情无法让目光锐利的他一眼看出端倪后,才推开门走入卧房。
来到他的睡房,瞧见秦丹正在看文件,问道:“你在做什么?”
“看公司专员送来的计划书。”他说的平顺,样子比之前好多了。
这样的回答使邱咏亲想也不想,就对着脸色苍白的他月兑口——
“你都生病了还看计划书?”
因文件而肃穆的剑眉蓦地为想起什么而轩动,“你在哪做事?”
“唉?”
“不要我每次都需要问你第二次。”想发火的五官瞧见那微微惧怕的小脸,隐约透着无奈,再次道:“你在哪里工作?”
“世龙百货。”她有些纳闷,不明白他问这做什么。
“世龙百货?”
“你问这要做什么?”
“我问你就答,别跟我要解释。”
这男人,生病气势虽大打折扣,霸道性格却坚固依旧。“喔……可不可以把那几张白纸放下?”
“这不是白纸,这是上仿的生意。”秦丹头也不抬地看着文件。
“跟你的身体比起来,那就是白纸,没有什么事比你的健康还重要。”
闻言,他终于将视线转到邱咏亲脸上,一发现她脸上难为情的羞红,深邃的双眼更是锁定她不放,大手中的文件教他搁到一旁,好像跟这羞赧的小脸蛋一比,文件反而显得不重要了。
“对不起……”邱咏亲以为自己又惹他不顺心,立刻低下头,怎样都不敢正视那可能是愤怒的神情。“我只是觉得要办公,起码等你休息够了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比我的健康还重要,这不是你的意思?”他颇具深意地看着她。
“不!这是我的意思,我是真的关心你的身体。”
“你关心我?”剑眉为之一挑,嘴角流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
邱咏亲一怔,为自己唐突的说辞而手足无措,嗫嚅地说:“关心生病的人……是理所当然的……”
他收回视线,绷着俊脸。
邱咏亲紧张地握一握手中的杯子,发觉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臭,猜想是胃痛到懒得跟她说话,有可能想安静,不想她打扰到他。
想来也真难受,她不管做什么,都令他厌恶;去在意也真奇怪,自己怎么一直不断介意他对自己的感觉?
“我把牛女乃放这里,你要记得喝,空着胃不好。”
“站住。”无论语气有多平淡,由他口中说出来,都像命令。
邱咏亲僵住身子,内心不断臆测是不是自己做了太多他不满意的事,他准备宣告他的决定了?之前他宣告事情那种严酷的表情,到现在她还觉得可怕。
“我有叫你走?”
小女人频频摇头,喉头教一团畏惧梗住,应不出声。
“那就过来。”大手霸道一挥,不容商量。
僵硬的双脚听话地慢慢走到床边。
“拿张椅子。”
她乖乖地伸手拉一张单人椅。
“坐。”
两腿发软,砰的一声坐了下来。
“我这里你待不住?你很讨厌我?”
想他刚才的难看脸色,她不假思索地点头;点头完又见他表情更臭,她倒抽一口气,急忙摇头。
“你可以说话。”他拉下嘴角,有点无奈。
“因为你问了两个问题,我只好分开回答。”
“有差吗?”
男人的分析总是没女人那样繁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犹豫不决的回答对很多男人而言,都是否定的,可见这男人等的是另一种回应。
“当然有,我不想留在这里,是因为你可能待会要办公,有些公事,不方便有外人在,我担心打扰你,你会不高兴……”
她答的这般详尽,他则毫无反应,没多作思索就立刻问下一个——
“另外一个。”
“另外……就是……”她垂首用发汗的双手摩擦着大腿,两眼转来转去,不知自己的脸蛋羞红到变成他惟一注视的焦点。“我……不讨厌你……”
语罢,她整个人呆住。
一直在心里模糊扰乱她的感觉,这回因这不由自主的回应,猛然赤果果地呈现喜欢他的答案!
她喜欢他……原来这从一开始就教她深刻难以忘记的容颜、使她彻夜难眠的样貌不是没来由的……是因为……他打从最初,就进入她的心?
“我听不到,再说一次。”
偌大卧室静谧到他平顺的呼吸都教她情绪紊乱,他却独独听不到她的回答。
低沉好听的声音进入她耳里,她心头又是一震,那种迷恋的意味随着极快的心跳愈来愈壮大,壮大到她无法去否认逃避什么——
“我……不讨厌你。”她脸上的彤红已传到耳根了。
端详之余犹如从小脸蛋寻到什么肯定的答案,当即,冷漠的黑瞳倏忽掠过谁都抓不到的愉悦。
“我要是没记错,你认为我的性格需要纠正。”
“你的性格的确很不好……”她咕哝,脖子一缩,也不知自己当时哪来的勇气对他说这些话,更纳闷这男人为什么记的这么清楚,要不是他提及,自己可能真的忘了当时说过什么。
而她的脑袋自从遇上他,愿意装的,全是属于他的英俊外表以及各种令人又恼又气的狂傲语气,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他斜睨她一眼,将小女人胆颤心惊的样子映人眼帘后,他收回视线,收敛不悦的神情,随即取回被搁置许久的重要文件,望定里头的内容。
对山庄人来说,秦丹没有给予咆哮是天大的意外,立刻把人轰出去才是正常之举。
半晌,没听到他愤怒的声音咏亲才敢抬眼,转头瞧见让自己遗忘的牛女乃,问:“牛女乃……你不喝了?”
“我好多了。”他看一看雪白的牛女乃,平淡的表情变得不舒服。
“待会胃又疼了怎么办?要不,你把早餐吃了。”
“我没胃口。”这回,他连餐点都懒得看一眼。
“那把牛女乃喝了。”她直接端起杯子,凑到他面前。
他可以不懂得照顾自己,晓得他有这毛病的她却不能不理会。只因他先前忍受胃疼的模样太过深刻,也令她揪心。
他冷眼瞪着小手中的牛女乃,攒起眉头,神色凝重。
“趁热喝了,免得你胃更疼。”她好生纳闷,为什么感觉他像在跟顺口的牛女乃作战?
“你加糖了没?”
“有,我加了,加了一匙。”谎言,那岂不是更折腾他的胃?事实上,她什么也没加。
“那再去加两匙。”他推一推杯子,浓重的女乃味令他反感。
“要不要另外加红茶变女乃茶?”
“最好。”此次,他居然意外地接受建议。
她听了正色,气势渐弱的他使得小女人有了勇气抓住他的大手,好让他自己拿着杯子,“不好,把它喝了,是你说要喝的,泡来却又不肯喝,大男人喝个东西也要拖拖拉拉?”
“谁跟你说我拖拖拉拉?”骄傲受到质疑,他即刻板起脸来。
“那一口气喝光它。”她再度将杯子凑到他嘴边。
“太烫了,等温了再喝。”他侧一下头。
“是快凉了。”她抿着嘴笑,老觉得自己像在哄一个大孩子。
昨日他还是个令人畏惧的冷酷男人,今日却成了一个可爱的男孩,教人不禁觉得有趣。
他瞪视杯子,犹豫了好久,才接过它,僵着面容将牛女乃往嘴里倒,刚喝一口,就大声吼叫:“该死!骗我!你没加糖!”
她双肩一颤,听着他一连串的吼叫,很想闪躲走开,可往他处去想,又忍傻不住笑了出来。她惊讶一个在每人心中的严肃少爷,会为了一小杯牛女乃对她抱怨不断。
“既然都喝了,就一口气喝完它。”
“不要,我讨厌这种味道!而且你不老实!不喝了!”他气愤地拿开杯子,太过使劲,摇洒出的牛女乃溅到棉被上。
她起身,越过他往床头柜上抽几张面纸。
他微微仰首、铁青着脸,看那娇小的身子大胆地在他上方伸手拿面纸,阵阵女人清淡体香刺激了他的嗅觉,亦刺激了男性某种息念。
“我只是担心你胃又疼,所以才没说实话。不然,我多做事补偿,好不好?”她顾着弯子擦拭被子上的牛女乃,未知身旁的男人一双眸子里头充斥着对她的火热。
“好,你过来。”他朝她招手。
这男人说的话,没人抵抗过,才让他不愉快的她也不能例外。
她依言坐到床沿,没多注意俊脸上的表情挂着诡谲。“要做什么?”
“补偿我。”
强而有力的大手一扯,随即俯首贴住她慌张欲闪开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