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的光临!”
百贷公司珠宝专柜的柜台小姐,朝刚刷下惊人价目的客户深深鞠躬。
“叹,美华,多少多少?”对面皮件柜的同事好奇地跑过来询问。
这便是大多百贷公司员工非假日时的工作模样。
但她们忙里偷闲的机会真的不多,其工作地点可不是一般百货,而是全国数一数二的百货,由企业界极富威名的“风海企业”管理,就够教人骄傲的了,更惊人的是,“风海”又纳为国际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富龙集团”的关系企业。
不管是担任什么职位,只要是“富龙”或者是“风海”,又或者是其中一间分公司的员工,头上就有如顶着光环般,炫目得使人心生嫉妒。
只不过,“富龙集团”结构庞大,旗下子公司多到复杂,若非高层职员,一般员工根本不晓得这么多事。反正只要能进得了这间百货上班,任谁都开心极了,哪还有心思去在意总公司与其他公司有何关系。
毕竟,他们手棒着的,是装满比任何公司都优渥的薪水的金饭碗。
“真要命,一口气就买下一整套,耳环、项链、戒指,全都包下了。”美华呆呆盯着帐单上的数字,托着下巴咕哝着:“我要是有钱就好了……”
“递名片给他时,有没有在背后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同事抢走美华手里的帐单,双眸为之一亮。
“他刚刚说是要送给老婆的——老婆,够清楚了,除非我有重听。”美华翻翻白眼以示对适才离去的客户不感兴趣。
“男人还不都是左一句老婆、右一句亲爱的,这几年还流行宝贝呢。”同事眼珠子向天一转,脑子里仍在幻想未来自己挥金如土的气势。
“那人年纪四、五十岁了,头发稀疏的可以,要是真搭上了,可真辜负我妈把我生得这么好看。”美华半开玩笑地说,且拨拨其乌黑及肩的头发。
小女人总会有梦想,而和知心的同事谈论,也总会吐露心中渴望,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在环境富裕的家庭,在嫉妒羡慕的长年刺激下,潜意识的心机,就会忍不住露出丑陋形体。
“我只看到白花花的钞票,其他的我都当自己瞎了眼。”
“算我服了你!”美华大力拍打同事的肩膀,直发笑。
她们的对话向来如此,当不当真是一回事,讽刺现实人心又是另一回事。
“早知道就让咏亲来站你的柜台,请她替你多嫌点业绩,反正今天经理请假,管不到那么多。”
“这倒是,咏亲真的有明星的脸蛋……记得上次不是有个什么经纪公司的人给她名片吗?她去了没?听她说了吗?”美华对于他人沾上幸运的事,往往不想错过。
“又不是不知道咏亲的个性,工作回家、工作回家,认识她那么久,真没见过她带男孩子回去……”同事停顿一下,目光转移到正在照镜子的美华,接着说道:“她若是有你一半的主动,现在就算不是少女乃女乃,也该是花大把钞票的情妇了。”
“林蕙馨,你这是褒还是贬?说清楚。”美华似笑非笑地戳戳有多年交情的同事。
“聪明人听我的话当然不舒服,愚蠢的人却会得意洋洋,至于你……”林蕙馨上下打量美华,“我想你会开心到请我吃中饭吧。”
“林蕙馨!”美华气得大声叫唤。
林蕙馨正想躲开美华的挥打,不料,刚退后一步,便撞上过来巡视的副理。
“做什么?”副理闷哼一声。
比起经理的严肃,副理倒好说话,非假日每个柜台都呈现清闲状态,闲聊这种事他大多睁只眼闭只眼,可瞧刚才开嗓子吼叫的情况,似乎是得寸进尺了,要不说几句,让上级主管知道,遭殃的就不止她们这两个小女人。
“副理……”美华与林蕙馨低垂着头,神色早已没有适才的轻松。
“工作场合打打闹闹的像什么?两位老板,什么时候加我薪水,记得说一声……要聊天小声些,吼来吼去的,客户看了还真以为这里是你们在作主。”
两个女人紧闭着双唇,不知要因为副理说话的语调而发笑,还是要因为难得被风趣的副理责备,而噘起嘴来装无辜。
“有没有看到邱咏亲?”
两人闲言互看对方一眼,“咏亲?刚才还看到的,转眼间又不见了。”
林蕙馨用手肘顶一顶美华,抿着嘴窃笑道:“搞不好偷懒去了。”
副理笑笑,掺着赞许,“那也得光跟你们两个学学。”
说罢,副理凭着直觉往员工休息室走去,不理会后头两个人大发不平之鸣。
走近休息室,他先礼貌性的敲敲门。“咏亲,在吗?”
过了半响,他微微拧着眉头,对于邱咏亲不在休息室的情况不太能够接受。
据他对邱咏亲的了解,这女孩尽职,若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就绝对是在休息室整理储放在里头的货物,或者清算她每天的支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单纯节俭女子。
他伸手推开门,走前一步,乍见坐在稿子上背对着他的女子,脸上的困惑立即除去,紧接着,又是一记茫然。
他凝神望着她一动也不动的背影,隐约透露从未见过的忧愁。
“咏亲?”
他再走前一步,绕到邱咏亲面前,此刻,她低垂着头,呆呆看着拿在手中的信件。
“咏亲。”
邱咏亲深深吸气,那试着振作的表情教人看了好心疼。
“有事的话,可以说。”
他才要拿出邱咏亲期待已久的广告公司招考资料时,意外地听见邱咏亲说出这样的话——
“我可以请假吗?”
闻言,他没有太过惊愕,由邱咏亲刚才的神情看来,就臆测得出她有事,但请假这种要求,还是头一道由她口中听见。
精明锐利的目光仔细打量眼前清秀的脸蛋。
这女子,别说身为上司的他欣赏,就连上面都注意到她工作认真的态度,这让人有些错愕的请假申请,似乎不是向来守本分的她会做的事。
他目光扫向邱咏亲手中的信件。
那是好几封信件,但似乎都旧了,乍看之下她像是在做某种回忆的浏览。
“去跟人事部拿个请假表填一填。”
“为什么不问我是什么事?”
他凝望她凝重的脸色,“你已经说了。”
叹口气,他道:“跟我说要请几天,我好安排其他人负责你的柜台。”
“我不知道……”月眉不自觉地攒起。
她也期望快点回来,这表示一切都没事,她的担心都是多余;却又渴望能多逗留些时日,看看好久不见的母亲、陪陪母亲,就怕母亲顾忌太多,硬是赶她走。
“那不要紧,就当是透透气,回来上班前通知我一声就行了。”
“对不起!临时——”
“我明白。”他按着她瘦削的肩膀,要她不用介意。
邱咏亲收起信件,缓缓起身,欲言又止。对于这样难得的好上司,私底下,大家都这么唤他——
“……沈大哥,要是可以的话,我想现在就走。”
他挥挥手,“我没说不可以。”
邱咏亲取出柜子中的皮包,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回头望着那对她的私事从不过问却不断关心她的沈大哥。
“沈大哥。”
“嗯,还有事吗?”
“我是想回去看我妈,她病了。”
***
天际云霞柔美如幻,洋洒在任何一寸草地都是种点缀,惟独对上豪门山庄的庞大金土,怕是及不上十分之一的耀眼傲人……
妇人一身干净白衬衫,端着圆形托盘,踩着平稳的脚步,直接穿过绿意盎然的林道;站在百尺见方的草坪上,转头看向右边豪华的大别院,确定没人,才往前迈步。
“别踩了、别踩了!”
妇人一听后头的声音,身子立即打直,像是被逮着做坏事般的不自然。
“吴妈,我的花啊!”年近四十岁的园丁愁苦着脸指向吴妈脚下死绝的花朵。
吴妈难为情地低下头看。
“这几天都是你的杰作?”
吴妈黯然不语。活了大把年纪,要去承认过错,真是一大挑战。
“怎么不住路上走,净是选我这片花花草草?老夫人要是知道她喜欢的花,全让你给踩了,看你这工作还要不要。”
“往路上走,不就让人看见我端这些东西?”瞧瞧托盘上的碗状瓷器,吴妈就不禁胆颤心惊。
“那不是秦家专用的东西?”园丁惊叹,定睛看着镶金的物品。“你在怕什么?你是要自己拿来用的?哪来的胆子啊你?”
“嘘……要死了你!小声些,我跟你没那么大仇恨,别让我丢了工作。”吴妈左右张望一下,凑过去悄声说:“三嫂病了,中药店的人说,用这瓷器盛药最好了。”
“胡说八道,就你们这些妇人专信那些有的没的——三嫂病了?难怪这几天没见她人影。”园丁转转眼珠子,睨吴妈一眼,揶揄道:“也难怪你这几天老踩我种的花。”
吴妈回头瞪他一眼,碎碎念着:“走走走,再跟你说下去,老脸都让你说丢了,三嫂等着喝药啊。”
矮墩墩的身子走了五分钟的路就已气喘吁吁,眼见到山庄员工居住楼还有一段路程,可想而知,这座山庄的规模是何等庞大傲人了。
“吴妈,你去那里?”同样穿着白衣制服的女佣拿着扫把,站在楼房穿堂前大声说道。
这栋楼房分成三面,有三楼层,占地上百坪,外观设计不输高级住宅区,但却位于豪门山庄最隐密不教人发现的区域。
“没看我拿这些东西吗?”吴妈抬一抬手上的托盘。
“三嫂说要下床工作,我劝她不动,你说说去。”
“她怎么老这样。”吴妈脚步加快,进入屋内大厅,瞧见刚走下楼的妇人,急喊叫:“桂琴!躺好好的你下床做什么?!”
“我休息够了,走走比较好。”桂琴容颜略微苍白,比起前几天倒有了些许气色,说话也有精神些。
“你这是劳累病出来的,就是要多休息,我看你这样,没休息个把月是不成的。”吴妈硬是拖她到沙发上坐下,随即将搁置在门口小桌上的药端来,“哪,弄了大半天的药,别告诉我你已经好了不喝了。”
桂琴见吴妈手中的昂贵瓷器,脸色难看的紧,“不是跟你说别动山庄的东西?”
“这些小事老夫人不会知道的,富家人哪会跟我们这种人计较这些?”
“老夫人出国,不计较不表示咱们可以胡乱作主。”桂琴肃起容颜。
曾有人说,这座山里任何一处豪门大庄,都没有秦家教人畏惧。
秦家待她不薄,替她解决家里繁重的债务,即便早已偿还积欠的债款,秦家给予的恩情却偿还不了!对他们而言或许微不足道,但对她这小小的平凡妇人却是恩重如山。
外头常说秦家大庄如何严苛骄傲,她管不着,惟明白,自始至终,她都欠着秦家一份情,以致她劳心劳力,至今劳累出病也觉得值得。
山庄里的员工,背后大多有个故事,繁重、恼人,现今能够无忧无虞,都是秦家做人的权势使然,谁都有受到恩惠,包括眼前知己吴妈,也难怪桂琴见吴妈三番两次因虚荣心去使用秦家的高贵物品而气愤了。
“知道了,你要是好了我就不再碰,喝完它,多休息。”
“休息……不工作了?不用领薪水了?少爷到日本出差回来,他的房间我得去打扫。”
“帮你清了。”
桂琴认真地看吴妈一会,叹道:“自己的工作还是自己从头做到尾。”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做吗?”
“昨天就觉得好多了,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是你老嚷嚷我很严重,人老了不都这样,毛病一堆。我去做事了。”
吴妈做事总是草率,而老夫人性格虽和善,规矩可多。吴妈自然不敢到太岁头上动土,偷懒的念头只敢生在老夫人出国那段期间。
少爷就不同了,虽然强悍冷傲、精明干练,俨然是秦家的骄傲,慧黠如他,怎会没发觉有些员工做事不够完善?
但他要扛的责任太大,整个集团这般大,芝麻小事还没资格让他去烦,只要别存心惹他不高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作罢。
吴妈就这点不明事理,做好友的可不能看着她、纵容她这样懒散。
“桂琴……”
桂琴转身回来,看吴妈支支吾吾的,眉头就愈拧愈紧。
“真的好多了?真的没事了?”吴妈硬是先把心底事压在最深处,忙追问让人模不着头绪的话。
“阿娥,你要说什么?”桂琴直截了当地问。
“咏亲昨天打电话来,问起你的身体……我下午听你在房间咳不停,就跟她说你病了——”
“阿娥!”桂琴大声道。谁都能知道她身体状况不如以往,就是她这女儿不能晓得,她不要女儿一边拼命争取工作升迁的机会,一边还要担心她。
“都已经说了,难得女儿这样孝顺,你倒像赶鸭子似的老赶她走,就是不让她来,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
桂琴沉默,低头瞧瞧自己所穿的佣人制服,随即转身走出去。
怎会不明白?她们这身衣服还解释的不够清楚?
***
白女敕的双手拼命搓揉,黑白分明的美眸朝车窗外看去。
外头下着细雨,郊区路边的树木飘下不堪凛冽冷风吹打的泛黄树叶,犹如在道着冬季的哀愁,见了直教人情绪低落。
当车子往山上行驶时,方知冬季的气候竟远不如山上的冰冷——一种强烈的压迫,令人窒息的森冷,一座座豪门家族所凝聚出来的冷傲山庄。
司机一边驾驶着车子,一边似熟悉这里的一切般,解说着这座山里的每个大户人家。
后座的邱咏亲没什么心情去凝听他的话,从一坐上车,她便想着好久不见的母亲,司机说了多少,她也就忘了多少。
不知怎地,车子一开往山区后,周遭变得莫名沉默,似是他们前往的不是一座山,而是另一度空间,一个不属于平凡城镇的异域……
接下来五分钟的车程,车子经过几户设计大同小异的别墅,当它停止行驶时,邱咏亲回过神来,视线锁定眼前规模傲人的私有土地。
“小姐,到了。”
邱咏亲离开计程车,踏上湿答答透着寒气的地面,深深吸气,清澈明眸无法环顾其他的景物,只能呆愣地瞪着大门上方所雕刻的“秦庄”二字。
她以前到过这里,但从未认真端详这里的一切,里面是什么样子,她更是不得而知。母亲不多谈,也不多提有关秦家的事情,她知道母亲担心她追问自己在里头的生活,以致造成她对秦家完全陌生;而那时心总挂着母亲是否安好,只站在门口,见着了人就马上走人,她老人家也没让她多停留,以致没认真去打量它。
此回因为有必须进入山庄探望及照顾母亲的决心,加上没人急着要她走,才晓得,豪门山庄浓厚的压迫感,极似寒冬的气流,凝结周遭,也让她动弹不得。
“你的手提包。”
邱咏亲愣了一愣,收下司机递过来的物品,看着车子绝尘远去,抛下她一人,一股说不出来的畏惧遽地涌上心头。
“小姐,你找谁?”
直到山庄的守卫呼叫,她才晓得,自己真正该做的,不是杵在原地发愣,而是走前几步寻找好久不见的母亲。
邱咏亲迟疑了好一会,才走了过去。
守卫没有打开大门,只是站在里头说话,显示山庄森严的规定。
“没事的话请不要挡在大门口。”守卫说话倒没有那么恶劣,只不过不苟言笑的表情教人难以亲近,如同山庄一般,严酷肃穆。
“不是……我来找人。”
“找哪位?”
“许桂琴。”
“谁?”守卫听的有些茫然。
“三嫂。里面的人都叫她三嫂。”
这下守卫有了印象,“喔,负责伺候老夫人的三嫂。”
邱咏亲胸口紧揪,脑中突然浮现母亲伺候他人低声下气的模样,月眉因心疼不已而深锁。
“是要我帮你传她过来吗?”
邱咏亲用力摇头,“我想进去看她,她病了。”
“你是……”
“我是她女儿。”邱咏亲毫不犹疑地回答他。
守卫抬眼,神色陡地颤栗,强硬地将她推到一旁。“先让开一下。”
邱咏亲站不住脚,连连退了好几步,也踩到了几块积水之处,若不是后面有个石柱可以作倚靠,她很可能就被守卫的力道推倒在地。
待站稳后,电动大门缓缓开启,不是为她而开,而是为突然出现在山道的黑色豪华房车。
邱咏亲惊愕地望着气派非凡的黑头轿车,朝山庄行驶过来。
车子熟稳地转进山庄入口,一经过积水的地方,邱咏亲惊呼一声,来不及躲开,就被喷了一身污水。
邱咏亲先是低头看自己脏兮兮的长裤,再难以置信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轿车。
“你的裤子——抱歉,司机可能没注意到你在这里。”
邱咏亲苦笑,“不碍事……请问,可以让我进去吗?”
守卫点点头,递给她簿子,要她登记一切资料才准允她进入。
向守卫再三道过谢后,邱咏亲快速地步入所谓的豪门深院。
还没见到想象中的欧式豪宅,她就忍不住为眼前宛如仙境的庭园造景惊叹。
然而这般美景,却让人有股找不到边境的无助。
走了一段路后,顿时想到,她该往哪走?母亲位在何处?
天,这样的地方,连平时冷静的她都深感压迫,她不禁好奇,居住在豪门里的主人,会是怎样的人?
举目四望,瞧见远方的围环喷泉停了一辆轿车,定睛看去,正巧就是刚才泼她一裤子污水的黑色轿车。
车子似乎犹未熄火,那就表示车上还有人。锁定询问的目标后,邱咏亲加紧步伐,向前走去。
她刚要开口,豪华轿车走出一名男子。
以男性的身高来论,他很高,手臂挂着西装外套,身着暗红色的衬衫,剪裁完美的西装裤衬托其修长的双腿,迈步之余傲气横飞,光是那背影,就够教人臆测出其不凡的身份。
邱咏亲见那男人往大宅方向走去,脚步慌了起来,“请等一等……”
男人稍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听见她的叫唤,却没回头,继续他的乎稳步伐。
“先生!”邱咏亲为了唤住他,开嗓子呼喊,规模庞大的山庄顿时回响着邱咏亲的声音。
男人再度停下脚步,终于转身。
他一回头,邱咏亲容色立即为之一呆。
正视她的是一张令人意想不到的俊美脸庞,太过的惊愣让她无法在短时间端详这出色的五官,只晓得正在冲击她的是可怕的严酷不悦。
周遭的空气似乎冻结而使她发颤,呼吸亦因感受男人发散的独特冰冷而难以顺畅。
眼前站在大宅阶梯上的高大男人,浓眉略略往上扬,摆明的不友善。
不知怎地,邱咏亲对这陌生男子感到深深的畏惧,更意外世上会有这种人——无须开口,靠着锐利的黑眸就能使人哑口无言。
这人身上的气息若非与生俱来,便是他根本不屑于能够让人洞悉其性格的平凡世界。
一张完美无瑕的五官就是不平凡的证明,慑人的冷酷亦是不寻常的证明,就好像……她刚站在豪门山庄刹那间由脚底窜起的寒气,令人动弹不得。
她深深吸气,语气发颤地道:“先生,请问——”
“懂不懂规矩,谁准你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