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晚眉又正色的考虑一些问题:──他曾患过精神分裂症,自己能答应他的求婚吗?
──他有妻子、有儿子,自己算是介入第三者?!这,恐怕不好,爸、妈不会同意的……。
──如果,排除了万难,跟他结婚,谁敢保证,以后他不会再犯分裂症?
──如果再犯了,自己该如何自处?
猛摇摇头,抛开这些困惑、晚眉走向窗口,窗外一片碧蓝,秋天的花,开得正盛,虽然,秋意萧索,草木仍有翠色哪!
管他呢?明日王多不可测,谁知道又会如何?
流翠围在易韶回家后,曾开了次盛大又热闹的家庭舞会,一方面庆祝中皓的复原,一力面藉此,联络一些久不见面的亲朋好友。
舞会结束后,易家陆续又热闹了数天,有些朋友、旧日同事争相走访易韶。
在易韶动身到德国去后,流翠园才真正恢复以往的宁静。
不久,中皓找到一间补习班,开始他男一段求学生涯。
每天,几乎都是秋仪开车接送中皓土、下学,有时侯,过年,秋仪远直接带中皓,到蓝皆生处作检查。
所以,晚眉闲散的日子更多了。常常,她会推了小铮的女圭女圭车,到后园看工人种菜、采收。有时候,晚眉会顽皮的摘些水果来吃,可惜,未到采收期,吃起来又涩又酸。
大人们看到小铮,都喜欢逗他、抱他,尤其是刘妈,更显得特别的喜爱小铮。
这天,一大早,晚眉喂饱了小铮,又推他的车到后园,刘妈远远看见了,立刻抛了手边的工作,上前逗弄小钱,这样不够,她远抱起小铮,又亲又笑地。
“又长高一些些了吧?”刘妈脸亲费小铮,却是在问晚眉。
“哪这么快,昨天才看到宝宝,今天就又长高?”晚眉笑道。
“嗳,股听过古早人说的,一暝长一-!”
丁嫂走过来,逗弄看小铮,接口道:“没看过这么爱小孩的人,干脆,小铮认刘妈作干妈……。”
“哎!你这老二八,干娘娘还差不多,干妈太老了。”
正当大家嘻嘻笑作一团时,秋仪悄无声息的走近了,她叫:“晚眉!”
在场三人齐齐转头看秋仪,秋钱冷漠的眼光,扫向抱住小铮的刘妈,刘妈乍然红了一张老脸,慌忙将小铮递给晚眉。
晚眉抱过小铮,叫了一声:“太太!”
“来,二孩子给我。”
“是,要不要换件衣服?”
“不了。”秋仪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以后,孩子不要随便让人拍!”
“是。”
晚眉跟苍秋仪,直到正屋,只见中皓已等在那儿。
“妈!快点。”
“就来啦!”
“太太,您要带小钱出去?”
“嗯!带他去验血型!”中皓大声的接口,倘像故意说给晚眉听似的。
“干嘛那么大声?你很高兴?”秋仪瞪中皓一眼。
“其实……多此一举。”晚眉低低的。不经意的说。
“才不!这个结一定要打开,不然我一辈子也无法安心。”
秋仪不说话,将小铮递给中皓,领先走了出去,中皓笨手笑脚地抱不好。
“哎!你小心一点!”晚眉上前一步,叮咛道。
“又不是你的孩子,担心什么?”
晚眉先一征,继而气得咬咬牙,不理他,回到偏屋,碰到刘妈探头探胞的立在甫“刘妈?有事?”晚眉看她蹦瞒不前,便走近甬道。
“太太……出去了?”
“出去啦!”晚眉点点头。
“她刚刚……说了什么没?”
“没有啊……怎么了?”
到妈略略安心,岔开话:“咦?孩子呢?”
“太太抱出去了!”
“抱出去?干嘛?”
“去验血啊!”
“啊!!”刘妈脸上幕地大爱:“为……为什么?”
“少爷的意思,我……不太清楚。”晚眉轻描淡写地。
“怎么……想到验血?验血做……什么?”刘妈结结巴巴地,她的唇有点泛白。
晚眉不想谈,只摊摊手,转身想上楼,却被刘妈一把抓住:“晚眉,你一定知道,告诉我,怎么回事,好吗?”
“是少爷的意思,他说,小铮不是他的孩子!太太不信,只得求个证明,就是这样。”
“哦,少爷……怎么……知道?”刘妈松开晚眉的手,她喃喃似自语,感兑上,像后脑挨了一记的昏眩,她整个人傻了、呆了,痴痴的呆立看。
晚眉不明所以地,返身自顾上楼。
先看了会书,不久,晚眉在恬淡的寂静中,不知不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她让一声怒吼似的“碰!”开门声给吵醒。
晚眉呆了两秒,转头一看,是中皓,她忙弹跳起身,在此同时,中皓冲近她。
“晚眉!”
“怎么了?”晚眉看他表情不太对,忙问。
“小……小铮……。”
“对!小铮去验血了,你要告诉我结果,是不?”
“不错!”中皓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晚眉柔夷:“我说的没错,他跟我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怎么说?”晚眉心里不但没有高兴的成份,一颗心反而沉入海底。
“我是O型,小铮是A型!”中皓抖抖手,意欲加强语气,晚眉的手也随看抖动起来。
停了几秒,晚眉挣开中皓的手,低低道:“这有什么好高兴?或许,小铮血型像妈妈!”
“呃!你是存的什么心?”中皓伸手,拍一下自己的前额,呼喊著。
在此同时,秋仪将睡著了的小铮,放在她床上,然后,她就这样呆呆的,失魂落魄的坐在一旁,两眼瞅然的望著他……。
她不知道该如何排解中皓与他之间的两系,户口早报了,孩子也姓易了,这都是不争的事实,现在,中皓不承认,她该怎么办?
中皓还可以再生,继承易家的事业,已不是问题,问题是多出来的这孩子,她该如何善后?
孩子是无辜的呀!
忽然,秋仪想到一件事,忙忙起身,东翻西找她,终于,她找出了户口名簿,抖看手,她翻开来,找到木桂的资料,她最后还有一招,也许,孩子的血型,像木桂也说不定……。
当她看判木桂资料上血型时,整个人恍如触电似的麻木,双眼也发花了……睁大眼,秋仪再看一次,即使再看十次、百次,也是一样,资料上写得明明白白,木桂是B型!
秋仪合上户口名簿,呆愣了一会儿,她抓起话机,找一位陈姓的妇科医生,他是易韶的同学。
“哇!凤秋仪,好久不见喽!怎么想到打电话来,有事吗?”
“有件事想请教你。”
“不敢,什么事?”
“0型和B型的父母,会生出A型的孩子吗?”
“不可能!根据医学上的实验报告,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B或O,怎么?你现在研究起血型呀?”
一颗心,由云端摔下来,秋仪强打起精神,随意应付看。
“B和B的人生的孩子,才会突变而生出0型的孩子,A理和0型的血液不曾听过会产生突变……o”陈医师又强调道。
昏乱中挂掉话线,秋仪颓坐下来,手足冰冷……。
她心思潮涌,一张脸时而疑谲、时而愤怒、时而深沉地变幻不定……按下长长的叫人铃,宝珠慌慌张张的奔了进来。看到秋仪的脸色,她大气都不敢喘:“太太──。”
“叫刘妈,叫她立刻来见我。”
“是。”宝珠说完,转身飞奔而出。
不一会,刘妈神色惊恐的来了。
其实,这是早晚的问题,刘妈已等了一个早上了……。
“其绍,你的儿子,什么血型?”秋仪劈头就问。
“他……他……太太,您问这个做什么?”
这时侯,床上的小铮又醒了,他又到了该吃女乃的时候,只见他挣了几挣,终于哭起来了……。
“问这个做什么,也是你能管的吗?”秋仪气势汹汹地。
“呃!呃!我……。”刘妈望望啼哭中的小铮。心下一片不忍。
“不许你说不知道!没有这回事!”秋仪截口,拦了刘妈的退路。
刘妈抖看层,孩子的哭声让他汗涔涔地。
“如果你说不知道,就表示你──早就知道了一切!”秋仪凤眼含威地。
刘妈“噗”一声,跪了下去:“太……太太,孩子是无辜的!”
秋仪一听,更是怒不可遏,她厉声道:“告诉我!其绍的血型!其他的不必你管,你也管不了!”
“他……他是……A型……。”
秋仪撇撇嘴,此刻,她倒冷静了:“你──下去吧!”
不!不是冷静,她的心像一团乱丝,她必须静静,好好想想……。
“太太!孩子是无辜的,求您……大发慈悲……。”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不?早知道这孩子……是你的孙子?”秋仪眯著眼,俯视刘妈,一字一字的道。
“不!不!太……太太,不是这样!”刘妈猛摇双手。
吐了一口气,秋仪摆摆手,心余力绌的:“你出去!我要静一静!”
刘妈不得不起身,望一眼已哭得声嘶力竭的小铮:“要不要抱他去──。”
“你出去!”秋仪厌烦的斥道。
刘妈唯唯退了出去,现在,最让她担心的,是小铮!
退出上屋,刘妈愈想愈不放心,终于,她擅入偏屋,去找晚眉。
“荆小姐!快!”
“什么事?”晚眉正在房里看书,看刘妈慌慌张张地,忙搁下书本。
“小铮哭得很厉害,正在太太屋内!”刘妈眼泪汪汪的道。
“太太也会照顾他呀!不然,她会叫宝珠……,是她要你来叫我?”
“嗯!嗯!你快去!”刘妈胡乱地点头。
晚眉讶异万分,但看刘妈紧张又无措的样子,只得放下书,出了房间,迳往正屋楼上去。
走到楼梯,晚眉让小铮奇异的哭声,给引得三步并两步往上冲,你以为太太不在,不然不会放任小铮……。
冲到太太房门口,晚眉让一副可怖的景象吓呆了!
秋仪拿善一条毛巾,立在床沿边,弯看腰、正逐渐封向小铮的脸,本是哭得声竭的小铮;在这一刹那间,突然闭气无声……。
张著口,瞪大眼,晚眉愕了两、三秒,眼看还在挣动的小铮,手脚忽渐渐的停止了动作……。
蕙地,秋仪恨恨的冷哼一声!
晚眉让秋仪的哼声给吓醒了!她回过神,猛地冲进去,口里叫道:“太太!太太──。”
冲近了,晚眉推开秋仪,抢手抱起小铮,小铮脸上呈现淡淡的紫气,口、嘴已一嗡一噎的发不出声来。
秋仪脸上,由猝狰神色,转为淡和,继之,是狼狈不堪的跌坐到床沿。
“太太!你会闷死他的!”晚眉说看,摇动看手中小铮,又拍又哄地。
秋仪眼光呆滞的看看晚眉。
喘过气来的小铮,再度哭闹不止,晚眉小心的查看一下,发觅他是饿了,便向秋仪道:“太太,我去泡女乃喂他。我抱他下去了。”
等晚眉返身下楼了,秋仪恍恍收回飘忽的神识,伸手指著晚眉的背影,张口结舌想叫:“他──。”只叫了一个字,秋仪硬生生吞下其余的话,无力的放下手。
晚眉手忙脚乱的,以最快速度冲泡了一瓶女乃,小铮像不知饿了多久似的,拼命圾吮著。
宝珠这时由厨房出来,经过偏室,欲踏入正屋,晚眉叫道:“宝珠!”
“嗯!”
“太太……是不是不舒服?”晚眉问。
“没有啊!”
“她刚刚……想闷死小铮呢!”晚眉放低声音。
“哦?有这种事?不会吧!”宝珠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你看错了?”
晚眉想了想,终于道:“或许,是我看错了!”
“还有事吗?”
“没有。”晚眉欲言又止地,等宝珠走了,她低头望苍愈来愈可爱的小铮。
小铮黑、白分明的跟随,天真的左转右转,最后,停在晚眉脸上,两人就这样无声的互相凝视善……。
忽然,晚眉灵光一闪,想到刘嫣,如果,刚才不是她来叫,自己再晚半步,只怕……。
──秋仪的异常举动,如果有原因,只怕只有刘妈是最清楚的了……。看来,宝珠也未必知道。
──中皓呢?只怕他也未必知道。
──自己何不去问问刘妈呢!
一打定主意,晚眉便推看婴儿车走出偏屋,下人房的屋后,有一丛低矮的竹篱芭,篱芭上爬满了各式各样的瓜藤,大概有丝瓜、葡萄藤、瓠瓜……。
晚眉和刘妈,就坐在篱芭下,刘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述说看从前,这流翠园发生过女少主人与自己儿子不名誉的爱情故事……。
“最可怜的,是我的孙子,他什么都不懂……。”刘妈印印眼角。当然,她不曾透露过刘其绍向她说过的一句话:留下这孩子,想继承易家财产。
“当初,花木桂为什么不带走小钱?这样不就不会害了他?”晚眉叹息著。
“谁知道?不过,荆小姐,你倒想,如果当初木桂要带走小铮,太太肯吗?”
“嗯。”晚眉一领首,当初秋仪还不是宠小铮宠得像命根子。
“最糟的,太太现在发觉了这事,只怕,小铮早晚会有不测……。”刘妈老泪成串的流下来……。
“不会吧!太太……只是在气头上。”晚眉不很肯定的安慰看刘妈。
“太太人很好,问题是,人没理智起来,谁敢保证不会发生事情?”刘妈说看,不胜唏嘘。
她没说错,晚眉想起在太太房门口见到的一幕,又想起那时侯,秋仪狰狞的脸容,晚眉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很想领小铮回来养,太太肯吗?”刘妈簌簌的诉说著她的无奈。
晚眉落眼到熟睡中的小铮,他睡的正熟,胖而圆的脸颊上,一片红润,想起这几个月的相处,晚眉不禁替小铮感到一阵凄然。
“现在,易家上下,能救小铮的,只有你──荆小姐了!”
“唉!刘妈,我只是太太请来的褓姆,我能有什么力量?”
“只有你才救得了小铮……。”刘妈远是伤接,却又无奈地。
晚眉不再答腔,她自己也是泥菩萨。搞不好,秋仪来个下逐客令,不要说保护小铮,连她自己也……。
刘妈转头,紧抓住晚眉;
“荆小姐,求求你,请救救小铮,他……远只是个无辜的幼婴,他什么都不懂,他……。”
“刘妈,我没说过我不救他,问题是,我连我什么时候要离开易家都不知道,我根本没有……。”
“真到那种地步,小铮也只有认命了,是不?我的意思是。”刘妈声泪俱下地:“只要你在易家一天,就救他一天,求求你,求求你……。”
“唉!好吧!不过,相信易家也是讲理的人,还不至于……。”晚眉让刘妈弄得快哭了。
“晚眉──。”晚风中,吹拂来一阵又远似近的叫声。是中皓。
晚眉一麓,忙起身道:“呀,我该回去了,太晚了。”
刘妈一把抓住晚眉衣袖,凄凉的叫:“晚眉小姐!”
“刘妈,你放心。”晚眉只得以坚定的口气,低低道:“这几个月跟小铮相处,我对他也有感情,只要我在场家一天,就不让这孩子受委屈,何况,这孩子也很讨人爱的。太太不喜欢他,还有少爷呢!”
晚眉说一句:刘妈点个头,说完,晚眉推著女圭女圭车,急忙攒出篱芭,迎向中皓。
“前面院子都找不到你,我猜你大约在后园。”中皓笑看道。
“书读得怎样了?”
“重拾书本,当然不轻松,”中皓跟著晚眉的脚步,踏向偏屋方向:“不过,我抽空背了几首诗,这是我喜爱的!”
“那很好,调剂一下,免得读太累了,不好!”晚眉出自内心的道:“身体重要。”
“你……也关心我吗?”中皓站住脚,望著晚眉。
“当然,谁都关心你的身体呀!”晚眉转过头,避开他灼切的眼光。
“不!”中皓按住晚眉手:“你的关心,才是我在意的!”
“中皓!也不怕人家看到!”
谁知中皓不但不放手,反而抓得更紧,同时,中皓另一只手横上晚眉削瘦的肩膀。
“你……不要!”晚眉又羞又急,低低的叫。
“现在证实一切了吧!告诉过你,我还未婚哪!”中皓俯在她耳际道:“如果不去验血,恐怕我一辈子都落在我妈陷阱中!”
晚眉笑了:“哪那么严重?”
中皓抬起她的脸,眼中一片柔情,柔得深邃,柔得让人无法抗拒,他深沉的语音又响起:“你笑的时候,那最吸引人,知道吗?”
晚眉还是淡然笑耆,轻轻一摇头,中皓又道:“酒窝!”
才说完,捧看她的头,他七分温柔,三分浓郁,飞快的将唇印点在她酒窝上。
晚眉醉了,曾经认真考虑过的一些问题*竟全抛诸育空外,不复缠绕……。
“晚眉!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流翠园!”中皓几近梦呓地。
“傻话!你还要读书,将来远要做事,我……或许哪一天小铮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我会另找工作……。”
“那你嫁给我,我们就不分开了!”
“嗤!”晚眉笑了。笑他稚气未月兑。
“你说好不好?!”
“进去再说,待会有人来了,多难为情!”
“不管!我就是要大家知道,荆晚眉是我的,谁也不许……。”中皓故意愈说愈大声。
“好!好!算我服了你,来,我们进去吧!”
一面走,中皓仍是一面叮咛著:“不许骗我哦!”
两人才进去,宝珠由另一道问出现:“小铮呢?”
“睡了。”晚眉指指女圭女圭车,说。
“给我。”宝珠俯,欲抱起小铮。
“慢耆,宝珠,小铮一向是跟我睡的,你想抱他去哪?”晚眉立即道,一面按著宝珠的手。
“是太太叫我抱他过去的,不然,我还有工作呢!”宝珠笑著说,一面不顾晚眉的手,仍自抱起小铮。
“太太?”晚眉错愕了一下,心里浮上一层阴影……。
就在宝珠朗将走出门的时候,晚眉醒悟似的大叫:“宝珠!”
“唔?”宾珠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瞪著晚眉。
“来!我抱去给太太,”晚眉立即笑道:“你忙你的罢!”
“不必啦!”宝珠笑道,感激的望著晚眉。
“哎!晚眉,”中皓也适时道:“让她去,我们到书房来,我有些问题……。”
小铮是由宝珠抱入正屋的,晚眉忐忑看一颗心,不安的跟中皓到楼上书房,胡乱应付中皓提出的问题,运中皓也发觉她的不安:“你怎么啦?哪不对劲?”
“我……,”晚眉索性说明了:“我挂念小铮嘛!”
“看来,倘比我还有份量!”中皓重重的搁下书。
“他是个孩子,脆弱得没有任何防卫力量,你怎么跟他比?”
“那你去找他!去抱他!不要待在这!”中皓嘟起嘴,不高兴地。
晚眉踌躇了半审,低头看表算算时间,小铮到太太处已有半个钟头了,只怕…终于,晚眉一横心,丢下中皓,奔向正屋楼上,秋仪的房间。
躲在房门外,晚眉倾听了片刻。静得异乎寻常,晚眉考虑再三,最后,伸出手,她轻敌了敲门。
没有应声?晚眉有点急,再度用力敲门,总算里面有了回音:“进来!”
晚眉有点迫不及待的忙推门进去,四下一寻梭,看到小铮安稳的在秋仪大床上,睡得很沉,晚眉这才吁一口气。
“什么事?”秋仪冷漠又带看威严的问。
“呃!我……想太太……是不是让我抱回……小铮。”急切中,晚眉没找好借口,说得语无伦次。
秋仪冷冷的笑笑。她原坐在窗前,这时,她立起身,淡淡的说:“你应该找个仔藉口。可惜你不善说谎。”
“太太!”晚眉一张脸蓦地红了。
“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秋仪走向床边。
“没……有。”晚眉顿顿,又补一句:“我担心小铮会吵到您……。”
“不会!”秋仪收敛起笑容,“你可以回去了。”
“太……太。小铮一向都跟我睡,您……。”
“我想让他跟我睡一段时间。”秋仪平静、冷漠的说。
晚眉恍如让人挥一拳,久久无法接口。
“还有事?”秋仪在下逐客令。
晚眉哪听不出来于只是,她不甘心就这样退回来。咋咋唇,晚眉道:“太太,小铮,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这一点,您……。”
“你以为我不懂,要你教训我?”秋仪变了脸。
“不,不是,我……觉得,大人的是非恩怨,不宜……加在孩子身上。”晚眉壮著胆说了。她认为秋仪是个讲理的人,应该可以接受她的说法。
秋仪一双眼,变得锐利起来,研究好半天晚眉,秋仪道:“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我……。”顿顿,晚眉索性说开了:“不管大人间,有任何是非,我觉得,不该由孩子来承担。”
“告诉我,你知道了多少?”
“过去的,我觉得不必再提了,太太是大人海量,应该不会对小铮……。”
秋仪忽纵声狂笑起来,在这凄清又无人的夜里听来,倍觉可怖。笑了一阵,秋仪望住晚眉,一字一字的说:“坦白告诉你,我想通了,我要让他,”秋仪指著床上的小铮,继续说:“活在易家,等他长大了,再对付他!”
晚眉退了一步,心里有一股暗暗的,看不见的颤栗。
“你明白吧?我要让刘妈,让许多人看到他的下场,他不该承袭易姓,既然冠上易姓,就不该没有易家的血统。这不能怪我,是他的母亲,那个贱女人害他的!”
木桂选择她所爱的,并没有错,她有权力!──虽然这样想著,晚眉不敢说出来。
“不想想,我是如何对待她的?她这个狠心狗肺的贱女人,违背我不打紧,她不该也背扳中皓!”秋仪停了嘴,在喘气。
晚眉只有听的份。她呆了,一向高贵又娴雅的秋仪,一旦“恨意”起来,竟变得这么可怕?!
“我花了二十万,我只要她,替我生个易家的后代,她……不生倒也罢了,竟然给我生了个……。”
气喘咻咻的秋仪,咬得牙齿格格作响,她继续道:“我对人,一向宽厚的,但是,他们竟敢爬到我头上,好人不能做,不能叹!”
等秋仪略略平静了,晚眉才接口:“这笔账,应该找木桂、找……其绍才对。”
“住口!这儿没你说话的份。”秋仪简直气疯了。
“为什么没有?我只是你请的人,可不是你的奴才!”晚眉难堪的立即回嘴。
“好!有骨气!”秋仪也气了,提高声浪,叫道:“我现在不必请褓姆,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
话说僵了,晚眉愣在原地。
优渥的待遇,固然深深吸引著她,但现在,地无瑕顾及父、母,她担心的,只是那不解世事的易铮,他,白如飘絮,澄清如碧空,不曾沾染过这世间的色彩,却异无辜的去承当这一切?
晚眉无奈、黯淡的退出房间,渺无心绪地走回自己房内。
晚眉只顾自己情绪,却不曾注意中皓来寻过两回,她一直不曾回来。
一边落泪,晚眉一边整理自己的衣物。
不知何时,中皓又悄悄的下楼来探视晚眉,立在门首,当中皓看清楚她在干什么时,他吓呆了。
奔入她房内,中皓拉住晚眉整理了一半的衣物,惶急的问:“晚眉!晚眉!你干嘛!”
晚眉一声不咨,劈手夺回她的衣物。
“你生我气?为了刚才我话说重了它我立刻道歉!”
晚眉不理他,眼泪却簌簌的落下来……。
中皓在一旁,只急得慌手顿足不已:“我道歉,我郑重向你道歉,要不,我发誓,以后再不对你这样,否则让我不得好死!不!让我再发疯!”
晚眉去了衣物,急得上前,堵住中皓的嘴,她自己也忘情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