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气怒攻心的往荷花阁走去。
她不是不知道七爷宠幸其他女人,只是她无法忍受一名低贱女子再次让七爷恩宠,她倒要见见她长得如何?
绣儿来到荷花阁,踏上前院,就见一名白衣女子正蹲花树前剪花枝。
"你就是苗含月?"高拔声音含著深深的嫉妒、怒气
苗含月转过身,清澈大眼望著面前艳美无双的女子,柔柔地应道:"我是。"
绣儿一脸鄙夷地打量苗含月,刻薄道:"你就是勾引王爷的洗衣妇?看不出你手段真好。"
七爷上净衣房一事,早传遍整个府邸,她本不以为意,谁知她竟主动找上七爷,让七爷收为侍妾还不打紧,竟然能在失宠后又挽回七爷的心,不可小看。
苗含月依旧一脸平静,并未因绣儿的话产生任何不快。不论真相如何,她的确是主动献身於龙骁。
苗含月平淡的反应激起绣儿另一波怒气,直觉她是不将自己放在眼底。
绣儿几个快步上前,举手正要往苗含月娇女敕的脸蛋掴去……
"手下留情。"伴随著话语声,她的手臂也教人给捉住。
绣儿气冲冲地扭头往后瞧,想看看是谁敢不知死活的拦阻她,一瞧是高霖,马上绽放出一个艳美笑容。
高霖放开她的手臂,微微揖身,"绣儿姑娘,得罪了。"
她就是绣儿!苗含月抬头望她,在她尚未成为龙骁的侍妾前,曾听府内下人流传,龙骁对绣儿的宠爱是前所未有……这也难怪,绣儿是她见过最美的姑娘。
绣儿斜睨含月一眼,笑道:"高总管,这位妹子不懂规矩,我只不过稍稍教训她,没啥要紧的。"
"含月姑娘不懂规矩是奴才没尽到责任,绣儿姑娘要怪就怪奴才吧。"
"高总管,你这话不是要折煞我吗?"
高霖仍旧低著头,"绣儿姑娘,奴才要提醒您,要找含月姑娘的麻烦,不必急於一时。"抬头望上绣儿微怒的粉颜,他慢条斯理道:"这几日七爷都在荷花阁夜宿。"
绣儿脸色微变,幸好高霖提醒她,刚才要是她冲动一掴,让七爷见到苗含月受伤,不管她如何得宠,只怕七爷都饶不了她的放肆。
绣儿微微颔首向高霖致谢后,又狠瞪苗含月一眼才悻悻然离去。
待绣儿走远,苗含月才启口,"谢谢高总管的解救。"她听得出高霖言下之意,若绣儿敢找她麻烦,她可以在正得宠时向龙骁告状,可是这又何必呢?同样是女人,她能明了绣儿嫉妒的心理,不想为难她。
"这是奴才该做的,如果含月姑娘没有其他吩咐,请准许奴才退下。"
"你去忙吧。"
"谢含月姑娘。"高霖退了下去。
苗含月觉得可笑,物换星移,曾经她也向高霖弯腰揖身的,如今她却变成他的主子,这一切看似尊贵荣耀,实际上却是下流无耻,只因这是她出卖身子、灵魂所得来的。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失了平静,她望向一片亲自栽种的花树,泪珠儿滑落脸庞。
荷花阁
梳妆打扮好后,苗含月静静的坐在阁里等著龙骁到来。
唉,这就是小妾的日子吗?静静地,随时随地等待男人来临幸,当恩宠不再,只有凄凉下场,相信再过没多久,她又得独守空闺。
"在想什么?"
低沉的男声突然响起,震醒了苗含月神游的思绪,她抬头对上龙骁带笑俊颜,连忙起身请安。"七爷。"
龙骁坐在床榻上,将她抱在腿上坐著,"你还没回答。"
刚才,高霖禀报下午绣儿找她麻烦一事,通常高霖是不会将这等小事上呈,如今会说,想来是对她颇有好感,想到此,他心中竟不是滋味,他不准任何男人恋上她容颜。
"我想家。"苗含月没托出刚才的想法,不过她想家倒也是事实。
她的回答令龙骁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她会乘机告绣儿一状,没想到……撇嘴一笑,望著她的眼眸有些深沉,"如果,你今夜的服侍能令本王爷满意,本王爷就让你回去见家人一面。"
苗含月惊讶地看著他,有些不确定刚才所听到的话,"七爷,您说的是真的吗?"
"怎么,怀疑本王爷的话?"他轻笑。
"妾身不敢。"苗含月微低下头,雀跃不已。她能见到爹了!但是……怎样叫服侍满意?她不懂。
看出她心中疑惑,龙骁勾起她柔美的下巴,"你是女人,拥有傲人的武器,会不懂刚才本王爷所言吗?"
他含欲的眸子说明了一切,她明白,只是以往她从不曾主动,现在要她……想到家人,她决定抛开矜持,倾身吻上他的颈。
龙骁倒抽口气,她生涩的举动竟让他险些把持不住理智,想要立刻月兑光她的衣裳,要她娇女敕的身子熄灭体内高张欲火。
苗含月压根不知自个儿已挑起龙骁的,柔唇往下落,啃咬著他光滑结实的胸膛,认真且慌乱,生怕自己的青涩会令他不满意。
他再也忍不住了!龙骁捉住身前的可人儿,翻身上榻,自她身后狠狠的贯穿她!
"啊……"苗含月痛呼出声,他突如其来的热情令她招架不住,娇弱的身子剧烈颤抖。
一掌捉住她肩头,一掌握住她纤纤细腰,湿热的唇落在她女敕白雪背上,密密麻麻……
娇喘连连,榻上火热缠绵,一夜春宵至天明。
"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龙坐到明……"
低低吟著,泪从苗含月脸庞滑落。
前些日子,他肯让她回家探望,她好开心,可回来后,他却不曾再上荷花阁,听高总管说,他这些日子皆在桃花阁夜宿,才多久光景,他对她不再眷恋了吗?
拭去颊上的泪,她暗骂自己傻,她明知道他不会独宠她一人,又何苦伤心?可心头却……
唉,无可否认,在内心深处她祈盼著他能宠爱她多些时候,不要这么快忘记她。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男人,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纠缠在一起,她只认定他。
再叹口气,她从床榻上起身,步至桌边将烛火灭熄,反正他也不会过来,何苦等他?
躺回床榻后,苗含月仍是毫无睡意,清亮眼睛睁得大大的,孤枕难眠至天明,才迷迷糊的即将入睡……
砰的一声巨响,震醒了苗含月,她披上外衣,下榻出房一探究竟。
"绣儿姑娘,有事吗?"她的声音一贯平淡温柔,瞧绣儿张牙舞爪的模样,恐怕是来者不善。
绣儿走上前,猝不及防的甩她一耳光,"这一掌我早就想给你了,凭你也想跟我争,哼!"接连半个月,龙骁皆上她的桃花阁过夜,似乎已忘了苗含月的存在,所以她才敢对苗含月如此放肆。
苗含月没有伸手去抚渐渐发热疼痛的脸颊,只是咬著牙,将屈辱与泪水吞下。
"含月姑娘。"高霖急匆匆的步进荷花阁,瞧见苗含月的模样,暗叹自个儿迟了一步,让她受委屈。
"高总管,请你送绣儿姑娘回去,我累了,想歇息。"
绣儿哼了声,高傲的扬头离去。
泪水缓缓落下,苗含月没有哭出声音,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日子才难过。
坐在妆台前,由著铜镜照射,她的右脸颊似乎更加红肿了,绣儿这巴掌不轻,看来是积怨已久。
"揽镜自怜吗?"
低沉男声让苗含月心口一提。是龙骁!他怎会过来?她以为他今晚会在桃花阁夜宿。
"本王爷才多久没过来,你就忘了规矩吗?"淡然的语气隐含些许不悦,龙骁定定的瞧著她。
苗含月连忙站起来,旋过身盈盈一福,"七爷。"
龙骁走到凳上坐下,"本王爷渴了。"
低著头,苗含月倒了杯热茶端至龙骁面前。
呷了口茶,龙骁抬头盯著她瞧,以不经意的口气问道:"你的脸怎么回事?"早知道她挨了打,但此刻瞧见仍令他感到心疼。
"不小心撞伤的。"她没说出实话,也认为他没必要知道。
"不小心的吗?"他柔柔的低问。
"是的。"苗含月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片刻迟疑。
龙骁没有再问下去,端起茶来继续品尝。
苗含月猜不出他来荷花阁是要做什么,只好大著胆子问:"七爷,请问您今夜要在这歇下吗?"
"不然本王爷这么晚过来做什么?"他嗤笑。
"是,妾身这就下去准备。"苗含月旋身打算进入内室铺被,龙骁突来的话却让她止住脚步.
"不想受人欺负,就必须利用你现有的权势。"
欺负?权势?
苗含月蓦然想通,可又觉得不太可能,龙骁是为了要让她了解何谓权势才上桃花阁吗?
龙骁起身走到她身后,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他,冷锐的眸闪了闪,这绣儿……要不是她是四哥送来的舞娘,他早就将她赶出府,岂容得她放肆。
"你不至於听不懂本王爷的话吧?"他抬掌轻抚苗含月红肿的脸颊,心生怜惜。
苗含月凝望著他,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瞧出她眸中的疑问,他一笑,"你不懂得保护自己,是很容易尸骨无存的。"
苗含月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那请问七爷,如果妾身向您告绣儿姑娘一状,您会怎么做?赶她出府吗?"
"赶她出府是不可能的。"瞧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失落,他的心莫名一紧,连忙又道:"但至少不会让你受委屈。"他和龙蔚勾心斗角一事,她不需要知道,他不想让她卷进恶毒的政争中。
虽然不知道他所言是否为真,但至少他有这份心,对她来说也就足够了。
苗含月笑望著他,"七爷,妾身大胆的请问您,您能宠妾身多久?"
龙骁一怔,他从来没想过会宠幸她多久,通常他宠爱一名女子最多只有一个月光景,绣儿要不是龙蔚的人,顶多几天他便失了兴趣,至於苗含月……她算是特例,或许是因她淡淡柔柔的恬静气质是他从未接触过的。
他不答,她并不意外。
像他这种男人是很难对一名女人专心的,而女人一旦认定一名男人,至死也不会忘了这份情感。这些日子他夜宿桃花阁,让她有更深一层的体认,一旦男人对女人失了兴趣,他们的无情可以伤得女人生不如死。
所以她该记取教训,不管她多么喜欢龙骁,也只能将情感压抑在内心深处,不能因他一时宠幸而让他更进一步进驻她心底,这样子当以后恩宠不再时,至少她还可以维持平静心湖,不至於独自饮泪,心伤一生。
她语气平淡地继续说下去,"您宠妾身多久,妾身拥有的权势也多久,可当有一天您不再宠幸妾身时,您还会将妾身放在眼底吗?妾身也不知道何时会被其他姑娘告上一状,而您,也不会让那位姑娘受委屈吧。"
龙骁又是一阵错愕,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凝望她平静的眸子,他蓦然笑了,"真是让本王爷意外,你竟能如此平静的看待这件事。"原来是他低估了她,她自有一套生存法则。
"妾身不是平静,而是清楚自个儿的身份及该有的分寸。"
"到现在你还不是心甘情愿成为我的侍妾吧?"
"妾身还是那句话,清楚的知道自个儿的身份及该有的分寸。七爷是人中豪杰,妾身不敢高攀。"
这不卑不亢的一席话,将该说的点到为止,令龙骁大为激赏。
"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呀。"特别到让他宠幸至今也不足为奇。
他玩味似的语气令她心惊,抬起眸,还未对上他俊颜,温热的气息已如漫天大雨般朝她袭来,接著她感觉到右脸颊上停留著他湿热薄唇,恋恋不舍的往她唇边移来,令她又是一愕。
他,从来没这么吻过她,也不曾这么温柔的对待她,一直以来,在他眼中,她和其他姑娘一般,是他发泄的女人,不是他爱的女人,所以他不需要对她温柔,因为那根本不必要,而今……
"怜惜、珍惜,你是头一个能引发本王爷这些情绪的女人。"话里,有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
剔黑的眸子直直望著他带笑俊颜,蓦然间,她心跳如擂鼓,刻意保持的平静瞬间瓦解,沦陷在他的笑容中。
她定定的表情令他有些生气,看来似乎是不太相信他的话,不过,总有一天她会心甘情愿的臣服在他的魅力下,虽然不是现在,但也为时不远。
他低下头,吻住她的唇,难得耐心的诱导著她的,舌尖纠缠著她的丁香舌,吸吮她柔唇的甜蜜。
太过温柔的龙骁令苗含月心惊,可也没多余的时间去思考他奇异的举止,热情如火的吻席卷她的理智,也震撼了她的心。
她无法像往常一般,只要和他在一起,便时时刻刻提醒著自个儿的身份,就连在床第间也是一样。
她有些害怕,她的心已有一半是他的,不能再让他完全占据,否则往后他恩宠不再时,她该怎么收拾这颗残缺不堪的心?
似乎不满意她的分神,龙骁狠狠的在她肩头咬上一口,齿痕清晰。
苗含月吃痛地低呼了声,回过心神。
"不准分心。"低嗄的声音有著不悦。
"七爷……"她目光迷离地瞅著他。
龙骁扬起一抹迷惑人心的笑,轻吻著她的脸颊,在她耳畔低语:"就这样看著本王爷,含月。"
苗含月直直望著他,瞳眸映满他冷魅俊颜,心儿顿时沦陷,再也无法自主。
龙骁满意一笑,吻上她的唇,男性的火热不疾不徐顶入她的花心。
苗含月娇吟出声,整个身子往后仰。
他紧紧抱住她,不准她退却。
苗含月再也无法抵挡他刻意的温柔,整个人,整颗心全都是他的。
三王爷府
龙尧夹著肉片喂食他所养的宠物,一只令人心生畏惧的老鹰。
龙蔚看著面无表情的兄长,问道:"三哥,你看这事该怎么斟酌?"
"是有消息指出他近来入宫频繁,父皇还屏退太监、宫女,独留他深谈。"龙尧淡然说道,口中的"他"正是龙。
"三哥,你想父皇是否已有意立他为太子?"龙-温文儒雅的性子简直和书生没两样,哪坐得起皇位?
"或许吧。"龙尧不在意地道。
"朝中大臣倾向三哥你居多,父皇应该知道才是。"这恐怕也是父皇到现在还不立储君的原因。
龙尧冷笑,"事情不到最后一步,皆有可能变化。"他顿了顿,又道:"我顾忌的是七弟。"龙骁掌有兵权,对龙-而言是莫大的助力。
"给他一个谋反罪名,削了他兵权,杀了他。"龙蔚云淡风轻地说道,不在乎要杀的人是亲手足。
"削了他兵权可以,但不能杀他,七弟是人才。"
"可不杀他的话,恐难杜绝后患。"
"总有法子收他。"
"三哥。"
"朱雀国有意侵犯我龙朝,得借助七弟的骁勇善战。"
"我懂了。"
"先想法子削了他的兵权,等我登上皇位再说。"
"是。"
端坐软轿上,苗含月一颗心慌乱不安。
昨夜,龙骁霸气却又柔情的举止令她心惊,他不该……不该温柔的对待她,像是个多情的恋人,这会让她……她不想无法自拔的爱上他,不想在日后徒留心碎。
"含月姑娘,府上已到,请下轿。"陈廷的声音响起,龙骁特别吩咐他护送苗含月回府。
"我知道了。"由著轿夫掀起轿廉子,苗含月下了轿,只见两个弟弟在外头,却不见爹娘,令她得奇怪:"进言、进行,爹娘呢?"
苗进言、苗进行苦著一张脸,最后是大弟苗进言回答,"爹娘在里头。"
两个弟弟的神色令苗含月心生不祥预感,她连忙走进家中,只见爹娘愁眉苦脸,像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爹,二娘,怎么了?"
苗父不回答,低著头,他没脸见女儿。
苗含月转向愁眉苦脸的李氏,"二娘,出了什么事?"
李氏回望著苗含月,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更令苗含月心惊胆战。
"二娘,有事就说出来,女儿说不定能拿个主意。"
李氏重重叹了口气,"家里没银两了。"
"怎么可能?!女儿不是拿了两百两回来吗?"一百两让他们养老终生应该绰绰有余。
"全被你爹输光了。"李氏气恨的瞪了丈夫一眼,她本来以为还有好日子过,结果又是一场空。"我真命苦啊──"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苗含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苗父抬起老脸,惭愧地道:"含月,对不起。"都怪他,这么爱赌做什么!
望著爹亲的愁容,苗含月只能强打起笑容摇了摇头,她从袖口掏出一袋银两放置桌上。"这是七爷赏我的,你们先拿去用吧。"龙骁很大方,只要他开心,对她赏赐从不吝啬。
李氏一见到银袋,泪水一止,马上冲过去一瞧,开心得合不拢嘴,"二娘就知道没白疼你。"
苗含月笑了笑,没多言。
李氏望了银袋一眼,转看著苗含月,心头有了主意。
苗含月待了一会儿,便返回王爷府,可从这天起,李氏便大了胆子,三天两头到王爷府找她,开口就向她说没银子,逼得她只好将龙骁给她的赏赐全给了李氏。
最后,连陈廷都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含月姑娘,容属下说句不敬的话,李氏她贪得无厌,总有一天会害了你的。"
苗含月淡淡一笑。"不管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她总是我二娘,我岂能放著他们不管?"
陈廷缓缓攒起眉,含月姑娘太过善良,在这多数人如狼似虎的王爷府中,只怕会是项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