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破晓,竹篱上鸟儿吱喳的叫声伴著云方不知所云的咕哝。
一大早,他就被石伯吵醒,若非看在石伯手中捧著热包子跟豆浆的份上,他真想拆了那把老骨头。
石伯临走前还一再嘱咐,要他将预留的早餐交给语。
站在「她的」房间门口,云方犹豫了片刻,终于作了决定--将那包早点扔在桌上,迳自走向屋外。
晶莹剔透的露珠吻在五颜六色的花瓣上,煞是瑰丽,阶前那株桃树盛放的红蕊在春日明媚的晨风中款款曼舞著……
「早啊!牛驶。」语-出现在门口。
云方马上蹙眉。
「牛驶,桌上的早点是不是你放的?」
忍耐、忍耐……
「谢谢你呀!牛驶。」她将他的沉默视为承认。
是可忍,孰不可忍……
「闭嘴!」云方转身面对她的同时,咆哮了一声。
语-一阵怔忡。
瞧她那副无辜的样子,云方只有无奈的在内心哀号。
「请你……不要一直这样叫我,难道你不觉得这名字并不适合挂在嘴上?或许……」他比画著,试图挽救那不堪的称谓。
「那以后我就称你牛大哥,怎么样?」语-立刻体谅地接了口。
也难怪他会对自己的名字如此自卑,该怪他那对狠心的养父母吧!不愿善待他也就罢了,连个像样的名字也不给!据石伯说,他受虐的童年是血泪斑斑的。
想到这里,一股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硬教她一颗心给软化了。
天桥上的初遇,在她的脑海中本来就存有相当深刻的印象,现在重逢,明白他的身世和遭遇后,语-五味杂陈的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
对她那声「牛大哥」,云方不置可否,他低著头,像是专注在盆景上,「早餐凉了就不好吃!」
不知为何,云方就是希望她快快离去。
语-应了声,不以为意的正要进屋,突然,她盯住云方的头顶,一只手跟著伸过去……
「你干什么?!」云方瞬间的反射动作就是手臂扬高一推--
语-措手不及地往后颠踬了两步,却踩著了阶梯,重心不稳地欲往后仰,云方心中一惊,忙伸出手想拉住她……
结果,语-倒在地上,而云方则倒在她身上。
怎么镜头重播,两个人再度回到那晚紧张的「压力」状态?
窘迫、不安、气恼……一古脑儿地涌上来,语-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何如此过当?
「你到底在搞什么嘛?神经过敏呀!」
「我……」云方很快地自她身上撑起来。
「我怎么知道你会无缘无故走过来模我的头,我……一向最讨厌别人做这个动作……」
孔兰音最爱那样做的,不是吗?抚著他的鬈发,温婉的笑容有著母亲般的宠溺,而整整小她六岁的自己,总像个小孩般腻在她身旁,只为讨得那如蜜糖的笑颜。直到笑颜不再,而他也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暴怒的拒绝任何足以勾起回忆的动作……
语-自然不明就里,她只知道,这只牛竟然一直教自己压低姿态。看他愣在那儿,分明无心道歉!
那该死的恻隐之心滚下地狱去吧!她开炮了:「什么叫我模你的头?你少臭美了!你以为你是谁?石伯说你因为受到打击而患了自闭症,我看他是说错了,你患的分明是自恋症,活月兑月兑是个自大狂!」
他以为他是谁?他又该是谁?他谁都不是,但就是造屋子的主人!这鸠占鹊巢的蠢女人竟然对著他大吼大叫?云方突然有股冲动,想将眼前这个女人给扔出去。
一大清早就被压得四脚朝天,语-不免满月复牢骚,「真倒楣!早知道就不必替你拍掉头上的毛毛虫--」
她突然杏眼圆睁,手掌心一阵痒痒的,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毛毛虫?!她颤抖地摊开掌心,用眼角扫了一眼……
「啊--」一只又肥又丑的绿色家伙正在她的手掌中爬行!
她不断地把手臂撑直、拉远,也不断地尖叫著,就是无法甩掉它。
云方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楚令她花容失色的罪魁祸首后,不禁失笑。
这个状似精明的小女人可以对他这个堂堂云氏超级悍将吼叫,竟被一只小毛毛虫吓成那副德行?
云方一个举手之劳,就轻松地抓起那只毛毛虫。
「谢谢!谢谢你!」语-几乎是感激涕零。
云方倒觉得该道谢的是这只毛毛虫,他解救了它免受高分贝尖叫之苦。
「刚才你拍我的头,就是为了这个?」
语-好委屈地点了头。「我只是想拍掉它,哪晓得你那一推,就被我捏在手里了……」幸好自己没使力一握,否则……一想到那毛茸茸、软不溜丢的动物,语-就感到毛骨悚然。
云方将虫儿放回草丛中,心里有丝歉意,都怪自己反应过度!
「对不起!我太敏感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推你……」他将脸别开,怅然地说:「以前……有一个女人常这样子……拍著我的头,可是,后来,她离开了……」
是他那薄命的妻子吧?语-揣测著。没想到他竟是这般有情有义……
她的恻隐之心比超音速还快的从地狱又折返回来。
他那副悒郁沉思的神情令语-深深感动,她发誓,她已经原谅了他。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你,是我太鲁莽了。」语-好生后悔,「没想到会惹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不过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用手拍你的头!」她认真的保证。
这举动令云方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心疼。
这傻女孩分明被石伯那个剧本给骗得团团转;熟知她种种遭遇的云方不得不为她的单纯、善良而心折,较之自己,丁语-就像一张白纸,他又何忍对她动辄发怒呢?
「怎么样?有没有摔伤?刚才我想拉你一把,所以才会……」好柔好沉的嗓音。
语-心跳突然加速,原来他不带愤怒的声音是如此动听;原来他不含嘲讽的「嘴脸」是这么动人!
「还好!不过--」语-不在意的拍拍身上的灰尘。
「不过什么?」
视线从他身上迅速的移开,语-赧然地、细声地说:「不过……你好重!」
「呃?」
两人不自觉地对视一眼,然后,轻松地爆出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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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语-来说,木屋的生活是寂静而低调的。
然而,饱受文明竞争折磨的她,低调正好给予她喘息的机会。
一整天下来,除了跟在牛驶身旁看他莳花弄草之外,就是陪他喝茶闲嗑牙。她发现牛驶这个人真的挺怪异的,有时候半天不吭一声,活似摆在柜里的石头;但有时候,却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待在这么一个长手长脚的「怪物」身旁,语-还真的有点无所适从。
自从那一摔之后,他倒是不再对她发脾气,可是,当他发愣的时候,语-是十二万分的泄气。
她宁可跟他大吼大叫的,也不要他把她丢在沉思之外。语-一向不喜欢多话、耍帅的男人,可是,她就是受不了他的酷。
云方凝视著壁上那幅他和兰音共绘制的画作,但是,总感到背后有道目光投射而来,教人无法专心。
这个小女人究竟想干什么?,石伯编得再成功,她也犯不著成天悲天悯人的盯住自己吧?
「我很好看吗?」他回头过来,刻意重复她在天桥上说的话,然而,眼波交触的两道光芒,却教他凛然心惊。
「我……」语-咬咬唇,眼珠子转了两圈,干脆来个死不认帐。「谁在看你呀?我是在看……画!对!看画嘛!」
「哦?」云方温和地笑著,「你也喜欢它?你也懂画?」
「我是喜欢它,可是我不懂得画。反正,不就是感觉嘛!」
「女人就是喜欢凭感觉行事!」
拜托,不就是聊聊天嘛!这牛驶还真是屎,怎么这会儿要挑起性别歧视呢?难怪他老婆死了这么久,依然还是孤家寡人!
「感觉有什么不好?能真正凭感觉去做事,或许还算是一种福气。不像有些一人,不敢面对现实,无法承担自己的感觉。」话才说出口,语-立刻嫌恶起自己的舌头来了,她干嘛无端挑起战火?
瞧他那副阴阳怪气的脸色,石伯不是交代过别去刺激他的吗?可是,己经来不及啦!
「你是在说我?」明显的火药味儿!
云方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小姐,给一针见血地刺入伤处。他两手抱胸,寒声地问:「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事情?,又凭什么这样子说我?」
「我……」好女做事好女当,更何况像他这种一味沉浸于昔日悲情的人,唯一的解救之道只有痛下针砭。
「难道不是吗?你有手有脚、人模人样的,实在不应该这么消沉。虽然你失去的很多,但是,那并不表示你不会再得到,而得与失之间全靠你自己了。难道没了老婆,你的日子就不用过了?如果你的父母在天有知,也会为你感到伤心和羞耻的;没想到一个堂堂七尺之躯,竟然连我这个小女人都比不过?」
瞧她说得口沫横飞,都快跳到他的头顶上去了,真是个「小」女人啊!
云方怒目切齿,拊膺暗骂:这次定要让石伯那个豆浆铺子来个「大翻修」,都是他惹的祸!
「喂!你不要不说话!我知道自己说的话是重了点,可是,人家也是一片好意啊!」语-退后了两步,说实在的,她还真怕他那紧握的拳头会落在自己的娇躯上。「其实,你真的可以好好的找个事做,那天在天桥上,我还以为你是哪个企业家或董事长呢!」她紧盯住他,陪著干笑,拚命想圆场,「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不务正业的人耶……」
「我是不务正业!」云方终于迸出一句话来,睨了她一眼后,赌气似的在那张桧木椅上坐下。
放著庞大的事业不忙,跑回来做石伯的活道具,跟这个女人穷搅和,不是不务正业是啥?
「那可是你自己承认的哦!」语-这才放心地挑了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云方真是哭笑不得,或许……将身分公开,能解决眼前这混乱的情况。
于是,他十分慎重地开口--
「语-!」
「嗯?」
「我想,还是老实告诉你好了,其实……我就是云方,这个屋子的主人。」
呼!身世得以大白,感觉真好!云方静待她充满惊骇的脸色。
果然--
语-条地站了起来,飞了魂似的眼神罩在他身上,「你……你……」
「没错!我正是你好同学云皓的叔叔!」他早就料准这个内幕会炸掉她的所有知觉。
而她对这个如假包换的真主人一再误解和无礼,想必会懊悔不己。
语-二话不说,立刻倒了一杯茶来,凑向云方身旁,柔声细语地说:「你……你先喝口茶吧!」
这未免太现实了吧?云方倒是领情地笑著:「其实你不必如此,所谓不知者无罪--」
「什么不知者?我……我罪可大了!」语-扯了两下头发,望望他,摇摇头,再望他,叹了口气。云方觉得好古怪,只听见她悔恨交加地喃语著:「我怎么把石伯的话给忘了?怎么激得你发病了呢?」
「等等,什么发病?」
「发病就是--」语-看著他,随即又放弃似的甩甩手,喳呼著:「反正跟一个病人解释病情,他也听不懂的。」l她走到画旁,义正词严的骂道:「都怪这个云方!牛驶的养母也真是的,干嘛老要逼自己的孩子去学别人?到头来,把一个好端端的人给逼成妄想症!可怜的牛驶,为什么要去当别人?当自己有啥不好?」
云方的杯子掉落地面,茶水溅湿了他的长裤,他却连一丁点擦拭的力气也没有。
妄想症?!亏石伯想得出这一招来断他的生路!
是的,他快病了……
当一个人说出自己的姓名却只能证实自己的精神状态异常时,这个人是该放弃自己的名字而「忘了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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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春光明媚,室内亦春色无边。
一番云雨缠绵之后,云皓拥住纪菲,若有所思的抽著烟。
纪菲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夺下他的烟,眯著眼道:「别抽那么多烟嘛!你想慢性自杀,我可舍不得!」手指在云皓宽厚的胸膛上不停地画圈圈。
他握住那双灵活纤细的手,送到唇际,印上无数的轻吻。
「菲菲,让你受委屈了!语-说得对,这不是长久的办法,骗得了一时,骗不过一世,我总不能一直拿语-当挡箭牌。我要娶你,我要向女乃女乃坚决表明--」
「我知道,我全明白!」她将脸贴向他胸膛磨蹭著,吐出甜蜜而满足的申吟,而后又昂起脸,凝重地说:「可是,现在你叔叔不是下落不明吗?你如果在这个时候去跟老女乃女乃唱反调,恐怕会适得其反,把事情弄得更糟!」
「可是,今天你--」
「不必顾忌我啦!」纪菲努力地绽出一个令他放心的笑容,催促他起身,「难得-姊肯答应帮忙,你不是说,-姊答应中午以前过来这儿的吗?时候不早了,你还是起来冲个澡,穿好衣服,免得待会儿-姊来,又撞见--」
云皓那出色的五官故意挤成一团,还吐了个大舌头,「给她一点适度的教育嘛!说不定一刺激之下,她会答应回来跟你剪刀、石头、布,好决定一下谁大谁小--哎哟!」纪菲粉腿一扬,把云皓给踢下床。
作滚球状的云皓只好滚进浴室去,纪菲则走到衣柜前,帮忙挑选适称的衬衫和领带。
突然,有人敲了门。
「来了,请等一下!」纪菲忙把自己凌乱的头发和衣服整理好,她可不希望再「吓著」-姊,天晓得每当她面对-姊时,总是感到羞愧不已。
谁教修女般的丁语-每次一见到她和云皓,脸上只有一个表情--喔,你们做了「坏事」!
门一打开,纪菲愣住了。
来人是一个老太婆。
「阿婆,您--」
「你是想问我是谁,而我要找谁,是吧?」
纪菲想说的话全被说完了,只能呆站在原地--不,是频频退后闪让,因为这名阿婆已经手执拐杖,大摇大摆地进屋。
一道灵光闷过脑际,她望了冒著热气的浴室一眼,马上联想到一个人--云葛碧秋。
云家老女乃女乃这会儿正用估价商的眼光盯牢纪菲。
这可打不得马虎眼儿,同居这新潮玩意她当然反对,不过,如果能够水到渠成,帮云家娶媳添丁,那么,她可是会举拐杖三手同意的。
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她绝不会任由尹袖漫天叫价的!就买她这么个情报,却得忍痛割让那价值不菲的古玉项坠!唉!家门不幸,内贼四起。
现在,她当然得仔细瞧瞧这个令她签下不平等条约的准孙媳妇,看看是否划得来?
终于,一个「物超所值」的满意笑容绽开来,她不住的颔首称好,这小妮子还真是清秀佳人一个!
纪菲几乎忘了开口,任著云葛碧秋扶著老花眼镜、拄著拐杖在她面前转来转去。
直到她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便是--送这阿婆一把放大镜!什么时候自己成了被鉴定的对象?
「我是来找我孙子的。」老太太说话了。
「你孙子?!」纪菲的眼珠子转了转,难不成她真是……
「我孙子就是--」老太太的手突然指向浴室门口,大叫:「就是你!浑小子!你别躲!」
甫踏出浴室的云皓身上只披了条大浴巾,乍见女乃女乃,吃惊自是不在话下;刚想往浴室里跑,又被女乃女乃那雷霆万钧的一吼,吓得他松了手,浴巾往下滑落--
他连忙护住重要部位,跌入浴室中,「砰!」一声关上了门。
纪菲忍不住大笑起来。
云皓的她并不陌生,但是见他那番狼狈的果奔倒是头一遭。
嘿!原来他的背部那么性感!哈……
云葛碧秋回头望了纪菲一眼,使得纪菲立刻恢复警戒地止住了笑,心想,这下子完了!
殊不知,云老太太想的是;好个不矫情的女孩!我喜欢!
浴室里传出了云皓的哀号;「女乃女乃,你怎么突然冒了出来?要来也通知一声嘛!你看,人家衣服都没穿--」嗄?这不是重点!云皓想到纪菲也在场,那……他全身打了个哆嗦。
「看什么?你上那两块肉还不是女乃女乃一手洗大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纪菲差点又笑出声。
「语-,你先拿衣服给他吧!」云老太太对著「准孙媳妇」说。
「啊?」她有没有听错?
浴室中的云皓可听得一清二楚,莫非……
他赶紧抓住这个死里逃生的机会,也大声地喊;「语-----快点拿衣服进来吧!」
「啊?噢!好……」
云皓终于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只见到女乃女乃拉著纪菲的手东扯西问地,好不熟络。
「女乃女乃,你来干什么?」云皓抓著头。
「我来干什么?我来看看你究竟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哼!」拐杖敲了下地板。「害我损失了一块玉坠!」
「玉坠?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相关?没有这块玉,尹袖那丫头会那么干脆地把你跟语-住这儿的事告诉我吗?哼!」她扫了两个年轻人一眼。「你们真是愈来愈大胆了,什么样的胡涂事也做得出来!」
纪菲垂下头,满脸差红。云皓不语,暗中计画著「弑姊」的阴谋!
老女乃女乃立刻换了语气:「不过,这事儿既然让我知道了,女乃女乃也不是不开通的人,我自会有个打算。」她按了下纪菲的手腕,温和地说:「语-,你放心好了,我会让云皓那臭小子给你一个交代的。」
纪菲正不知如何回答,亏得云皓在一旁猛捏手心又眨眼的,她才应道:「谢谢你!女乃女乃。」
「好、好,那我们就走吧!」云葛碧秋领头往外走。
「走去哪儿?」云皓一头雾水。
「咦?我不是早交代过你,今天带语-到家里吃饭的吗?」
「可是……」云皓想到语-,事情有变,总该知会她一声。「可是你不是约在晚上吗?」
「嗯?」老女乃女乃站住脚,缓缓地回过头,「难道你只有晚上才吃饭?」
云皓和纪菲只好乖乖地随老女乃女乃下楼去。在楼梯转角,却和语-遇个正著。
云皓一惊,立刻赶在语-尚未开口前迎了上去。
「嗨!表姊!」
语-左右顾盼,他在叫自己吗?
「云皓,你刚才叫我什么?」她向这位「表弟」求证。」
云皓又是挤眼又是歪嘴地:「哎呀!我叫你表姊也是应该的,你是「语-」的表姊--」他把纪菲推到面前,又说:「那自然也是我的表姊-!」
语-发觉纪菲脸上也是相同的怪模样,咦?这颜面神经受损也会传染吗?还有,纪菲怎么成了自己?
木屋已经有了个「云方』妄想症的病患,她丁语-天生苦命福薄,怎会有人愿意妄想成她?
「云皓,她是谁呀?」老女乃女乃走至语-的跟前问著。
「女乃女乃,她是语-的表姊,有空总会来找语-聊聊。」
「哦?」老女乃女乃镜架往上一推,嗯!这个也好!娇巧秀丽……云方那孙子跟她倒是挺登对的!「你是语-的表姊呀?」
幸好语-天资聪颖,她马上明白,眼前这位雍谷华贵的老太太,想必就是云皓口中那位难缠的女乃女乃。
的确难缠!她那几近垂涎的目光揪得语-挺不自在的。
「……是的。您想必就是云皓口中那位聪明绝顶、不让须眉的女乃女乃吧?」她只是把「奸诈」改成聪明,瞧!云皓感激得快哭出来了,而这位聪明的女乃女乃已经笑歪了嘴。
「你叫什么名字呀?结婚了没有?今年多大岁数呀?家住那里呢?」太令人满意了!冲著那一句话,她说什么也要想法子替儿子「弄到手」。
云皓枪著替语-解围,「女乃女乃,你怎么这样问人家?你在做身家调查呀?」
「我当然有我的目的!」老太太不服气地把孙子拉到身边,然而,并未放低音量:「你难道不觉得这位『表姊』跟一个人很相配?」
「谁?」
「云方呀!你叔叔嘛!」
「啊!小心--」纪菲尖叫一声。
站在楼梯口的语-「咚」地一声跌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