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路傲宇办公室的大门被狠狠踹开,走进来的是一脸怒气的卫子-,及阻拦不及、很是慌张的秘书小姐。
「副总裁,这位先生他、他一路闯进来,我拦不住他……」秘书小姐的表情非常地紧张。
路傲宇抬眼看见来人,面无表情的挥挥手,公式化的开口:「没关系,他是『路扬』的新任总经理,他可以任意进出我这里没有关系。」
「路扬」是台湾3G产品的主要制造厂之一,生产、代工如主机板、显示卡、LCD等产品,也是「路氏集团」旗下最赚钱的子公司之一。
「喔,是是是,以后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秘书小姐放心地松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然后替他们将门带上。
待秘书出去后,路傲宇才换上一张饶富兴味的脸,看着这个难得生气的好友。
「你怎么了?吃了炸药啦?」
「可恶!气死我了!小-她交男朋友了!」卫子-忿忿难平,一副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样子。
「你妹?」路傲宇小小地惊讶了两秒才恢复镇定,懒洋洋的开口:「不过就是你妹交男朋友嘛,干嘛讲得像是自己的女友跟人家跑了?」
害他还以为发生什么不了得的大事咧。
「才不是这样说!小-为了她那个男朋友已经旷职快一个月了!饭也不煮、地也不拖了,连我们上下班她都不一定会来接我们,你说,不严重吗?」想到激动处,卫子-的拳头都握到泛白了。
「嗯……」只要讲到卫子-他妹,他就受不了。
从在国外念书时就成天听他小-东、小-西的,到现在还是如此。
等等!奇怪?他现在可是他上司耶,为什么他要听他抱怨家里的小妹妹?还有、还有,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他干嘛听下属抱怨家庭状况?
「其实……你们家会不会对你那个小妹太保护了?你妹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早就可以自主的去交男友了,不需要大惊小怪的。」
「她交男朋友我不反对,但起码也要先带回家让我们鉴定一下,让我们知道她跟怎样的人交往,而不是只要讲到她男友,她就闪烁其辞、顾左右而言它,然后常常忘记来接我们、忘记煮饭,你不觉得这样会让我们很担心吗?尤其她最近还常常早上才回家!」
「那很好啊,代表她已经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了,不像以前只会在你们羽翼下受保护,我倒满赞成你妹现在这样的。」
他早就怀疑卫子-是不是有恋妹情结,现在他妹交了男朋友正好,终于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清楚了解,他不可能照顾妹妹一辈子,而他路傲宇,也不用一辈子听他说妹妹的点点滴滴。
「什么?!你难道不会怀疑她可能是交到了坏朋友吗?」瞧他说得那么轻松自在,卫子-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不会啊!这跟交到坏朋友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你妹在热恋罢了。如果你真担心对方不好,那不然我去追你妹好了,交给我你应该放心很多吧?」路傲宇半开玩笑地说。
「别开玩笑了!交给你还不如叫小-去相亲。」卫子-嗤之以鼻。
「喂!我有什么不好的,讲这种话!」更何况刚才他不过是开个玩笑,他才对「小-」没兴趣咧,他现在有心心了。
「你完全不在我的名单内,更何况我只是希望对方来家里吃个饭什么的,并没有真的反对她交男朋友。」卫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过才认识一个月,为什么一定得去人家家里吃饭?我真不懂你们这些做家人的在想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子-挑眉。
「我女朋友也叫我到她家作客,但我认为目前根本没有必要,才认识一个月左右而已,为什么就一副急着要见双方父母的样子?」路傲宇耸了耸肩,觉得有些头大。
「那是因为我们很重视这件事啊!要不是很重视,我们也不需要紧张成这样!所以说,我妹可能遇到像你这种没有责任感的人喽?」最后,卫子-晶亮有神的眸子整个黯淡下来。
「喂!什么叫我这种没责任感的?我这个人做事向来是分有必要跟没必要两种。要我跟女方家人见面不是不可以,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认为还没那个必要。」
「是这样吗?那你带她去参加你弟的婚礼做什么?」」卫子-挑眉质疑地看着他。
不用急着见对方父母,倒是很快地便带去给自己父母瞧,这是什么道理?说得通吗?
「其实我那天只是一时兴起,并没想那么多。」这个问题路傲宇根本没仔细想过,但他仍是一脸从容。
「哦?杂志上写得煞有其事,还说你今年会遇到『真命天女』,结婚运很强喔!最晚应该明年一月就会结婚。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你现在这个女朋友了吧!」卫子-挑衅地看着好友。
「明年一月?」那不就只剩七个月?路傲宇整个人跳了起来。
「该死!天杀的!是哪家杂社乱写这种子虚乌有的事?!」路傲宇气红眼大骂。
他不是老早就昭告天下,他对婚姻没兴趣吗?
「怎么?没这回事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决定定下来了呢,毕竟你跟那个神秘女友也交往一个多月了,不是吗?」这下换卫子-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友多年,他早知道流连花丛的路傲宇对结婚一事根本没什么兴趣,原本还以为这次他真的转性了,没想到他压根没变。
「定下来?当然不可能。我路傲宇完完全全没有结婚的打算。」他一字一句说得相当清楚。
「哦?」
「虽然我跟心心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但那并不代表我会娶她。在我心里,她跟其他女人并没什么两样,只是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而已。」路傲宇不经大脑的就说出口。
「你这样说不太好吧?」卫子-不是很赞成地道。
毕竟都在一起一个月了,他不相信路傲宇是完全没感觉的。
「不会。你等着看好了,我是不可能为了她而放弃一片森林及美好的单身生活的。那个狗屁杂志写的『预言』,我包准一个礼拜内会让它完全消失。」路傲宇信誓旦旦。
「是吗?我觉得你已经爱上人家了吧,干嘛嘴硬不承认?」卫子-质疑地望向他,回想近日来好友相较于以往不同的生活态度,他断言道。
「我爱她?」路傲宇手指指着自己。
有一秒钟的时间,他觉得卫子-说得很有道理。
但那一秒过后,他想到的是一场会持续五十年、六十年甚至更久时间的婚姻,他就下意识地抗拒。
「不可能。」他说。
「你确定?」卫子-显然不相信——光看他考虑了那么久就知道了,以前,他并不是一件事情会想很久的那种人哪。
「没错。」
「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定下来也未必是坏事啊。」
「但所谓的『定下来』,就是五十年、六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都要看到她、跟她相处,我……」咦!其实认真想想也不坏呀,路傲宇突然觉得。
「很好、很好,我很快就可以喝到你的喜酒了。」卫子-看他突然顿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不,我绝不踏进婚姻。」一阵犹疑之后,路傲宇眼神坚决地说。
「是吗?」看好友坚定的表情,卫子-面露可惜的摇摇头。
唉,这世上将增加一个可怜女人了。
*********
卫心-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如往昔地在偌大的厨房里烧着菜,一边等待心爱的男人归来。
今天是他们认识满一百天的日子,她特别用尽心思作菜。
她在白萝卜上雕花,在小黄瓜上刻出他俩的名字,在所有的饭菜里添加上自己对他的爱。
她还烤了一个蛋糕,一个上面布满红色爱心、中间铺上核桃与布丁的巧克力口味蛋糕。
还有一份包装很精美的礼物,那是她亲自去琉璃工坊学做的项链,也许不是很好看,也没有比他原本的那条好看,但,那是她的心意。
她想,他一定感受得到。
她希望他们能这样一直好下去,虽然……在某些部分,他们的想法并不相同,但无妨,她相信只要两人彼此有心,这些问题一定可以克服。
待一切弄好,四菜一汤端上桌后,她月兑下围裙,到他房间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后,幸福的嘴角突然垮下。
咦!今晚有些不大对劲!
看向时钟,她惊呼了一声。
「已经七点半了!」
怎么会?怎么他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一般来说这时候他应该不只已经回来了,而且是已经洗完澡了,难道他……想到他可能会在路上出事,卫心-顿时一阵心慌。
她三步并成两步飞快地找出手机,按下他的名字拨出,电话声响了许久,才有人接。
「喂?傲宇吗?我是心心,你怎么还没回来?是怎么了吗?我好担心你……」她急切地开口。
在她说了一大串话之后,有道陌生女声突然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嗯……小姐,不好意思,傲宇他去上厕所了,还没回来喔。」
「嗯?」卫心-怔愣了下,看了一下手机上所显示的名字,心脏瞬间怦怦、怦怦的跳得飞快。「你、你是谁?」
「我是章婵娟,那你又是谁?」女人不悦地说。
章婵娟?!是今年在港台两地红透半边天的中义混血儿模特儿章婵娟吗?卫心-忽然觉得自己喉间好像卡住了什么似的,说不出话来。
「你是谁啊?」章婵娟又问了一次。
「我、我……」卫心-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她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机会是另一个女人接的……这代表了什么吗?
「算了,不管你是谁,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我约傲宇约好多次了,我不希望你破坏了我们的约会,更何况我们现在可是在饭店内,你也知道饭店嘛……我们不希望被打扰,你懂我意思吧?Right?」尾句虽是疑问结尾,但章婵娟语气中掺着无限骄傲。
「呃,嗯……」
「你懂就好,不用我多浪费唇舌,所以你现在是不是该挂电话了?」章婵娟态度很随便地说。
「可是我想跟他……」
「小姐,你想跟他说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了,我再帮你转达。」
「不,我想直接问他……」卫心-正要说什么,电话却突然传来喀擦后「嘟嘟嘟」的声音。
她挂断电话了!
卫心-的心情顿时荡到谷底,心里不禁揣测着:她跟傲宇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们在饭店里做什么?
为什么他不回来?
为什么不通知她一声?
这些问题一时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望着一桌子的饭菜,她感觉自己眼眶热热的。
她像个傻子似的作了一桌子菜,空等了他一个晚上!
瞬间,她觉得心底被划开一道伤口,心口痛痛的,呼吸困难。
是不是他们的关系已到终点了?
他换新女伴了?
卫心-没有答案,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走到厨房,打开抽屉,她拿出密封袋将所有桌上食物打包。
然后将盛过食物的锅碗瓢盆逐一清洗干净,归回原位。
提着一袋食物、礼物及自己的包包,关了灯,走出路傲宇的家。
彷佛,今晚没人来过。
*********
上午,艳阳高照,路傲宇在办公时想起了心心,很自然的打开手机拨了通电话给她。
「心心,今天中午楼下中庭见,没问题吧?」他的声音一如往昔地低沉温柔。
但卫心-的语调却没有如往昔般开心说好,反而顿了顿,开口:
「嗯……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就像平常那样,我们中午约吃饭而已。」他轻松道。
「我今天不太方便,改天吧。」卫心-淡淡的拒绝了。
「哦?你有约?」路傲宇语气有些惊讶。
「对啊。」电话另一头的卫心-找不到其它理由,只好顺着他的话。
「你今天怎么了?无精打采的。」他关心地问。
「没什么,身体不舒服。」她随口编着理由,其实只是不想见他。
「要不要去看医生?」
「不用了。对了,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打你家里电话都没人接。」她故作轻松的说。
问到关于昨晚的事,路傲宇突然支支吾吾,不像之前那样自在。
「呃、嗯……我昨晚去我弟那边,比较晚回来,所以也没有打给你,你……找我有事吗?」
他随口掰了一个堪称「合理」的理由。他不敢告诉她,他昨晚是与别的女人约会去了,虽然其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在饭店里吃顿晚餐,他甚至感到有些无聊,但他总觉得这样说不太好,于是选择说谎。
他说谎!卫心-突然感觉心上一抽,心情荡到谷底。
「喔……是这样啊。」
「是啊、是啊,傲威还叫我下次带你一块儿去,你记得他吗?」为增加谎言的可信度,他多补上一句。
「嗯。只有去他那边吗?」
「呃、是啊,不然你以为呢?」他迟疑的问。
「没有啦,我只是不晓得你们感情这么好,可以聊一个晚上。」她讽刺地说。
「呵呵……我们的感情一向不错。」他显得有些尴尬。
「是吗?那我要挂电话了,要出门了。」她听不下去了!她实在没勇气告诉他她知道昨晚的事,但也不想继续听他掰下去。
「这么快!那、那你晚上过来好吗?」他微皱眉,一整天没看到她,总感觉怪怪的:心里不踏实。
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心情,昨晚他就不跟章婵娟出去了。真是自讨苦吃!他忍不住有些后悔。
「不了,晚上我要煮饭,不能过去。」她推拒;直到现在,她才想起自己为了他,已经「旷职」很久了。
「怎么会?以前你不都可以……」
卫心-截断他的话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不可能每天都到你那边,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
她之前是被爱冲昏了头,才会每天往他那里跑,每天围着他转,但现在……不会了。想到他骗了她,她就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这么傻了。
「那不然我去接你,怎么样?」
「不用了,我有空再过去找你吧,拜。」说完,她毅然决然挂上电话,完全不迟疑。
路傲宇吓了一跳,愣愣的望着手机,不明白今天的她到底是怎么了?整个人怪怪的。
「该不会是大姨妈来了吧?」他轻喃。
如果是这样,那她过两天就会自己打电话来了吧?总不可能她知道了昨晚的事吧?
他摇摇头,觉得不可能。他们去的地方可是五星级饭店,心心平常是不可能到那种地方去的。
他这样想着,直觉以为只是她心情欠佳,想到过两天就可以听到心心朝气蓬勃的声音,他安心地办起公来,没多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