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宗只待了一个月之久,便起程南下微服出巡,邵府又归于平静。
而霍无痕也顺利地产下双生子。
好大的差别待遇!邵母天天窝在双生子房内,连平日霍无痕该有的奉菜一职也全免了。
“小姐,您这回终于做对了一件事。”
霍无痕正在镜前梳妆,小青这话,让她停下了手上动作。
“此话怎说?”
小玉解释著:“母凭子贵啊!小姐您一举二男,比起薛家那妯娌姐妹,您是胜了许多。您瞧瞧老夫人,现在是足不出户的,整日待在两位小少爷房内,逗得小少爷呵呵笑,她自己也看得笑嘻嘻呢!”她们两人也因伺候“身份重要”的主子,连带地神气多了。
“我不过比丽官幸远了点而一举得男,这种事岂能当成功劳夸耀?还有你们两人,也别凭著这点便自恃过高,知道吗?”
“是!我们会的。”
霍无痕这人也不喜与人争长短,尤其是这种不可知的命远,她更不会因此自恃过人。要嘛!比实力强过人,这才是高明。
正逢过年,姑苏城内一片卖年货的气氛;人潮熙攘,好不热闹。
霍无痕与小青、小玉及一名侍从,四人上街采买。这一边有春联,那一边有干货,她们三人走走停停。仔仔细细地瞧清楚。
江陵王府小王爷欧仕训正巧也来到姑苏,趁著年节热闹气氛,带了两名奴才,也到大街上寻美猎艳。
咦?眼前这位美人儿,美得令他目不转眼的……“武才,您瞧瞧!那穿著白绫纱的女子,美不美呀?”
欧仕训身边的狗腿奴才朱武才,那鼠目直勾勾地往街上行人转来转去……白绫纱、白绫纱,在哪呢?终于让他瞧见了那美丽女子的倩影了!他低,哈巴狗似的回道:“美!美得过火!美得——令人想占为已有!”
欧仕训爱极了这番狗言——“占为已有”。对!要一个女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之占为已有。他们三人往霍无痕方向大剌剌地走去,照例,还是由朱武才先行向前搭讪。
霍无痕正瞧一对翠绿镯子出了神,丝毫不知有人侵近。
小青一会望东、一会望西……咦?这獐头鼠目之人,怎么往他们这儿走来?小青示意小玉。
小玉往主子身上拉回神:“小青,怎么了?”
小青指指已走近她们的一名气焰嚣张的男子,小玉一瞧不动劲,便提醒小姐:“小姐,有恶人侵近。”
霍无痕收回视线,回望了一下来人;这么一回望,江陵府小王爷心儿已丢了一大半。美人!绝世美人!他赞叹不已……欧仕训看那美人儿对眼,直慑人心魂……那眉儿更如一弯细柳,又弯,又巧;
那张樱桃小口,令人见了就忍不住想咬上一口,狠狠地痛吻一番,以品尝其中甘美之琼浆玉液。
“文才,她真的很不错哦!”
这文武双才,太知悉小王爷的性子,见美便忍不住地想占为已有;而他们两人又是出了名的马屁精,几乎所有的劣行皆是见者有分,强婬掳掠,无恶不作。
现在见到了这位再世西施,岂有不知主子心态的?朱文才那双狗眼在美人儿身上上下转了一圈,加油添醋地道:“美!一等货色!小王爷,要不,我们将她夺回府内?”
“夺?好辞!就用夺的!”
这欧仕训不光变态,也爱听那种虐待性的尖锐字辞,更爱死了得不到的人、事、物。他下决心,非不择手段夺到她不可!
朱武才一走近,霍无痕立即升起戒心;而在一旁的侍从亦即刻现身,大喝道:“来者何人?”
朱武才清清嗓子:“你是什么东西?敢问大爷是何人?你眼长在哪了?也不去打听看看,我朱武才是什么人麾下的?”
小青笑说:“猪无才?”
她及小玉两人笑得朱武才脸色发绿!他这名可是江陵王爷小王爷亲赐,她们两人胆敢以此作文章,太可恨了!
说起“朱武才”这名字,可是欧仕训绞尽他那豆腐脑汁、费尽他那草包心思才想出来的名字;命名之后,还得意洋洋地表示:“天下文武双才,我尽得也!”
又逢武才姓朱,自然“猪无才”之名不胫而走。
朱武才这人十分崇拜他“英明”的主子,常在王府内四处渲染——“我主子不但脑好,且饱读《四书》,精通吃、喝、嫖、赌四大《秘笈》。”
他还得意地宣传:“才高八斗、博学多闻之人士,唯我主子是也!”
一个脓包再加上两个狗奴才,使他们主仆三人狼狈为奸、横行江湖。
“你们两人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冒犯了江陵王府的小王爷欧仕训之待从,罪不可赦!”
朱武才竟无理地想当街打人,霍无痕低吼一句:“你敢动她们,我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朱武才见美人开口,顿时收起怒意,笑哈哈地道:“敢问姑娘是何家闺秀?”
“无礼!你这有眼无珠的奴才,竟对我家夫人无礼!”待从斥骂朱武才。朱武才以眼尾瞄了一下侍从,亦吼道:“你这狗奴才!本大爷与大美人儿说话,你最好滚一边去,懂吗?”
朱武才一指戳得侍从发火了,正欲动气,霍无痕示意他先退下,并反问朱武才:“你的主子呢?”
朱武才指向欧仕训——“他,不叫我家主子。他乃威镇四宇、堂堂江陵王府欧逸颖王爷之子——欧仕训小王爷是也!”朱武才长长名号一念完,小青及小玉立即笑他,重点不说,全篇废话。朱武才仍得意洋洋自家主子名号可是叮□响,若非这位大美人受小王爷青睐,否则以他们三人之无礼,早被他当街打死,他们还不知感激他这位大人有大量的朱武才大爷。
霍无痕冷笑:“那朱大爷,敢问——”
“不!姑娘称在下武才便可。”
“好,武才,那本姑娘问你,你来这做什么?”
朱武才慎重地表示:“我家小王爷决定纳你为第六房小妾,听到了,还不快快谢我小王爷恩典?”
霍无痕忍住气:“你说他要纳我为第几房妾呢?”
“第六。”朱武才仍不知楣星高照、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地侃说著。霍无痕笑道:“那还不叫你家小王爷亲自来向本姑娘提,派你这小狗腿来有何用?”她酸中带硬、硬中带柔,朱武才这才赶忙回禀欧仕训这个好消息。
见他一走远,小青立即问:“小姐,您这——”
“放心!这种婬夫,不给他点苦头尝尝不可!”霍无痕决定痛惩这色魔婬贼,教他今后即使见色也施展不开来。
朱武才面有喜色地向欧仕训跑去。太顺利了!碰十个也还没这一个美如天仙、又这么好商量的大美人。
“小王爷,上了、上了!那大美人要你过去提亲呢!”霍无痕不过说个“提”
字,到了朱武才口中,却成了“提亲”二字。
欧仕训早知道,依他这副长相,女人见了不爱都难。他大摇大摆,摆出平生最得意的动作——一副玉树临风、翩翩美男子的姿态走向她。
小青及小玉二人,开始从头到脚将她批评得一无是处,甚至说他那丑样唯有“蟾蜍”可相比”
欧仕训一走向她,还摆了个自认为无人能敌之俊样道:“这位姑娘,你姓啥?叫啥呀?”
霍无痕回道:“我不以真姓、真名对,不过你倒可以称呼我——我娘。”她打算先占他口头上便宜。
欧仕训只是怀疑,怎么有人唤做“我娘”的?仍不知自己在口头上已吃了亏,还亲亲匿匿的“我娘、我娘”一直喊。
喊得小青及小玉心中嗤笑他无知,而朱武才及朱文才两人只觉得怪怪的,倒也不解其中之奥妙,傻呼呼地在一旁陪笑著。
侍从一见这三人肯定是登徒子之流,故已先行回府搬救兵,并交代小青、小玉两人好好照应夫人。
欧仕训当著街就对霍无痕示爱:“我娘,我见你对我有意,而我对你也是不用说的爱到了心坎里。要不,明儿个我差人到府上提亲,你说好不好?”
小青及小玉不知道这人脸皮为何如此之厚?来到姑苏城,也不先打听打听,她霍无痕是何等身份?以及贴上何人专有之字号?
霍无痕见他上钩了,便对欧仕训说了:“明儿个,你来知府府衙向邵馨玉邵大人提亲吧!”
欧仕训还当他是权贵人家攀上府衙闺女——绝配!这一回,老王爷绝不会再嫌骂他,老交往一些勾栏中人或是贫户女子了。其实他这哪叫“交往”,他这是霸王硬上弓,哪个让他看上的女人月兑得出他的手掌心?
次日一早,府衙门外来了他们这三名“尊贵”的痞子。欧仕训是懂礼的大痞子,而另两人则是仗势欺人的小瘪三、烂痞子!
欧仕训身著白袍,倒是有了那么点人样;至于他身后的那两人,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喽□,不成人样。
朱武才大嚷:“开门!威镇四宇堂堂江陵王府逸颖王爷之子——小王爷欧仕训来也!”
他那副滑稽模样,笑炸了小祥这门僮,他由内出来探问:“你说你是谁呀?”
朱武才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乃堂堂江陵王府欧逸颖王爷之子——小王爷欧仕训之侍从。”
小祥这回可听仔细了:“请问你来到府衙做什么?”
朱武才趾高气扬地表示:“我陪我家小王爷前来提亲。”
“提亲?提谁亲呀?”小祥不知邵府内还有谁需要提亲的?知府大人的妹妹们各个名花有主,还有哪个是空出来闲著让人家前来提亲的?
朱武才一副——你这个笨门奴!不懂还不滚远点?“你们这里谁主事呀?”
小祥搔搔脑袋道:“邵大人主事。”
朱武才一听是邵大人,怒道:“还不叫邵大人?也就是我家小王爷的岳父大人出来迎接!”朱武才搞混了,这邵馨玉不过是二、三十岁的青年才俊,而他一听到邵家是邵大人主事,便当他是老一辈之人。
小祥一听,不对呀!我家大人年纪轻轻的,又远没女娃出世,怎么……他会称大人“岳父”呢?
“这位大爷,您搞错了!我家大人他——”
“别□嗦!要你去叫你便是了,还嘀嘀咕咕迟疑什么?”经朱武才大斥,小祥才一溜烟地进入内堂。
不一会,吴肥即出现在大门之处。
他一出来,欧仕训立即跪倒在地道:“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吴肥远搞不清东西南北,忙问:“这位公子,您此话差矣!我是有一女没错,只是——”
“岳父大人,小婿倾慕小女,望岳父大人成全!”
无巧不成书,吴肥是有一女,名唤“藕娘”。他仔细地瞧著对方身上穿著,肯定来人定是非富即贵,还当是妻子未向他禀明女儿已有中意之人。二来,藕娘像他,体型壮硕高大,还一直担心没有人肯要;现在既有人上门提亲,他自然是爽快答应了。
“好!就你一句岳父,成啦!你择个日上门迎亲。”
欧仕训以为岳父亦急著将闺女送出阁,连下聘等等小细节也省了;要他直接娶人,他还乐得开开心心。礼盒一放,便匆扩找人排良日。
次日,他又派朱文才上门,小祥一见他来,便记得前去通知师爷吴肥。朱文才下了合婚帖,要吴肥填上藕娘生辰;这么一配,竟还是绝配!择期不如撞期,也不等良日,便约在吴肥家中迎藕娘入门。
一切顺顺利利的,等送入洞房后,欧仕训猴急著;才一进房,不忙著喝交杯酒,也不忙著尝八果,便急著上床。
藕娘一句:“先熄了灯火,我会害羞呢!”
声音虽然有差别,可是欧仕训一思及美人模样,心花纷纷飞,也不记得霍无痕是高瘦,而藕娘可是高壮;灯一熄也就蛮上了,待发觉不对时——“我娘呀!你怎么短时间内增加了那么多肉呀?”
藕娘一听郎君唤她“我娘”,赶忙纠正:“相公,我是‘藕娘’,非‘我娘’呀!”
欧仕训脑袋撞了一下。不对呀!不但声音不像,连名字亦不同,这……欧仕训也顾不得未著寸缕,爬起身来,模黑到了桌边,将烛火一点著,哎呀呀!
我的娘哟!怎么“我娘”成了“肥娘”了?
藕娘一见相公赤果果的,羞得一张大脸红涨……那肥滋滋的脸,顿时有如涨红猪肝似的。
欧仕训吓得随手一捉,拿了藕娘的亵衣便落荒而逃……
朱武才、朱文才两人,正在酒楼饮酒作乐,朱文才表示:“这会小王爷正抱著美人享受软香送怀的好滋味呢!”
“是啊!你我这会可是大功一件,明儿个,小王爷非打赏给我们江陵府花集院的香香、翠翠二妓供我人爽爽不可!”他们两人酒一杯、话一句,好不得意。
说到欧仕训这色贼,吃到了羹仓皇而逃,围住女人的亵衣就上了大街,引来不少路人觑观。
他还恶狠狠地宛如疯狗般威胁:“看什么?再看本大爷挖穿你们的眼珠子!”他一路恫吓,一边找那文、武二才。
朱文才、朱武德两人已微醺,鼻儿红咚,酒话乱说,东倒西歪的。
欧仕训一见他们两人在酒楼中快活,怒冲冲地进了酒楼,一掌打得他们两人哇哇大叫。
“谁?谁?”朱文才还不知他的主子已怒气冲来,直问:“谁这么大胆?你不知我乃堂堂江陵王府——”
欧仕训又是一掌奉送,怒斥:“堂你个头!你老子受气了,你还堂不堂?”
朱文才顿时清醒了一半:“小王爷,你不是在——”
“在、在、在!在你个头啦!”他愈想愈气:“邵馨玉你竟敢坑我!”他决定击鼓控告他去。
欧仕训误将吴肥当邵馨玉,也不想想,现在才一更天,著了女人的亵衣便往府衙击鼓。
邵馨玉正和霍无痕温存过后准备就寝,官差却来敲门急喊道:“大人!大人!”
邵馨玉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霍无痕的身,著好装,开了门,便对官差说了:“小声点,别吵著了夫人!”
官差放低声量回道:“是。”
邵馨玉一出公堂,仍是呵欠连连;而站在两旁的官差,各个睡意正浓,他拍案一打——“堂下所跪何人?”咦?邵馨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见旁两人跪著,中一人立在堂下,便问道:“公堂之上,为何不下跪?”
欧仕训愤报上名:“我乃江陵王府欧逸颖之子——欧仕训。”
咦?有来头的!邵馨玉也不敢马虎:“小王爷,状告何人?”
“我告邵馨玉,他——”他将手指向吴肥,口里却告了堂上大人。
欧仕训也正奇怪?明明那个美若天仙的“我娘”叫他前来知府府衙提亲的,怎么堂上大人却是个年轻人,而那他误以为是邵馨玉之人却又拿著笔坐在一旁?那个位子不正是师爷该坐的位子吗?
就在他糊涂,而邵馨玉也糊涂之时,吴肥开口了:“爱婿,怎么你洞房花烛夜不在房里,却跑来府衙告我家大人做什么?”
吴肥也搞不清,他这乘龙快婿在搞什么把戏?
欧仕训一听他这么说,反问:“邵馨玉是你家大人?”
吴肥点头应声:“是呀!他是我家大人,邵馨玉是我家大人没错呀!”
欧仕训昏了头……怎么会这样呢?又问:“我娘呢?”
这回可换邵馨玉开口了:“你娘不在江陵府吗?”
哎呀呀!欧仕训这才知,他被坑了!什么我娘不娘的,还称她是“我娘”,便宜全被占了还不知。
“那我问你——”他指指邵馨玉。
捕快大斥:“无礼!公堂之上,不得对大人无礼!”
欧仕训才改了口:“请问大人,府上可有妹妹?”
“是有几位妹妹,不过全出阁了,没有一人在姑苏,怎么了?”
欧仕训一五一十地将街上那名女子长相及二婢一侍从之事全说了出来,要大人替他找著这可恶精钻的刁蛮女子,耍得他小王爷团团转,还讨了个不该要的肥婆。
邵馨玉听他形容,也知他口中的可恶精钻的刁女子便是他的爱妻——霍无痕,于是他道:“好!本大人必当为小王爷找出此女。”
“谢大人!”
“既然没事,退堂了!”
一退了堂,欧仕训怎么也不肯再回洞房,怕的就是再见那肥婆。于是乎,他与文、武二才钻进姑苏当地的河房寻乐子度了一夜。
邵馨玉一回房,霍无痕便问:“又是谁夜里告官?”
她那姿态好不撩人,怪不得那小王爷恋她成痴!
“你前日出府,有没有遇上什么古怪?或是答应人家什么事?”
他问得古怪,霍无痕一时也记不得,便问:“怎么啦?和深夜开堂有关吗?”
邵馨玉把欧仕训告状之事转述了一遍,霍无痕掩口笑得银铃声响:“有!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他不是没上门吗?”
邵馨玉这才大悟,问题果真出在她身上!因她的逗弄才惹出这么大的风波。他心想,现在小王爷不肯罢休,无痕呀无痕,你这美丽红颜又惹祸了!
邵馨玉对霍无痕交代:“记住!别再出门了,待小王爷玩倦了、离开姑苏再说。”
霍无痕见他神色凝重,便问:“有这么严重吗?”
“有!大者他会夺人,小者我要丢了官纱帽。”
霍无痕才万般后悔,自己又闯祸了……
一连数十日,霍无痕果真不再踏出府衙一步;不过此禁令并未涉及小青、小玉两侍婢。
小玉一出府添购胭脂便出了事。小玉惊觉心小,人亦不够机伶;而朱武才在东大街撞见她,认出她来后,趁她走到人少之处,硬将她拖入窄巷内,并将她打昏,才用斗篷将她掩回客栈。
待她醒来,他们主仆三人耽耽怒瞪著她:“说!我娘人呢?”
欧仕训自觉“我娘”这免虽碍眼,可是为了找著美人,不得不再次唤她一句。
小玉发现自己身陷狼窟,哭也哭不得,又镇静不下来,慌、慌、慌了神,什么也答不出来……欧仕训见她不答话,作势月兑下她的衣服,小玉尖叫一声又被打昏了。
欧仕训责问:“文才,你打昏了她,叫我怎么问出美人下落?”
朱文才是怕她在客栈中尖叫引来外人注意,才将她打昏,没想到小王爷竟斥责他,他只好保持缄默,滚到一边去。
约一刻钟,小玉才幽幽转醒……见又是他们三人,她立即又昏死过去。这会欧仕训可恼怒了!
“文才,下去要桶水,我不能再等了!”
“是!小王爷。”朱文才到了厨房要了桶水,又辛辛苦苦地提了上来。
欧仕训下令:“武才,泼水!”
“是!小王爷。”朱武才将一桶水泼到小玉身上。姑苏春天冷气未尽,小玉“哈啾”一声才又转醒;再见他们三人,又放任自己昏去。
欧仕训下令:“别再让她昏过去了。”
文、武二才一得令,一人拉她头发,一人捏她粉颊,小玉登时哇哇大叫地喊疼。
欧仕训大斥:“你们两人要她死是不?这么用力!”
他们两人看了主子一眼,即刻放松了力道。
小玉此时已成了泪人儿,又是抚著青丝,又是揉著脸幸颊,好不可怜。欧仕训狰狞地问:“你老实说,我娘人呢?”
小玉一句:“你娘在江陵府。”
“啪的一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嘴角溢出血丝……小玉在昏厥之前又被硬生生地拉直了身。欧仕训威协著:“你再嘴硬,小心我要你这细小粉头左右不分、骨头搬了家!”
小玉领教过他的出手,她可没比别人多出几条命与他拼,不过——“我说!我全说了!你差个人去府衙,将这交给小青,她会带我家小姐来的。”
她由身上取出一只霍家玉佩交由欧仕训,说完话后人便再度昏厥。
欧仕训直嘀咕著:“没用的丫头!”将玉佩交给朱文才,又道:“文才,你去办事。记住!要交给那名唤小青的丫头。”
“知道了,主子。”朱文才即刻出了客栈,到府衙去叫小青的丫环。
小玉也出去了五、六个时辰,小青心慌,便将此事转告主子知道:“小姐,小玉已出去五、六个时辰了。”
霍无痕正在刺绣,听小青一说,绣花针一扎,竟扎上了指尖!她“哎哟”一声,以口吸了血珠,说道:“出事了!”
小青惊唤:“小姐。”
霍无痕要她别怕,反正也只有那色贼会威胁到她。
不一会,便见小祥来报:“小青妹妹,有人找你。”
小祥在门外大呼小叫,小青转身出了房,问道:“谁找我?”
“就是上一回陪他家小王爷来告大人的那一位长得猪头猪脑的男子。”小祥眼中那个长得猪头猪脑的,便是“之徒”的代称。
小青听他这么形容,也知定是那三名登徒子的其中一名。
“他交给了你什么东西吗?”她与小玉之间的暗号,若谁出了事,一定以霍家玉佩转答。
“有,他给了我这个东西。”小祥将玉佩交给小青。
小青一句——“糟了!”匆匆赶回房去:“小姐!小玉出事了!”
霍无痕不用猜的也知定是那姓欧的把戏,她吩咐小青:“小青,别让大人知道,我去会会他们。”
霍无痕想亲身历险,小青更担心了!“小姐,您别去!丢了小玉的命无妨,若丢了您尊贵的身子,我们两人也甭想活了!”
霍无痕不信,凭他们三人能奈何得了她?她由床底拿出放置毒簪盒子,将陈封多时的簪子插在发髻上,从容不迫地吩咐轿夫,准备搭轿去会那婬贼。
而朱文才也站在门口等人,小青没跟著小姐,反倒先找在门口的朱文才:“你们人在哪?”
“在悦来客栈,你们主子人呢?”他往内一探,獐头鼠目得惹人嫌。
小青回道:“她已备轿准备前往,您先走!否则若我家大人知晓你在这,不打得你开花才怪!”她一恫吓,朱文才吓得匆匆离去。
霍无痕一出来,不见恶人影踪,便问小青:“他人呢?”
“小姐,您别去呀!”
霍无痕镇定地道:“小玉也是人,难道她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小青摇了摇头,霍无痕又问她:“你不会不知我曾去过四川习过毒吧?”
小青又点了点头:“我知道,可是——”
“别可是了,他们人呢?”
小青只好乖乖地全说了:“他们人在悦来客栈。”
“好,我们一道去。若我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未出来,你就回来找大人,知道吗?”
霍无痕也没多大的把握。依欧仕训那人来说,极度之人,为了得到她,不知会不会耍小人下药或用毒?毕竟霍无痕在明,他在暗,她不得多防著他点。
小青点头道:“我知道。”
于是乎,主仆二人遂搭轿往悦来客栈行去。
不过还没有一炷香的时辰,小青已差轿回来找大人,请求他的支援;而她人则留在客栈下等候主子及小玉。
霍无痕上了楼,来到店小二所指之处,她屏息叩门。
她才一叩门,里边的人仰马翻好似受了惊吓,碰东撞西的。霍无痕等了好一会,才见一对贼目开了小缝往外瞧;一瞧是她,即刻便开了门。由于他欧仕训住在后院贵宾房,离前厅有一段距离;而店小二亦知其为恶劣之贵宾,是以不敢前来打扰。
“小美人,你终于现身了!”
当霍无痕见小玉被五花大绑地在床柱边,而脸颊又胀了一大块,嘴角亦残留著血渍,她冷目瞪视他们三人。
“放了她!”她那声音迹近冰冷,比三月天更寒人。
欧仕训叫来朱武才放了小玉,小玉已吓得哭不出声来……霍无痕冷问欧仕训:“你不是要我人吗?现在我来了,任君宰割!”
“不要哇!小姐!”小玉宁可一死,也不要她受罪。
霍无痕告诉她:“小玉,你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欧仕训可不认为她会没事,这等美人他岂可轻易放过?何况她又亲自上门来,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不珍惜的是小犬。
“武才、文才,你们先下去,我要好好与这位大美人共度良宵。”他那极尽猥亵的口气令人作呕!
不过,依目前情况看来,先送走小玉才是上上之策。这色魔,就留待他们单独时再好好修理修理他!
待他们两人一下去,霍无痕坐在床沿:“来呀!要我是吧!上呀!”
她挑逗原本就兴致勃发的欧仕训,色心一上,他猛地向她扑来,霍无痕又巧妙地闪开;她跑、他追,欧仕训玩心全上来,非捉著她不可!
消磨了点时间,霍无痕猜想,小青也该回去通风报信了。她万万不知,邵馨玉已率大队人马往这来了;而今门外已全是府衙官差,文、武二才也已成阶下囚,只有欧仕训仍在房内,雄心勃勃,自信此回绝不会有外人前来干扰他们享受云雨之乐。
霍无痕对欧仕训要求:“我先解衣,卸下了这头珠簪针饰,再好好伺候小王爷您哦!”
她甜蜜的口气哄得他丧了心神,两三下便把自己剥了精光,只著条亵裤,躺平在床上,幻想著美人在怀中……霍无痕将毒簪握在手上,慢条斯理的,谁知这色魔色心不改,不但色且急,也不待她再有下一步的动作,便一跃而来——霍无痕可不客气地以指尖在他脸上划出一弧线,见血珠迸出,他还变态地道:“这真是前所未有的……甜美快感啊!”
霍无痕真是输给这种人了!在他欺近霍无痕那刹那,邵馨玉已冲了进来——门一踢,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张盛怒的俊颜。
邵馨玉扬声大吼:“大胆色徒!竟敢染指本大人之妻,非夺你命不可!”邵馨玉拨刀欲斩杀他。
霍无痕示意:“你不用杀他了,他已中了我七里散之毒,不出七里,便要他命绝而亡。”
这一回不光欧仕训,连邵馨玉也吓坏了!她真用了毒?
欧仕训发白了脸……“你对我下毒?下在哪?”他还是半信半疑。
霍无痕也不讳言:“你颊上那一道弧形血珠便是我用指中暗藏之七里散,这么地轻轻一划,你不是说这带有——甜美快感的嘛!那我就要你不但死得快,也要由脸庞伤口处开始溃烂至死!”
邵馨玉这才发现,她不但要他命,还要毁他容,邵馨玉对欧仕训安慰道:“小王爷,您自求多福了!”
他偕同霍无痕出了房,而欧仕训却为了这番话哑然无声、软坐在地……”
后记邵馨玉一直无法想像霍无痕真能这么心狠手辣,将欧仕训搞得槁木死灰、毫无生机的。
他总默默坐在一边仔细盯著她瞧。一日,霍无痕给他瞧烦了,便问他:“相公,你这几日老闷闷不乐的,又是为哪桩事?”
邵馨玉也战战兢兢的,生怕她哪一日也在他身上施以毒手、以锐指划上那第一道,任由他溃烂至死,但也不敢明讲;不过,他一直困惑著……何以她是这么美丽,可那心肠却带蛇蝎?
“无痕,我问你一件事。不过事先声明,你可不能对我下毒手哦!”
霍无痕噗哧一笑。他在说什么?他是她的相公,她怎可能对他施以毒手?不过,她还是一再保证:“好!我发誓!无论你说什么,我绝不会对你施加毒手,行了吧?”
有了她的誓言,她才放大胆问她:“你真对欧仕训下了七里散吗?”
原来为的是这事,她甜甜一笑:“是真有七里散没错!只不过我对他不过是施以警告,教他烂了那张自认为傲人的俊容,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起婬邪之心来残害良家妇女?”
邵馨玉笑称:“你也归类在良家妇女之列吗?”
“不是吗?”
邵馨玉才不敢说不是哩!不过有了这个答案后,他也才敢安心地睡起觉来。反正他已有美娇娘在身侧,过去的风流韵事也随之烟消云散,他也不用担心因对不起太座而惨遭报复手段了。
不过他一爬上床,霍无痕却问他:“合该你这几天不肯回床上睡,是因这事吧?”
邵馨玉答得太快,反倒心虚:“没……不关此事。”
“真的吗?”霍无痕纤指往他胳肢窝搔去——这回邵馨玉求饶不得,“扑通”
一声庞然身躯摔下床去,逗得霍无痕笑呵呵的。
他们两人在房内又打、又玩,连门外的小青、小玉也掩住口低笑两人之童心未泯。
小青抬眼望向一轮明月——哇!今夜夜色分外清明,可是个好兆头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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