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窗外春明花天,阳光灿烂,但孟梅烈却无心再去注意亲事以外的事,终日就关在房里,了无生气地度过每一刻。
小佩见她这样消极,心里也好过不到哪去,无论如何逗弄小姐,安慰小姐,小姐始终维持那一号表情——空洞没有生命般的表情。
小姐,求你别再封闭自己、折磨自己了,小佩真的好替你担心呀!”
孟梅烈依然没有回头,还是笔直地坐在镜子前,没有喜怒哀乐。
她在等,在等一个解月兑的机会,令她自由的机会,是的,就在今晚,她将不顾一切地逃离这里,最好逃得远远的,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她需要有人帮她,而小佩是最好的人选。
“小佩,你可不可以帮我离开这儿?”
“啊?”小佩连忙摇头,“不行啊,要是被发现的话,我会很惨的。”
盂梅烈哀怨地流下泪,“小佩,我和你情同姊妹,你若不帮我,就没人可以帮我了。”
“小姐,你别哭呀!”小佩此刻已慌得乱了阵脚,落入两难的局面。
孟梅烈以为她不肯帮忙,索性跪在地上,泪汪汪的直求道:“小佩,算我求你好不?我从未求过你任何事,这次就算是我欠她吧!小佩——”
小佩惊的赶紧也跟着跪下去,“小姐,您别折煞小佩了,小佩承受不起呀!”
“那除非你答应帮我,不然我就不起来。”孟梅烈是吃了称砣,铁了心。
小佩在脑子里闪过好几种不得好死的下场,但小姐待她的情义,让她硬是咬紧牙根,决心豁出去。
“小姐,我……我答应就是了,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孟梅烈这才破涕为笑,激动地抱住小佩,“谢谢你,小佩,我不会要你代我承担后果的。我要你跟我一道走。”
“真的,小姐,你真的要带我一起走?”
“傻子,虽不成我会骗你?”
“我就知道小姐不会弃我于不顾,好,小佩要跟着小姐。”小佩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因祸得福。
孟梅烈心中早已有万全准备,现在又有小佩助她一臂之力……
当夜幕低垂大地,天边亮起第一颗星星时,孟梅烈和小佩已收拾好细软,并换上男装。
“小佩,我们得把握时间,以免被人发现,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是,我知道。”
朦胧的夜色,的确是最好的掩护,加上她们身形娇小,可以避过巡逻的仆役,迅速地从后门溜出去,但她们还是不敢大意,跑过一段路后,才逐渐慢下脚步。
“小姐,我们真的偷跑出来了耶!”
“只要还没离开扬州,我们就不算成功。”
“小姐,那现在我们要上哪儿去?”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虽然逃婚成功,但她心里却添了分罪恶感,但为了她的一生,也只好在心底祈求爹娘能原谅她的不告而别。
天下何其辽阔,究竟哪儿是她可以容身的地方?
孟梅烈瞥见不处停了辆马车,忽然她生心一计,遂拉住小佩,“喏!你看,前面有辆马车,我们有目标了。”
小佩不解地问道:“马车跟我们离爱有什么关系?”
盂梅烈得意洋洋地敲她一记,“你真笨,我们可以偷偷跟上去,看它去什么地方,我们就去什么地方。”
“那万一它还是在扬州怎么办?”小佩担忧地问道。
这可把给问倒了,可是不会这么凑巧吧!
“小佩,你别杞人忧天,我想我们不会这么倒楣的,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有我在,任何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
小佩看她说得信心十足,也只好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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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厚,千万小心,因为三王爷不是等闲之辈,别馆内究竟如何,我们都还不清楚,敌暗我明,不能不防。”
临行前,霍青桓还是忍不住要提醒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嗯!我自己会小心,你等我的好消息。”说完他跃上马车,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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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郡一边扒着饭、一边拼命夹菜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好不快活,一会儿,她终于注意到坐在一旁的霍青桓,见他连筷子都没动过,心里不禁纳闷。
“霍大哥,你不吃吗?”
“我还不饿,你先吃吧!”
阿郡也没有多想,拼命地低头奋斗,好象怕有人会跟她抢似的,甚至不愿仪态、形象,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解决掉整桌子的菜。
对阿郡粗鲁的吃相,霍青桓并没有丝毫的轻蔑,对于她自然不作态的纯真,更让他打从心底欣赏她。
“好吃吗?待会儿还有点心。”
“真的,还有点心哇,好,我要吃。”她擦掉嘴上的油渍,意犹未尽的笑道。
霍青桓拿了毛巾,帮她擦了擦手,“怎么还穿这套衣服?这里都沾了血,你不喜欢我准备的衣服吗?”
阿郡别扭地看着挂在屏风上的那套雪白的绸缎,考虑了好久后才说道:“从小到大,我从没穿过女装,我已经这样惯了,现在要我突然改变,我会很不自在的。”
“你不试看看,怎么会知道不好呢?”他鼓励的说道
阿郡有些为难的低下头,“可我很粗鲁的耶,我怕会白白糟蹋那套好衣服。”
霍青桓可不认同她的观点,“怎么会呢?你这么讨人喜欢,穿上那套衣服,一定会很好看。”
阿郡看着那套雪白的绸缎,也有点动心,有点跃跃欲第44页缺那个房里的姑娘是鬼?莫非是我老眼昏花,好,就算我眼花,府里上下四十几对眼睛在看,不会错吧?”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档小事。
“爹,你说的是阿郡啦!她是我救回来的,才不是我的小妾,你误会了。”
“真的是这样?”
霍青桓举手起作发誓状,“爹,我说的句句实言,绝非半句虚言。”
霍仁这才扫脸上的乌云,“好好,我相信你不是薄情寡义的人,那她什么时候走人?”为了保障媳妇日后巩固的地位,他不得不问。
“爹,至少也要等她伤势复原呀!”
霍仁这才安心,“好,你说的哟,到时候可别再出状况了。”
“我知道。”
不知道她在扬州有没有亲人?如果没有的话,那她何去何从?
一连串的问题,集聚在他的心里,扰得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早,小圆便来到阿郡的房间,准备帮她改头换面,虽然早听其他仆人提起她,但这么多天以来,今天是第一次的见面,不晓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当她一踏进房门,立刻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
阿郡奇特的睡相把她下着了,头垂在床外,双脚贴在墙壁,还流着口水呢!
是要叫醒她,还是等她醒来?
最后,小圆决定耐心地等她醒来,以免打断她的好梦。
阿郡翻了个身,却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被摔到床下,这下睡虫全都吓跑了,小圆惊呼一声后,连忙跑过去扶起她,“小姐,你有没有怎样?”
阿郡揉着摔疼的腰骨,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嘟嚷叫疼。“疼死我了……咦,你是谁呀?”
小圆露齿一笑,将她拉至梳妆镜前,并帮她顺了顺发丝。“小姐,我是小圆,是少爷要我来帮你打扮打扮的。”
“哎呀!别叫我小姐长小姐短的,我不习惯,我跟你们是一样的,叫我阿郡就行了。”
“那可不行,少爷要是知道了,会怪我蹈矩,我还是叫你郡小姐。”
阿郡也不再为难她,不过她还是想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样吧!私底下,你就叫我阿郡,我不想跟你有什么分别,是小圆,行吗?”
她平易近人、亲切自然的举动,博取了小圆的好感,“是,阿郡,现在你坐好别动,我帮你把头发弄得漂漂亮亮的,包管少爷见,赞不绝口。”
阿郡果真正襟危坐,乖乖的让小圆打理她的头发。
在小圆的巧手下,阿郡的头发全被盘起来,小头则点缀些丝带,耳鬓旁故意垂些发丝,再配上她一身雪白的衣服,看来飘逸月兑俗极了。
“这真是我的吗?”阿郡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小圆顺势拉起她,示意她转几圈;阿郡整个人飘然地旋转,丝带、裙摆都随之飞扬,让她看来活月兑像是古画中的仙女——偷溜到凡间贪玩的仙子。
“阿郡,你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稍稍一作打扮,就美得这样月兑尘,如果我有你的一半就好了。”小圆羡慕的说道。
阿郡严肃地拉着她的手,“小圆,每个人的审美观都不同,我就不觉得我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好,在我认为,外貌并不代表一切,只要心地善良的人,就是最美丽的。”
小圆这才减轻些自卑,阿郡说的话的确有道理。
“阿郡,我了解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片天是不是?”
阿郡对她竖起拇指,“孺子可教,跟着我,包管你前途一片光明,呵D可!”
小圆卟哧大笑出声,“阿郡,你很容易骄傲哟!”
阿郡难为情的搔着头,“哪里,哪里。”
在一阵笑声中,小圆记起少爷的交代,赶紧半推着她出房门。
“阿郡,少爷有吩咐,要你打扮好后,到大厅一块用早餐,老爷和少爷的朋友都会在那儿,他等着给你们介绍呢!”
阿郡回眸对她一笑,模样俏极了……
“听你这么一说后,我肚子也有点饿了,对了,我往这儿这么多天,房门都没踏出半步,实在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可得麻烦你带路。”
小圆没有多说话,直接拉着她就往大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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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儿琛昂首地直往门外探头,对霍青桓即将介绍认识的姑娘,心中有分好奇;而霍仁则是吹胡子瞪眼,原本大好的心情,在知道要与那狐狸精共进早餐时,全被破坏殆尽。
霍青桓看出霍仁的不耐,正欲要出言婉转时,小圆已经领着阿郡进来。
“少爷,郡小姐来了。”
是她,是那位姑娘,皇天不负苦心人,老天真的让我再度遇见她。
赵儿琛情绪澎湃地坐立难安,喜出望外地直呼老天待他不薄。
阿郡月兑尘飘逸的清新,吸引在场的三个人的目光,直惊艳不已。
倒是霍青桓首先恢复冷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自然地帮她盛了粥,“你一定饿了,快吃吧!”
霍仁的目光从她一进门就没掉开过,打量她全身上下,犀利的仿佛要看透她,不过说真的,他不讳言,青桓的眼光真不错,他们.坐在一块看来是满登对的,可那并不表示他愿意接纳她,门儿都没有。
阿郡被瞧得浑身不自在,连粥都咽不下,只好轻轻咳嗽,“大叔,你非要一直看着我吗?这样我会消化不良耶!”
霍青桓这才如梦初醒,忘了替他们介绍了,“阿郡,这是我爹,他心地很好的,只是嘴坏了点;而这位是我在京城的好友——赵见琛。”
阿郡转过头看清赵见琛后,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直指着他叫,“扫把星,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会真的那么记恨我吧,连我在哪儿落脚,他都查得一清二楚。
“你们认识?”这个认知,让霍青桓心里有些酸酸的。
赵见琛一脸无辜地苦笑。什么时候我成了扫把星?
阿郡没有让他有辩驳的余地,马上劈哩啪啦地直抱怨一堆,“青桓,你知道他有多可恶吗?先是害我摔进水里不说,又找四个孔武有力的‘大稞呆’恐吓我,吓得我幼小的心灵卟通卟通地直跳,现在他又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面前,害我勾起那段心惊胆战的回忆,简直是居心叵测!
赵见琛忍笑地指着自己,“我那么十恶不赦吗?”
如果因此造成她和我保持距离的话,我一定叫那四个回家吃自己。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霍仁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们,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对呀!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假惺惺地问道。
“姑娘,我绝非故意吓你,而是我正巧碰见你坐在溪边掉泪,怕你要寻短见,才不顾一切冲上前去,而那四个大汉是我的仆人,他们是担心我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是护主心切,没想到竟造成你的误解,我感到很抱歉,却没有机会向你道歉。今日竟在这儿遇见你,现在,我郑重地向你道歉。”
“你曾想寻短见?”霍青桓心惊地问。
霍仁也不落人后地表现关怀之意,“死又不解决一切,一了百了。”
“你们别断章取义,我活得逍遥自在的,谁说我要死啦,放心,我会长命百岁,寿比南山。扫把星,你别有事没事诅咒我行不行?”阿郡气得不想多做解释。
赵见琛委屈地纠正她,“我不叫扫把星,我叫赵见琛。”
他那副小媳妇模样,教阿郡见了于心不忍,觉得自己失目了。“好吧,我不叫你扫把星,以后都不叫,赵见琛是吧!栽知道了,赵大哥。”赵见琛到是不计前嫌地直笑,“叫我见琛就行了,我们也算是朋友,别对我见外。”
阿郡表情有些古怪,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叫他一声:“见——琛。”
“好啦!误会都解开了,坐下来用餐吧,菜都快凉了,”霍仁打圆场地说道。
“丫头,你府上哪里?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会来到扬州?”
他调查户口是有必要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并不无道理。
“我叫阿郡,住在杭州城外的慈云庵,这次来扬州是为了找我失散的亲人,顺便替人送信。”她毫不设防的全说出她的一切,临时又想到还有需要补充的,于是又滔滔不绝的介绍自己,“我今年十七岁,庵里养了五只动物,有羊、鸡、猫、狗,我还有一个疼我的师太,我最喜欢吃烤乳猪和师太煮的素菜,可惜烤乳猪只能在中元普度时才能吃得到的。”
谁问你这些呀?
霍仁无聊地把玩着胡须,碍于风度,又不得不装出同情的脸来。“阿郡,你真是个可怜又懂事的孩子,没关系,你就尽管留在这儿,直到你找到你的亲人为止。至于烤乳猪,你爱吃的话,随时都可以叫厨房弄。”
婉拒我呀!说你不愿接受呀,快说呀!
霍仁屏息等着她婉拒自己。
阿郡偏头想了一下,随即展开笑颜,“霍伯伯,谢谢你收留我,那我以后就不怕餐风露宿罗!”
霍仁神情古怪,简直有点欲哭无泪,“是喔,是喔!”
我这张嘴真该打,好端端的干嘛说出违背良心的话,这下可好了,骑虎难下了。
“是呀,既然爹也这么喜欢你,那你就安心地留在这吧!”
这事急转直下,最乐的莫过于赵见琛,因为他可以多亲近阿郡,他一定要让阿郡怪他改观,进而对他另眼相看。
在场的三个大男人,各怀心思地用着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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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厚驾着马车,马不停蹄地直赶路,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他在此刻也感到有些疲惫,决定在前头歇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后,再继续赶路。
都是青桓这死家伙,没事找事做,说什么怕我长途跋涉,日子难过,又担心我露宿在荒郊野外会饿死,硬是帮我准备一马车的零嘴和小吃,害我拖个累赘,路程也耽搁不少,要是我骑马赶路的话,只怕现在已不知道飞奔到哪儿了!
不过说归说,他倒真有点肚子饿了。
于是他俐落的勒住马,让马车停在树荫底下,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当他一掀开马车的布帘,映入跟帘的,是两个男人蜷曲在他的马车内,手里还拿着一罐蜜饯,脸上充满倦容。
咦?这不是孟梅烈和他的小书僮吗?他们什么时候爬进马车的?
“梅烈——梅烈——”他轻推着孟梅烈,打定主意要摇醒他,因为他要个解释。
孟梅烈迷糊中听见有人叫他,还以为自己在家里,忘了她已经逃家,还挥着手要人不要扰她清梦。
“小佩,别吵我,等我养足精神,我要逃婚,宁产才会有力气翻墙,知道吗?”
原来他也是个拒绝跳人婚姻填墓的人,奇了,怎么他这阵子遇见的,全是些不想成亲的人?
“梅烈一…你醒醒呀!”
孟梅烈半梦半醒中,忽然想到自己和小佩已成功逃家,并跳上马车……霎时,她快速地爬起身,正好对上季厚戏谑的眼神,“季厚……”
顿时她舌头像打上结似的,半晌都发不出声音来。
季厚也没打算为难他,既然他现在有困难,他又何必吝于相助?
“你现在安全了,因为离扬州是天高皇帝远,你逃婚成功,再也不必被强迫成亲。”
“你怎么知道我逃婚?”
难道我的装扮有破绽?还是我脸上写了逃婚二字?
她吓得连忙模了模脸,不敢再抬头看他。
季厚却以为他是不好意思,遂替他找个台阶下,“没关系,你的心情我可以体会,娶一个不爱的人是非常痛苦原,有机会当然会想要逃,要不是我刚刚听见你的情话,我还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事呢!”
孟梅烈这才松一口气,心情也渐渐恢复平静,“是呀!我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下策,如果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也不会选择逃婚。”
在第一次初识时,他一直以为孟梅烈应该是个主观意识不强,且有些文弱的书生,但由这一次的事件,他发现孟梅烈是个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思及此,他不免觉得自己有些肤浅了。
“我很佩服你果断的勇气,像我的一位挚友,他就没有你的勇气了。”
“他也是要成亲,而且不怎么赞同这门亲事?”她突然对他那位朋友的处境感到同情,有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我就搞不懂,身为父母的人应该也是希望子女能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为什么非要替他们安排,操纵一切,以为这立意的出发点是为子女好,却不知他们孤意的决定,有可能会造成一对对的怨偶吗?如果真爱他们,应该让他们自己去决定自己的将来才是。
“是的,我们先不谈这个,对了,就这样贸然离开扬州,有决定要上哪儿去投靠亲戚吗?”
孟梅烈想起在开封的姑爹,可她怎敢去投靠他们,这一去无疑是自投罗网,肯定会给押回扬州,乖乖成亲的,那可不行,要知道她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逃出家的,要她回去成亲,免谈。
我已经厌卷做温室里的花朵,厌倦什么事都由着别人替我决定,厌倦扮演柔顺的小绵羊,我要做我自己,要趁这次出外的机会,好好磨练自己,这才不在一我这趟出走的苦心。
“我没有什么亲戚,目前走一步算一步,咦,季厚,你不是住在扬州吗?怎么?你打算出外飘泊,云游四海呀?”
“不,我住在关外,现在正要回去哩!”
“那我和你一道好吗?”
孟梅烈闪着祈求的眼光,教季厚不忍拒绝,但他这次回关外是另有任务,怕带他们在身边会不好做事,但转念一想,梅烈在外地也没有什么亲人,如果要他们打道回府的话,又怕文弱的他们在路途中发生危险,最好的安排就是带他们一道回关外。
“好吧,那你们就和我一起回行云山庄。”
“真的,你真的愿意收留我们?你可不能反悔。”现在她的心情真可以用“柳暗花明又一村”来形容。
对于孟梅烈小孩子气的行为,季厚也无奈的失笑,“你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且我也不可能弃你们于不顾?”
“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惊吓你在先,又对你无理要求在后,但你仍不吝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伸出援手,你给我们的,梅烈真的无以回报,”他不离分寸的说道。
“你别这么见外,我们也算是朋友,朋友有难,我岂可袖手旁观,况且这也是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季厚先伸出手来,孟梅烈见状,也伸出手将他握紧,一份难以言喻的诚意正心拉近他们的距离一段友谊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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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孟府上下都忙着张罗、打点一切,迎接孟梅烈出阁的那一天,孟造奇誓必要她成为全扬州最风光的新娘,几:天下来,所有人已累得人仰马翻,没有人去注意到孟梅烈已:经逃婚,仍兴高采烈的布置内外。
直到李儿见嫁衣已修改好尺寸,开心地要小佩拿去给孟梅烈试穿。但遍寻府里,却没有小佩的人影,这令李水儿心里已有些许不实之感。
“小玉,你们到小姐问看看。”
小玉托着嫁衣,跟在李水儿的身后,而李水儿脚步也急促的居步起来,心中拼命祈祷孟梅烈可别帮出什么傻事来才好。
“梅烈,梅烈——”当她推开紧闭的房门,看见屋内空无一人后,她的心顿时跌到谷底,但她仍不愿相信事实,在一阵翻箱倒柜后,孟梅烈的一些首饰及物都已不在,这下李水儿终于肯定自已的想法——梅烈带着小佩逃婚了。
“天哪!梅烈,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决定,这样的傻事,你叫娘如何向你爹交代呀!”
孟造奇在知道后,大为惊之际,立刻痛定思痛,倾出府内所有的家丁,朝水路、陆路搜索,不放过每个可能,连扬州城都翻了一圈,誓必要把盂梅烈找回来。
孟造奇和李水儿坐在大厅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来回不停的踱步,四目相对。随着空手百回的家丁,他们的希望一次一次落空,多日来的劳累,加上孟梅烈的出走,已经使他们筋疲力尽,不知该如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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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书儿专心地坐在窗前调前调音律,微风徐徐迎面吹来,望着阁楼下方那一大片的野菊花,浓郁的香气教她失了神,她彷佛看见霍青桓俊逸地站在那儿,露出只为她展开的笑脸,深情地向她直招手,像是在邀请。
青桓,什么时候你会明白我的心意?即使你明白,你会接受我吗?我多么盼望,我能兴你倘徉在一处没有纷争的世外桃源,兴我情话绵绵,共度每个花前月下的夜,那么我这一生又有何遗憾的呢?
突然,一支飞镖不偏不倚射在她身旁的柱子上,她迅速地抽掉飞镖,并解下系在上头的纸条。在看完纸条后,她探出窗外,施展轻功凌空而去。
“主人,你找我?”
戴关面具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直接开门见山的下了道命令,“我要你进入霍青桓的家中,杀一名叫阿郡的女孩,并夺回在她身上的密函,进而取得霍青桓的信任。如果发现他有任何不利我们的兴动,也一并除掉他。”
“主人,这……这妥当吗?”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你若无法完成任务,你该知道下场,而你大哥也会遭殃。”
“我的命是主人给的,主人要我做什么事,我都会去完成,哪怕是牺牲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很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说完,一阵七彩迷烟带走了他。
丁书儿这才吁了一口气,靠在树干上叹气。这种永世不得翻身的折磨,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月兑?何时才能停止这日复一日受人控制的生活?她不敢想,也无力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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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烟雨楼发生火灾,大火让所有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损失非常惨重,死伤也不少。当霍表桓和赵见琛一行人闻讯赶到时,烟雨楼严然已成为一座废墟。
赵见琛有些遗憾的看着曾经风光一时的烟雨楼,惋惜地叹口气,“我们来进了。”
霍表桓不放弃的却冲进去,却让赵见琛一把拉住,“青桓,你不要命啦!现在里面温度还很高,火势很可能一触再发,别进去了,或许你的朋友早已逃出来也不一定。”
“咳……咳……”丁书儿身狼狈、踉踉跄跄地从烟雨楼旁的巷子奔出,“青桓,我在这儿……”
霍青桓及时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影,“书儿,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丁书儿蓦地痛哭出声,“好可怕的火,我们全乱成一团,大家横冲直撞地要逃,我也吓坏了,一心一意要跟着逃,最后我冒险地爬上树,硬是跳出墙外,幸好没跌断腿,我好害怕,我已经六神无主,心如槁木死灰,我以为再也是不着你了——说完好紧抱住霍青桓,哭倒在他怀里。
“书儿,你别怕,现在你安全了,我先带你回我家,一切以后再说好吗?”
丁书儿眼里的恐惧教霍青醒更为不忍,又加重力道紧抱她,“书儿,一切有我在,你别怕了,嗯?”
丁书儿这才安心地靠在他肩上,“青桓,我相信不论如何,你都会在我身边保证我,是吗?”
“是的,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尽量最大力量保证你。”霍青桓理所当然的说道。
不,我要做的不止是朋友——但这句话,丁书儿始终没勇气说出口,她只是静静地由霍青桓将她抱进雇来的转子中,但她可以确定的是,第一步已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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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桓,你真的打算收留她?要是你过门的妻子吃醋,那你可有得解释了,何不干脆先安排她到客栈去住?”
老实说,他不太喜欢那个叫书儿的姑娘,总觉得她的眼神很深沉,似乎颇有城府,这样贸然带她回府好吗?会不会因此惹出什么风波?
“见琛,你想太多了,书儿是个好姑娘,虽然她是青楼女子,但并没有因上随落于纸醉金迷的生活中,只要你多认识她一点,你会发现她的优点的。”
他知道见琛书儿似乎有敌意,但堆只当他是对书儿认识不深,以貌取人,并没有仔细去思考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既然青桓都这么说了,那我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青桓的执意。“我了解你的意思。”
可依我在宫中生活,见过太多后宫的暗涛汹涌,每天都不断上演着争风吃醋、夺权夺利的戏码,一旦女人不顾一切想得到她想要的,众使是温驯的小绵羊,也会变成凶猛的才虎,刚刚在书儿眼里,我捕捉到手到擒来、势在必得的光采,会是我看错了吗?
霍仁盾着跟在霍桓后头进来的丁书儿,不禁又拉下脸,知道霍府又多个不速之客了。这死小子,把我的话当马耳东风,明天就要成亲了,还三天两的尽收留些姑娘,要是传出到亲家翁的耳里,教我怎么在他们面前抬头,教我怎么对得起梅烈?
但疑于在众人面前,他又不好意思当场发作,只好先将:怒气压下,待会儿再找他算帐。
“青桓,这位姑娘是?”
霍青桓知道如果他实话实说的话,爹肯定会气得跳脚、破口大骂,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撒个善意的小谎,
“爹,她叫丁书儿,是季厚的朋友,因为是来扬州投亲的,谁知道她的姨母早搬走了,而现在季厚又回关外,不得已情况之下只好先来暂住我们家,爹,你不会反对吧!”
丁书儿也有礼的向他欠欠知,“伯父,我是丁书儿,以后就要请你多多包涵了。”
阿郡好奇地欲挤到霍仁面前,却不慎踩了他一脚,痛得霍仁哀叫一声,“君丫头,你跟我有仇是不?这双鞋子是我新买的,准备在明天的喜宴上穿的,现在你却轻而易举的踩黑它,你教明天怎么办?”
阿郡促狭地直对他挤眉弄眼,表情像发现到重大秘密似的,“霍伯伯,你明天要做新郎啦?”
“郡丫头,你可别故意毁谤我的名誉,我又不是老不修,新郎不是我,是我儿子青桓,人家他明天就要娶个秀外慧中、惠质兰心的媳妇。”
霍仁半是炫耀,半是给她下马威,希望她别自作主张,想勾引青桓,趁早打消念头,哪边凉快哪边去。
不知怎么的,阿郡的胸口有些闷闷的,她以为是自己生病,或是旧伤复疼,虽然如此,她还是灿出最真挚的笑容,“真的啊,青桓,恭喜你了。”
她这样不做作地献上真的祝福,倒教霍仁有些意外,难道是他太小心眼了?
“小圆,你先带书儿去客房走向后院。”
赵见琛点点头,随即领着丁书儿走向后院。
赵见琛机不可失,立刻开口邀约’阿郡,“阿郡,我们到凉亭那儿坐坐好不?”
阿郡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天上略有乌云遮掩的明月,突然心里有股同病相怜的感觉,但为了不让他们替她担心,她硬是甩掉那种沉重的感觉,漾出笑容,“好哇,待会儿再叫小圆帮我们准备一些茶点,霍伯伯、青桓,也一块来吧!”
她不等他们开口,就迳自拉他们走往凉亭,“今晚的月色挺美的,只可惜有些乌云。”
霍青桓也感觉到她的多愁善感,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
待到凉亭坐定后,小圆送上一盘盘的点心,一壶香片,还有霍仁的指定的一缸女儿红,醺得四人都有些飘飘然的。
“郡丫头,这缸女儿红可是我珍藏好久的醇酒。”
阿郡虽不懂喝酒,也从未喝过酒,但那女儿红散发出来的香气,令她好奇的有些蠢蠢欲动,她巴望着霍仁,“霍伯伯,让我喝杯好不好?”
霍青桓按下她,摇头的说道:“阿郡,这酒对你来说很烈的,你别喝了,喝香片好不好?”
既然是珍藏很久的,那一定是好东西,她岂可错过?于是她挣月兑掉霍青桓的手,快速地接过霍仁递给她的酒,一鼓作气全喝光。
霍仁对她的气魄赞不绝口,“郡丫头,我真佩服你,面不改色的一饮而尽,来,我再敬你一杯,见琛,你要不要?”
“好,也给我尝尝你的女儿红。”基于输人不输阵的心理,滴酒不沾的他也只好破戒。
阿郡整个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辛辣的刺激倒振奋了她的精神,“霍伯伯,你的酒量如何?”
说到酒量,霍仁又忍不住要自我膨胀一番,“说起我的酒量,那可是好的没话说,我以前在京城有个外号叫酒国英雄,练就一身好酒量,可不是三年五年的,一要有胆识,二要有天赋,三要有肚子,我酒国英雄的名号可就是浪得虚名的。”.
“爹一…你怎么还改不了坏习惯,一喝酒又是——”
霍青桓话还没说完,就叫阿郡给捂住嘴,“青桓,你怎么这么说霍伯伯呢?哦!你是嫉妒他的封号?”阿郡指着他,暖昧的笑道。
霍仁一连饮了好几杯,有些摇摇晃晃的坐到阿郡身边,“郡丫头,这些天相处以来,你今天说的话最像人话,我也感到很纳闷,我为人这么豪爽,可这死小子扭扭捏捏的很,我干杯不醉,他竟十杯就倒,你说奇怪不奇怪。”
霍青桓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怎么爹全说些扭曲事实的话,一般人只要有大脑,也会看得出来究竟是谁十杯就醉,偏偏爹就是不肯面对事实,硬是将白的就成黑的。
“青桓,你别乱跑嘛!我还没说完你的缺点哩!”霍仁有些不满的埋怨道。
阿郡见状,一把拉住霍青桓,开心地像个小孩似的,跟霍仁邀功,“霍伯伯,我捉住青桓了,我叫青桓乖乖地别跑啊!”她又转向霍青桓,迷蒙的看着他,“青桓,难得霍伯伯今天心情好,他不吝惜给你指教,你也应该尊重他一下,坐着别乱动啊!”
霍青桓无奈地叹口气,准备向赵见琛求救,却见他早已倒在桌子上呼大睡,再看着爹和阿郡相谈甚欢,仿佛相见恨晚似的,他的眉头又皱得更紧,看来今晚是别想安宁了。
“霍伯伯,这是真的吗?当年你真的一手拿刀、一手拿斧,单枪匹马地冲进强盗窝去救青桓他娘?”阿郡流露出崇拜之情地看着霍仁,不禁为他当年神勇的行径捏一把冷汗。
霍仁骄傲的抬起头,无比自负地拍着胸脯,“那当然,想当初我一个破十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打得那些强盗落水流水,跪地求饶,天地都为变色哩!”
阿郡听得如痴如醉,佩服得五体投地,忘情地拍手叫好,“霍伯伯,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江水滔滔,黄河汜滥,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表灰我对你的钦佩之情。”
霍青桓只像个没事人,独自坐在一旁,听他们一唱一和,不知道该不该将事实说出。当初爹是神勇又单枪匹马的上山去救娘,但是娘没救着,他自己反被囚禁,后来还是孟伯伯带官兵去围剿天龙寨,一举歼灭那些盗贼,爹和娘才被释出,与爹自我膨胀的英勇事迹确有出入,但爹难得碰上谈得来的人,又如此推崇他,怎好去破坏爹的英雄梦呢?
“哇,没酒了,霍伯伯,没酒了,”阿郡高举着再也滴不出半滴的罐子说道。
“没酒不是什么大问题,酒窘里我还藏着几罐呢!你坐在这儿别乱跑,我这就去拿来,我们再喝它个痛快。”
“好,没问题,我等你。”
隔了一会儿,还不见霍仁拿酒回来,阿郡也显得有些昏昏欲睡,她自然地靠到霍青桓肩上,“青桓,我今天好高兴喔,花前月下,饮酒作乐,大家围在一块儿,谈天说地的好不快活,就像一家人一样,气氛如此融洽,不用虚伪做作,从小我就是个孤儿,只有和师太相依为命,心底深处真的很渴望有个家。”
霍青桓不舍地托着她的脸,不知道在她嘻嘻哈哈的外表下,竟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竟有这般丰沛的感情在流动着。
“阿郡,在府里,大家就像是一家人,没有分你我,其实大伙是真心地对待你,喜欢你。”
阿郡忽地站起身,在月光下开心地翩翩起舞,月色照在她红通通的脸上,更令她增添一分妩媚,霍青桓不禁有点心猿意马。
冷不妨的,一支闪着寒光的银箭,从黑暗处直射阿郡,霍青桓见状,立刻一个翻腾跃身,抱住阿郡闪躲那支致命的银箭;银箭与他们擦身而过,不偏不倚射上柱子。
“是谁?”他立刻要追上去,但又想到这或许是调虎离山之计,如果他追了出去,那不就给他们有机可乘。
“青桓,你干嘛啦?”她揪着霍青桓的头发,有些责怪他的意思。
霍青桓拍拍她,仍不敢大意地注意四周,“没事,只是夜深了,你也该回房休息了。”
究竟会是谁呢?难道与密函有关?如果真是这样,那阿郡生命就堪虑了,不管是谁,只要有我霍青桓在,我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阿郡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