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我下楼,那几个小子立马鸟兽散。幸亏庄昏晓想得周到,提前在拐角处站着,成功地拦截住一个。
那小子死命挣扎,但不是庄昏晓的对手,只能束手就擒。
但是,怎么这个人这么眼熟呢?
我仔细一打量,突然发现他手臂上那条粗糙的龙的刺青,难道是--
“小混!!”我叫出声来。这不就是在火锅店里恼羞成怒要追杀我但被迟迟挡下可还不甘心又叫来同伙继续追杀最后被华诚拦住落得乖乖退场的小混吗!
庄昏晓轻轻瞄我一眼:“干嘛叫得这么亲热,你和他很熟吗?”
我赶紧解释:“只是一面之缘,千万别误会。”
“喂。”小混开始不满:“你这女人,别乱取名字,我叫吴子强。”
“听见没?”庄昏晓道:“人家说了,他不叫小混,叫小强。”
小强?!小混一听这个名字,差点没晕过去,但翻了翻白眼,还是挺住了。
“别乱说。”我瞪庄昏晓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友好地问道:“既然你叫小强,那你家蟑螂另外取了什么名字?”
可怜小混刚刚站定,听见这话,又再次昏厥。
“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往地下倒呢。”庄昏晓眉头一皱,拍拍他的背,问道:“你们来这里干嘛?”
“我……我逛逛不行啊。”小混缓过气来,伸伸脖子,将嘴一瘪:“难道这地方你买下了?”
庄昏晓怀疑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们小区上个星期发生了两起失窃案吗?警察让我们留意附近的陌生人,我看你就挺陌生的,该不会,那两件案子就是你犯下的吧。”
“你你你,你别胡说!”小混急得脖子都粗了:“华哥三天前才让我们来的!”
我和庄昏晓对视一眼,同时“哦”了一声:“原来是华诚派你来的。”
小混知道中计,悔得差点没把自己舌头给咬下来。
“华诚派你来干什么?”我问。
小混这次学聪明了,咬紧牙关,死都不说话。
“骨头很硬呢。”庄昏晓啧啧了两声,用手模了模下巴,微笑道:“那正好,华诚要你们照看的那个女人因为被他甩了,心情很不好,整天就在家里砸东西发火。如果把你这个免费不倒翁送给她,倒可以为我们省下不少银子。”
“没错没错。”我附和:“快点把他给送上去吧,说不定还能把我的电视柜给拯救下来。”
小混见识过迟迟的拳头,自然被吓怔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别别别……我,我……说。”
于是,我们来到火锅店中,边吃边刺探真相。
对小混而言,这绝对是场鸿门宴,但他还挺能随遇而安的,叫了满桌的菜,酒足饭饱之后,终于开口:“华哥派我们来保护杨小姐,另外,他并没有甩杨小姐。”
“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我们做手下的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是深夜,突然从华哥房间中传来一阵打斗声,我们赶紧跑去查看,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华哥帮杨小姐挡了一枪。”
说到这,小混停下,从锅中掏出一块女敕牛肉,正准备往嘴里送,却被我用筷子夺下:“你说,华诚受伤,是为了保护迟迟!”
“没错,当时杨小姐正忙着抢下那个叛徒的枪,另一个人急了,怕她反击,便向她开了一枪,华哥就上前去挡。”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松开筷子。
小混赶紧将牛肉塞进嘴里,生怕慢一步又被我给拦截下,但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
“那依照你看来,华诚对迟迟好吗?”我继续问道。
小混灌下一大杯啤酒,终于将牛肉咽了下去:“怎么会不好呢?简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中怕化了,我们私下都说,华哥简直把杨小姐当掌上明珠了。”
我抹去额边冷汗:“小混,掌上明珠不是这么用的。”说得他们都luanlun了。
“反正差不多的意思吧。”小混不在意,继续道:“虽然华哥表面上冷冷的,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他确实很在乎杨小姐。”
“这么说,华诚果然不是因为自卑而要离开迟迟了。”我总结。
“别忘记了,是后母自己想离开的,我想,华诚应该是担心她和自己待在一起,会有危险,这才同意。”庄昏晓提醒。
“那我们快回去告诉迟迟吧。”说着,我拉着庄昏晓就要跑。
“等等。”小混叫住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小道消息。”
“什么?”我凑近跟前。
“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小混拿到控制权,开始装模作样。
“如果你告诉了我,今天这顿饭就我请。”
小混想了想,觉得满意了,便向我挤挤眼:“在杨小姐来别墅那天,我无意间听华哥的心月复陈奇悄悄在说,华哥几年的心愿终于如愿以偿了。”
“你的意思是,华诚在几年前就认识迟迟?”我皱眉:“不可能吧。”
“具体情况,我就不清楚了。”说完,小混搓搓手,笑嘻嘻地求我:“拜托让杨小姐在华哥面前帮我美言几句,也好让我能受重用啊。”
我上下打量他一眼:“一顿火锅就把华诚的秘密给套出来了,你还能受重用吗?”
说完,我偕同庄昏晓离开。
走出没几步,“咚”的一声,身后便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然后是服务员的惊呼:“先生,你醒醒!别吐白沫啊!”
回去后,我把和小混的对话内容全告诉了迟迟。
她默默地听着,脸上很平静,波澜不兴。直到我讲完几分钟后,还是维持着这种表情。
“为什么还是闷闷不乐?”我问。
她摇摇头,轻轻勾动嘴角,还是没说话。
我忽然醒悟:“你离开华诚,还有其他的原因,对吗?”
迟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道:“我不确定,很不确定。”
我安静地听着。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只是某一天,我们在某个地方遇见了,然后他就喜欢上了我,只是那么一眼,他就决定要我,只是那么一眼……莞尔,你不觉得我们的故事太缺乏安全感了吗?”
“我们了解对方的程度,甚至还比不上彼此一般性的朋友。我在哪里长大,我以前的生命中经历过什么,他从来没问,也不关心。或者可以这么说,他在决定要我前,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迟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只是那么一眼,可以维持多久?”
“也许,不只是那么一眼呢?”我想起了小混说的话。
“嗯?”迟迟疑惑地看着我。
“一切,交给我。”我眼睛一亮,信心十足。
在一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带领下,我和庄昏晓进入了华诚的房间。
他正躺在床上修养,肩部包着厚厚的绷带,染着点点血迹。脸瘦了一圈,看上去有些疲倦。看见我们,他第一句话是:“迟迟好吗?”
“和你一样,不太好。”我说出实话。
闻言,华诚轻轻闭上眼,喉结动了动:“麻烦你们照顾她。”
“为什么你自己不照顾她,为什么要让她走?”庄昏晓问。
“她留下来,不安全。”华诚依旧闭着眼。
“可是你逼走了迟迟,独自一人留下面对危险,你觉得依迟迟的性格,她会好受吗?”我问。
华诚先是沉默,就像睡着一样,轮廓分明的脸一动不动,隔了许久,终于长叹口气:“其实,她不像外表那么坚强……她会哭,也会受伤。”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看过迟迟哭的?”我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华诚,其实你早就认识她了,对吗?”
“没错。”华诚睁开眼,看着前方,看着回忆,缓缓说道:“3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和朋友正在喝酒,接到消息说他的几个手下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收拾了,反正闲着无聊,就去派出所看看情况。就在那里,我看见了迟迟,她正很冷静地向警察叙述她与那几个人打架的情景,没有丝毫惊慌。从派出所出来后,我又看见她拚命保护的那个男朋友向她提出分手,同样,她很冷静地点头答应。当时我就想,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冷血动物。可是错了,等他男友走远之后,她居然慢慢蹲子,轻声唤着男友的名字,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就在那刻,我才知道,有时候,她也会软弱。之后,也不知怎么的,我查了她的资料,知道她每年都会参加武术比赛,于是,每次都准时在电视机边观看,看她的一举一动,一笑一怒。我一直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直到那次在火锅店里碰见她,脑海中突然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就是我一直寻找的。也许是因为等待太久,我有些着急,过于强迫她,我明白,她……很讨厌这样的我。”
“为什么不把这话告诉迟迟?”听见华诚这番诚恳的话,我有些动容。
华诚没有回答,只是苦笑。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时,门忽然被人打开,迟迟走了进来。
没错,一切都是我的计谋,这两个人,性子这么硬,肯定不会当着彼此的面玩柔情的,所以,就让迟迟在门外站着,听清楚华诚的真心话。
迟迟走到床前,在华诚身边坐下,两人只是互相看着,不说话。
正当我急得要跳脚时,迟迟开口了:“那样的你,确实讨厌……所以,我们重新开始吧。”
华诚看着她,眼神很柔和,他伸出手,抚模着迟迟的脸庞,点点头。
终于大结局了!而且大部分是我的功劳!我得意非凡,对着庄昏晓做个胜利的姿势。
庄昏晓先是给我一记讪笑,然后他无意间瞄到窗外,脸上突然出现从未有过的严肃。接着,他快速向我奔来,像是要帮我挡住什么东西,但是……来不及了。
枪响与玻璃破碎声之后,我感到一阵剧痛。
周围似乎都静止下来,时间空间,全静止了。
在陷入黑暗前,我看见庄昏晓的脸,苍白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