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回事?”楚墨白看着病床上缠了满头绷带的陶治治,好端端的送个人回家居然送成这副惨状。
陶治治的心情和语气都差到了极点,“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用扳手砸了我的脑袋,警察还差点以未遂罪起诉我。”
“未遂?”楚墨白诧然。
“算了,是我错在先,怪不得她。”
“是草草吗?她人呢?”
“被人送回去了。”那对多管闲事的夫妻!陶治治的头稍微一摇晃就疼得厉害,一定是被打出脑震荡来了,陶治治将头埋在膝盖里,闷声道:“墨白,我觉得好累,怎么爱上一个人会这么累呢?”
“两个人在一起会有误解是难免的,解开它就是了。”
“她根本就不想跟我谈。”
“耐心点,给双方一点时间和空间。”
“你不明白的,墨白,这件事情太复杂了。”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算了,这件事情我自己解决。”即使是像墨白这样可靠的朋友,陶治治也不希望他知道姬草草和老爹的那件事情,他虽然很痛苦,但还是潜意识里想要保护姬草草的秘密。
那家伙居然看都不来看他一下,连个电话都没有,他这是为谁受的伤呀!陶治治满心不是滋味,虽然他自己也有错,但姬草草居然大叫也未免过分了点。幸好她在警局把误会解释清楚,否则他真是要身败名裂遭牢狱之灾了。
“姬秘书怎么了?”有人在洗手间里议论,“你们有没有发觉她今天好奇怪。”
“就是就是,你也发觉了,我和她说话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寒气森森,鸡皮疙瘩一下竖起来。”
“会不会是鬼上身了?”
“啊!”有人吓得叫了起来,狂打那人,“什么鬼不鬼的,我胆子小,你别吓我。”
“我看啊,八成是失恋了呢!你们看她恍恍惚惚,寒气逼人,时不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真是很像失恋呢!”
这个推测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男人居然能够让姬秘书失恋?姬秘书条件那么好,眼界那么高,公司里很多人想追她都没有到手……”
“就是条件好眼光高,所以挑来挑去挑出毛病来了,二十九快奔三的女人了,再挑下去就没人要了,弄不好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就嫁掉了。”
说得没错,姬草草的症状的确如这些观察细微的同事所言,陶治治没有来上班,令她松了口气,但是却又怅然若失,恍恍惚惚间,她痛恨地发觉,自己居然在牵挂他,在他对她做了那么恶劣的事情之后,她居然还在担心他。
昨晚目睹他被李太太一扳手砸晕,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那瞬间她的心都止跳了。救护车将他拉走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他。警察说他没事,但是为什么他不打电话给她?
算了,她和他是不可能了吧?居然说出“跟男人上床这种事情,对你来说算不了什么的”这种话,他如此轻视她误解她,甚至怀疑她和陶满堂有染,让她心如刀绞。在他的心底里,她一定是人尽可夫了,一定是的!他都这样看她了,她为什么还为他担忧?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么没用了?就因为爱上那个男人吗?
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查果果走进来,吓得姬草草拨了一半的电话“啪”地按了回去。查果果笑盈盈道,“姬小姐,治治让我过来帮他拿一下名片通,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
“你自己进去拿吧,就在桌子上,电话旁边。”
“你知道治治受伤了吗?”查果果状似无意地说起,“好象有点脑震荡,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说他一直想呕吐,头痛头晕,很难受,没胃口,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呢?例如部分性记忆遗忘,真是令人担心呢!啊,跟你说这个干吗?我真是的。治治真是不小心,连下楼梯都会摔成那样,嘻嘻,我走了,再见哦!”
对呀?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又不是那个人的女朋友,查果果才是吧?这种时候该在他身边照顾的人是查果果才对吧?再说,他和她都变成这种局面了,谁也不想见到谁才对吧!
从电梯到门口,从门口到电梯,陶治治家外头的走廊里,提着东西的姬草草来回徘徊。告诉自己不要来不许来,但是还是忍不住过来了。查果果的那番话令她担心了一个下午,下了班之后,鬼使神差地跑到避风塘买了外卖,然后人就到这里来了。
他会变成那样,她也是要负点责任的,所以她才会来看看他,只是来看看罢了,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姬草草这样为自己开解。
咬咬牙,她去按门铃,里头开始唱起蓝精灵的歌,她立刻又后悔了,扭头刚要走,门开了。
“怎么又回来了?”陶治治的声音传出来,脑袋同时探出来,正巧看见姬草草欲离去的背影,他一愣,月兑口唤出声:“草草?”
姬草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尴尬地回过头来,看见一个缠了满头绷带的脑袋,天!他好像伤得很重。愧疚滑过心底,她留步了。
陶治治目光落在她手里提着的避风塘袋子,“给我买的吗?我正饿得要死,进来吧。”
姬草草拘谨地尾随他进去,陶治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立刻缩了回去,陶治治脸上露出沮丧的神色。
“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姬草草坐得远远的,十分戒备的样子。
陶治治知道她肯定没吃。下班后去买东西再到这里来,这点时间她有空吃才怪。但是他不敢再强迫她,她对他余悸未了,随时都会落荒而逃的样子令他十分自责,但是她居然还肯来探望他,又令他心里甜蜜蜜的。
昨晚是他按捺不住,操之过急,光是凭一些照片就得出那种结论,是在太过震撼的情况下乱了方寸的结果,事后冷静下来想想,就觉得自己太冒失太武断,才会惹出那么多事情来。墨白说得对,他应该耐心点,给双方一点时间和空间。
但,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测的呢?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心痛之余,他还是无可奈何地发觉,他还是爱着她,即使她曾经……
算了,他暂时是想通了,不要去逼迫她说出心里的秘密,而是等着她主动与他分享的那一天。
陶治治沉默地吃着东西,姬草草沉默地研究自己的手指。
陶治治吃得很快,他想让她早点回去吃饭。他狼吞虎咽,舌头被粥烫伤了,还差点被虾饺噎到,死命捶打胸口。
姬草草悄眼看他,真是饿了一天的样子,是因为呕吐到胃里都空掉了所以才会这么饿吧?
“我吃完了,很好吃,谢谢,你回去吧。”
那么急着赶她走,是在等人吗?一阵黯然,姬草草默默起身,他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
她在门口停顿片刻,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问问他的伤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便走了。算了。她对自己说,算了吧,何必多此一举呢?
陶治治紧绷的身体随着大门“咔嗒”一声关上而崩溃地松弛了下来。天知道他需要多忍耐才让自己不要追上去,只怕会吓得她再也不敢来。
隔日下班时分,姬草草心神不宁,案几上的电话铃狂响,她都没有注意到。要不要去看他?昨天已经去过了,今天再去会不会很奇怪?如果查果果在那里岂不是很尴尬?还是不要去了。如果查果果没去呢?如果他没弄东西吃呢?姬草草心烦意乱。
“怎么了,草草,电话也不接?”陶满堂走进来,正好看见她在发呆。
“哦,哦,对不起。”姬草草连忙接起电话,“你好,千晨特助办公室,请问找谁?”
“是我。”
姬草草惊跳,手里的电话差点失手,她做贼心虚地看看陶满堂,幸好陶满堂没有注意。
“有事吗?”心还在怦怦乱跳,姬草草压低声音问。
“你可不可以帮我买点东西,冰箱里都空了,饮料啊,速冻食品,微波炉食品,方便面之类的都可以。”
“哦,好,再见。”姬草草匆忙挂上电话。
“陶治治呢?”陶满堂问,“好像有几天没看见他了,到哪去了?”
“他去英国了,有些授权的东西最后需要跟对方确认一下,下个礼拜回来。”姬草草下意识为陶治治撒谎。
“是吗?”陶满堂没说什么,点点头出去了。
姬草草一手心的汗水。她不知道陶满堂是否相信她的话,至少很少有人敢对他撒谎,他太锐利了,好像什么谎言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她拿出化妆包补妆,打开粉盒又合上。她在做什么呀?只是到他家去一趟……话虽如此,她最终还是化了妆,然后才离开公司。
姬草草大包小包拎进大厦,保安大哥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来看男朋友啊?”
姬草草脸红了下,没承认也没反驳。
姬草草把东西放在地上,去按门铃,几乎是同时的,门就开了,吓了她一跳。
陶治治似乎看出她受惊,立刻朝后退开,“你来了。”
“嗯。”
陶治治看看她脚下四大袋东西,吓了一大跳,“这么多?”拎过来很辛苦呢,早知道就不要让她去买。他其实是怕她不来,故意找个借口叫她过来罢了,没想到让她这么辛苦,陶治治一阵内疚和心疼。
他提起袋子,见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离去的意思,于是便试探地邀她:“要不要进来喝杯咖啡?墨白送我的极品咖啡豆,味道很好,尝尝看?”
姬草草默不作声走进去,陶治治心中大喜。
“你坐,我去拿咖啡豆。”
陶治治找出咖啡豆走出来,却看见姬草草在厨房里洗菜。
“你、你要做饭吗?”陶治治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姬草草为他下厨。
姬草草没做声。
“需要帮忙吗?”陶治治站在厨房门口手足无措,不敢擅入。
还是没有回应。过了片刻,两粒大蒜头丢过来,“剥蒜会不会?”
陶治治眉开眼笑,心里像有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连连点头,“会,会,会。”
好像很丰盛的样子,有大虾,有牛肉,有猪肝,有生菜,有金针菇,还有各种调料酱汁,还有骨头汤。陶治治迷恋地看着姬草草洗菜切菜的神态,十分专注而微微抿起了嘴唇,让她看起来十分地可爱,他看得忘记了手里的活。
“剥好了就切成蒜泥。”姬草草回眸吩咐,却看见他痴迷的表情,她匆匆移开视线,胸口因为此而怦怦跳,脸上却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慌乱的表情真可爱。
其实那晚的事她已经不恨他了,此刻当然更加恨不起来。
若是讨厌的话,怎会煮东西给他吃?
“出去。”她把他赶出厨房。
“我可以帮你。”他不想离开。
“你只会越帮越忙,把碗筷准备好,二十分钟后开饭。”
陶治治拿了两副餐具,姬草草看了眼,没做声。陶治治高兴得脚步都像在御风。
蚝油生菜,蒜爆大虾,麻油爆炒猪肝,沙茶牛肉金针菇煲,陶治治一辈子没吃过这么美味丰盛的晚餐,姬草草的手艺好是其一,她留下来吃晚饭才是主要原因。
“小火再煲三个小时关掉,我帮你调了闹钟。”姬草草朝骨头汤里头加入盐和味精,尝了尝味道,吩咐陶治治。
“好。”陶治治依依不舍地送她到门口,“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试探着可不可以更进一步,但被姬草草断然拒绝,不由得好失望。
“那个……明天你还来不来?”他殷切凝望她。
姬草草垂下眼,“看情况吧。”
“那,晚安。”
“晚安。”
陶治治搬了个凳子在厨房里守着那锅汤,傻乎乎守了三个小时,闹钟一响立刻起锅盛碗。浓郁的骨头汤喝在嘴里,热呼呼暖洋洋,是姬草草的心意在里头。陶治治傻笑起来,他觉得好幸福。
陶治治在家养伤的一个礼拜,天天都能吃到姬草草做的晚饭,到后来不仅是晚饭,她连中饭都帮他做好放在冰箱里,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又细心又周到。这样集美丽与贤惠于一身的女人,他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她有这么多优点,忙着跟她吵来吵去,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也许是陶治治聪明地闭口不谈那件事情,小心翼翼维持着距离不让她感到威胁,姬草草心防逐渐放松,到后来两天,她甚至答应让他送她回家。
“晚安。”
“晚安。”
姬草草推开车门下车。
“草草。”陶治治低声唤住她,姬草草回头,陶治治咬了咬嘴唇,他紧张地凝望她,“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这句话在舌尖上转了好几天了,一直没勇气说出来,这几天他们都在小心翼冀避开那个敏感的话题,他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肯不肯接受他的道歉,所以很紧张。
她愣了下,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哦了声,但却让陶治治紧绷的心一下松了开来,鼓起勇气,他飞快在她脸上啄吻一下,忙不迭地驾车逃跑了。
啊,心跳得都快飞出来了,陶治治捂住胸口,怦咚怦咚,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轻轻的软软的一个啄吻,留在脸上凉凉的,姬草草站在路边,一手捂住脸颊,一手捂住胸口,她的脸红得好似朝霞。只是一个吻罢了,为何从头热到了脚底?心动如雷。
姬草草走到陶治治公寓楼下时,门口停了一辆货车,正在搬运东西,那只巨大的哥斯拉玩偶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
“请问,这些是不是1805室的东西?”
“是呀没错。”
“他要搬家吗?”
“不是啦,是把这些东西捐献给附近的孤儿院。”
都是陶治治最心爱的东西,为什么突然间要捐掉呢?姬草草走出电梯,有个工人正抬了一箱玩偶出来,门开着,姬草草走进陶治治家,客厅里空荡荡的,哥斯拉、弹跳床、弹子机、点唱机、火车轨道、可乐贩卖机全没了,走进卧室,粉红色的窗帘布、粉红色的床单、粉红色的台灯、粉红色的枕头、粉红色的地毯、芭比女圭女圭小熊维尼天线宝宝咸蛋超人也都没了,陶治治正背对着她在悬挂新窗帘布。
“为什么?”
陶治治回头看见她,露出笑容,“你来了?”
“为什么要把那些东西都扔掉?”
“物业昨天在帮附近一家孤儿院搞慈善募捐,所以就……”
“撒谎吧?”
陶治治从扶梯上跳下来,“真是骗不了你呢。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是时候扔掉那些东西了,有些东西不可能陪你一辈子,该换就要换。”
不知为何,姬草草看着说这番话的陶治治,觉得他变了。
“明天周末,可以陪我去选购些东西吗?客厅里突然空了,觉得很奇怿呢!”
“再、再说吧。”姬草草匆匆逃出卧室。一起去选购东西,算不算是约会呢?
晚上陶治治送她到家门口,又提了一遍那个请求:“明天,可以吗?”他那么诚恳地望着她,让她很难拒绝。
姬草草不知道该不该答应。那些照片的阴影还在,他没问她也没解释,但并不代表那个可以忘却了。她不知道跟他的关系是否应该延续下去,如果延续下去的话,总有面对那个秘密的一天。想到这里,她就犹豫了。
“可以吗?好吗?”他简直是在哀求了。
姬草草一软弱,败下阵来。
“好。”
“明天早上十点钟,我来接你。”他喜悦的眼神令她暂时忘却了忧虑,他探身过来,姬草草以为他要吻她的脸颊,也就没有避开,谁知他竟然吻到了嘴唇上来,虽然也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却吻呆了她。“晚安。”他又是吻了便逃。
以前有过的亲吻比这个不知激烈多少倍,但都没有这个心神荡漾。他和她,好像两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从头开始他们的纯纯恋情。
“哇,姐,你造反呐?”妹妹走进卧室,看见满床满地都是衣服,“不会吧?六点钟起床,到现在你都没选中套衣服穿,跟谁去约会这么紧张?”
姬草草挑衣服挑得心烦意乱,没空回答她。
妹妹皱起眉沉思,姐姐最近很奇怪耶!对自己的美貌自信得天下无双的姐姐,最近总会冷不丁问她些老不老、美不美的问题,很奇怪耶!每天霸着浴缸泡牛女乃玫瑰精油澡,害得妹妹每天都深更半夜才挨得上冲凉;对着镜子发呆的时间好像也延长了,每天出门决定穿什么可以把整个房间都丢满衣服;有时半夜去厨房喝水,发现姐姐在捣黄瓜做面膜……怎么了?三十恐惧症吗?听说女人逼近三十大关的时候会产生很多奇怪的变化,以前再怎么吃都不会发胖的体质会突然间在腰间堆满肥肉;以前是性冷淡的会突然如狼似虎;以前是成熟稳重的知性女子会突然想变可爱;以前很自信很独立的会突然间惶惶然没有安全感,想要找个男人嫁掉……真是很奇怪的年龄呢!
难道姐姐也是这样?因为再一年就要三十了,所以突然对自己没信心起来?其实姐姐即使到老了,仍然会是个大美女呢!就像张曼玉-样。而且她现在一点都不像个再一年就三十的女人,现在的女人都会保养,哪像妈妈那一代,三十肯定是黄脸婆,姐姐现在可正是花一般美貌动人,即使是以青春作为资本的她这个美少女妹妹有时候都忍不住会妒忌一番,真不知道姐姐在害怕什么?
说来奇怪,姐姐这样条件的女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满坑满谷追求者的人,居然到了二十九岁身边还是连个男人都没有,不是很奇怪吗?妈妈都说姐姐是那西色斯投胎,所以才会这么自恋。像姐姐这样自恋的家伙,即使妈妈每天唠叨着该找男朋友该考虑婚姻再下去老了没人要了的之类的话,也是无动于衷,应该不会为了年岁渐高而担心起来的吧?
“咦?姐,你昨天不是做过面膜了吗?天天做对皮肤不太好吧?”姐姐一回头,妹妹吓了大跳,看见姐姐脸上涂满海泥还没洗掉。
“你管我!”
看来是个很重要的男人呢!其实,私心里,妹妹比较喜欢陶大哥。虽然陶大哥看起来唇红齿白女圭女圭脸,任性又孩子气,高兴就笑难过会哭,还会撒娇,但是和姐姐在一起意外地相配呢!
“妹妹,你觉得我看起来有多大?”姬草草突然问了奇怪的问题。
“二十九岁啊!”
“一看就知道是二十九岁吗?”
“你本来就是二十九岁嘛!”
“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老?”
“跟我这种十九岁的少女比自然是老了,虽然你保养得很好又天生丽质,但毕竟不是少女,是女人嘛!女人跟少女当然不同咯!就像张曼玉和TWINS,概念完全不同嘛!”小十岁的妹妹一向童言无忌,无忌得让人心滴血。
“啊,九点半了!糟糕,还没化妆,还没决定穿什么衣服,怎么办怎么办?来不及了!啊——衣服果然是太少了,临到穿时一件都没有。”
妹妹眼睁睁看着平日冷静的姐姐惊惶失措,暗忖是不是要给老妈先通个气,帮姐姐把嫁妆准备起来。
“香香,帮我选件衣服,用你的眼光。”姬草草捉住妹妹的肩膀郑重拜托。
唉,姐姐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件我觉得挺好。”香香拎起一条裙子,“配毛皮大衣很风情哦。”
“太隆重了,不适合逛街。”
“那这件,黄色很衬你的皮肤,配上靛兰牛仔裤,白色羽绒大衣,很活泼哦。”
“不行不行不行!”
妹妹耸耸肩,“姐姐你自己挑吧,我帮不了你。”
“不要走,香香。”
“你的手机在响啦!”
“在哪里?”
放眼望去,只闻其声不见其影,茫茫一片衣服的海洋。
“在哪里在哪里?”姬草草盲目寻找。
“这里啦!”妹妹定位辨声找了出来,丢过去给她,趁着姐姐接电话,赶快溜之大吉乎,躲到门口偷听。
“你别进来……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到了就在外头等着,就这样,拜拜。”
“偷偷模模在干吗?”姬妈妈从后头拍了女儿一下。
“妈,姐偷偷模模谈朋友呢!”
“真的吗?”
“真的呀,待会人就来了,可惜姐姐不让人家进门,说就在外头等着。”
“这死丫头。”姬妈妈模着下巴想了想,“跟我来,哼哼,想瞒我?做梦!”
“老婆,你们干吗?”姬爸爸晨跑回来,看见老婆和小女儿扛着许久未用的高倍望远镜出门。
“不关你事,早饭在桌上。”
“哦。”姬爸爸没什么好奇心,对早饭比较感兴趣。
姬爸爸早饭吃到一半,大女儿从楼上下来。
“女儿,今天穿这么漂亮啊!”姬爸爸衷心赞美。
“真的吗?”姬草草眼睛一亮,她挑衣服都挑麻木没感觉了,自信全无。
“爸爸眼前一亮呢!”姬爸爸见女儿这么高兴,多夸几句。
“真的吗?爸爸我爱你。我走了,拜拜。”
姬爸爸呆呆地目送女儿出去。我爱你?女儿从来没对他说过这种话呢!
姬爸爸慢半拍地高兴起来,忍不住哼唱起来:“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我恨不得急令飞雪化春水,迎来春色换人间!”
眼看老婆笑嘻嘻走进来,“老婆,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姬妈妈神秘兮兮,“我啊,刚刚看到未来好女婿了呢,哈哈哈哈!”
“是谁?”
“认识的,是个好孩子呢!不错不错,女儿的眼光果然不错,千挑万选总算没选花眼,哈哈哈哈!”
姬爸爸见老婆难得这么开怀大笑,也附和着笑起来。
今天天气好,心情也好,大吉日,宜出行,安床,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