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滚滚尘土飞扬,西风萧萧的古道上。
镖车疾行着,带头的是一名英气迫人的劲装黑衣侠士。他看来还很年轻,但是经验仿佛老道,押镖驾轻就熟。他骑在马上英姿勃发、气宇不凡,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其实是个女红妆,“他”不论穿着举止都显得豪气干云。
她不是别人,她正是“威龙镖局”的二小姐齐如虹。
不过,她不许别人喊她“二小姐”,齐如虹讨厌当女生。她一直“恨不生为男儿身”。
爹爹眼中的儿子只有弟弟齐剑飞一人,齐如虹气不过!
凭什么女人就不能当家做主,她就偏不嫁人。
齐如虹骑马在风中奔驰着,镖车紧随在后头。
天色已渐昏黄,该找个地方打尖了。可性急的齐如虹想连夜赶路,她做事一向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怎么当“男人”。齐如虹快马加鞭,镖师不敢不从。
行经一座山寨,名唤“平沙岗”。所谓“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平沙,古道西风瘦马。”诗词齐如虹也懂的。她允文允武动静自如,惟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是男儿身。
一群乌鸦这时从林中飞出,惊起却回头——
齐如虹左手一举,镖车停了下来。看来有人想劫镖了!齐如虹不是头一回碰上,每回总被她打得落花流水。
一名镖师靠了过来,关切地询问着齐如虹。
“阿正,没事的。有我在,谁敢动镖车一根寒毛——”齐如虹话才说完。
“咻——咻——咻——”的,一根根鹅毛飞射而来,齐如虹连忙用剑挥挡。
可是鹅毛却如利刃般,来得快也来得急。齐如虹左躲右闪满头是汗。镖师们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一个个全被鹅毛点中要穴,动弹不得。阿正还张大着嘴来不及合上。
“明人不做暗事,有种的出来和我单挑。”齐如虹划下道来,她可不是被唬大的。今天是碰上“对头”了。
火把一根又一根地亮了起来,齐如虹提高戒备。但见两行人马手上各执着一根火把,一个个长得横眉竖目的,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齐如虹昂首迎了上去,她才不怕。
“叫你们头头出来见我——”齐如虹声音洪亮,不似一般女人的温柔嗓子。齐如虹目光望向火把的尽头去。
“我不叫头头,虽然我的头……是有那么一丁点大。”一名男子走了出来。他有着一头披散的长发,看来有点落拓不羁。下巴蓄着络腮胡,身着灰衣,一张脸被长发和短胡给遮了半边去。倒是一对眼睛黑白分明,但有着血丝。
原因无他,因为他酒喝多了,有点醉意!
他一只手执着一个酒葫芦,另一只手插在怀里。
“你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劫镖,太无法无天了——”齐如虹看到这个浑身酒气又衣衫褴褛的男子,口气非常的不屑。
“乖乖!我没喝醉吧!现在已是‘月上柳梢头’了,哪来的光天化日,而且我不是和尚,我有‘发’的。更何况我也不是‘劫镖’!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出门在外靠朋友,不过是向你借点盘缠用一用!”男子看来像是这些土匪的头目,他又喝了口酒。
男子的左手一直插在怀里,不知是不是缺了条手臂。
“瞧你年纪不大,不去找份正经的工作却沦为盗寇,真是可耻,忝为男人,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齐如虹一向以“男人”身份自居,此刻也不例外。
“我姓步,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称我一声步老大——”步姓男子似有酒瘾,终日酒不离口,不过酒量该不错。脸并未通红,红的是那对原本明亮的眸子,一丝丝的血丝。
恍若好梦初醒般,睡眼惺忪的。
“去——回家包你的尿‘布’去吧!要我喊你老大?”齐如虹把“步”听成了“布”,出言讽刺他。
“大胆——”小土匪们纷纷吆喝起来。
步若尘拿着酒壶的右手挥了挥,他走向前去,从头到脚把齐如虹看个仔细。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齐如虹知道自己长得俊俏,男装的她更是显得俊逸非凡而且没有一般男人的污浊之气。齐如虹坦而无惧地逼视着步若尘,她也才看清他的模样。
“好可惜哦!如果你是女的,我就留你下来当‘押寨夫人’!我姓步,不是尿布的布,我叫步若尘,你呢?”步若尘的眼光中有着“可惜”二字,瞧得齐如虹不是滋味。
“我干么要告诉你,快快放马过来咱们一决高下!”齐如虹持剑摆出架式,擒贼先擒王这道理她懂的。齐如虹一剑刺了过去,步若尘身形一闪,左手仍不肯伸出来。
“喂!我可不想胜之不武,亮出你的兵器来。”齐如虹见步若尘只是闪躲,并未回招,脸上有些挂不住。
步若尘摇晃着身子,仿佛真醉了一般。
“醉生梦死!哼!简直就像残渣败类!”齐如虹就是看不惯有人四肢健全却做这种不用本钱的买卖。
“你该不会断了只手吧,还是你怀里有宝是不是?”齐如虹招招是出神入化的剑法,可是仍沾不到步若尘衣襟。
“好喝!有醇酒可惜无美人相伴——”步若尘吐了一口酒水出来,直喷向齐如虹。
“肮脏鬼!这种下三滥的招术也使得出来。”齐如虹叫骂着,她可不想被步若尘的口水沾到。
可是跟在酒水之后的,却是一根根鹅毛。
“我这招叫‘千里鹅毛’,送你当见面礼!小伙子你长得挺好看的,很对我的味,可惜不是个姑娘。唉!”步若尘的“鹅毛飞镖”已射中了齐如虹,不过没中要害。
看来步若尘是手下留情了。
齐如虹感觉到头上有“东西”,而一群土匪忍不住地讪笑了起来,齐如虹身上没有镜子,但她感觉得到——
“我帮你插了一些头饰,让你看来更像个娘儿们——”步若尘玩笑地说着,又喝起了酒来,气得齐如虹直跳脚。
他分明是在羞辱她,说他长得像“女人”。可她本来就是女人——但这可不能说。她可不想真成了“押寨夫人”。
“把他们关入地牢,至于他嘛——”步若尘吩咐手下把镖师们先行安置,关他十天半个月,之后再“归顺”于他。至于这个漂亮的小伙子,步若尘想逗着他玩。
“你想怎样?”齐如虹誓死守身如玉。
“我啊!劫财兼劫色不行吗?”步若尘色迷迷道。
“你这个大变态——我和你拼了——”齐如虹已被押入山寨。如今和步若尘共处一室,她如临大敌似的。
“好玩!你生气的模样挺逗趣的。你怎么可以是男人呢?太让我失望了!怎么办才好,不如我将就一下好了!”步若尘一步一步地逼进。
“你再过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齐如虹丢下狠话。她可不想“失身”。总之士可杀不可辱,打不过他也要死缠烂打。
“哈——哈——真有趣。看你紧张成这样!好啦!不同你玩了。你就留在山寨当我的小弟好了!”步若尘停止了“捉弄”齐如虹,他真的当她是个男儿郎。
没办法,齐如虹的身上已无半丝的女儿娇态。长年累月的男儿装扮,齐如虹也习惯自己是个“男人”。
“你要收我当‘小弟’?”齐如虹感到不可思议。
“没错。小兄弟我看你很投缘,咱们就结拜下来!”步若尘说得像真的,齐如虹半信半疑的。他是不是喝醉了?
“你怎么称呼?”步若尘问着。
“我姓齐——”齐如虹只说了个姓。“如虹”不够男人味!
“那我就叫你‘小齐’好了!来,陪大哥喝一杯!”步若尘把酒壶递了过来,这分“好意”齐如虹心领了。
谁知道他是不是“缓兵之计”,搞不好他真的对男人有“兴趣”,齐如虹提防着,以防万一,谁知道他是不是?齐如虹打量着步若尘,如果他把一头长发束齐,再把胡子修一下,别再喝得一身酒臭,他看来会“精神”一些。
如今的步若尘,看来有些颓废近乎萎靡,不知振作。
“你一直从事这种偏门生意——”齐如虹不禁问道。
“做这行有何不好?”步若尘不以为意。
“不劳而获,同妓女卖身有何分别,男盗女娼!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齐如虹抬高音量“训”起步若尘来。步若尘听得哈哈直笑。
“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是诤言,忠言逆耳——”
“小齐,做小弟的听大哥吩咐就是了!你管太多了,像个‘男人婆’。不对,这词好像用来形容女人的。不管了,总之你拜我做‘老大’不会亏待你的,包你荣华富贵——”
“不义之财,盗亦有道。你懂不懂江湖规矩,劫富济贫还差不多!”齐如虹痛陈不义快意恩仇的慷慨激昂。
“啧!啧!你不是女人实在是太可惜了,否则山寨由我当家你来管家,那岂不是再适合不过了。”步若尘绕来绕去又把话绕回“原点”,如果齐如虹是女人就天下太平了。齐如虹见状更是不能泄漏“身份”,要不然恐遭不测……
“我的镖师呢?你该不会杀了他们吧!”齐如虹不是自私的人只想到自己,镖师是和她一道出门的。
“没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步若尘眯着眼笑。
“你以为你是谁?秦始皇啊!想杀谁就杀谁!”
“在这里我就是王,谁都得听我的——”
“不!你不是王。”齐如虹驳斥步若尘。
“我不是王,那我是什么‘东西’?愿闻其详。”步若尘坐了下来。
“你——你是——”齐如虹吞了吞口水。
俗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形势比人强,惟今之计只有“顺水推舟”,硬的不成来软的。
“撒娇”这种事,齐如虹是做不出来的。不过偶尔灌一下“迷汤”她还可以的。为了镖师的安危,她得见招拆招。齐如虹想她这一辈子,从未说过如此“肉麻的谎言”。
“不!你不是王。你是块玉才对。一点之差差之千里,王者有霸气太自以为是了。项羽以王者自居不也兵败乌江自刎而死。你是……块璞玉,被灰尘遮盖住的璞玉,你很有潜质的,只是用错了地方。若是你及时悬崖勒马,他日必能光芒万丈,露出你华丽晶莹的一面。”齐如虹信口胡诌了半天。
步若尘听着,他的眼睛有点发亮。
“没想到你还有一肚子学问会看人相,看来我这‘小弟’没收错!你很会讲话,听了真窝心。虽然有点假……”
“我说真的!”齐如虹连忙正声道。
“是吗?”步若尘翻起了身来。
步若尘向齐如虹靠了过来,酒气冲天。可在酒气之外还有一股男性特有的气息,是齐如虹所没有的。
“你——你想做什么?”齐如虹没想到他又“来”了。
齐如虹退无可退,靠向了墙壁。
这……一个仰头另一个俯身,齐如虹一脸惶恐。真是该死!方才那一番奉承的话,居然造成反效果。
“如果你是女的,我一定会吻了下去——”
“可惜我是男的!你看仔细,步老大——”
两人的对话莫测高深,齐如虹直感到背脊发凉。
可步若尘没有吻她,但也没有离开她。鼻息近在眼前,齐如虹感到十分难挨,真怕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分散步若尘的视线。
“你的左手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不然为什么一直插在怀里不伸出来。难不成你真的是独臂大盗,还是你怀里有什么稀奇珍宝,比酒还重要,片刻不离——”齐如虹滔滔不绝地说来。
步若尘这时退回了三步,受不了她的“炮轰”。步若尘没有回答就自顾地往房外走。
“步老大,你得答应我不伤害镖师们。”齐如虹没忘记这事,赶紧追问。瞧她都喊他“步老大”了。
“你放心,小齐。我只劫人不杀人!”步若尘答道。
“那你又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齐如虹还是不放心。同山贼讲“道义”,这不笑掉人大牙吗?
“听好!我是说我不杀人,没有说不让别人杀——”
“你——”齐如虹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晚安,明早见。你逃不掉的,除非我放了你!”步若尘离开前交代。齐如虹相信,她连“鹅毛”都躲不过。
齐如虹枯坐房中。
这下子该如何是好?爹爹不知他们发生“意外”,她得想法子通知他才行。可又无法“飞鸽传书”。齐如虹在房内无法成眠,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在这里“耗”下去。
总有一天会“穿帮”的。
那些镖师们不知是死是活,不会为了活命真的“弃正归邪”吧?唉!人到了走投无路时,真是什么事也做得出来。齐如虹不能枯坐等死,她想“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她尚未走出门口,一支“鹅毛飞镖”就赫然飞来。
顿时,齐如虹如泄了气的皮球。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够高强了,所以眼高于顶、心高气傲。
怎知连一个山贼也打不过,还被当成“女人”调戏。齐如虹心中有气可无处发泄,学艺不精怨不得人。她以为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天明时,齐如虹才稍稍地睡了一下。
但她没有睡熟,她很怕有人半夜上她的床。一切安然无恙。为了能够“全身而退”,齐如虹决定要更像个“男人”才行。举凡男人的坏习惯——譬如懒的洗澡换衣,言行举止粗鄙野蛮,脏得像一头猪。
这山寨还真的连半个女人也没有,连煮饭的都是男人。这还得了,齐如虹更是如履薄冰,不能露出丝毫马迹。
这步若尘真是个酒鬼,一早就又喝了起来。
小土匪来请齐如虹去用膳,看来她的“身份”已被认可。步老大新收的跟班小弟,小土匪对她态度必恭必敬。
男人的吃相一向不雅,齐如虹岂能落人后。
齐如虹用手扯着山鸡,大口大口地咬食着,就差没把骨头也吞了下去。步若尘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看得齐如虹毛毛的。
“小齐,昨晚睡得好不好?”步若尘微笑问道。
山寨里样样俱全,由此可知不晓得搜刮了多少别人的财物。贼就是贼!明抢暗偷都是贼,可偏偏有人不以为意还乐在其中。齐如虹感到悲哀。
奇怪!关她什么事,路见不平为哪桩。
“还好,只是不习惯山寨的‘鹅毛蚊子’搔痒。”齐如虹装腔作势,一直盘算着有没有“机会”逃出去。
“别担心,山寨不养鹅的,你一定是眼花了——”
“不养鹅,那些‘鹅毛’飞镖打哪来的。”齐如虹咕哝着。如果眼前不是山鸡而是野鹅,她一定连骨头都吞下肚去!真的。她现在一看到鹅毛,就想起“毛手毛脚”来。
“‘千里送鹅毛’你没听过吗?那是我师父给我的独门暗器。我一向很惜物,用过之后都会回收的——”
“你有师父!那一定是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远看像只鹅,近看像鹅一只对吧!”齐如虹近乎口不择言。
“来!咱们兄弟俩干一杯。”步若尘竟也不生气。
喝!怎么不喝,男人都要会喝酒的,齐如虹一饮而尽。但她呛住了,因为她真的不会喝酒,虽然她装得很像男人,几乎是没有破绽的。
又臭又熏又呛鼻的,太难受了。她一直讨厌那股酒味道。
“不会喝就少喝一点,不急,以后有的是机会。”步若尘吩咐手下,他要和齐如虹出去打猎。
以后?多刺耳的两字,谁要同他有以后。打猎齐如虹有这本事,什么飞禽走兽的,全都躲不过她的弓箭手。
不如乘机开溜吧!但她怎能弃那些镖师于不顾。何况逃得了吗?齐如虹一直心不在焉的,随着步若尘在山林走着。
“射只野兔如何?换个口味!”步若尘道。
“你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又舍不得伸出来,你怎么射?”齐如虹激他。她很想知道他怀里到底有什么来着。
“谁说射箭一定要用手的!”步若尘哈哈大笑。
对啊!步尘有一招“喷酒功”,全喷出“飞镖”来。山林一阵惊动,群鸟四起,因为步若尘要发功了。
不能让步若尘小看她,齐如虹取过小土匪带来的弓箭。动作迅速地发箭,要抢在步若尘之前。突然一道白影闪过,步若尘一个箭步,齐如虹也不迟疑。
两人在比划谁先射到那白兔,齐如虹志在必得。
不知为何,齐如虹不想让步若尘小看她就是了。她急着把箭射去,可步若尘却回收招式,鹅毛飞镖转了向。
糟了!那不是只野兔,齐如虹见状箭已在弦上了。
“咻——”的一声射了出去。
“唉啊!好痛哦!痛死人了——”
人声,是个女孩的哭叫声。不知有无射到人?齐如虹连忙冲了过去瞧,只见一个身着白衣,梳着发髻的年轻女孩。年纪约只有十五岁左右。
“我要死了!我活不了了!我还没嫁人就死了……”女孩没命似的放声哭嚷着。弄得齐如虹不知所措,反倒是步若尘像看戏似的。
“你别乱动,我看你伤在哪?”齐如虹心怀歉疚。
可是女孩一看到齐如虹那张脸就不哭了,简直不药而愈。女孩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齐如虹打转。
“怎样!小妹妹,你伤在哪?”齐如虹着急道。
“我不是小妹妹,我十五岁了,是个小女人。”女孩大剌剌地喊着。之后仍肆无忌惮地盯着齐如虹。
齐如虹这时看了仔细,箭并未伤到女孩,只是穿破衣裳而已。好险!齐如虹暗自庆幸没有闹出人命,都怪她一时太心急了,急着想在步若尘面前一逞威风。
“我叫倩倩,你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女孩嫣然一笑。
“为什么?”齐如虹一头雾水。
“因为我要嫁给你啊!相公当然要知道娘子的闺名。”倩倩说得煞有介事,看来她把齐如虹看成“男”的。
步若尘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齐如虹狠狠瞪他一眼。幸灾乐祸的小人。齐如虹在心里咒骂着,怎么会看上她呢?太夸张了吧!一见就钟情还要以身相许,这女孩是花痴吗?
“倩倩,你怎会一个人在山上,很危险的。”齐如虹想赶快打发她走,免得她也被掳到山寨去。她可不想连累别人。
“我是来采药的。我在炼一种药叫‘勾魂丹’,不过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我已经找到‘勾魂丹’了!”倩倩一直盯着齐如虹瞧,言下之意她就是“勾魂丹”。
“你快回家去,家人会担心的。”齐如虹不想同倩倩“纠缠”下去。简直就是胡闹嘛!打哪冒出来的鬼丫头。
“我不回家,我要跟着你。我家在塞外,一点也不好玩,我是溜到中原来玩的。听说中原的男人都长得很好看,我正想勾引一个看看,不过现在不必再找了。”
“倩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齐如虹连忙撇清。
“我不管,反正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天哪!齐如虹是招谁惹谁了,从天而降如此艳福难消受。
“还笑,再笑我就把你的酒壶打翻。”齐如虹看步若尘一直袖手旁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非常的不满。若不是他硬带她出来打猎,也不会徒生事端。
“步老大,小弟有难,你不赶快替我解围吗?”
“小妹妹——”步若尘这才开口。
可是倩倩很不满意这个“称呼”,她是“小女人”。
“倩倩,我们是山贼,你不怕吗?”步若尘改了口。
“对,也就是土匪、强盗、流寇!”齐如虹加重语气,想让对方闻风丧胆而逃。最好顺便通风报讯来救她一把。
“太好了——那我不就是‘押寨夫人’!”倩倩不但没有落荒而逃,反而喜不自胜地拍手叫好。
步若尘对齐如虹耸了耸肩,脸上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倩倩,整个山寨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孩很危险的!”齐如虹心里叫苦连天。
“没有关系,你会保护我的,你是我的英雄。”倩倩以崇拜的眼光看着齐如虹,眼睛猛眨啊眨的放电而来。
没用,倩倩表错情了。齐如虹和她不来电!
“那你就是山寨的大头目山大王喽!”倩倩问向步若尘。
步若尘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你这个酒鬼,你把位子让给我相公。”倩倩说得稀松平常,完全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小齐,你要带她回山寨吗?”步若尘询问齐如虹。
“小齐?嗯,这名字我喜欢!”齐如虹尚未回答,倩倩就自己答允了下来。真是要命!被一个烫手山芋黏住。
“走吧!今晚你们是否就要洞房花烛夜呢?”步若尘打趣道。
“步、若、尘,你别乱点鸳鸯谱,这种事怎么可以这么随便——”齐如虹气唬唬的。
“你不要我——”倩倩高八度的嗓音又哭了起来。
烦死人了!哭得齐如虹都快忘了她是个“人质”,被劫来山寨的人。
倩倩一路尾随着齐如虹,齐如虹只能左躲右闪的,把步若尘推给她。
“长幼有序,步老大尚未成亲,小弟怎敢僭越。”齐如虹给自己找台阶下。瞧她这会儿步老大叫得多顺口。
“那你就随便找一个女人结了嘛!”倩倩催促步若尘。
步若尘笑而不答,喝他的酒去。
醉死好了!齐如虹很气,气步若尘的“爱莫能助”,还说要同她拜把子。
“不能——倩倩我真的不能娶你。”
回到了山寨,齐如虹这句话已说了千百遍。
“为什么?”倩倩不明白,她是心甘情愿被“劫”来的。
“因为……因为……”齐如虹该从何说起呢?
“不管啦!我一定要嫁给你,然后生一堆胖儿子。我们今晚睡在一起我就可以有小女圭女圭了!”倩倩说得很容易。不是“睡”在一起就行的!但齐如虹不想同她一直扯下去。
“总之我不会娶你就是了——”齐如虹坦言。
“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倩倩胡乱猜疑着。
心上人?没有。齐如虹哪来的心上人。
可偏偏就有这种“无中生有”的人,惟恐天下不乱。倩倩左看看步若尘再右看看齐如虹,左看看、右看看的。
看得齐如虹莫名其妙,一头雾水。搞什么玩意儿!
“喔——我知道了。你们根本不是兄弟——”倩倩居然“异想天开”了起来。
这个倩倩,齐如虹真是服了她了。
步若尘酒醒了大半,他也被倩倩的“高见”震慑住了。
“你们是……你们是……”倩倩的手指指点点的异常神秘。
不管了!能够先送走倩倩这“麻烦”才是重要。
“对……我们是!这下子你明白了吧!我真的不能娶你。”只要能快点让倩倩走,齐如虹不惜被“误解”。
“齐哥哥,我们今生无缘。”倩倩脸上悲痛莫名。
齐如虹猛点头,此时别无他法了。
倩倩痛哭失声地抱憾而去,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回望齐如虹。
齐如虹则回以“抱歉”的眼神,她真的很烦,快快走吧!
“爷——爷——”倩倩哭叫而去。
齐如虹看到白色身影消逝之后,她一颗心才安了下来。她拍了拍胸口,这种“猎物”送给她她也不要。
齐如虹喘了口大气,回转过身来。
步若尘似乎尚未“清醒”过来,齐如虹连忙解释。“我骗她的,你别当真。我才没和你是‘一对’!”她累了,就只这么一句解释。她无暇他顾,只想赶紧歇会儿,赖在床上。可是歇没多久,齐如虹又被“打扰”了。
是步若尘。他站在齐如虹的房门外。
“什么事啊?步老大。”齐如虹还没歇够。
“你没吃晚餐——”步若尘关心地问着。
“我不饿不想吃!”
“你真的是……”步若尘这会儿讲话吞吞吐吐的。
“有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像个娘儿们!”齐如虹感到不耐烦。
“也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助’。”
“帮助?你肯放我出山寨了?”齐如虹大喜,从床上跳下来。
“不是,帮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步若尘是不是在说醉话,要不然齐如虹怎么有听没有懂呢?
阴阳怪气!齐如虹十分不解。
“来!我们一起去泡澡,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明天起帮你安排一连串的密集式勇士训练,让你恢复正常,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步若尘说着踏入房来,要带齐如虹一起去共浴。
不——打死她她也不去。齐如虹心里叫苦连连。
原来如此,步若尘也“误会”她了,她的解释没一效。
“小齐,我是为你好。”步若尘非常热心道。
“步老大,我很正常,不劳你操心。”她闷闷地说。
“既然很正常,你何必怕同我果裎相见。”步若尘见齐如虹一直闪躲着,忸忸怩怩他更是生疑。
“等等,步老大,你别这么热心行不行!就算我不正常好了!那你不如一脚把我踢下山去不就省事多了?”齐如虹心想将计就计,也许可以月兑困也不一定。
“我不是那种背信忘义之人。既然认了你做小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管你……有何隐疾,我都不会因此而排斥你。也许我终究无法改变你,但至少让我尽一分心力!”步若尘不肯“放”过齐如虹。可他两手都没空,拉不住她。
步若尘只好用身子围住她,持酒壶的手贴在壁上。另一只在怀里的左手依然不见,不知里头有何乾坤。齐如虹不想步若尘再靠近她,怕他发现“真相”。她只好“袭击”他。
“对,我是!我看上你了!”齐如虹背靠着壁,她的手伸往他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