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小平,找遍各大院落、又确定姑爷下午没出门,那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姑爷呢?
她想破了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後只好回大厅先禀报老夫人,结果没多久,就看见姗姗来迟的小姐被姑爷挽着一道前来。
在大厅口前,小姐还挣扎着不让姑爷扶,可是姑爷偏就占了他一身高大的优势,硬是挽住小姐,教小姐嗔白了脸。
小姐真是可怜,老是被姑爷欺负!小平想道。
绿袖的挣扎在看见大厅里的人都在注视他们後,嗔白的脸蛋又迅速被染红;自从认识了楚言後,她脸红的次数比前二十年加起来的都多。
「娘。」绿袖与楚言一同走进大厅,恭身敬唤。
「绿袖,你先到旁边坐。」看见媳妇,楚夫人立刻是一张慈母脸。
「谢谢娘。小平,你去为娘沏壶茶,娘一定渴了。」
「是,小姐。」
小平退下後,绿袖往一旁的座椅走去,结果楚言却跟着她。
哎,绿袖就是这么贴心,哪像她那个老是不听话的儿子?!才感动着呢,楚夫人瞄到儿子的动作,立刻板起脸。
「楚言,你给为娘的回来站好。」
「是,娘。」楚言连挑眉质疑都没有,很恭顺的立刻回到中央站好。
他这种特别的恭顺模样,让绿袖怀疑的皱了下眉。
楚言却在低头的时候对她眨眨眼,缘袖差点被他逗笑。
「你还知道该回来,嗯?」楚夫人质问。
「娘,孩儿没得失忆症,当然知道该回来拜见娘。」楚言皮皮的回应。
「那绿袖呢?」
「孩儿已经见到她了,并且,相处愉快。」
「哦?」楚夫人小心不让心里的高兴给透出来。「我记得,你在新婚之夜就丢下你的新娘,不要她了。」
「娘,你说过,人活着要往前看。」这是她娘走出丧夫之痛的名言。「所以,过去的事咱们就别再提了。」
「不行。」楚夫人瞪他。「这个妻子你要还是不要,今天得给为娘的说明白。」她可不想绿袖再受委屈了。
光想到绿袖那半年中的少言少笑,虽然对她孝顺体贴却鲜少展颜,楚夫人就心疼不已。
「娘,孩儿要绿袖这个妻子。」楚言直截了当的说。「所以这件事,娘就别再过问了。」
开玩笑,再让娘过问下去,他的洞房良宵还要不要过啊!
「你保证不会再把绿袖一个人丢下,自己去外面找那些红粉知己逍遥?!」楚夫人再问。
红粉知己?!绿袖望了他一眼,然後没说什么继续旁听。
「娘,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楚言也偷偷望了绿袖一眼,希望她别生气。而娘——在这种时候特别提出来这点,让他无法不怀疑他的娘别有居心,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是过去的事吗?」楚夫人威严的声音像在找碴。
「是过去的事。」他再肯定不过。
「好吧,我暂时相信你。」楚夫人暂时休兵。「不过要是让我发现你欺负绿袖,或是让绿袖难过,为娘的我就把你这个儿子给休掉,知道吗?」
「知道。」休掉儿子?!这种名词只有他的娘想得出来。
「娘,您不是还要在寺庙里住半个月,怎么突然提前回来了?」绿袖问道。
「娘不放心你。」
转向绿袖,楚夫人立刻又是一副关怀备至的慈母样,害楚言乱不是滋味的。
到底谁才是他娘的孩子呀!
「我?」绿袖不明白的指着自己。
「娘担心你被个浑蛋小子给欺负了,所以回来帮你。」楚夫人又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绿袖温婉一笑。「娘,您太多虑了;楚言……他不会欺负我的。」
「真是这样最好。」看到他们两个和乐亲爱的模样,楚夫人这才真的放心。「对了,娘这次还带回来一个客人。」
「客人?」绿袖与楚言同时疑惑的出声。
「对呀,而且她说,她是楚言的朋友。」楚夫人不怀好意的瞄了瞄儿子。
楚言心里登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岳总管,去把我带回来的客人请进来。」
楚夫人一唤,岳总管立刻将等在门外的那名女子给带进来。
「香晴见过楚老夫人、楚公子。」秀丽的身影款款行礼。
「香晴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女,在寺庙里寄住的时候,跟我还挺投缘的,加上她说认识言儿,所以我就邀请她回来楚家作客……」楚夫人介绍道。
***
香晴?!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楚夫人将香晴带进家门後,他和绿袖就没有机会再私下相处,楚家上下一头栽进招待老夫人的客人的忙碌里。
楚夫人拉着绿袖去讲她们婆媳间的贴心话,而楚言则摆月兑不开香晴的追缠。
「楚公子,你不高兴看到我吗?」香晴怯怯地问。
「我记得我离开时,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楚言当然不高兴,如果绿袖知道香晴过去和他的关系,那他这几天和绿袖好不容易有的和谐与快乐,岂不是就完蛋了!
「香晴……没有为难楚公子的意思,也不敢奢求楚公子会为香晴做什么;香晴只求能留在公子身边,就算为奴为婢,香晴也愿意,求求公子,不要赶香晴走。」香晴柔声请求道。
「为什么你会和我娘一起回来?」楚言问。
「我……我想来找公子,借住在寺庙里,所以……才认识了老夫人。」她知道楚言不会欢迎她,所以她转移目标,只要她能讨得未来婆婆的欢心,那楚言就再没理由赶她走了。
「你对我娘说了什么?」
「没有。」香晴惶恐回应。「我只说……和公子有数面之缘,老夫人……就带我回来了。」
是吗?楚言才不信。
他娘一向讨厌他外面那些所谓的「红粉知己」,更不可能同意他把那些女人带进门;而拜爹行医之赐,他娘阅人也不少,不可能看不出香晴的心思,那么他娘为什么又将人给带回来?
他娘——到底在搞什么?
「公子……香晴只是想留在公子身边,不要赶香晴走好吗?」香晴走到他背後,想攀住他的背。
楚言早一步避开。
「你是我娘带回来的客人,仅此而已,希望你别忘了自己的身分。」说完,楚言大踏步的离开大厅。
***
楚家已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从那天楚夫人将客人带回来後,楚家宅院又开始重复少夫人戴面纱时的日子。
少爷——也就是楚言,整天追着妻子的去处跑;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客人——香晴,就追着少爷跑。
而老夫人站的远远的,什么也不说的就任他们年轻人「玩」去。
老夫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做下人的还能说什么?可是,他们一致将谴责的目光往少爷身上投去。
谁叫他过去那么风流,现在才会害少夫人伤心。
没错,大家一致认为是少爷伤了少夫人的心,所以少夫人又住回书院的客房,而在老夫人的默许下,少爷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再度远离怀意居。
唯一堪慰的是,绿袖并没有把全部的东西都搬回去,反而是每天要小平回来替她准备所需要的物品,然後带回书院使用。
但是,不能在夜里肆无忌惮的拥着绿袖入睡、不能在早晨看见她蒙胧未醒时特有的佣懒模样,还是让他非常火大!而这一切,都得归功於他母亲的一时好心,带回来的好客人。
楚言不得不怀疑,他母亲是不是有整他的意味?问题是若真的惹了绿袖伤心,母亲那么疼爱绿袖,难道她不会难过吗?
真是愈想愈不对,楚言对从早缠他到晚的香晴,也已经耐心告罄。
一大早起来,他再度直扑书院,决定避开所有人抓到他的妻子,然後最好是先吻她个人事不知,再来好好拐她的谅解。
楚言的如意算盘打的太好,以至於在到达书院,却发现自己扑空之後,他沮丧的想撞墙。
「她为什么不在?」楚言瞪着小平。
「小姐……被夫人找去一同用早膳了,所以……」
可恶!楚言再度往母亲住的翠林苑奔去。翠林苑里,不只有楚夫人、绿袖,还有一个楚言最不想见到的人——香晴。
「老夫人,谢谢你这么尽心的招待我;我从小就是个孤女,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像有了家一样的温暖。」香晴感动地道。
「香晴姑娘太客气了,能让你住的宾至如归,都该归功於我的儿媳妇,这个家,都是她在打理的。」楚老夫人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媳妇。
「绿袖姊姊真能干,教香晴好佩服。」香晴立刻道。
「香晴姑娘太抬举了,我只是尽本分。」绿袖客气的回道。
「如果,我能有像老夫人一样的母亲、像绿袖姊姊一样的姊姊,不知道有多幸福。」香晴暗示地道。
楚夫人和绿袖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声雄性的怒吼立刻炸翻了一桌安静的早膳。
「绿袖!」
绿袖还来不及转回身,楚言已经抱住她。
「总算找到你了。」他不满的咕哝。
「楚言,这里还有别人……」绿袖尴尬的挣扎。
「你们自己吃,我和绿袖先失陪了。」当下无赖的搂了人就要走。
「言儿。」楚夫人及时威严的出声。「你没看到这里还有客人吗?你这种举动太没规矩了。」
楚言瞄了香晴一眼。
「人是娘带回来的,娘自己招待,恕我们夫妻不奉陪。」管他什么无聊客人,楚言搂了人就走。
「真是——太没规矩。」楚夫人表面斥责,心里其实高兴的不得了。
瞧儿子对绿袖的宝贝样,他们夫妻的感情显然培养的比她预期还要好;绿袖留住了儿子那颗爱流浪的心,不错不错!
高兴归高兴,楚夫人可没忘记该安抚客人。
「香晴呀,真是让你看笑话了,我实在不会教儿子,居然让他这么放肆,你可别见怪呀!」
「怎……怎么会呢,楚公子和他——夫人的感情,真好。」香晴勉强回答。
如果,让楚言这么在意的人是她,那该有多好;而绿袖……香晴真的很嫉妒她。
他们夫妻的感情应该不好才对,绿袖明明是躲着楚言的,代表她对他根本没感情,那干嘛霸着少夫人的位置不放?
不行,她不能被这种嫉妒冲昏头,她得好好巴结老夫人;另外,她得想办法——让楚言非让她入门不可。
「老夫人,我陪您用早膳吧。」香晴体贴的替老夫人摆碗筷。
「也好。」楚夫人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用膳。
***
不理会妻子小小的挣扎、也不管一路上奴仆惊讶的阖不拢嘴,楚大公子就这么一路将妻子给掳回怀意居。
路上随便抓了个还没回魂的家仆说明了早膳的菜色,然後直到回到房里,把绿袖给安放在椅子上,楚言才终於有一点点满意的放开妻子。
「相公——你这样太没有礼数了。」绿袖很严正的想告诉相公,这是不对的,以他「二十八岁」的高龄,实在不应该再有这种毛头小伙子的举动。
可是他相公才不管。
以楚言不受拘束的性子,他可以很沉稳、可以心思缜密,但那只在他想要的时候;多半的时间里,在不碍着他人的情况下,他想做什么实在没人阻拦得了。
「那你把自己的丈夫一丢好几天,理也不埋,又是一个妻子该有的行为吗?」楚言半指责、半哀怨的反问。
「呃……」绿袖一时语塞,只好垂下脸,「我以为,我不在你身边,可以让你更自由一点,」
「什么意思?」他警觉地问。
「那位姑娘,不是冲着你来的吗?」
绿袖想别开脸,但他可不让她如愿,又将她的脸给扳了回来,强迫她与他对视。
「绿袖,就算我与她曾有来往,也已是过去的事;在决定要你当妻子後,我没有动过纳妾的念头,更没有三妻四妾的意愿,相信我!」楚言清清楚楚的解释,他不打算给妻子猜疑的时间。
「真的吗?」她轻声反问,「香晴姑娘说,你离家的半年里,最後一个月都和她在一起。」
「我只有偶尔去有她的那间花楼,和她一起乘船游河几天,就这样;绝对没有一整个月都和她在一起。」
「花楼?乘船?游河?」她细细数着。「听起来,香晴姑娘和你共同的兴趣真是不少。」
绿袖拉开他的手,起身就走开去;楚言立刻跟着起身,由她身後搂抱住她。
「绿袖——」他才开口,门上立刻传来敲门声,然後两名家仆送来早膳。
「少爷,您要的早膳。」将早膳摆上桌,家仆就站到一旁。
「你们还不退下?」楚言蹙起眉。
「我们想问问少夫人,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如果少夫人不想留在这里,他们也可以帮忙。
「你们……」楚言翻翻白眼,有股想把人丢出去的冲动。
绿袖感觉到他身体正蓄势勃发的力量,连忙抢着开口。
「我没事,你们先下去忙吧!别忘了去翠林苑看看娘还有什么需要。」
「是的,少夫人。」两名家仆这才退下。
「真不知道这个家谁才是主人。」楚言咕哝。
「如果你不高兴,从现在开始,我不再下任何命令就是。」
绿袖淡漠的口吻里可有一丝伤心?楚言紧张了。
「你是我的妻子,当然可以命令这些家仆,我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他多怕她跟他划清界线呀!
绿袖沉默了下。
「相公,吃早膳吧。」
「不,我们先把香晴的事情谈完。」楚言趁她回身的时候,将她困在自己怀里。「告诉我,你生气吗?」
「不。」她摇摇头。
「那么——你在意?」他猜测。
「丈夫的昔日情人找上门,我这个做妻子的,有资格在意吗?」她低喃。
「你当然有,你是我的妻子,有绝对的资格禁止任何女人接近我。」如果她肯这么做,他欢迎的不得了。
「在为人妻的妇德里,我应该接受丈夫的红粉知己,和她共侍夫君。」绿袖低语。
「你如果敢这么做,我保证你会见识到你丈夫真正的怒气。」他咬牙切齿的道。
「言。」她脆弱的抬眼。「她对你有任何意义吗?」
「没有。」他立刻否认,心头被她的脆弱揪疼。
「可是她找来了。」
「是娘把她带进门的,不是我。」他一点都不想那女子跟来。
「可是,如果娘不反对她住下呢?」她迟疑地道。
「那我们走。」还不简单,楚家药铺可遍布好几省,随便哪个地方他们都可以去。
听到他毫不迟疑的回答,绿袖低首掩去计谋得逞的小小笑容。
「如果我不跟你走呢?」
「那我就扛你走。」打包也成。「你是我的妻子,嫁了我,我就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你这样——好霸道。」她似乎有点苦恼。
但楚言可不打算这样被她蒙混过去,他托起她的脸直视着她。
「说,你会跟我走。」他命令。
「你会跟我走。」很乖的从善如流。
「是『你』会跟我走,服从你的丈夫。」他火大的低吼。
「我考虑、考虑。」她很认真的回答。
「绿袖!」她非把他惹毛才甘心吗?
绿袖望着他,终於不小心笑了出来。
「我会跟你走。」她笑睇着他、捧着他的脸,很轻、很柔的告诉他。
楚言眉头一松,感觉像得到了天下至宝。咦,不对!
「你根本一点也不介意香晴的事,对不对?」
「我介意。」她老实地道。
「呃?」
「可是,对你过去的事,我就算再介意也不能改变,所以只能选择接受;如果你现在选择香晴,我也无话可说。」
「我不会选择她、也不会选择任何女人,我只要你。」他低吼着真心。
「你那么肯定自己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动心?」她不是故意为难他,只是——好吧,她是有点小小的恶作剧。
根据她婆婆提供的——关於她丈夫过去的经历,他从不缺女人的倾心,当然也就从不曾在乎过任何女人的心;她也许美,但不见得是天底下独一无二,在这一点上,妻子要一些丈夫言语上的保证,应该不算过分。
「我不在意世俗眼光下认定的妻子,我只在意,我心里真正认定的妻子;绿袖,我决定要你、与你相守一生,就只要你,不要别人。」楚言眼里有着绝对的认真和难掩的深情。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你就是令我在乎,我担心你不快乐、担心你会难过,惹你伤心是我最不愿做的事。」
「那对於香晴,你打算怎么办?」绿袖将手平放到他胸膛上,身体不再僵硬,顺着他的搂抱偎着他。
「是娘把她带回来的,娘自己看着办。」他口气很差的回道,却很满意她主动偎入他怀中。
「人家是冲着你来的,你这样太不负责任了。」她轻捶了他的肩一下。
他才不管,包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确定她没有和他闹脾气,他这才有心情吃早膳。
「绿袖,晚上搬回来住。」
「不要。」
「为什么?」他不悦的瞪她。
「等你的『麻烦』解决了,再说。」她才不要在这种情况下,跟他……圆房。
楚言双手环胸。「你不回来,不担心那女人晚上自动来对我投怀送抱?」
「你如果敢接受,我……我就不理你了。」她放下筷子,发现他一脸促狭的看着她,她脸蛋又立刻红透。
楚言大笑的搂过她,磨着她吻了好久。
「我喜欢你为我吃醋的样子。」不然她老是四平八稳的,像对他不在意,让他真是一点都不能安心。
「楚言,你吃早膳啦!」不要一直吻她啦。
「连同这次,你欠了我四个吻。」楚言可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我说过了,你只能唤言、或者相公;你没忘吧?」
「可是……」有别人在场的时候,她才叫不出口。
「有别人在也一样,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不可以的。」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有,如果晚上你不回怀意居,那我就去客房跟你挤。」就这么决定!
总而言之,今天晚上,他才不要再一个人「独守空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