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同时也关住身后剌痛她的目光,江新禧仿-溺水的人获救一般呼出一口气,狠狠咬住下唇猛然摇头。她错了!全错了!五年后的今天,她根本就不应该再出现在夏临风的面前,根本就不应该介入他的生活,更根本就不应该在他面前流露悲伤和脆弱。
好一个情人还是老的好!他的一句念旧犹如蚕丝一般瞬间将她缠绕包裹起来,心痛得快要窒息。
他可知道这对她来说就像含笑饮毒酒,三分是苦,是无边的万丈深渊;七分是甜,是甜蜜到泛酸发苦的狂喜狂悲,引诱她想要的无边。这样的男人,过去她舍弃了,五年后的今天,她又怎能自私的让他用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的时间,牵挂一个不值得的人,她不值得!
木然的躺上床,瞪著窗外清冷的月光,江新禧想哭却哭不出来,唯一的感觉就是疲倦。
天亮以后她又要出发了,好累,其实她的心早就疲惫得一点力量都没有了,一度她让自己理所当然的依靠他,告诉自己这里才像个家,有温暖、有关爱、有个她割舍不下的人,可是现在她不得不面对,离开了,心可能会有被掏空的感觉。
有什么办法吗?她曾经自私过一次,不能对同一个人自私第二次。
「你要走吗?」
原本应该熟睡中的方茜蕊在她身后轻轻发问,带著孩子气的稚女敕和半梦半醒的蒙-,这声音在江新禧听来就仿-从她心底冒出来似的,不禁扪心自问,要离开了吗?真的能够一走了之?
「不想回答?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虽然困意十足,但是方茜蕊却依然强撑起身子,全都因为刚才睡梦中她模糊的听到了客厅里的那一段对话,早就猜到他们关系没那么简单了,好在这个江新禧打退堂鼓,如果她再煽风点火一番,不就更没有情敌了,一想到这,方茜蕊就算有再多的瞌睡,就算用火柴撑起眼皮都要抓住时机。
「你——」
回头望向她瞳孔里闪烁的光亮,江新禧的心不禁剌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应该可以反驳,应该可以挫挫这小丫头的锐气,但是对上方茜蕊窃喜的目光,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是该责备她的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责备她为爱不择手段?
可是,其实她好羡慕,好羡慕有人可以为爱不顾一切,而她却不行。
「睡吧!很晚了。」
最终还是只能选择逃避,即使她逃避的次数已多到连自己都数不清,却也只能继续这般下去,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有时候逃避比面对还要痛苦。
「如果你离开,我就可以顺利的带夏大哥回美国,朝夕相处的生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你而重视我,相信再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收到我们的喜帖了。呵——其实我还是满喜欢你的,所以你应该会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是不是?到时候我们就不是情敌,改做朋友好不好?」
方茜蕊的小脑瓜一开始幻想就煞不住车,说真的她不讨厌江新禧,即使发现她和夏临风的关系暧昧之后,也无法对她产生讨厌的感觉,也许是她那脆弱又故作坚强的眼神牵动了她,难怪夏大哥也悄不自禁。
「我算是情敌吗?」
听著她孩子气十足的幻想以后种种,江新禧无力的轻笑,心头沉重万分……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你而重视我……
因为我恋旧,忘却要很久的时间,五年不够,也许要十年、二十年或者更久……
他们的声音在耳边徘徊,她的心跟著撕扯起来。
他可以吗?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他真的可以一直记住她吗?还是如方茜蕊说的,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忘了她?
闭上眼睛勾勒他结婚时的样子,一定笑得温柔,一定是个体贴、对妻子爱护有佳的好丈夫,只是,新娘不会是她,蹙起眉头,她的心失衡了,舍得就这样离开?千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只为一个不舍!
「如果你离开,这样算不算不战而败呢?是这个意思吧!如果你现在退出,那应该不算是情敌,但是——」
有些糊涂了,难道她不喜欢大哥吗?耸耸肩,方茜蕊已经习惯了美国式的思维方式,如果说刚才还确定他们、心怀情愫的话,此刻她真的不确定了,她其实已经不了解东方文化了,更猜不透人心里的弯弯转转,美国的交流方式都是大而化之、有一说一,所以对夏临风她也是这样,喜欢就是喜欢。
那江新禧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要和她争夏大哥,那她能用来对付情敌的小聪明也就只能这么多了,她还是习惯公平竞争,那样得到的才最有价值,就像在美国,她和凯萨琳以谁先拿到古板教授的A为赢,而她赢到了在圣诞舞会做迈克舞伴的资格。
不战而败!江新禧在心头细细反覆著这四个字,在她的人生中,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战果,她总是很要强、总是很好胜,无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得到最好,可此时……不战而败,为了一个男人!
她沉沉的闭上眼睛,不可否认心中激起的千层浪,她终于肯面对了,这份被苦苦压抑的感情,她之所以三番两次逃离回避,不仅仅是怕他再次受伤,而是怕自己受伤,她的心何时已经像蜗牛一样,一碰就缩回去。
「那么我该接受吗?该面对吗?他……」
喃喃道出心中的渴望,其实她找不到答案,她想,如果此时有个人能告诉她该怎么做,或者有个人能够代替他选择的话,就简单多了。
「当然了,勇于面对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方式。」
顺口接下江新禧的自问,方茜蕊是按照美式的思考逻辑回答的,但是,义正辞严的说完后才察觉到,她的立场是不是站反了,她的初衷是让江新禧退出的,怎么这会倒反而鼓励她和自己争夏大哥了?不对!不对!
「应该接受是吗?接受……」
其实方茜蕊的话就是她心中的话,其实她早就做出选择了,其实她的身体比她的心要诚实得多,其实刚才拥住他的瞬间,不是已经了然了吗?
已经迟了,现在要再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已经太迟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说我自己!你、你可别学我,你应该……应该……呜——」
瞪著她那眸子里突现的波光流转,方茜蕊的离开两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应该离开吗?应该吗?江新禧那样的目光让她想起了生病时的自己,仿-求生一般的渴望,强烈得光彩夺目,让人说不出违背的话来。
「我应该离开吗?」
对上方茜蕊眼中的懊悔和不甘,江新禧抱歉的反问,她是应该离开的,其实她根本不该出现,但是因为出现了,所以她无法放弃,不甘放手、不甘不战而败,这场战争是和自己作战,她想要赢,赢得她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人。
「呜……」
方茜蕊挫败的倒回枕上,这次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了,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好!
「抱歉!我想过离开,但却违背自己的心,看来我们真的要做情敌了。」
学著她的语气,江新禧知道这样的谈判很奇怪,但是她不希望和方茜蕊的关系变成见面分外眼红的那种情敌,即使她们爱的是同一个男人。
「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无语对答,这次选择逃避的是方茜蕊,她总是乐观的,毕竟她是真的不讨厌江新禧,所以就公平竞争吧!
新的一天!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江新禧露出释然的笑容。
「谢谢!」
「我又没有说要退出,我们可要公平竞争哦!不准耍心眼!」方茜蕊闭上眼睛的同时也不由得勾起嘴角。
卧室里断断续续的谈判最终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而仅仅一墙之隔的客厅,夏临风则是一夜无眠,浑然不觉在自己矛盾翻覆的时候,一大一小的两个女人,已经用一种奇妙的方式把他平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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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夏大哥。」
打扮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方茜蕊从卧室里出来,看到夏临风就是一个豪放的美式早安吻,一手牛女乃、一手面包的他这次没有躲过,看著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江新禧,只能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
江新禧用微笑将昨夜的尴尬一笔代过,打消了离开的心思,决定要放手一搏,此时的心情就好像豁然开朗起来,连他一夜无眠红了的眼眶她都觉得可爱。
「早!」
望著她对自己绽放的灿烂笑容,夏临风不禁怔住了,他以为经过昨天,她对他会更生疏,他们之间的距离会更遥远,可是——
「夏大哥!江姊姊比我好看吗?」
硬生生插进两道纠缠的目光,方茜蕊故意怪叫道,其实她觉得光看夏临风和江新禧之间那微妙的相处方式就很有意思,明明相爱却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战战兢兢的仿-是处于实验阶段的两个新手交锋中。
诧异被打断,尴尬的将目光从江新禧温婉的面容调离,他不知道一夜之间她改变了什么,还是想通了什么,但是她对他——感觉变了。
难道是因为小丫头的突然空降?他转而望向方茜蕊。
「丫头,你不说话就最好看!」
将面包放在桌上,牛女乃放在江新禧面前,夏临风对方茜蕊的语气显然是对小孩的说话方式。
「不公平!为什么我没有?」
挨了批评又受到不公平待遇,方茜蕊嘟起了小嘴,真的有些后悔说什么公平竞争了,夏大哥根本就厚此薄彼的明显嘛!
「先喝吧!」
将牛女乃推到方茜蕊面前,江新禧含笑的抬头对上夏临风,他眼中复杂翻腾的是什么她不得而知。
「还是江姊姊疼我!」
方茜蕊不客气的端起牛女乃,故意大喝一口后朝夏临风哼了声。
「你呀——」
她小孩子气争宠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却觉得这样的氛围很奇怪,这一句包含无奈的你呀!不知是对孩子气的方茜蕊,还是对令他捉模不定的江新禧,曾经是他把她放走,如今她是否想把他推开?深深望进她含笑的眉眼,夏临风返身进厨房。
方茜蕊对他的背影吐吐舌头,然后转而对微笑的江新禧小声嘀咕,「公平竞争哦!」
江新禧但笑不语,如果她留下来,似乎这场战争从多年前就注定结局了。
端著另外两杯牛女乃从厨房过来,正好看到方茜蕊对江新禧小声嘀咕,而后者笑得略带沉思,夏临风的眉头皱起,将其中一杯递给江新禧。
从他手中接过牛女乃,望著他轻蹙的眉头,江新禧扬起一丝安慰的笑容,他的眼神一向掩饰不了心事,公平竞争,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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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本该兵分两路的人马,因为方茜蕊的耍赖要求而同路。
他一向步行上班的,但今天多了这个小娇客,不能挤公车,她又挑剔国内计程车的服务水平,所以只能江新禧做出让步的送他们到医院。
坐在副驾座的方茜蕊,好奇的张望著窗外的街道,离开这么多年,她对故乡发生的每一处变化都好奇不已,所以她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两个入之间的暗潮汹涌。
盯著后视镜里江新禧专注开车的容颜,夏临风的视线不曾抽离,今天的她让他困惑,首先是她和方茜蕊之间突然增进的亲密,让他觉得奇怪,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间的友谊,仿-一夜间突飞猛进。
再来就是她一直显露在嘴角的嫣然笑颜,这是否表示她的心情很好,记忆里,这几天她总是疲劳满面,而且昨夜他以为她也会和他一样辗转失眠,但是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她眸中不时流转的波光莹彩,朱唇红润、面若桃花,这一切都显示她一夜高枕无忧的安然入睡,而这一切也都让他心慌意乱、嫉妒得发疯,因为让她改变的人竟然不是他。
「夏大哥!晚上我们去马兰吃牛肉面好吧!我在美国每天作梦都在想,那汤料简直就是天下无敌!好不好?」
指著街角曾经一度光顾的牛肉面馆,方茜蕊兴奋的叫开,回味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夏临风望著江新禧,仿-方茜蕊要的回答在她哪里。
「好不好嘛?」
回过头望著他,使出一百零一招的撒娇功夫,方茜蕊聪明的懂得利用自己最大的武器。
「晚上有空吗?」
不忙著回答方茜蕊,他先问江新禧。
「嗯?哦——」
专心开车的江新禧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成了决策者,对上他复杂的眼神,再回头望向方茜蕊满脸受挫的表情,她轻扬嘴角。
「可能下行,我今天还有事。」
确实是不行,她今天的行程已经排满了,要暗访检调单位的相关调查人员了解情况,并约了公司几个值得信任的股东见面,后面还排了珍妮,而待这些事情处理完,她想大概已经很晚了,所以她还是把机会让给茜蕊吧,以后她会把握的。
「好耶!」
两人世界终于有著落了,方茜蕊忍不住的欢呼出声。其实公平竞争也不错,这样她和江新禧好像都可以拥有夏大哥了呢!但是却对上夏临风紧拧的眉头,她不禁吐吐小舌的收敛自己的得意忘形。
相对于他的表情凝重,江新禧对方茜蕊则是补偿多一些,最终势必要有一个人放弃的,她已经留了下来,那分一点幸福给方茜蕊也未尝不可,何况官司缠身,她不想拖累夏临风一起烦恼。
将车俐落的停在医院门口,回头朝夏临风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歉意。
然而,她的无所谓让他更加放不下,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不在乎他是否会失望、会放弃、会离开?即使她明明知道茜蕊回来的目的?为什么她还能表现得那么无所谓、那么大度,是想彻底断了他的念?还是对他真的不在乎?
可是昨夜分明——想起她的拥抱、她的眼泪、她的苦笑……夏临风咬牙闭上眼睛,即使是这样、即使她想他放弃、即使她不在乎,他依然放不下,因为他在乎!
「好不好嘛?夏大哥!」
「他怎么会拒绝你,小丫头的缠功谁敢领教!」
间接替她答应了方茜蕊,转身对上眉头紧锁的夏临风,她笑著安抚,「不用担心,我不会饿著自己,你尽管喂饱这个小丫头就好了。」
见两人默契极佳,方茜蕊吃醋的一直嘟著嘴巴,夏临风深锁不散的忧愁,让江新禧的笑容有些无奈。
她怎会看不出他眼中的困惑和受伤,之所以这样安排,方茜蕊是原因之一,眼前的困境更占了大半,她只是想尽快结束这场恶梦,只有到那时她才有信心把自己后半辈子的时间和精力全部交给他。
而在此之前,她想给他多一点的空间和时间,毕竟她和方茜蕊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他选择了方茜蕊双宿双飞去了美国,那他人生则会不同,男人还是很看重事业的,相信他也下例外。
但是如果选了她,以后的生活是如何连她都想像不出,她手中惟一的筹码就是很多很多来不及出口的爱,很多很多……
因为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已经投入得太多,到了不舍得抽身的地步,惟有让他想得多一点、想得透一些,她不希望今后的某一天他后悔,毕竟现在对她来说,夏临风是最值得争取的,而她之于他,则未必。
在拨开乌云见青天前,给他足够的时间,困惑也好、受伤也好,都可以让他想得更清楚,如果真的爱她,他会等她。
虽然很自私,但这是目前她能想到对彼此最好的方法。
看她眉头轻蹙却依然笑得温婉动人,这笑容刺痛了夏临风的心,他期望她的改变会有些许原因来自他,可是这从来都只是期望,也许是为方茜蕊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更可能是赵键刚,但却绝不会是他!望著她清澈的幽眸,夏临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已经说得太多了,他愿意的、不愿意的她都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他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自己放弃,或者等待她接受。
推门下车,仿-逃离悲哀般的匆匆迈步。
「你真的有事?还是在给我们制造机会。」
不急追夏临风而去,方茜蕊回头认真的看著江新禧问道,连她都看得出他刚才有多失望、多伤心,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连她都看得出来他们彼此喜欢,却实在搞不懂江新禧在打什么盘算。
「真的有事。快去吧,把他逗笑,别让他一直皱著眉头。不过你可别掉以轻心呐!他现在——是我最珍贵的拥有,不会放弃的!」
望著夏临风匆匆离去的背影,江新禧的最后一句话仿-是喃喃自语般,听得方茜蕊应该吃醋的,却不禁觉得心里涩涩的,为他们。
「我……再见!」
本应该士气十足的说我也不会放弃,但是对上她眼中浓浓的心疼和无奈,方茜蕊只能说再见便匆匆跳下车。看来她还是没长大,因为她发现江新禧和夏临风之间的感情,不像她以为的那样,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爱情也不像办家家酒一样简单,好复杂。
江新禧笑容淡淡的,其实她现在的处境真的不适合拖夏临风下水,不知道赵键刚还会使出什么花样,所以现在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是必要的,所以他暂时的伤心也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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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
和室的门被拉开,珍妮吃惊的叫出声,仿佛见到外星人一样的看著来人,完全没想到约自己见面的人,竟然是失踪多日的江新禧。
「你——大家都在找你!记者、投资者、股东、董事长还有赵总,你到底去了哪里?」
虽然惊讶,但是珍妮不失为训练有素的秘书,迅速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先坐吧!」
江新禧为她斟上一杯清茶,示意她不必这么大惊小怪,就是怕她引来全世界的人,所以才请人帮忙约她出来见面。
「呼!快说啦,我要急死了,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公司里乱成什么样子了,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担惊受怕,赵总还一个劲要降罪,你——」
珍妮猛地收住话尾,小心翼翼的望著江新禧的表情,她没想到赵键刚会对江新禧这么无情,怎么说也是昔日共同打拚的手下战将,如果这层关系不够的话,那好歹她也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赵键刚现在大义灭亲的举动在别人看来也许处于无奈,但事情的来龙去脉除了他们当事人之外,可能就数她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她不仅仅是江新禧的秘书——
「公司怎么样?赵键刚有什么动静吗?」
幽幽端起茶杯,现在就算珍妮爆料给她关于赵键刚更无情的讯息,她也不会惊讶了,对他,她早已看透了。
「就是新闻、报纸上的那些喽!你有什么打算吗?」
事情被报章媒体渲染到这个地步,就算江新禧躲到外太空去也应该略知二一。
「我之所以约你见面,是想知道如果我一直不露面,赵总打算怎么办?」
一点也不怀疑赵键刚可能把责任全推给她,却觉得老天对她还不薄,让有先见之明的人在暗中帮了她一个大忙,虽然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资料,但有那片光碟她就足够自保了。
「赵总可能会请律师……起诉你。」
连她都觉得难以启齿,珍妮实在为眼前的女人不值,也开始为自己不值,如果要说对不起,她也应该对江新禧抱歉,但她很多时候也是出于无奈。
「哼!那他要请个好一点的律师才行,不然结果谁是、谁非可就不好说了。」轻轻扬起一丝冰冷的嘲笑,她果然没猜错,赵键刚的确是个自私到不顾一切的人,原本她一直以为成就事业要有这样的强硬,但现在看来,原来她一直认定的事情,很多都是错的。
「你有什么计画吗?」
露出惊讶的表情,珍妮心中不由得佩服江新禧,她的确够坚强,如果换作是她被自己最亲密的人如此背叛,而且跌得这么彻底,一定会崩溃,就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著江新禧了。
「我只能说老天待我还不薄,不该我的落不到我头上,你只管回去把手头的工作整理好,叫大家不要担心,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看看表已经很晚了,她的胃有些隐隐作痛,从早上到现在除了早餐外,她就没有吃过几口东西,中午的饭局她还空月复陪了几杯酒,之后胃就一直抗议了。
现在才发现,这段时间她的胃被夏临风的好手艺养刁了,以前吃一个月的自助餐都无所谓,但现在看著外食她就没胃口,不禁开始想念他的手艺,想念他……
惊讶她脸上温柔的笑容,珍妮心中一惊,跟在江新禧身旁三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有这样的表情——十足恋爱中的表情,她的眼神、她的笑、她脸上眷恋的表情……所有的前所未有都让珍妮不得不认定自己的判断,那就是此刻的江新禧,不是一个失恋、被背叛的女强人,而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小女人!
「总监……」
除去惊讶之外,更让她好奇的是,那个男人是谁?她可以肯定不是赵键刚,那到底是谁让江新禧改变了,而且还是如此神速的彻底。
「时间不早了,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先从后门离开,你再坐一会吧,我怕有记者跟踪你,毕竟现在公司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好事者的监视中。」
江新禧说的委婉,其实她不怕记者,而是顾及赵键刚,在一切还没有安排好之前,她还是要保持警戒。
起身离座,不给珍妮更多的发问时间,她拉开和室门,轻轻一笑的消失在门外。
茶馆外已被蒙蒙夜色笼罩,江新禧支手覆上咕噜咕噜发出声响的胃,心里暗忖,还是回去吃饭吧!夏临风应该很乐意替她做点宵夜,笑容不由得再次绽放。
忍不住心中的冲动,她掏出手机拨下熟悉的电话号码,虽然通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号码却像拨过千万遍一样的滚热于心……
而愣愣的注视著已经被拉阖的纸门,珍妮有些恍惚,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下是黄粱一梦,曾几何时江新禧有这样的女人温婉,即使是身为女人的她,也被那瞬间消失的嫣然一笑迷惑了,更何况是男人?
不知道如果赵键刚看到这样的江新禧,是否还会做到今天这般地步,而她一度想横刀夺爱的想法是否多余,赵键刚真的值得她这样出卖吗?
缓缓回神的端起茶杯,一股花茗清香扑鼻而来,瞪著白瓷茶杯中飘旋的玫瑰花办,她不由得暗叹,不知道是哪个男人得到了上帝的垂青,让江新禧改头换面的绽放女儿香。
当了江新禧近四年的秘书,替她泡了四年的黑咖啡,但是此时看来,她依然不了解这个女人,出事后的江新禧像一团迷雾,越发的魅惑起来,如果说以前的江新禧是耀眼的火光,强硬热烈,那今天出现在她面前的江新禧则像这杯花茶,温婉沉寂,神秘而诱惑不止。
这样的改变让她的心不禁摇摆,她是否也应该为自己而改变?望著桌上的手机,她开始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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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大哥!」
虽然方茜蕊告诉过自己要谅解、要理解,但是夏临风的表现实在是让她大度不起来,就算是普通朋友约会也不会约成他们这样,从头到尾根本就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而他一整晚就一个反应。
「嗯?哦!吃完了吗?」
喏!就是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怎么吃得下,任凭再美味的食物也食之无味嘛!
「气都气饱了!」
没好气的小声抱怨著,她当然知道他的心在哪,身在方营心在江嘛,她一早就应该知道,中国有句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真是一点也没错,夏临风果然还是对江新禧喜欢多很多一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其实心里早就接受这个现实了,那就是她美美的初恋泡汤了,呜!
「怎么?不好吃吗?那要不要再点点别的,还是去别家?」
望著她泄气的样子,夏临风抱歉的企图做点什么补偿,他知道自己的表现有多糟糕,但是心控制不住的就是会想到江新禧,想她昨晚的依靠、想她的眼泪、想她今晨的笑容、想她温柔的眼神,担心她事情处理得是否顺利,担心她有没有记得吃饭,她现在在哪做些什么……总之想的全是她,虽然想再多都是自作多情、都是多余,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她。
「不要!」
方茜蕊赌气的拒绝他的补偿,其实多半是在和自己赌气,气她笨得和江新禧说什么公平竞争,气她居然仅仅一天就被江新禧的魅力折服了,更气自己竟然为他们两人的进展担心,唉……到最后都不气了,只怪美式教育害人,她如果不是那么大器量,如果不是这么不愿委屈自己,如果不顾良心的横刀夺爱!——!是取道捷径,现在夏临风恐怕早就和她在夏维夷的沙滩上晒太阳了。
「又耍小孩脾气,不是说自己长大了吗?」
夏临风收起心思的哄著小女孩,他疼爱茜蕊、宠爱茜蕊,但绝不是男女之情,他最后的选择一定是新禧,所以他决定留在这里,只要新禧还需要他,哪怕是受挫时冲动的想依靠他。
然而,对于方茜蕊他只能尽量补偿,满足她不过分的合理要求。
「人家是长大啦!只是夏大哥眼里从来都看不见罢了。」
他眼里恐怕只有江姊姊,即使是穿越空气也能看得见,又哪里能看得到她?方茜蕊暗自欷吁。
「嘀咕什么呢?好吧!想吃什么我今晚任你剥削了!」
「好吧!看在你诚意的份上,我们就到夜市去逛一圈吧!」
不再钻牛角尖,方茜蕊决定原谅他的好好享受这一晚,可正要起身,夏临风的手机倏地响起,独特的铃声让他立刻接了起来。
「新禧!」
「嗯……」
江新禧有些惊讶,才刚拨通一声而已,他笃定的叫唤让她的心怦然而动。
「怎么?吃饭了吗?」
忽略她的惊讶,夏临风不会告诉她,通讯录上第一个号码就是江新禧,唯一设置独特铃声的也是她。
「没有,你们呢?吃了吗?」
「刚吃完,你呢?在外面?还是已经回家了?」
即使早晨不欢而散,夏临风的关切之情还是溢于言表,看得一旁的方茜蕊又是一阵失落,不用猜她也知道,等会的夜市之行十成又泡汤了。
「准备回去,只是好饿,午餐和晚餐都没吃呢!」
江新禧说著说著就扬起了嘴角,她发现自己不止一点点坏,因为她已经料到下一秒会听到多么焦急的关心了。
「怎么可以!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心疼自是不用说,更多的是责怪,责怪她不懂得照顾自己,早上她还说能照顾好自己的!心里更是同时责怪自己,竟一时受挫就忽略了她的感受。
「好!我想吃你做的菜,以后都想!」
「好——新禧?」
满口答应的同时,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近似撒娇的语气,可是昨晚——
「嗯?」
扬起笑容等他发现,这个呆子只顾著担心、只顾著胡思乱想,敢情她早上的温柔注视都白费了,到现在才体会到她的改变。
「你……是说真的吗?」
微微屏息的开口询问。她是在说真的吗?不是如昨夜的一时冲动,不是饿昏头了。
「临风。」
她唤他名字时的温柔让夏临风的心幽幽一颤,仿佛预感到她接下来的非比寻常。
「临风……」
启齿轻唤他的名,而她竟然害羞了,绕了这么大一圈,她的第一次表白还是属于他,如梦似幻的少女情怀,使她心情忐忑不安。
「等我,好吗?」
深深的沉下心中浮动不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坚定,放纵自己最后自私一回的把他占为已有,本来想要公平一些的想要无私一回的,但是刚才他那一如既往的笃定和那焦急的关心,仿-激流一样的冲破了她所有的顾虑,一日不见竟如隔三秋,五脏六腑、每根血管、每个细胞都在呼唤著他的名字,呼唤著他的依偎,这次,她一定不放手。
「新禧……」
夏临风觉得世界静了,静得他只能听到耳边的声音。等她?他不是一直在等吗?过去到现在,连未来都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给了他这个资格,受宠若惊的心连狂欢都不敢,生怕是幻觉。
「等我!不止今晚,明天、后天,直到我是你的!好吗?」
深深吸一口气,江新禧的声音低低徐徐却温柔无比,她含著娇涩、带著柔情要求这份一直属于她的爱。
「好吗?」
夏临风足足沉默了一分钟,足足屏息了一分钟,足足回神了一分钟,才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才确定自己耳边轻微的呼吸是来自她,这个让他痛、让他等、让他心甘情愿付出爱的女人,终于给他等到了!
「好!」
霍然轻吁一口呼吸,一个好字沉沉落地,落在他的心头,落在他最幸福的时刻。
「呵!等会见。」
她的轻笑回荡在耳边,而他挂了电话才记得笑,完全忘记此刻该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夏大哥,怎么了?」
方茜蕊皱著眉头,瞪著夏临风像哭又像笑的夸张表情,她不知道电话里他们交谈了些什么,但他的反应足以让她猜到,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希望、一种是绝望。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希望看到的是什么,她应该是主角的,但仿-在夏临风这出戏里,她心甘情愿变成了观众,看剧情如何发展。
「回家吧,新禧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