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醒醒!”有人在轻拍她的脸颊。
迷迷糊糊地半掀开眼,映入目中的黑影让她直觉出口:“林仲殊?”
“……”那黑影顿了一下,更加大力摇她,“你睡糊涂了哦?”
青雨终于完全清醒了,一骨碌地爬起来,“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笼子里?”
“我们被妖怪抓了啦。”旁边一人脆声答道。
借着微弱光线,她可看清那是一个长得极像日本女圭女圭的小男孩,面色白皙,一张似乎总是带笑的嘴,眼睛细长得几乎只见两条缝。最趣怪的是他那两道长眉竟在眉心挤了几个摺,就似将发怒与嬉笑两种表情全挤在了同一张脸上,令人捧月复。
“妖怪?”她疑惑道,“难道是那个婆婆?可她捉我们做什么,大家同为妖怪呀。”
“有许多妖怪都是喜怒无常的……我姓左,你叫什么?怎么会到了这里?”
一句话勾起青雨的伤心事,她眼圈又红了起来,“我叫青雨,左小弟,你可以叫我青雨姐姐。”
“姐……”小男孩面皮一阵抽搐,果断地跳过这个称呼,“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到了这儿呢。”
“说来话长……”
青雨一点都不觉得向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小孩子哭诉有什么丢脸,当下抽抽搭搭地把自己如何与林仲殊失散,如何误搭上运草车,又如何稀里糊涂地喝了老妖婆的豆浆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小男孩耐心听她讲完,立刻迫不及待地发问:“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做什么莫名其妙地就从你同伴身边跑走了,他哪里惹你了吗?”
“我自己也不明白呀。”青雨沮丧道,瞧见他屏息静听,似乎很是关心她的答案的样子。
她搜肠刮肚,努力想表达清楚自己当时的感觉,“总之就是有些气愤,头脑一片混乱……好像突然发现我就是他讨厌的那种女孩子,一时之间很不想面对他……”
那男孩却听得发了怔,面色渐渐有些古怪,“我想,嗯,他应该不讨厌你才对。”
“他确定对我很好,现在我突然好想他哦。”她看了他一眼,“方才我乍一见到你那两条眉毛,还以为是他呢。”
“我怎么可能像这家伙!”左小弟直觉反驳,连忙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与他年龄相差这么多,怎么可能相像?”
“眉毛确定有些像嘛,他也是经常眉头打折。”为强调她说的是实话,青雨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往他前面一放。“……”
“是吧?左小弟你都没发现自己的眉毛是长成这样的吗?”
“……二伯买的符纸铁定是盗版的……”
“什么?”青雨还未听清他的咕哝,突地“吱嘎”一声,两人齐朝笼外望去。
这个衣橱大小的笼子置于一间阴暗小房里,此时房门半开,未见人却先见到了门板上长长拖映出来的驼背黑影,在阴暗光线下甚是碜人。
青雨心一跳,突然一把攥住小男孩的手,“左、左小弟,我突然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形了……”童话中的吃人怪姥!若是被她把你养肥了,当天就会下锅!
那眼蒙着层白翳的老妖婆缓缓踱进门来,原本还算可看的面容此刻却显得阴森恐怖。
“你们聊得倒是蛮开心的嘛,把手伸出来让我模模!”
果然!青雨手忙脚乱地在地上乱模,鸡骨头呢鸡骨头呢?半晌才忆起他们根本就没被喂食,哪来的骨头?
慌张之下竟把手中的小镜子伸了出去,“这是我的……手掌。”呜呜,老天保佑这老妖婆没上过化学课,模不出磷酸钙与石英的区别!
不知是否光线昏暗的关系,她似乎瞧见了老妖婆面皮抽了几下。
这小丫头是在耍我吗……
老妇人瞪了眼笼中似乎快要喷出来的左小弟,装模作样地伸手,然后咧嘴一笑,“不错不错,已经瘦成这样了,老婆子我最喜欢喝排骨汤了。”
啊?青雨瞪她半晌,再怎么迟钝也察觉不对劲了,“婆……婆婆,你在玩我吗?”
根本不照剧本来!
“你终于发现了,”左小弟长叹一声,“我方才不是说过了,许多妖怪都有一副怪脾气的。”
他走上前,推开根本没上锁的笼门,“小豆婆婆,这把戏你玩了几百年,还没腻吗?”
“老婆子除了磨豆,也就这么点乐趣了。”小豆婆婆格格直笑,转向青雨时已是真正的亲切,“你这丫头总算有点创意,就为了这个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说吧,你要什么?”
青雨腿都软了,突然悲从心来蹲下放声大哭:“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见林仲殊!”
呜呜呜,没有他在身边,什么东西都好可怕啊!
小豆婆婆闻言揶揄地看了左小弟一眼,后者突然满面通红。
眼见时间不早了,他默默递了张帕子给哭得天昏地暗的女人,“这有何难,你把眼泪擦干了,我就送你回去。”
“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有个河童朋友就住在前面河里,我再借你天狗的隐形蓑笠穿了,让他背着你顺河而下,很快就能回东京市区,到时自然会有人告诉你你要见的人在哪里。”
“你朋友真多……”
小豆婆突然又是“扑哧”一笑。
他们到了河边,只见靠岸的地方已浮了一片龟壳,左小弟将她拉到一旁,悄声道:“你坐在龟壳上让它载着你走,若途中这家伙稍有不安分,你就拿这东西来吓它。”他递过来一张纸,再从袖里拉出一件笠衣。
青雨低头一看,那低上画着一头青猿——河童最讨厌猿了,纸质也很眼熟,极像林仲殊之前贴上她额的符纸。她心下不由闪过一丝疑惑,“你不是说它是你的朋友什么?”日本的妖怪都是这样做朋友的?
话音未落,那龟壳抖了抖,一个头上扣着碟子的鸟头从河面下伸出来,瞥了他们一眼——不知是否青雨多心,她总觉得那眼神之中满满的尽是愤恨。
左小弟咳了一下,只催她快走。
待到青雨的背影消失在河上,小豆婆咯咯笑出声来:“十几年前你随叔伯来日本修行时,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的光棍道士了,如今看来未必嘛!”
左小弟目露恼色,“别乱说,她只是人生地不熟,比较依赖我而已。”
“哦?是谁跟踪了人家半天却不敢出面相认,偏要附在座敷童子身上问清傻姑娘同他闹别扭的缘由的?你还是赶紧滚回去吧,老婆子见了你这对怪眉毛就讨厌!”
她一把撕下“左小弟”后颈的符纸,他立时僵直栽倒在地,随即咳了一口气,爬起来时眉间小折已不见了,弯眉弯眼,笑脸喜人,只是额上隐隐抽动的青筋显示了他内心的激愤,“林仲殊你这王八蛋!竟敢偷袭我?我一定要闹得你家鸡犬不宁!”
另一头,青雨披上隐形蓑笠,坐在河童身上游了半晌,身下的龟壳里突又伸出那个鸟头来,“我说你,与林仲殊是什么关系?”
“嗯?”她一愣,“你认识林仲殊?”
“当然认识了!”河童的语气不知为何有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他的GF吗?”
“……”日、日本的妖怪都这么新潮吗?
忆及与林仲殊闹的别扭,青雨不由有些黯然,“怎么可能?也许严格地说我们的关系……不算太好。”
“是吗?我就说了,这么卑鄙的家伙怎么会钓上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她不由得好奇了,“你们很熟?”
“熟得不能再熟了!当年他来日本修行的时候,就是住在伊邪那岐命大叔家里的。那个无耻大叔当时一心想做林仲殊的继父,对他好得不得了,勒令我、座敷和附近山上的天狗和尚一同陪他修炼法术。”
“哦哦?”原来是童年玩伴。
“我们三人本来不想鸟他的,但瞧他一个小屁孩人生地不熟可怜兮兮的,就勉为其难地带上了他,座敷还邀他到家里看影碟吃爆米花玩摔碗游戏……”
“座敷童子……也有家?”她好歹也读了一些日本妖怪的资料,上面分明写着——
“当然是他寄住的人类家庭啦!谁知林仲殊那小子手脚那个慢啊,那户主人家一开门,我们三个立刻闪没影了,就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被人抓,后来还是伊邪那岐命大叔上警署将他领出来的,真是笨!”
“……”
“最受不了的是跟他玩捉迷藏了,为训练他辨认妖气的能力,我们决定每次都让他当鬼,可每次天狗和尚将隐形蓑笠往我们身上一披,那家伙笨到在树下绕了半天,也没发现我们就在他头顶上打牌。最后竟迷路迷到了另一座山头上,害我们挨了伊邪那岐命大叔一顿好打!”
“……”青雨大致明白了他们与林仲殊的相处模式。
“当然啦,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宽宏大谅地原谅了他,还好心教他飞天的法术。叫他站近看仔细了,我一飞天,他竟然就晕过去了!你瞧瞧,这样又笨又胆小的家伙,怎么做得了道士,害我那天还塞了满肚子的地瓜!”
“请、请问,地瓜与飞天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知道?”正说得义愤填膺的鸟头有些鄙视地斜了她一眼,“我们河童都有是以屁飞天的。”
屁——青雨这下明白林仲殊晕过去的原因了,汗,真没想到啊,阴沉男也有这样纯(蠢?)真的时代。
“后来那胆小鬼没待几天就哭着跑回国去,还喊着这辈子再也不要当道士了……”
——这一点她如今也能深切理解了。
“不过他还是混成了道士,昨日我们听说他又来日本了,那个高兴劲呀——毕竟是儿时玩伴嘛,我们日本妖怪可是很重情重义的,哪像他——”河童突然一顿,回首道:“到了。”
青雨抬头一看,原来他们已游回了市区,四周的景色像是公园内河的样子。
“总之你以后绝对不能挑林仲殊那种卑鄙的家伙做BF!”河童的鸟脸扭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披上蓑笠便不见了影。
不知昨天林仲殊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事……望着河心那道缓缓远去的水痕,青雨不由想。
只是依他现在的道术与阴沉的个性……
她不觉打了个寒颤,突听身后有人道:“你们还真是慢呀!”
青雨一回头,竟又在长凳上看到了熟悉的肉块。
“上次你说的那个人要某告诉你,”那只目鼻无以一贯懒洋洋的腔调道,“他正在新宿的夜店里喝酒。”
“新宿?可是我不认识路啊!”
“某不就来给你带路了吗?”目鼻无挪动几寸,回头叫她:“还不快跟上来,难得某有兴致散散步。”
“……目鼻无君,其实让我抱着你,你给我指路,这样不是轻松点?”
“对哦!”那只目鼻无似乎相当高兴,“某怎么没想到?看来你人还是不错的。”
“……”
其实她是怕它这样挪下去,直到妖怪大会闭幕那天他们都到不了新宿!
三十分钟后,他们已到了林仲殊所说的店。目鼻无丢下一句“有空来玩”,便贴着墙壁慢慢挪走了。青雨目送它貌似悠闲的背影,不由也像人类世界那些高深哲学家一般思考起有关“妖”生意义为何的狗屁命题来。
深吸一口气,她抬头望着头顶闪烁的招牌,想到就要见到那人了,握紧的拳不由微微发抖。
新宿的夜店本就是上班族一天工作之后纾解压力兼寻欢作乐的场所,在这营业时段热闹非常,可她仍是一眼就望见了背对她坐在吧台前的高瘦身形。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男子回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一边眉立时扬了起来。
他微笑地朝她招招手,仿佛这几日他们从未分开过。
青雨也不由微笑了,纵使还是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情,这几日的经历却让她深深觉得,能见到他真是再美妙不过的事。
刚要出声,他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并指指身边,青雨这才发现他的另一侧坐着一个似乎有些薄醉的男子。
“……你说我老婆过分不?我看到她那个样子骇了一跳也是很正常的——她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虫子了,在家里看到了蟑螂哪回不是跳到她怀里让她帮我打的,况且还是那么一大堆蛆呢?我能不落荒而逃吗?她竟还悲愤到派人追杀我,真是太不念夫妻情分了……”那男人念念叨叨,转脸看到林仲殊身侧好奇地瞧着他的青雨,两眼忽然闪现出泪光,“这位小姐……”
我?青雨惊愕地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你长得太像我过世的太太了!”男子激动地靠过来,似乎就要握住她的手——
“砰!”
一记拳头重重地落在他月复部,男子摇晃了几下,脸朝下趴在吧台上,不动了。
“这位大叔,这句话你对全新宿十五至五十岁的女人都说过了!”
林仲殊甩甩有些发麻的指节,若无其事地转头对青雨道:“你来得正好,我的事办完了,明日我们就回青丘吧。”
“真的?”青雨闻言雀跃了一下,随即有些担心地看了眼吧台上的男子,“不过这个人真的没事吗?”
“不用理会那个中年不良大叔——”他顿了下,突然低头望向脚下——
一只小手从吧台底下伸出来扯住了他的裤角,随即一个日本女圭女圭头冒了出来,正是被他利用过的“左小弟”。那头很可爱、很纯真地眯眼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比了个中指。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没教养……
瞧着日本女圭女圭飞快地钻回吧台不见了,林仲殊的脸黑了一下。不过——
他回头望了一眼吧台上的男人——连创世神都这副德行了,又怎能对其他妖怪有所期待呢?
他伸出食指推推男人的头(他家阿母的祖训之三是尊老敬贤,但他不认为这条适用于这个不良欧吉桑身上),“喂,伊邪那岐命欧吉桑,别忘了通知你的徒子徒孙啊。”
男人微微抬手做了个OK的手势。
大头出马,应该是没问题了,现在该解决的问题是——
他回身,漂亮的眸子微眯地睇着胆小狐,半晌不言语。
做、做什么?青雨被他盯得有些紧张。
“我说你——”
是不是喜欢我?
虽然很想弄清楚,可是又觉得这么问实在太奇怪了。她刚从一趟担惊受怕的旅程中回来,况且,就算她答了“是”或“不是”,他又该做何反应呢?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林仲殊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捏住小妮子的两颊,“你能不能不要一声不响就跑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别人有多担心?”
“放、放手啦!”青雨吃痛地挣月兑他,戒慎地退了几步,却不见他有进一步动作。
就这样?
“你、你不问我这几天去了哪里吗?”
用得着问?他揉揉青雨的头,“算了,回来就好。”
顿了一下,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为妙,“那个……”
“嗯?”
“……我偶尔会觉得女人很麻烦,但并不是讨厌女人。”尤其是你。
胆小狐眨眨眼,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他的言下之意。
算了,来日方长。他微微一笑,觉得眼下些许期待、些许……雀跃的心情倒也不错。
不过……
“青雨。”他突然朝她灿烂一笑。
“呃?”青雨莫名被这笑容弄得有些脸红心跳。
“又要坐飞机了呢,我想你应该不想再吐得天昏地暗吧?”
是不想。忆起那种难受劲儿,她不由脸色发怵。
“所以你不能吃太多,可是你肚子饿了也不好办……你明白的。”
耶耶耶,她不明白呀!青雨听得稀里糊涂,眼角睨见他突然朝她伸出大手,胸口莫名又是一紧——
嘶啦!一条麻绳紧紧缠上她双腕!
“道家的缚妖绳,”林仲殊一拉绳子另一端,笑得好不阴森,“为免你饿极去咬别人,就委屈你一下啦!”
“……”青雨瞠目瞪着这个卑鄙的男人,他竟还状似亲密地环上她的肩,以挡住别人的目光!
她后悔了!见到这家伙一点都不好!!
次日他们回到青丘山时正是白昼,偌大的山林里一反常态地安静,青家大院前更是摆了一堆稀里古怪的东西。
青雨上厨房找胡大一问,原来是人间考察团回来了。
“怎么不见人?”
胡大脸色黯淡地指指平日里用作储藏室的小厢房,青雨推门进去,只见光线昏暗的厢房里坐了十几人,全都是考察团那些皱纹胡子一大把的资深狐狸,坐得竟比幼儿园那些“排排坐分苹果”的小朋友还要整齐,个个屏息静气地盯着面前一个方形盒子。
青雨早非昔日那只乡下狐狸,一眼就认出那方盒便是所谓的电视机,只是纳闷这台亮度超弱、雪花飘飘又破旧不堪的黑白电视是族中长老从人间哪个垃圾场里捡回来的?况且,哪来的电?
低头一瞧,一条电线从电视机里廷伸出来,来到她脚下往门外去了。青雨顺着电线来到后山小河,一抬头,就明了今日青丘山为何不风那群嬉笑打闹的狐孙狐众了——一大群狐狸踩在几个类似风车的巨大木架上,随着嘿呵呵的号声及木架的飞速旋转,岸上一台奇形怪状的小机器喷射出啪啪电光。
水……水力发电也可以这样发?
青雨惊得目瞪口呆,慌忙赶回小厢房找到唯一能造出这些东西的狐狸:“五、五叔,你怎么可以纵容长老们这样做呢?”劳役几百只狐狸好让十几只有电视看?他们是从哪学的这种资本家作风?
老狐狸愤愤看她一眼,手一指,“你都叫这些家伙什么?”
青雨一个个看过去,“二叔、三叔、大伯、爹……娘?”
“你又叫我什么?五叔!你说我能反抗他们吗?若不是因了这把老骨头,我也要被拉去踩风车了!”唉,家门不幸呀!究竟什么电视让他们如此入迷?青雨不由纳闷,却见她大伯——一只大月复便便的狐狸摘下老花镜,用手绢一边擦眼一边叹道:“唉,恩熙好可怜啊!怎么会被这什么白血病害死了呢?若是有我在场就好了——想当年老夫把整条河水都变黄了,将区区几滴白血变红算得了什么!”
“……”青雨突然有些头昏,她虚弱地对身边的林仲殊道:“为、为什么我对这次妖怪运动会,突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呢?”
“你才觉得呀?”他酷酷地睨她一眼,“我从两年前计划书到手那一刻起,就没对它的严肃性抱有多大希望了。”
胡博士妖怪课堂之四——
目鼻无——
没有眼睛鼻子的一堆肉。没有什么特别的伤害。就是在城市中晃晃悠悠地存在着。
桥姬——
见于《明治妖记》,是一些痴情女子的怨气,由于痴爱他人又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从桥上跳到水中自杀,如果晚上有男子过桥,就会出现,并把其引到水中溺死,如果有女子
过桥,就会强行拉其入水,据说在日本女子不能轻易自杀,只能投河自杀,所以这种妖怪被称为比较可怜的妖怪(什么?不记得文中哪里提过?有没有认真看课本的?就在青雨跳车后的报纸头条里啦!)。
小豆婆——
这个还是一个有名的妖怪,还有一个名字叫{磨小豆}。在没有人烟的,可以听到溪流的声音的地方,可以听到磨小豆的声音。所谓声音怪物的一种,具体来说“小豆研ぎましょうか、人とって食いましょうか(磨小豆吧,吃人肉吧~~好像是哈~~格格看看)”,就是这样的声音……这个是在东京青梅市独特的妖怪,可能是因为以磨小豆为主,所以就叫“小豆婆”。
座敷童子——
大家都知道的妖怪,就不再废话了(以下的河童也是如此),都知道是一个非常卡哇依又能给家中带来好运的好妖怪,不过也有传说千万不要惹恼了座敷童子不然你会……
河童——
鸟头人身着有龟壳,头顶有一碗状的凹镜,内有满水,如其生命,水无则死,双手相通可伸缩,能以屁的力量飞天,在一个传说中被猿打败过,所以非常讨厌猿。
天狗的隐身蓑衣——
天狗有中国山海经里的天狗、日本后来发展起来常见的鸦天狗及佛教中的鼻高天狗几种,隐身蓑衣是鼻高天狗随身携带的装备(估计林仲殊又用不正当手段剥削人家的来了)。
伊邪那岐命——
创造了日本国土的根本之神,最有名的事迹是他的妹妹兼妻子伊邪那美命死后他追到黄泉之国,本想携爱妻回家却在见到她爬满蛆虫的腐烂身躯后吓得落荒而逃(很耳熟吧?貌似《孔雀王》及《圣斗士》里也有类似内容,这样一个名人竟然变成了酒吧里的不良欧吉桑……)。
7
期待已久的妖舞大会终于要轰轰烈烈地开场啦!
开幕式前几日,各国选手都陆续来到了青丘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大早从尼日利亚用私人飞机空运过来的十几具棺材,还有几个装有各种血型血液的血袋。
送过来的人说了,这些血袋最好贴上A级贵重物品的标签,多派人手看管好别弄丢了,不然……
那人阴阴一笑,没说下去就钻回飞机走了。结果当天医务室就接待了几十只眼神惊恐的狐狸,统一症状就是毛发倒竖,怎么都压不下去,组委会不得不向人间加订了一百瓶发胶。
第二日,组委会就收到了某国的投诉:有人竟公开贩卖十字架与大蒜,而且生意火爆!
这是对我们严重的种族歧视!
穿着黑色大斗篷、头发油光锃亮的投诉人口沫横飞地说完,优雅地举起盛着可疑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啜了一口润喉。
投诉人走后,林仲殊立马派人找来小三子——倒卖十字架与大蒜的正是他——责令他立即撤下连锁摊点。
小三子用愤恨的眼神瞪了他半晌,肩膀一垮,回身锁好办公室的门拉好窗帘,递给林仲殊一支烟——那姿势像极了正向税务人员行贿的财务总管——
“四六分?你六我四。”
林仲看都没看那支烟一眼,挥手丢进墙角的垃圾桶,脸上的表情若让包公见了准要拉他去结拜,吐出的话却是:“二八。”
“二八?”小三子叫了出来,“和坤都没你这么贪的!”
“不然请便,”林仲殊懒懒地往太师椅上一靠,一双长腿叠在办公桌上晃呀晃,“十分钟后我就派人去抄了你的摊子。”
他能说不吗?
小三子含泪成交,心中暗暗发誓:你等着吧,运动会完后我一定要匿名检举你!
到了开幕式那日,青雨随着林仲殊去瞧热闹,满山满谷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妖怪看得她眼花缭乱。
正闲逛间,前头走来三个年轻男子,领头一人一见他们就冲了过来笑道:“嗨!亲爱的学弟,我正想着你到哪去了呢。不错不错,这回的差事你办得着实不错,年终大奖是跑不了了!”
“免了!”林仲殊咬牙切齿,“你少惹点事让我把论文写完就算不错了!”
男子对他的态度似是毫不在意,嘻嘻一笑,面上的金属饰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就是传说中的鼻钉吗?”青雨有些好奇。
“对啊,你要不要模模看?”那人蓦地将脸凑过来,吓得她怯怯就往林仲殊身后闪。
那人一怔,指着她转脸去问林仲殊:“她怎么变成这样?”
“她这样有何不妥?”林仲殊一哼,如今的胆小狐不知比先前那个哦呵呵呵的狐媚女人好多少倍。
“……”男人呆了半晌,回头再看那只怯怯探出个头来的小白兔。如果他没记错,他手下那个IQ200的小实习生就是个胆小鬼,另一个如今在人间嫁为人妇的员工也属于欺善怕恶的类型,眼下这一个又……
“青、青雨,”他颤声道,“你以前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你难道不记得了,有一年你与司命娘娘吵架,她趁我不在克扣了你三个月的薪水,你以为是我批准的……刚巧那年三界会议在地府召开,你就在会议中途摇曳多姿地走进来,在玉帝如来眼皮底下——一坐在我大腿上,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涂起口红来……”
她、她以前是这样的吗?青雨听得目瞪口呆。
“……正因如此,我一直以手下有你这个个性员工为荣,听到电死的是你后,我还郁闷地去填了一个耳洞,你们组的组长狮子大开口索要高额工伤赔偿金,我明知是勒索,也二话不说地批了……”这是报应吗?他一向胆大妄为特立独行,连天界那帮迂腐的老家伙都不放在眼里,何以手下竟多出了三个胆小的员工?就算他的员工都不是人,也不能全变胆小鬼呀!是谁?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明明他千叮万嘱……
“玉帝!如来!”
他陡然暴喝,转身一把瑞士军刀便飞了出去,“是不是你们干的?你们以为把我的下属都变成了窝囊废,我就怕了你们吗?我告诉你们,就算地府只剩我一人,我都要跟你们斗!”
玉帝?如来?青雨不敢置信的目光缓缓移到那男人身后的两人身上。
“别理会这疯子,”其中一个黄衫男子笑眯眯地拂去肩上一缕断发,仿佛方才飞过他耳边的不是刀子而是虫子,“我们只是普通路人、普通路人。”
“走吧。”林仲殊懒得理会这些人,一拉呆呆怔怔的青雨,绕过三人走了过去。
她仍兀自回头瞧着连军靴都月兑了下来砸人的阎王,半晌才回过神来,“林、林仲殊。”
“嗯?”
“我要向你道歉,先前我以为你这么阴沉,迟早会心理变态的……”
“……”
“现在瞧起来变态的不是你,只是——你在这种人手下做事,怎么还会如此正常呢?”亏她刚刚还对那貌似开朗的鼻钉男蛮有好感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才没走出几步,林仲殊牵着她的手突地一僵,脸色铁青地盯着某处。青雨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前头人潮中远远走来几个身穿修行服肩悬桃木剑的道士。
尚未开口询问,眼前一花,一道红色旋风已扑进了身边男子的怀里,“林仲殊!你这死没良心的家伙!这么久都没回去看我一下,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哇啊啊——”
难、难道这女人是……青雨的胸口陡然一震,扑上去扯头发扇巴掌吐口水举刀自指哭喊“要她还是要我”等等十八般泼妇行径瞬间在脑中演练了一遍。
那红衣女人抬起哭得惨不忍睹的脸来,竟是个中年美妇。
“不肖子!”一声狮吼,柔弱妇人瞬间化身为母夜叉,“说!这两年你死到哪去了?带我到你现在住的地方,去了再好好收拾你……家丑不可外扬!”拧着他就要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