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在昏暗的密室里,两条斜斜长长的黑影在墙上摇晃个不停,显得格外神秘阴沉。
密室之中气氛森严,一位白发斑斑、眼神森森的老者端坐中央,张贤恭敬地站在他跟前,大气不敢哼一声。
“你是说莫忘仇和那个叫白梦儿的男孩在一起?”沈笑天脸色铁青地问道。
“是的。”张贤谨慎地点点头。“而且他还承认自己是南霁天。”
“这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被他认出,以后行事小心点,可别坏了大事。”
“属下知道。”
“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照理说,南霁天此刻应该是和刘逸奉送-儿回京城才对。
“属下认为他们可能早已相识。”张贤犹豫几秒,然后又说出自己的想法。“南霁天报仇心切,属下怀疑这是椿阴谋,他故意让红玉璧再现江湖,目的是想叫我们出面,好报灭门之仇。”
“这么说,红玉璧不就是他交给那个白梦儿的?”他冷声问道,神色间尽是怒意。
“八九不离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巧就凑在一起?”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可恶!”沈笑天怒喝,一掌将茶几劈分为二。“好个南霁天,竟敢欺骗我这么久!”
当年他之所以不杀他,是因为想自他口中得知红玉璧的下落,当时他告诉他早就送给一只叫小白的白色狐狸。害得他四处派人到各处猎捉白狐,十年来不曾停过。
如今红玉璧再次现世,证明他一直在耍他,枉费这些年来他一直待他如亲子,还教他武功,甚至有意将他宝贝女儿许配给他,而他竟敢这样对他,实在不可饶恕!
“凭他一个人就想报仇,真是不自量力!”沈笑天从鼻子重重一哼,打从心底不把南霁天当一回事。
“可是那个白梦儿身手不凡,招式怪异,也许他们背后还有很多这种高手,我们恐怕……”他声音愈来愈小,最后终于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沈笑天恶狠狠的目光正锁定他,稍一不留意可能就会挨揍。
“有什么好怕的!没用的东西!”沈笑天忍不住大怒吼道:“我养你们这群狗做什么?还不快派人去调查白梦儿的底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有其父必有其女,父女俩同样都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是、是,属下立刻去办!”张贤一脸慌张,连口应道。
“等等。”沈笑天叫住他,怒眉带气地冷聱道:“务必在他们到达京城前取得红玉璧。否则——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是……是的。”张贤面无血色,冷汗直冒。“可是……南霁天是你的徒弟,又是小姐的心上人,万一伤到他……”
“废话少说,只要能得到红玉璧,就算把他给杀了也没关系。”沈笑
天脸若冰霜,眼光阴森可怖,毫无任何感情可言。
“是,属下知道了。”张贤心惊肉跳地赶紧离开密室。跟着沈笑天这么多年,他早该明白他行事一向心狠手辣,残无仁道,可是……
张贤突然好想月兑离这个可怕的组织,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愈来愈没保障,搞不好改天就轮到他被杀了。
张贤离开后,沈笑天依然端坐堂中央,他自腰袋取出一张陈旧的羊皮纸,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一块以血染绘而成的红玉璧。
红玉璧,相传是很久以前的天下第一帮——盐帮帮主所留下的,当时江湖一片混乱,盐帮帮主为预防万一,特地将盐帮财富隐藏在十处安全的地方,并用特殊的红玉刻划成十块红玉璧,上面的纹路正是盐帮窖藏金银财宝的途径地点,打算留给后世子孙发生意外时使用。
后来江湖大乱,盐帮和许多帮派皆不幸灭亡,十块红玉璧就这样沦落各处,下落不明。
这张羊皮纸是沈笑天在一次护镖行动中,无意间在一处废墟中发现的。本来他还半信半疑的,但上面所绘的红玉璧和南家的传家之宝一模一样,所以他不得不信。
利欲熏心的沈笑天,为夺得藏宝玉,他整整花了两年的时光筹备、计划。终于在十年前某个夜里一举血洗南家,并且亲手杀了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好友南无忌,他还清晰地记得南无忌临死前看清是他时的表情,那是无法置信又震惊愕然的表情。
对于南无忌的死,以及南家灭门惨案,沈笑天起先还有些悔不当初,夜夜痛责自己毫无人性,比禽兽还不如。
但岁月荏苒,杀人无数的他,早已丧失了良知。
朋友算什么?亲人又怎样?唯有那令人富可敌国、享用不尽的藏宝玉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
“红玉璧……就算杀光全天下人,我也要得到……”
抚着羊皮纸,沈笑天冷着一张老脸猥琐地笑着,细细长长的眼睛盯着纸上所绘之红玉璧发出寒光,在微弱昏暗的烛光下,勾勒出贪婪冷酷的面貌。
南霁天自王大财这些手下败将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来自天玄帮,一个尚未在江湖上露面的地下组织,专门秘密调查红玉璧的下落,而张贤不过是天玄帮的总管,虽然帮里一切大小事务都是由他来发落,但那只是表面上而已,实际大权依然是掌握在幕后帮主的手上,当年南家灭门行动就是由他所策划的。
不过这位幕后帮主很神秘,只有张贤见过他,他们这群无名小卒根本不曾看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倒是背影瞄过几次。
至于寻找红玉璧的目的何在?老实说,他们只是奉令行事,上头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详情内幕他们一点也不知晓。
王大财他们就知道这么多而已,南霁天知道再问下去也是这些,于是就将他给放了。他想杀的并非是这群没用的无名小卒,也不是张贤,而是那位隐藏在幕后的帮主,他才是南家不共戴天的灭门仇人!
“南大哥,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梦儿愁眉深锁,看来想化解他心中的仇恨是不太可能了。
“当务之急就是赶快找到红玉璧,我要用它来跟张贤做个交易。”南霁天缓缓说道,脑海已经浮现一个计划。
“红……红玉璧?”梦儿一惊,心虚地猛眨眼。“你打算用它做什么交易?”
方才施了点迷魂术,让王大财忘了红玉璧就在她身上这档事,否则让南霁天知道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红玉璧为何会在她身上,搞不好会愈描愈黑,以为她也是天玄帮的一份子也说不定。
“天玄帮就只有张贤见过幕后帮主,相信他应该也知道红玉璧的秘密。若以红玉璧交换帮主的真实姓名,我想他会接受的。”不管怎样,他一定要知道杀父仇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冷血无情,竟为了一块玉璧杀害了南家三十几条人命。
“原来如此。”那她该把红玉璧交给他吗?
不行!要是把红玉璧交给他,岂不是更增加他报仇的意愿和信心?她不能这么做。
南霁天看着梦儿,考虑还要不要带他同行。
“南大哥,那我们现在要上哪儿?回京城吗?”考虑还没出现结果,梦儿已经爬上马背等着他了。
京城是一定要回去,可是往后路上必是危机重重,若带着梦儿,恐怕会连累他。
两道英挺的剑眉严肃地拢在一起,南霁天终于作了一个决定。
“梦儿,我想我们就此分手,来日抵达京城,你可以到威武镖局找我和大师兄。”
“什么?分手!”梦儿吃了一惊,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小心!”南霁天被她吓了一跳,立刻飞身上马紧紧搂住她的腰。“当心点,人在马上大意不得。”他谨慎叮咛,梦儿看起来是-聪明,但偏偏有时却又很迷糊,放他一人独行,他还真放不下心。
“为什么?”梦儿不敢相信地睁大她的眼睛。两只小手紧紧捉住他的衣领,完全没留意到他的大手还搂着她的腰。“咱们不是相处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拆伙?”
开玩笑!等了他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机会可以偿还他的恩情,她哪能这么轻易就和他分手,好歹也得等她报完恩嘛!
更何况此恩不报,更待何时?她可没有时间再等他十年了。
“我的身分已经暴露了。”南霁天简单说道,心想:梦儿要是再加重力道,他可能就要缺氧了。
梦儿愣了愣,不解地眨眨眼。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南霁天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他是故意跟他装胡涂吗?“也许往后会有很多人追杀我。”
“这我明白。”所以她更不能离开,保护他是她的责任,她的义务。
“你明白还要跟着我?不怕被我连累?”
梦儿眼神晶亮有神,不像是在跟他装傻。
原来他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呀!
梦儿窝心地笑-了眼,理所当然地点头道:
“好兄弟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弟我是跟定你了,你赶都赶不走!”
听了这话,南霁天既是感动,又是担忧;梦儿毕竟还是个小孩,虽聪明伶俐拥有一身好武艺,可惜涉世未深,人情世故知道得太少了。
“江湖险恶,贤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那你还放心让我一个人走,不怕我出事吗?”
是不放心,可是——
梦儿见他表情有些软化,连忙撒娇道:
“拜托啦!南大哥,你就带我一起走嘛!万一那些人找上我们,至少还有你可以帮我壮瞻,若只有我一个,那我岂不是死翘翘啦!”
这倒是真的,天玄帮人多势众,凭梦儿一人之力,恐怕应付不了。
虽然不愿将梦儿扯进他与天玄帮之间的江湖恩怨,但为了梦儿的安全着想,南霁天决定带他一起走。
“随你吧,只要你觉得开心就行。”他无奈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宠溺,但愿这个决定不会造成任何遗憾。
梦儿见他已答应,眼睛一亮,露出甜甜的笑容。
“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呀!”
“嗯,那就好……”南霁天怔怔地看着白梦儿,这小子笑起来比女人还漂亮,连腰都比女人细,要是生为女儿身,不知会迷死多少江湖好汉。
“谢谢南大哥,我保证我会乖乖的,绝不会给你惹麻烦的。”目的达成,梦儿最后以应付-妍的法子收场,她还拉下他的脖子,高兴地亲了他脸颊一下,给他一记小白式的谢吻。
“你——”南霁天简直被梦儿突来的一吻给吓呆了,只能睁大惊愕的眼瞪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个白梦儿真不象话,不但有断袖之癖还心理变态,竟敢在光天化日下亲他?也不想想他们都是男人,怎么可以有这种举动,不觉得恶心吗?
“我怎么?”梦儿抬头看着他,依然保持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靥。
南霁天怔了怔,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梦儿的朱唇上,忆起方才那柔软一吻,脸颊上似乎还留存着余香……
喔!最不象话的是自己!非但不觉得梦儿的吻恶心,而且还觉得甜蜜蜜,十分喜欢,甚至还想再……
天老爷!他真的是疯了!居然迷恋一个小男孩的吻与笑脸,难道连他也不正常啦?!
这下南霁天真的脑袋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地楞在马背上了。
出了安阳镇,果真不得安宁,追杀他们的人马一波又一波,而且手法一次此一次还残忍,只要和南霁天他们有过接触,不管是路人还是平民老百姓,他们见人就是杀,完全不留情。
在被追杀的这段日子,南霁天发现梦儿除了脸长得好看,武功又了得外,而且还精通医术,那些无辜被杀伤的平民老百姓,在梦儿的妙手回春下,个个已无大碍,精神也比以前好太多了。
和梦儿相处愈久,就愈能了解他善良的为人与优点,南霁天真的很欣赏他,除了少一根筋、迷糊点,他真的找不出梦儿任何的缺点。
不过有一点他实在很受不了,那就是梦儿太好管闲事了,好象深怕他娶不到老婆似的,每到一个村落就问哪家有未出阁的好姑娘,接着也不管是好的坏的、美的丑的,只要是还没嫁的就统统往他这儿塞,要他别客气,喜欢哪个就挑哪个,搞得他一个头有两个大,不知情的人还当他是个摧花大色魔哩!
昔日梦儿上寺庙求的那张姻缘签,八成是为他去求的,否则哪有人做媒做得这么猴急的?肯定是怕他讨不到老婆,所以才这么心急。
“南大哥,面对姑娘要带点微笑嘛!不要老是摆着一张臭脸,那会把人家给吓坏的。”整个早上就见梦儿坐在马背上抱怨个不停,坐在后头的南霁天则一脸无奈。
“我天生就是这张臭脸,你要我怎么笑?何况那些女孩们似乎比较中意你,我又何必装笑脸去取悦她们?”想起前些日子梦儿被那群女孩追得到处跑的画面,南霁天忍不住嘴角一翘,笑了起来。
“笑什么?”梦儿回头白了他一眼。“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成天臭着脸,仿佛人家欠了你几万两似的,那些女孩子哪会看得上我?”
南霁天真的很俊,就是冷了点,要是常常像这样面带笑容,对女孩子再温柔体贴些,那她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了,成天让人追着跑!
“怎么?贤弟对自己这么没信心?”看着梦儿那颗小头颅,南霁天的神情温柔不少。“贤弟貌比潘安,笑口常开,如此平易近人,那些姑娘当然会看上你。”
“是吗?”梦儿皱皱小鼻头,这是在赞美她吗?怎么听起来好象是在讽刺她是位的登徒子呢?
唉呀!不想这些了,眼前最重要的是赶快替他物色一个好对象,好化消他心头的仇恨,忘了报仇雪恨的事。
“南大哥,我给你介绍的女孩子虽然没有沈玉-的美貌和才华,可是她们真的都是好姑娘,难道你真的都不中意?”梦儿又开始她的每日一谈。
又是这个话题!南霁天厌恶地沉下脸,没有答话,他赏在不喜欢听梦儿念媒人经。
“又不讲话了!”梦儿伤脑筋地弯起两道好看的柳眉。“南大哥,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只要你开口,不论环肥燕瘦、高矮美丑,我一定有办法替你找到的。”
梦儿这番话本应没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南霁天听完就是一肚子气。
“多谢贤弟美意,为兄尚无成家之念,况且家仇血恨未报,怎可谈儿女私情?”幸好梦儿此时背对着他,否则准会被他难看的脸色给吓到。
“这怎么可以?常言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南大哥应将报仇的事搁下,待娶妻生子后,再——”梦儿一脸严肃,义正辞严地说得正起劲时……
“轰隆”闷闷一声雷响,打破整座阴郁的山间。
“哇!怎么办?快下雨了。”梦儿吓了一跳,抬头望了一下乌云密布的天空,方才讲话讲得太专心了,根本没注意到天气的变化。
“嗯。”南霁天也抬头望了一眼。
后有追兵,前有森林,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若停下找地方避雨恐怕会拖累他们的行程。
“梦儿,把身子压低,我要加快速度赶路了。”他决定继续赶路,借着雨势正好可拖大彼此的距离。
“什么?”梦儿闻言大吃一惊,来不及开口抗议,南霁天已经策马狂奔了。
“哇!”速度突然加快,梦儿又吓了一跳,连忙压低身子抓住前面乌黑的马鬃,心中暗叫不妙。
糟了!临行之前,无念长老曾再三告诫过她,道行未满千年的狐精,一旦天降甘霖,身体淋到雨水,那就会暂时失去法力,短期之间不会恢复。
但这些并不重要,法力消失还会恢复,但她脸上的法术可维持不了多少时刻,要是让南霁天看清她的真面目,知道她一直在欺骗他,那她该作何解释?
想着想着,忽然一阵急雨敲叶的声音,打破了死沉沉的林间——
惨了!这下真的惨了!梦儿心思大乱,只能埋首马鬃里。
一进森林,南霁天和梦儿就被团团围住,原来天玄帮早就派了一批人马埋伏在这里,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在打斗的过程中,他们唯一的马匹已壮烈成仁,南霁天见敌众我寡,梦儿的样子又好象很不舒服,于是他不敢再恋战,拉起梦儿就是往森林深处跑。
这座太行山真的很大,就像一座天然的迷宫,南霁天本想藉此地形甩掉天玄帮的人马,不料命运之神似乎已经-弃了他们,竟然让他们钻进死胡同,眼前是一处悬崖峭壁,待他们想回头另寻他路时已来不及了,后头追兵早将他们再度团团围住,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看来只有背水一战了。
南霁天充满戒备地扫着眼前那些大汉,心中有些担心地低声问道:
“梦儿,你没事吧?”
他发现梦儿真的很不对劲,平常活蹦乱跳的人,怎么今天却出奇的安静,而且还一直躲在他背后,好象不敢见人似的。
“我没事。”梦儿小声回道,偷偷望了四周一圈——哇!对方人马至少有三十来个,虽然她的功夫是真材实料,但失去法力的她,真能应付得了吗?
两人正烦恼着,久未露面的张贤终于露面了!
“南霁天,咱们又见面了。”张贤缓缓走出来,一张脸冷冷的。
“张贤,你终于肯露面了。”南霁天这次冷静多了,但恨意满满的眼色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吧!也许我可以饶你不死。”张贤面无表情地漠然道。
要不是沈笑天嫌他办事效率慢,要他亲自出马,而且还要他务必在这个月内夺得红玉璧,不然他真不想和南霁天碰面。每当触及他那双充满仇恨的黑眸,他就会想起十年前南无忌惨死在他眼前的那一晚,顿时就会感到十分愧疚与罪恶……
“想要东西是吗?那就凭本事来拿!”南霁天故意挑起他的怒火,低声告诉身后的人:“梦儿,我必须和张贤谈谈,其他的人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嗯,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梦儿点点头,她明白他想做什么。
张贤本来不想伤害他们的,可是沈笑天救过他的性命,又是他的主人,所以他必须忠心于他。
“这是你自找的!”他冷冷说道,一使眼色,数名大汉抽出大刀蜂拥而上。
没有一丝迟疑,梦儿连忙上前挡住那些大汉,南霁天则乘机攻向张贤,尽量将他逼到人烟稀少的地方。
张贤也是沈笑天的徒弟,而且尽得他的真传,所以面对南霁天使的沈家拳,他是了如指掌,应付自如。
奇怪?为什么他这么了解他的拳法?
南霁天困惑极了,在张贤的面前,他就像个刚习武的毛头小子,只能勉强自卫而无法进攻。
在武功方面,南霁天已处下风,再加上不得天时地利,以至于一直节节败退。
勉强应付了半柱香的时间,南霁天已面露疲惫,浑身是汗了。
“张贤,咱们来个交易如何?”自觉自己打不过他,南霁天终于开口跟他谈条件了。
“交易?”张贤感兴趣地缓下动作。“什么交易?”
“你不是想要红玉璧?只要你肯告诉我,我的杀父仇人究竟是谁,那我就把红玉璧送给你。”虽然此时他身上也没有红玉璧,但他一定会去找来给他的,他南霁天一向言出必行。
“你想要我背叛帮主?”张贤恍然大-,随即明白南霁天在打什么算盘,无非是想报杀父之仇。
“难道你不想要红玉璧?”南霁天利诱他,以为他会为了红玉璧出卖那位幕后帮主。
可惜张贤根本不知道红玉璧所隐含的秘密,沈笑天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过,就连他宝贝女儿沈玉-也不曾。
“区区一块玉璧就要我出卖帮主?”张-冷冷一哼。“南霁天,你未免大蔑视我的人格了!”
虽然沈笑天的作风令他反感,但南霁天这项交易更是污辱人,他张贤虽称不上好人,但至少是个忠心赤胆的铁汉子,他绝对不会背叛沈笑天的!
交易不成,反倒是激怒了张贤,忿怒之余,他不再手下留情,狠劲四散地朝南霁天继续猛攻。
南霁天见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继续应战;另一方面,梦儿也努力地在应付那些打不完的小喽-,两人奋力背水一战,试图杀出一条生路。
雨愈下愈大,就在梦儿浑身发冷,深觉自己就快支撑不了时,眼前数名大汉忽然面露惊愕之色,个个甩刀连退数多步。
“那是什么?红红黏黏的,好恶心呀!”
“这臭小子该不会有什么怪病吧!瞧他那张脸全都糊了,真可怕!”
“我看我们还是离他远点,万一被他传染可就死定了。”
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边说边退,深怕自己惨遭不幸。
梦儿总算有喘息的时间,一个人应付那么多人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从他们的谈话中,梦儿知道自己脸上那张法术人皮已经产生变化,等到人皮上的法力消失就会月兑落,到时她就要以真面目面对南霁天了。
对了,不知他和张贤谈得如何?有没有达成交易呢?
梦儿担心地回头一看,两人依然打得如火如荼,尤其是张贤,一出剑就是致命之处,南霁天己身中多剑,而且再退数步便是绝壁深渊,梦儿看得心惊胆跳,连忙上前想替南霁天解危。
张贤挥手一剑,又在南霁天身上划下一刀,然后得意地翻身数步,持剑冷眼笑道:“杀了你再取红玉璧,就省事多了。”脸色一沉,他左脚横扫一出,同时右手舞剑直朝南霁天劈面刺去。“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咦?这不是沈家剑法吗?
南霁天大惊失色,张贤的剑法使他一-失神,竟忘了闪身,就在危急之际——
“危险!”梦儿适时推了他一把,为他承受这致命的一剑。
“梦儿!”看见梦儿一脸的血肉模糊,以及刺穿他右肩的剑锋,南霁天登时星目怒-,双眼尽赤,发出痛彻心扉的叫声。
“南大哥,你快走呀!快走呀!”不知是雨还是泪,梦儿的视线一片模糊,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忍痛心急地赶他走,她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臭小子,竟敢坏我好事!”就在这-,背后的张贤恨恨道,接着就是左掌猛力一击,印在梦儿毫无防备的后背上。
“啊!”梦儿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地惨叫一声,虚弱的娇躯被掌风击中后,跃高了两尺。
“不——”在梦儿中掌的同时,南霁天再度发出悲凄的一声,纵身一跃,接住梦儿划着弧线往下坠的身体,然后以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昏迷中的梦儿,两人一起摔进万丈深渊里,南霁天决定与他同生共死!
看着他们双双坠入谷底,张贤和众人全看傻了眼,同时惊叹他们之间的感情,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好兄弟!
“怎么会这样?”愧疚感与罪恶感再次充斥张贤的心里,看看自己沾满血腥的双手,他愈来愈厌恶这种杀人的日子了!
南霁天死了,也许……是他离开沈笑天的时候了。
“我们走!”张贤喊叫一声,带着手下离开这里,他决定回去好好跟沈笑天谈谈。
不久,悬崖上又恢复先前的沉寂,只有狂风骤雨依然无情地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