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烟波维持一贯的冰冷神情,懒得跟她计较,更是紧握她的手。
「很热耶!」她推着他颀长的身体,想不到他故意似的,又立刻靠上来。
玩心一起,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全往卫烟波身上压去,卫烟波顺着她的力道往旁边倾,不一会儿又反压回去,两人一路上歪歪斜斜的走着路,花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才到达超市。
一抵达人多的地方,卫烟波立刻回复冷然的表情,细长的眼,略薄的唇,墨黑的发,在在突显出他冷酷的特质中有着贵族气质的长相。
「做作!」花以灿低声咒骂。
卫烟波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
花以灿推着购物车,兴高采烈的东挑西选,卫烟波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倒也不会露出不耐烦的表情;逛超市大概是她唯一的兴趣了。
她虽然穿着外套,但还是下意识的避免和他人直接碰触,不知情的人可能以为她有洁癖。卫烟波将她的行为看在眼里,却没有说出口。
花以灿犹豫着要买哪种口味的棒冰,红豆牛女乃好,还是巧克力脆片好?她一手拿一盒,进退两难。
卫烟波大掌一伸,将棒冰全放回冷冻柜里。
「感冒的人没有吃冰的权利。」
花以灿失望的叹了口气,忘了有个管家公跟在身后了。虽然她不喜欢夏天,但是夏天不吃冰,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夏天啊!
她嘴里嘟嘟囔囔的,继续东逛逛西逛逛,逛到女性卫生用品那一区时,她偷偷回头看了卫烟波一眼,发现他神态自若,完全没有尴尬的表情。
她拿起一包新产品,细细的研究,谁知道卫烟波却突然靠在她耳后,用着恍然大悟的口吻道:「哦!妳喜欢用这一牌啊!」很自在嘛!
「要你管!」她瞪了他一眼,抓了好几包放在购物车里。
卫烟波勾起嘴角,对她别扭的表情感到有趣。又陪着她逛了好一会儿,花以灿才心满意足的说要打道回府。
排了将近十分钟的队伍,终于轮到他们结帐。花以灿模着口袋,没有?……没有!
「卫烟波……」她硬着头皮开口。
「嗯?」卫烟波正看着柜台前方的特价面包。
「你有没有带钱?」花以灿露出腼?的微笑。
卫烟波一顿,瞪着她。
「我好像忘了带钱耶……」如他所预料的爆炸性字眼。
之后,卫烟波在众目睽睽之下,很自在的将好几包的「很自在」归回原处,当然,还有鑫鑫肠。
*****
原本,她是想要平平静静的过完三年高中生活的,花以灿心里一直这么盘算着。但人算不如天算,周遭的人不是闪亮亮的人物,就是活泼开朗无敌型,连带的,时常窝在角落里的她,也分到众人眼神中的一点余光。
花以灿承认,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点内向、一点点点害羞,所以造成和社会有轻微月兑节现象,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她尽力了,真的。至于办不到的部分,她是不会去强求的,这就是她多年来培养而成的个性,虽然卫烟波非常非常的不苟同这一点。
「后羿应该把太阳全射光才对……」花以灿坐在树荫下,喃喃自语。
「以灿!」远远就瞧见江歆宁招着手朝她跑来。花以灿放下手边的书,将矿泉水递给她。
「呼,热死了!热死了!什么鬼天气!」江歆宁拉着领口,五官全皱在一起。
花以灿同情的望着她,大热天里体育课还要打篮球,真是酷刑;不过,男孩子们似乎厮杀得很痛快。
「真羡慕妳可以不用上体育课。」江歆宁就地坐在她旁边。
闻言,花以灿勉强扯了下嘴角,露出苦笑。她从来不觉得体育课只能站在树底下乘凉有什么好羡慕的。又瞥了一眼在水泥地上奔跑的人影,那样挥洒汗水的滋味她老早就遗忘了,像篮球这种需要高度肢体接触的运动,很明显的是与她无缘。
「喂,以灿,妳穿这样不热吗?」江歆宁轻拉着花以灿的袖子。
「热啊!」花以灿云淡风轻的回答,好像热的人不是她。
「那干嘛不月兑掉呢?每天看妳穿着长袖外套,我都替妳热了起来。」江歆宁语带疑惑,又喝了好几口水。
「……」她也很想月兑啊!冬天怎么还不来呢?她迟早有一天会月兑水而亡。
「嗳,以灿……」江歆宁抹着额头的汗水,有些欲言又止。
「嗯?」花以灿瞥她一眼。
江歆宁是她这几年来第一个交的朋友,不只因为如此,也因为两人聊得来,所以她分外的珍惜。
「那个……妳跟卫烟波在交往吗?」
噗——花以灿差点把刚喝下的水喷出来!
「咳咳咳……」呛到了、呛到了。
「喂,开学好几个月,妳不要跟我说没有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不好?」
「看得出来什么?」花以灿涨红着一张脸。
「看得出来你们两个情意绵绵、情深意重、情到深处无怨尤……」
「停!停!」花以灿连忙举起手阻止她的长篇大论。
「干嘛?我说得很好耶!」江歆宁有些不满的噘起嘴。
「妳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们两个……唔……那个……」情意绵绵、情深意重这些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眼睛啊!」江歆宁理所当然的说着,看着花以灿一脸茫然,她又继续说:「妳一定不知道妳看到卫烟波的时候,眼睛都变成爱心吧!」她嘴角挂着一抹调皮的笑。
「爱心?」有吗?花以灿心底暗暗吃惊。
「哎哟,当局者迷,被我看穿,妳也不用太难过啦,铁一般的事实嘛!」江歆宁眨眨眼,又说:「我人很好,不会追问妳太多,妳只要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好。」
「什么时候开始的……」花以灿僵硬的重复,表情像有一百只毛毛虫掉在头上。
「天啊!不是我在说,妳真的不是普通的迟钝!」江歆宁瞪着她,有些受不了的摇头。
脑海里一一浮现卫烟波的身影,一瞬间像潮水扑打过来,满溢的令她心惊。啊啊,她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吗?
「厚,笑颜美男来了,我不理妳了!」江歆宁匆匆忙忙的起身,眼底有着微不可见的恼怒,一瞬间就闪得不见人影。
天很蓝,云在飘,蝉儿还是唧唧叫,树梢洒落光影的变化,风一吹动,叶子就沙沙作响。树荫下的花以灿看着地上的光影跳动,是影子追着光跑,还是光舍不得影子?她闭上眼,天气真的太热了,让她头昏脑胀的。
「以灿,提早下课,老师说妳可以不用集合。」简聿心的声音徐徐传来,花以灿睁开眼,觉得他的笑容光芒万丈。
「一起回教室吧。」简聿心弯低身子,下意识伸出手想拉她一把,见她迟迟没伸出手来,想起什么似的,又尴尬的缩回手。
花以灿站起身子,拍拍裙襬。嗳,她下次可能要戴墨镜,没见过有人的笑容这么闪亮的。难怪江歆宁成天都在她耳边喳呼喳呼,简聿心是笑颜美男,多可爱、多令人垂涎什么的。
「以灿,妳最近还好吗?」简聿心站在她身侧,替她挡住大部分炽热的光线。「最近忙着学生会的事,没什么和妳说到话。」
「一样啊。」花以灿笑着说,奇怪,和简聿心说话也不太有压力。
「妳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也可以找我谈谈。」简聿心顿了下,露出腼?的微笑。
啊,太温暖了、太温暖了!花以灿瞇着眼,觉得自己身旁就像站了颗暖阳似的,她抹去额上的汗珠,嘴角隐隐含笑,不像某人,只要摆出脸就可以让她消暑了,简直像会走动的冷气机。
「以灿?」见她没回应,简聿心瞄着她。
「好啊,有问题找你商量。」花以灿随口应答,心里却是十分高兴有人这样关心着她,呜,真不愧是从小认识的啊!
时值午后,天气热得可怕,今年台风来得少,每每让花以灿在晚餐时间抱着电视机悲惨的大叫。即使她已经是「心静自然凉」的最佳代言人了,但一遇到闷热的夏天,破功的时候还是很多。她挥了挥额上的薄汗,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简聿心走在她身侧,眼角一直偷偷觑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还是穿着薄外套,眉间微微攒了起来,眼神有些许疑惑和怜悯。
「以灿……那个、那个,妳奇怪的症状……我是说……」他有些懊恼,慌张得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花以灿有些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一向口才流利的简聿心也会有结巴的时候。其实她和简聿心并不熟识,倒是不知道该说机缘还是缘分什么的,从国小到现在都一直有着同班的缘分,至于机缘那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把一竿人都打进漩涡似的。
「我不是要探人隐私,只是关心妳……听说、听说妳的病已经痊愈了?呃、呃,也不能说是病啦!充其量就是……小怪癖、小毛病……妳、妳知道我说什么吧?」
简聿心一张斯文俊脸已经涨得通红,如果现在有人从后面吓他,他一定会立刻脑溢血。花以灿心里偷偷这么想着。
「我知道。」她回答。
「我都不太知道我说什么……」简聿心吶吶的开口。
「……我现在已经不像以前动不动就发烧过敏,算痊愈了吧。」花以灿笑着说,只是遗留的后遗症不容小觑。
她有很奇怪的过敏症,身体的肌肤无法与外人接触。早些年刚犯这毛病的时候,真的是谁也碰不得,害她寂寞了好一阵子。不过,一直以来,始终有个人陪伴在她身侧,让她由衷的感谢。
「是吗?是吗?那就好……」几乎是喃喃自语,简聿心露出宽慰的笑容,心里虽有疑问,但也不忍多问。「以灿,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还想牵牵妳的手,好吗?」他表情看起来镇定,但其实已经汗湿掌心。
她一愣,想起什么似的,唇畔勾着笑。「好啊!」牵牵手啊……
一路走着,连风吹来都是热的,花以灿捏着袖口,真的有一股把外套月兑掉的冲动,但是又免不了的害怕。她咬着唇,又是气愤又是懊恼,天知道,全球暖化的受害者,除了企鹅和北极熊之外,第三个就属她了。
走进长廊里,花以灿不由得加快脚步,下意识想冲往凉快的教室,只要能躲避这毒辣的阳光,叫她一百公尺跑十秒都可以!
忽然,感觉脸颊旁有些凉意,她顿了顿,才后知后觉发现简聿心不知何时从手中变出一瓶饮料。
「我看妳快热昏头了,连我停在自动贩卖机前面都不知道。」简聿心微笑道。
「哦……对不起……」花以灿羞愧的想撞墙逃逸。她居然自我冥想到浑然不觉的状态,完全忽略一直走在旁边的简聿心。
看着逐渐在眼前放大的饮料罐,盯着盯着,差点就变成斗鸡眼,为了避免这窘状发生,花以灿赶忙抬起头,对上一张很不自然的脸。
「妳帮我拿着,我想去学生会一趟。」他尽量义正词严。
「好。」她小心翼翼的接下,饮料罐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妳、妳拿着,凉些也好。」简聿心将眼神调开,不敢看着花以灿,他顿了一会儿,又说:「妳要喝也可以啦!」
花以灿盯着他,像是看着新奇的话剧,而简聿心正上演着一出名为慌张的戏码。怎么有人可以手忙脚乱成这样?这是她记忆里的优等生吗?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简聿心佯装自然的摆摆手,往另一条长廊走去,向来温润的神情像着了火一样,红烫烫的。
花以灿看着简聿心仓卒离开的背影,呆了又呆,晃着手上的饮料,她喃道:「要请我喝饮料可以直接说啊!」她有这么难说话吗?
她本来想转身进教室,却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足音,她特地站着不动,果然,下一秒,天地尽黑,一双大掌抚上她的眼。
「这么好,有饮料喝。」冷静的调子在她耳边响起。
「嗯,是简聿……」她伸屈五指,手里已经空荡荡的了。
「我好渴,给我喝吧。」啵的一声,易拉罐已经被打开,卫烟波越过她进入教室,主动打开风扇。
「学生会很忙吗?」她跟着进入,饮料被抢走她倒也不在意。
「嗯,忙着招募新血,而且高三的毕业典礼快到了。」卫烟波靠在她座位上,贪图从窗口送进来的风。一星期换排一次,花以灿巴不得永远都坐在窗口这个位置。
「刚才体育课打篮球。」花以灿拿出抽屉里的玩偶,打算再接再厉。卫烟波真是个大忙人呢,连体育课都请公假到学生会帮忙。
「妳做这什么?」卫烟波拿起玩偶的耳朵,清冷的眼前后扫描。
「社团的东西啦!」她连忙抢回,就怕他笨手笨脚的弄坏了它。
卫烟波的黑眸闪了闪,神情一样冷淡,他开口:「妳还是跟以前一样,老喜欢弄些小东西。」
「有什么不好?」花以灿回嘴,顺便瞪他一眼。
「是没什么不好。」他压子,盯着她柔软的侧面,短短的发就贴在她耳畔。「下次给我打条围巾吧。」
花以灿转着眼珠子,到卫烟波那停一下,又赶紧将视线溜回玩偶身上。哇,寒气逼人!心底惴惴不安,卫烟波一定又想算计些什么了。唉,这么不在意把自己阴沉的一面暴露出来,她想,大概也只有卫烟波而已。
她愕然的想起,卫烟波好像也不曾向她要过什么东西,从小到大,付出的一方好像始终是他。思及此,花以灿不由得缩缩脖子,觉得有些惭愧。
「嗯?」他又靠近了一分。
「唔……好啦、好啦!」感觉身体窜出了一股热气,令她招架不住。
看见她的反应,卫烟波微微一笑。
「你靠这么近,我很难呼吸耶!」花以灿抗议,盯着他挺立的鼻尖。
「是吗?我令妳呼吸困难吗?」他眼底闪过一丝火光。
这……什么对话啊!花以灿头皮一麻。最近卫烟波真的很让她受不了,是手软脚软的那种受不了,偏偏她无法抗拒。
「嗯……」卫烟波也不说话,薄唇噙着淡笑,一脸玩味的卷着她的发。
「这样别人看到会误会啦!」她打掉他的手。
拜托!她只想安稳的度过高中生活,拒绝惹是生非、杜绝鹤立鸡群,越没有存在感越好。天知道,她身旁的人却一个比一个还要发光发热:活泼开朗的江歆宁大概是镁光灯;优秀斯文、笑起来会发亮的简聿心是聚光灯;至于总是一脸冷淡慵懒的卫烟波,不知道为什么一张死鱼脸特别受到异性青睐,受欢迎程度简直是七彩霓虹灯。
转吧!转吧!七彩霓虹灯……让我看看这黑暗的人生……花以灿自行窜改歌词,眼角含泪,知道自己的生活多了这「闪亮三姊妹」是绝对不会平静无波的。
「妳唱什么?」卫烟波笑似非笑的,大掌又揉上她的头。
花以灿又打掉他的手,一脸无奈。「会被误会……」
「误会什么?」三番两次遭到拒绝,他也有些恼怒。一双冷眼瞪着花以灿,一小簇火苗燃在眼瞳深处。
花以灿愣了愣,对啊,误会什么?她竟一时也答不上来。
「嗯?」卫烟波盯着她,抿着嘴角。
「我……我……」她不自觉的扭着手指,有些头昏眼花的;开学好几个月,她看似适应良好,但其实内心还是感觉疲惫。
若不是卫烟波每天拖着她,她一定早就举白旗投降了。
「我想睡了。」她语出惊人。
「胡言乱语!」卫烟波瞪着她。
「唔……这次的药效比较强,害我老是想睡觉。」她眨着双眼,射发无辜电波,几乎要举起右手发誓她说的是实话。
卫烟波垂下眼,若有所思。「什么药?」他皱起眉头。
「那个……医生怕我有后遗症,所以、所以又开了一款新的……」越说越小声,最后她乖乖的闭上嘴。
「说谎。」他捏着她脸颊,报复似的,引起花以灿胡乱怪叫。
「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她呜呜求饶。
「妳的病早就好了,哪里还需要吃药?嗯?说谎也要打草稿。」他挑起一眉,语调轻淡。
停止对她的脸部夹击,他修长的指头摩挲着花以灿的脸颊,那柔软滑腻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他心底暗自想着,却从不让她知道。
卫烟波勾了勾嘴角,产生好看的微扬弧度,「不过,就算没药效妳也很能睡吧。」
花以灿闻言,瞪着他,抚着自己刚才被攻击过的脸颊。
「我想请假。」啊啊,她要休息、她要休息,每天上课都要穿着薄外套伪装,她好累喔!她已经不敢奢求正常人的生活了,只想躲起来过日子。
「嗯?妳再说一次。」他的语气又轻又淡,像是没听清楚对方话语的简单问句,但只是这基本的几个字,却足以让花以灿全身发麻。
「没有,我绕口令。和尚端汤上塔,塔滑汤洒汤烫塔……」她委屈的扁起嘴。
卫烟波暗笑在心底,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让他想一直欺负下去,不自觉地,他嘴角挂着一抹宠溺的笑。只不过有时候光是可爱是不够的,可爱过了头变成蠢,那倒是令他感到可恨。
他也不是木头,并非无欲无求,盯着她小动物似的模样,心底的柔情却益发鼓噪。曾经他怀疑,是因为青少年时期费洛蒙特别发达的关系吗?还是累积已久的情感一次爆发?他居然无法好好的控制自己,有好几次他都逼着花以灿给予同样的回应。
是他太心急吗?是吗?是吗?心底的反复疑问,始终没有一个正确解答。
「卫烟波,你觉得我还能撑多久?」实在觉得太热,她在他面前毫不客气的卷起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臂。
「不是妳能撑多久,而是只要有路妳就得走。」卫烟波弯低身子,漆黑的深眸和她平视,眼神散发出坚定的电波。
花以灿皱皱鼻子,有些不以为然,垂下的眼瞳闪过一丝落寞。「万一……」她的手指在桌面滑来滑去,每一次的摩挲都代表了她的不安。
「没有万一。」
「如果……」她还是很不安啊!关于未来,还有自己,还有……卫烟波。
「没有如果。」卫烟波低沉而冰凉的语调传来,他这样慵懒的说话方式,明明没什么力道,却总是令她心服口服,彷佛将她的烦恼忧愁全都一口吞噬似的。
花以灿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就算是他说谎也好,总觉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是真的。卫烟波在她心里一直拥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什么时候占地为王的,她不晓得,好像是从好久好久以前就一直在那里了。她一回头就可以看见,卫烟波就站在那个地方,她心里最重要的角落。
像朋友、像亲人,更像……
「咳咳!」脑海中突然闪过江歆宁的问句,她脸颊一阵绯红。
像什么她不敢想啦!至于什么交往的……哎哟!这真是……
卫烟波看着她脸上表情一阵稀奇古怪,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惊讶、一会儿脸红,到底在想什么?
她在想什么?他又在想什么?
卫烟波心底涌现一股闷气,欲诉无从诉。他拉了拉领口,感觉喉头有些紧缩。
「以灿,妳还不懂吗?」他沉声问道。
他很想很想把她占为己有,不再是普通身分的卫烟波,也不再是单纯的守护者角色。况且……眼前还有个碍眼的情敌,他下意识的握了握拳头,那该死的简聿心,瘟神、衰鬼!来凑什么热闹?
花以灿微偏着头,看着他脸上一阵青白交错,面颊微微抽搐,使得原本的死鱼脸更名副其实了。
「嗯?」她不解的望着他。
卫烟波唇边绽开一抹笑,冷峻略带傲气的黑眸直直地望着她。花以灿这丫头当真是反应慢半拍是吗?还是神经系统传导方面有障碍?都已经这么明显了。难道是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吗?下意识模向裤子后方的口袋,眼神闪过一丝狐疑。
「适应了这么久,还是不习惯吗?这学期都要过完了。」他问道,眉头轻轻的皱起。
「唔……这个嘛……」花以灿顾左右而言他。
「以灿,妳的病已经痊愈。」他提醒,清冷的眼没遗漏她细微的表情。
「这个……一时间很难改过来。」她无意识的拍击双手,垂下眼眸,一脸困扰的模样。
首先,她这容易过敏的体质能够痊愈,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长久下来,她心中的盼望与期待是与日遽减,像溜滑梯一样。然而有一天,亲爱的医生抓着她做着例行公式的皮肤检测,然后像中乐透彩一样,从起先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狂喜。
狂喜……然后呢?她发现她已经习惯长年养成的生活模式,日子一点改变也没有,有的只是内心的挣扎,挣扎久了也累了,就干脆放弃。
说来,她还真是个没有战斗意志的人。
卫烟波挑高一眉,等着她的解释。花以灿低着头颅,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他顺着她衣领空隙,一路从细致的后颈滑进她白皙的背部。
瞪着瞪着,发现自己移不开视线。
「我习惯了嘛!」花以灿陡然抬起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泛着水光。
「……那可不好。」他状似自然的移回视线,自认无懈可击。
「嗯,我也觉得这样不好。」她非常懊恼的皱着眉头。
习惯穿着外套、习惯隔开人群、习惯躲躲藏藏……怎么想都觉得很孬啊!可是,要她突然过着正常的生活,她还真的有些措手不及,有种穿错别人鞋子的感觉。
言归正传,卫烟波正色道:「妳也该走出来了。」更何况,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他神色柔和,手正好举起,想要轻触她柔女敕的脸颊,陌生而清甜的嗓音陡然划破属于两人静谧而温暖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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