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朝中惊传三十万两的官银遭窃。
这三十万两官银是由隋都大兴送往洛阳,押送这批官银的是负责宫内安全事宜的大统领,随车押官银的护卫少说也有近百名,途中行经广通渠,却在过了潼关时被劫。
据闻当时出现一批山贼,约有二三十人,将三十万两的官银全数劫走,大统领因维护官银不力,当场自尽以示负责。朝廷随即派遣钦差大臣审理此案,务必将被盗官银尽数追回。而官银被盗之事,除朝中大臣知情外,一般百姓并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日前,钦差大臣接到一封飞鸽传书,点名官银尽数在江都扬州,钦差大人顾旷随即动身南下江都,调查官银是否真在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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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误杀之事,虽然得到扬州太守的百般保证,绝不会受理此案,但司庞全因而有了把柄在祈傲音手上,尤其祈傲音又目睹了自己杀人的经过,因此,司庞全还是相当不安。
尤其司兴最近跟自己提过,钦差大人要来扬州视察民情的事,更是让司庞全惶恐极了。
“司兴,你说钦差大人真的会来吗?”
“主子,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在扬州城内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
“这个钦差大人无缘无故来扬州视察什么民情的,你不觉得这事太奇怪了点吗?”
“属下认为这绝非好事,说不定是冲着主子来的。”
“我?跟我何干?”
“属下是说,说不定是替司妃娘娘传话来的。”
“不可能!”
“主子,属下听闻这个钦差大人目前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贪财不说,更爱,不如我们比照办理,给他点好处,这样我们也方便些。
说不定有了钦差大人的指点,司家的势力会越来越大,甚而扩展到京城。”
“没错!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相信有谁不爱钱。但我担心的是,司傲音那个家伙会趁机把我杀人的事给报上去。”
“这也不无可能,主子还是提防着点。”
“对了,我不是叫你去找人杀他吗?找的如何?”
“主子!找齐了,他们在等主子的命令。”
“很好,等钦差大人一走,我们再动手,以免节外生枝。我爹那儿呢?”
“没问题了,到时候会有人跟老爷说司傲音离开了司家,这样主子的计谋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哈哈!他终究还是要死在我手上。至于我的五姨太,当然还是归我,我怎么可能白白放过这样一个美人儿呢?”
“主子高明。”
司庞全为自已高明的计划而得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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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音,你看,我上次种的菊花开花了,”季绯薰高兴的不得了。
这些菊花便是季绯薰初来司家时,在被分配到的小屋前种的,祈傲音帮她将它们给搬到他的院落来,好方便她就近照顾。
“天凉了,多加几件衣衫。”祈傲音递了件外衫让季绯薰披上。
钦差大人差不多到了扬州,他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想了十多年的结果,如果祈家的案子能够昭雪,就能慰藉爹娘的在天之灵。
但祈傲音没来由的一阵惆怅。
明明大仇将报,他却一点高兴的情绪也没有,这是为什么?
“傲音,别这样,只要我们两个都活着,就是一件好事,所以你别再皱着眉头。”
季绯薰试着抚平祈傲音纠结的眉心,祈傲音忽地握住季绯薰的小手,将她猛地拉入他的怀中。
“绯儿……”
“怎么了?”
“钦差大人已经到了扬州,祈家的案子终于可以昭雪了,我也了了这么一桩心愿。
在还没遇见你之前,我只知道还没报仇我绝对不能死,一定要看着司家的人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我还打算在报仇之后,就在爹娘的坟前自杀,因为我喊了祈家的大仇人为义父,一喊就喊了十八年,我愧对祈家祖先。”
祈傲音痛苦不堪的把脸埋进季绯薰的颈间,他知道季绯薰能给他平静的感觉,让他找回最真的自己。
“傲音,报仇的事我不干涉你,可是……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伤害无辜的人,这都是司绍生一个人的错,其实跟司庞全并没有关系,不是吗?”
“不可能!我绝对要让司绍生尝尝家破人亡的痛苦,我要让他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送到刑场,斩首示众,无人收尸,任其腐臭,到死都得不到安宁。”
“不要!我不要听!”季绯薰忍不住捂住双耳。
为什么到了现在,祈傲音还没能摆月兑仇恨的控制?
这样只为了报仇的人生真有意思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时还不如跟着家人一同死,也好过一个人充满怨恨的独活在世间。
“绯儿……”
“难道所有的司家人全都死光了,你就会感到快乐吗?”
“绯儿,这种心情不是你所能理解的。”
“我懂了。如果我跟他们一块死了,你才能真的获得解月兑吧!”季绯薰心痛不已的退后几步。
原以为他会因自己的出现,而能活的快乐点,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执着于报仇这件事。
既然报仇对他而言,比她还重要,她何必还要再流连不去呢?
“绯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身份现在还是司家的五姨太,如果司家被满门抄斩,我也是逃不了的。”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会逼司庞全放弃你。”
“傲音……”
“不管如何,我坚持一定要让司家满门抄斩,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祈傲音不愿再让季绯薰有说服自己的机会,遂大步离开院落。
季绯薰望着祈傲音离去的背影,不禁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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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大人终于到达了扬州,扬州太守特别让出自己的府邸,作为钦差大人歇脚之处。
“钦差大人,不知千里迢迢来到扬州,所为何事?”扬州太守早接到司庞全的暗示,特来探探顾旷的虚实。
“王太守,不瞒你说,皇上派我来,是为三十万两官银而来。”
“三十万两?这……”
“难道王太守知道这官银的下落?”
“不是。下官只是好奇,钦差大人怎么会认为遗失的三十万两官银在扬州?扬州城里恐怕没这么有本事的人。”
“王太守,本官接到一封飞书,指明官银就在扬州,因此本官就前来查采。
另外,信中还要我查明十八年前发生的祈家灭门血案,据说里头似有冤情。”
早听闻扬州太守是为司家办事的,不仅袒护为非作歹的司家人,还干出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这……大人,这怎么可能?祈家灭门血案早就以强盗杀人结案了,怎么可能会有冤情在?何况事情都已过了十八年了。”
“那件案子是你办的吧?”
“没错,正是下官。”
“那就有重办的必要。”说完,顾旷就要离去。
“请大人留步。”
王太守见状,连忙出口挽留。
他使了个眼色,吆喝了一声:“来人啊,把东西抬出来。”
只见四、五名家仆从房里抬出四个大木箱。
王太守得意的看着眼前的大箱子,心想,这些足够让钦差大人眉开眼笑了吧!
“这是干什么?”
“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扬州,下官身为扬州的父母官,当然要替扬州的百姓表达欢迎之意,这是司家送给大人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胡闹!胡闹!司家是司姑娘娘的娘家吧,太胡闹了,本官一定要将此事禀奏皇上!”
“大人,先别急着走,等点了数,再走也不迟啊!”
在王太守的吩咐下,仆人打开了四个木箱,映人眼帘的是满满的银两,闪闪发光。
“王太守,你竟敢公然贿赂本官,你好大的胆子!”
“钦差大人,这里足足有八万多两,虽是小数目,但也还算上得了台面,司家老爷希望钦差大人你……多多关照关照。”
“放肆!”顾旷怒不可遏。
“钦差大人,司妃娘娘好歹也是皇上的枕边人,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啊!”
扬州太守仍不放弃,不停地对顾旷施压。
“慢着。”
顾旷忽然吩咐一旁的仆人拿一盆清水来。
他来到箱子旁,拿出银两细细的检视,再将银两放进水里,这才发现,每枚银两的底部都浮出朱砂笔的痕迹!
这些银子不就是……失窃的官银!它们竟然真的在扬州?!顾旷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王太守,本官问你,这些银子哪来的?”
“下官说过,这是司家送给大人的一点薄礼,大人还喜欢吗?”
看着顾旷不停的将银两搁在手心,左顾右瞧的,王太守心里一阵窃喜。
果然不出司少爷所料,这钦差大人也不过是个屁!
“王太守,你可知道这些银子的真正来历?”
“大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来人啊,把这个贪官抓起来!”
顾旷冷冷的看着王太守,心中暗忖,祈家灭门血案是有重新调查的必要。
“大人,下官犯了什么错?如果大人还嫌少下官马上再补!”
“王太守,你可知道,这些都是失窃的官银?!”
“官银?这怎么可能?这……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官银啊!冤枉啊!”
“这些朱砂痕就是证据!”
“大人,那是司家拿来的银子,下官根本一点都不知情!”
“还狡辩!来人啊,给本官搜!”
在顾旷的强力搜索下,不仅搜出先前司庞全给予扬州太守的八千两官银,还有一堆可疑的珠宝首饰……
“大人冤枉啊!”
任凭王太守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来救他。
在顾旷的命令下,王太守暂时被关在大牢,准备押解回京受审。
原来这些银子是从司家来的。他倒要看看司家是什么三头六臂,竟敢盗取官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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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庞全收到钦差大人将王太守收押大牢的消息,更加慌乱不知所措。
这钦差大人还真是贪婪,都给他八万两了,还嫌不够?
他着急的在后院踱来踱去。
“司庞全,别忙了,钦差大人很快就要到了。”祈傲音不知何时出现在司庞全的身后。
“哼!钦差大人会来扬州,是不是你搞的鬼?”
“哈哈!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什么鬼话!司兴,来人啊,把司傲音给我围起来,我今天一定要让你死在我面前!”
司庞全命令一下,身旁一下子蹿出五名的蒙面人.团团将祈傲音围住。
“这样就想伤我,未免太小看我了。”
“给我动手!杀了他!”
司庞全被祈傲音优闲自得的轻佻态度给惹毛了。
每一次在祈傲音面前,自己都只能俯首称臣,这算什么?!这次如果不杀他,难消他心头之恨!
司庞全心急地想要观看祈傲音被杀的样子。却发现五名蒙面人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司庞全的心里纳闷极了。
“你们是死人啊!怎么还不动手?”
五名蒙面人不仅没动手,还纷纷跪在祈傲音面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庞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司兴,怎么连你也……”
“司庞全,忘了告诉你,这些都是我的人,包括你十足信任的司兴在内。
不要感到意外,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到现在都还没发觉。”司傲音冷笑一声。
‘‘司傲音,算你狠,竟然用这_招!但是谅你也不敢拿我怎样,你杀了我,司家人会找你报仇的。”
“哈哈!我可不会笨到亲自动手杀你。”
“傲音、庞全,你们两个不要再闹了!”
这时,传来司绍生的声音。
司绍生听闻司傲音与司庞全在院落里冲突,便急忙赶来。
这次,他再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件事再不解决,迟早会出事的。
“爹!”
司庞全仿佛遇到救兵般,躲到司绍生的背后;而季绯薰在知道消息后也赶来,担心祈傲音真会被司庞全的奸计所害。
“傲音,你没事吧?”
“绯儿,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我担心你,我真的无法一个人在屋子里等。”
祈傲音亲昵的揽住季绯薰的纤腰,这看在司庞全的眼里,十分不是滋味,仗着司绍生在这儿,他准备大出一口怨气。
“爹,司傲音那个小子手上揽的是我的娘子!”
“傲音,虽然我答应这件事交由你处理,可是我仔细想一想,这季姑娘还是全儿大红花轿抬过门的,在全儿还没休她之前,她还是全儿的妻子。
傲音,义父会再帮你挑一门媳妇的,你们两个就不要老是在这件事上吵吵闹闹了。”
司绍生的心还是偏向自己的亲生儿子,司庞全就是看准这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但司绍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并没有他想的这般单纯。
“义父?哼!司绍生,你以为我还会叫你一声义父吗?”
祈傲音露出邪佞的笑容,双眼充满血丝,满腔的怨恨、愤怒,都将在今天一并解决。
“傲音?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司绍生觉得不安极了。
“司绍生,如果你不健忘的话,应该知道我姓祈吧?”
祈傲音露出冷笑,仿佛一切都将在他的掌握之中。
“你……说什么……”司绍生脸色大变。
“我说,我真实的身份应该是祈傲音吧!”
“你……怎么知道的?”司绍生惨白了一张老脸。
应该不可能有人知道当年的事啊!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谁告诉他的?司绍生不停地颤抖着。
“幸好老天有眼!当时有个老仆侥幸逃过你们的魔掌,活了下来,我才有机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不然,我可能要一辈子认贼作父了。”
“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司绍生实在料想不到。
要不是当年自己无儿传继香火,他哪有可能收留这个兔崽子?早知道应该要杀了他,以杜绝后思。
“我知道我祈家灭门血案的凶手就是你!这些年来,我为了得到你的信任,帮你杀了许多不满你的人,不然你也不可能把钱庄交给我管理。
哈哈,我的复仇计划能够成功,大部分的功劳还要归功于庞全呢!”
“司……不对,祈傲音!现在你人可是还站在司家大院,我一声令下,你还是休想逃出司家,还不如省点力气,待会儿求饶时还派的上用场。”司庞全仍不知死活的叫嚣着。
“哈哈!都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口舌之快,到时候我看你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哼!亏我爹还辛辛苦苦的养你十八年,你反而恩将仇报。”
“我就是感念他供我吃住,才让他多活几年,不然,他早就死无全尸了。”
“傲音,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果你不计较那些,我还会当你是我的义子,不会亏待你的。”
司绍司还奢望说服祈傲音放弃报复。
“哼!只要我不计较?亏你说的出口,不管如何,今天我一定会毁了你们司家,篇我爹娘报仇。”
“傲音……”
季绯薰拉拉祈傲音的衣袖。她发现越来越多的家丁拿着武器向他们靠近,看样子司绍生是有了准备才来的。
“绯儿!别怕,有我在。”
“祈傲音!我就不相信你敢拿我们司家如何?我姐姐可是当今司妃娘娘,有她一句话,我们就什么事也没有!”
“是吗?要不要等着瞧啊?”
他等这一天足足等了十八年,要不是老天有眼,让他知道他的身世,怕是到了今日,自己还在认贼作父。
祈傲音紧紧握住季绯薰的小手,如果能活下去,他就要跟所爱的人抛弃一切俗事,共度一生。
祈傲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是与司家父子互相怒视,彼此对骂,没有动手的打算。
“司绍生,我倒要问问,当年我爹娘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硬是要将我们祈家灭门。”司傲音狠狠的瞪视着司绍生。
“那是你爹逼我的!”
忽然,司家大院的前庭传来吵杂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司家长工慌忙忙的赶来后院: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