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沈昊的别墅居然就有访客。
“高彻,你最好给我一个强而力的理由,解释清楚为什么非要在清晨把我由床上挖起来。”沈昊的眉宇纠结,声音布满了危险的讯息。
说他睡眼惺忪绝对不为过,因为他真的是硬被拖下床的。而且高彻还是把他由净依的身边拉开,这点让他十分不痛快,恨不得把这个不请自来的朋友打包送回美国去,或者大脚踢出地球表面。
高彻还是带著他惯有的笑容,安适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中对沈昊的指责,他既不反驳也不心烦。“请你有一点良心,我刚由美国飞来,我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爬回床上去的人。”
“有事?”沈昊知道掩在高彻不正经表情下的精明。表面上看来,高彻是个长相清秀甚至带点阴柔气息的男人、白皙的皮肤、俊美的长相,他天生是来惹女人自卑的。
“我确实有急事找你。左绒是你的人?”他收敛下笑容,正经地询问著。
一提到左绒,沈昊马上警觉地提高注意力。
沈昊的表情清楚地回答了高彻的问题,他直截了当地开口:“这位左姑娘,胡乱闯了不该闯的地方,很让人伤脑筋。而且我怀疑她要打探的人,跟我们要找的人目标相同。”
“继续。”沈昊凝重地听著,所有的睡意全因为高彻的话而跑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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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钱的人是阪和会,高岛健二下的命令,为了日本总会阻扰才决定花钱请杀手。”季洋轻松地报告著。
“文哥,你打算何时回美国?如果不是绒姐下令暂时按兵不动,我早就挑了他们的窝,哪还留著让他们作怪。”子耘坐在沙发上,脾气不佳地发表看法。
沈昊凝想著。他很清楚左绒和阿华都不希望和黑道再扯上关系,能借用法律的力量最好不过。
有客人来?净依小心地从沈昊的房间里走出来。
下去,还是不下去?地懊恼地啃咬著手指。可是不下去又不行。因为她答应过文阿姨,要去医院看沈伯伯的。
方才她全身酸疼地醒来,红袅诚肫鹱蛞梗还在庆幸不用面对沈昊、面对尴尬,这下子又多出客人教她为难。
楼上一有动静沈昊立即察觉,他停下交代季洋的话,不理会子耘不赞成的脸色径往楼上走去。他抬头看到的就是净依咬著手指,蹲在楼梯口探看的样子。
“早,不多睡一会儿?”他小心地观察看净依的脸色。
沈昊无限温柔的声音,轻易地勾起昨夜雨情缱绻的火热昼面。
“我……我想下楼去,可是有客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沈昊,红著脸、垂粞郏东瞄西瞄就是不去看他。
“是你见过的季洋和葛子耘,等一下让他们见见你。”他怀疑地看著净依低垂的脸,细心地扶起她,“不舒服吗?”他掩不住关心地探问著,内心是因她而起的柔情。
“没有。”拜托!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温柔地对待她?她实在没经验,不知该如何去面临初夜后……一心只想逃开,学鸵鸟藏起自己,就可以不用面对这种又羞又恼的情绪了。
“我……我先回房去换衣服。”她快速地穿过沈昊往楼梯迈进。
脚还来不及踏上下楼的阶梯,她的身子已经换了方向,被沈昊牢牢地固定在墙壁上。他坚持地伸手抬起她的脸,满是温柔地印上她的唇,引她重新回味昨夜的激情缠绵……他抬头,放大的五官就近贴在她眼前,“我去公司,晚上会回来接你。”
“去哪里?”她心慌意乱地敷衍著,只想快点逃开这无法处理的压力。
“陪我出席宴会。”他怜爱地替她抚开颊边的乱发,心急地想著:该怎么把他心里的想法、感觉告诉她?
净依胡乱地点头,动作快速地冲下楼,天知道她听进了多少。
沈昊深邃忧郁的眸光跟随著净依的背影,脑中还在不停地消化早上高彻带来的消息,他尚未自上一波震撼中恢复过来。
净依换好衣服走出房门。
“夏小姐,早!”季洋亮羲朗的笑容,开心地打招呼。
“您早。”净依轻柔地弯腰回礼,“叫我净依就好了。”季洋的笑容让人心情愉快。
“标准日本鬼子的动作。”子耘冷冷地哼著,她对日本人非常感冒。
净依愣在当场,这位葛小姐很明显不喜欢她。
沈昊由楼上下来警告著:“葛子耘,注意你的态度。”眼光透著不悦的警告。
沈昊不理会子耘气红的脸,他亲密地搂著净依交代:“如果你要出去,季洋会带你去。”谁知道阪和会买了多少杀手?沈昊知道子耘性烈如火,又明显和净依不对盘,他不要净依受一点委屈,所以才让季洋跟著净依。
净依呆愣著看著沈昊和子耘相偕离去的背影,刺痛的滋味一点一滴地啃蚀著她。“是保护,还是看守囚犯的狱卒呢?”净依喃喃地说著,眼神是深深的沉痛。
这种处处被监视的梦庵魇,她又重温了。不同的是,上一次她用尽心力坚决地逃离,而这一次,她逃掉的机率却十分低,甚至她怀疑人离开了,而心却不能逃掉。
她的声音虽低却还是让季洋听见了,他终于知道文哥掩不住的担心是什么了。他开朗地提醒著:“嘿!我可不是狱卒。”他脸下垂呈四十五度,刻意耍宝般摆了个酷酷的POSE,“你看过像我这么英俊、可爱的狱卒吗?”
“对不起。”她温和地道歉,内心的乌云却不曾散去。
到医院的途中,季洋相当用心地想振奋净依低落的心绪,一路上笑语不断,但是她的心思远是飘得老远,那种飘忽的感觉总让人感到不安。
季洋到意轻快地说话:“你觉得我怎样?”
“很好。”她客气回答,不明白他的用意。
“你别看我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有两个博士学位。”
“你有那么好的学历,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地进入黑社会?”净依直觉地反应著,话出口才警觉到自己的冲动,“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困窘地道歉。
“没关系,我了解。”总算逼出她心里的话了,“文华会在成立初期确实是个黑道组织,但是这几年我们已经月兑离了那样的生存模式。真正的事实是,以目前文华会的实力,我们根本不需要从事任何不法活动来换取生存。”
季洋知道净依正专心地听著,跟著沈昊这么久以来,还不曾看他用那种专注蛮横的眼光看过任何女人。助手的职务就是分担老大的烦恼,他精明地转著心思,“我们有文哥和华哥两个龙头,文哥负责保护弟兄不受其它黑道分子的侵扰,你知道要月兑离黑道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华哥则负责所有正当经营的企业体。平心而论,文哥的经营能力不会比华哥差,只可惜当初决定人选时,是由长老团决定的。”
你以为我有权挑选自己的身份吗?
那是昨夜争论的片段。
“在文哥和华哥手下各有四个助手,全都是经过长老团精心挑选出来从小训练的,我和子耘都是。当初我可是经过死命争取,才能被挑选上跟著文哥的。”
“为什么?”他那么聪明,理所当然应该选择跟随华哥经商。
“我非常佩服文哥,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忍受游走在灰色边缘的生活,我觉得他几乎是为文华会、为老太爷活的,这几年来,不停有黑道朋友向我们挑衅……”
季洋说活的声音渐渐远去,净依想起文阿姨曾经说过--沈昊在替我和他爸爸赎罪……她脑中混乱成一片,心揪紧狂乱。“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净依怀疑地看著季洋过分灿烂的笑容,警觉著。
“文哥很爱你,别因为他的身份而离开他,他只是个爱你的平凡男人罢了。”他不清楚她心中的结在哪里,只是碰运气地猜测著。季洋偷瞄著净依陷入思考的侧面,笑眯眯地声明著:“我没什么意思,单纯是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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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来来回回是穿梭的人群。净依一遍又一遍地读著手中的报纸。
李王玲:母病逝,速回!舅舅这组暗号代表著时间到了,她犹豫地投下硬币,拨了组电话号码。
有了墨镜的阻隔,亮晃晃的阳光对沈昊酸涩的双眼来说,不再那么刺眼。对睡眠不足又忙碌了一天的人来说,他的精神算是不错了。他隔著车窗看著医院,不远处,一个女性的背影吸引了他。
那是净依,她站在树阴下跟个男人说话。
新藤焦急地劝服著:“小姐,请赶快离开这里,高岛健二从没放弃找寻你。”新藤是高岛健一的心月复。
“可是,我还没有找到我亲生父亲。”而且她不想这么快离开沈昊,她好希望能陪著他。
“会长的立场是很尴尬的,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是他暗地帮助你离开日本的,他命令我马上送你去业克岛,以保护你的安全。小姐也很清楚,健二把你视为他坐上会长位置的最大助力,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可是……”净依无助地垂下头。
“请小姐今晚就走,我安排好了。”
沈昊开动车,技巧性地转弯靠近,隔著车窗观察著谈活的二人。
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净依为难地摇头转身想离开。男人心急地伸手拉住净依,神态急切地说著,比划著……她慢慢迟疑地抬头,专注地看著他……那眼神中的信任,让沈昊起了无名火,她居然敢这样看别的男人?
接著,净依咬著唇低下头,泪水滑下脸庞……男人急忙掏出手怕,怜爱万分地替她轻拭掉泪珠……那动作、那神情是说不出的疼爱和亲密,在不知不觉中,沈昊握方向盘的手紧得浮出青筋,浑身冰凉。
她和他是什么关系?她怎么可以那么不设防地在他面前哭泣,还让他替她擦泪?心头的怒焰越燃越高,几乎要爆出胸腔。
“可恶!”他恨恨地捶著方向盘出气。
他想走向前,野蛮地拉开她,不容许有人和他分享或抢夺净依。他的脑中上演著一幕一幕他想做的事,但是在最后一刻里,还是让理智劝服住自己的冲动。他想起高彻的话,和今天整天的辛劳布置……他咬紧牙根恶狠狠地看著,心头起了一阵撕裂心房的终痛,终于明白“在乎”的滋味了……净依缓慢地走在医院的庭园里,亨受著阳光,手中抱著几瓶饮料,努力想凋匀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文阿姨和沈伯伯看出她的异样,她堆起爽朗的笑容推开病房的门。“我回来了。”
“沈伯伯睡著了。”文兰小心地替沈文禹盖好被子。
窗边的光束透过半闭的窗帘隙缝透进来,照清文兰深情的表情,她无限温柔地检查被子是否盖好。两人之间那种浓郁绵长的情感,让净依感动地想到:涓涓的细水长流,是永生永世的无悔……如果她能拥有这样的情感该多好?她好羡慕。
“文阿姨,我回去了。”她小声地告退。
文兰陪著净依和季洋出来,一出病房门,三个人当场愣住了。沈昊居然戴著墨镜站在走廊上,脸色是深沉难测的。文兰感动地笑著说:“你终于肯来……”
沈昊还为难地想著该如何反驳,净依已经欢喜地走向沈昊,笑著开口:“你来按我吗?真好。”
她转身面对文兰,替沈昊解释著:“我和沈昊约好,晚上要出席宴会。还好他来接我,否则我和季洋可能会找不到地点。”
沈昊感动地握紧净依的小手,绷著声音说:“妈,我带净依先走了。”她始终是这样,永远在替他找台阶下,减去他的尴尬,体贴地了解他的不自在和困难。
“好。”文兰会意地点头进病房去。沈昊肯出现在医院,已经大有长进了,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
季洋看见沈昊来,马上识相地告退,留下净依和沈昊沿著医院的长廊慢慢地走著。
虽然手中紧握的是她的小手,她就在他身边,但回荡在脑海里的,还是方才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那情景紧密地印在脑海中,蚕食般细微的酸楚,细细密密地由全身每个毛孔攻人心头,钻入四肢百骇。
管不了他们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他只知道,他不要净依和任何男人那么亲密。情绪直接接管了行动,沈昊紧紧地拥抱住净依,紧得让她的胸腔感受到压力。他把净依的头压在他的胸前,下颔顶著她的头顶,闭上眼,放任双手化成钢铁盾牌般守护著她。
“沈伯伯没事了,手术很成功。”净依能感觉到沈昊身上的紧绷和过度强烈的情感火焰,太不像他了。他一贯的作风是不形于外的表达,凡事他总是放在心中,不解释、不多说。她以为他担心沈文禹的病情,所以自动地解释著,不舍他的紧绷。
“别走。”他低沉地在她耳边,痛苦地吐出声音。
她僵持著身体呆愣著,慢慢地……她感动地搂紧沈昊的腰,主动贴靠著他。在这一刻里,她已经忘了身旁交替的人影投来的奇怪视线,她能感受沈昊对她的深情和对她的用心。
她爱他,而他也爱她。
沈昊用他的方式在爱她,虽然从不开口告诉她。此刻,她再无疑惑,不论他是什么样的身份,她还是爱他。
她悲哀地想著:这一辈子。如果两人注定得分离,她是永远也忘不了沈昊的。感动盈满她的心,她柔情万千地偎靠著沈昊,感受著两颗心贴合和谐跳动的韵律。
“陪我。”沙哑压抑的嗓音,透出他过多的不安。
他知道了什么吗?她从没想过可以完全瞒过他,他太聪明了。
“昊--”她感动地轻唤著。
“答应我。”他蛮横地要求著,不明白心里为什么突然升起执意要求她允诺的强烈心绪。
“好,陪你。”净依退让地允诺著,小脸上是悲惨无助的笑,可是沈昊并没有看见。
沈昊闭上眼,真切地感受身体碰触的柔美身躯,但那分恐慌和不安的心情却不曾远离。
好一会儿,他抬起头,表情恢复自制,不再多说地拥著净依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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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氏机构沈昊把请柬交给接待人员,让他输入安全卡号后,推著净依走入电梯。
挣扎了半天,净依还是希望可以躲过这场宴会,她嚅嗫地重申著:“我可不可以不……”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昊了然于胸的一记恶狠眼光给逼退剩下的话,她垂下头不安地扭动著身躯,拉扯著身上的晚礼服。
这个庆贺莫氏机构远东分公司科技大楼启用的宴会,是让高彻一大早出现的原因之一沉昊把净依的不安全感都收进心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排斥出席宴会。她几乎是被他硬架来的,这个场合他非出席不可,又不愿意自己-个人来,但真正原因却是--他喜欢净依的陪伴。
“昊……”她的声音透著哀求的意味,软软地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万一我说错什么、做错什么,害你出丑怎么办?”这种场合对她来说实在太危险了,被认出的机会太大,也容易暴露行踪。
“你不可能会。”他连想也不想,斩钉截铁地回答,存心让她不能反驳地瞪著她。一副“有借口你尽管说,我定有埋由可以回绝掉”的悍模样。
她无助地低声叹著气,眉头拧著。
“别叹气。”沈昊不舍地软下声音,他支起净依的下巴让她面对著电梯里的镜子,“镜子里的小女人真美。”他的声音透出浓浓的得意,火热的眼神里透著欣赏。
镜子里的净依偎在高瘦的沈昊身边,她挽起秀发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在淡妆技巧的妆点下,她圆滚的大眼显得盈盈水秀,说不出的动人。
她穿著沈昊替她挑选的礼服,削肩的设计露出浑圆的肩头,上身完全紧身的设计勾勒出柔美的曲线,一截由上手臂至手腕上的薄纱长袖,遮住了她手腕上的疤痕,布料柔软粉女敕的色泽,充分地烘托出净依身上那股清新娇女敕的气质。
她和沈昊的视线交会在镜子里。沈昊平日不爱穿得太正,但今夜沈昊穿上了正式的黑色礼服。黑色将他身上不羁的气息衬托出来,宽肩窄臀的标准身材,足够令女人的视线逗留不去。
“那是你衣服挑得好。你看起来好英俊。”她不好意思地躲避他的眼光,微笑赞美著沈昊。
他捧著净依的双颊,眼光充满胁迫力地声明著,“我不喜欢英俊这个字眼,太没男子气概。”他的唇畔浮起细小弧度,低哑地喃喃诉说,“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你这样夸赞我,也只有你可以这么说。同样……”他的音调低了几度,几乎让人分辨不清尾音,“我也不准有其它男人对你大献殷勤,懂吗?”无视于她惊讶放大的瞳孔,稳定又亲密地轻吻她。
净依呆愣件,似乎要发生事情的不祥预感不停浮现出来。沈昊的情绪表面稳定,但是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似乎在忍隐著什么,就系风雨前的宁静,随时有无法控制的爆裂情况会发生,她无助地绞扭著双手。
“走吧。”他温柔地揽著她的腰,带她出电梯。
这是个成功的宴会。净依乖乖地被沈昊挟在臂弯里,硬著头皮地走进会场。
“沈昊--”惊喜的男音扑来,“你终于来了。”
净依吃惊地瞪著热情冲过来的男人,看著沈昊开朗地和对方握手打招呼,似乎是再熟不过的朋友般。
他好眼熟……净依眼光流连地打量著。这个人是她见过的男人中长相最俊美的了,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可惜太偏阴柔气息。
“不跟我介绍你身边这位可爱的小姐吗?”高彻有礼地略为躬身。
“他是高彻。”沈昊注意到净依思考的表情,他握紧手中的小手争取她的注意,边替她介绍。
沈昊的话让她灵光一闪,终于想起她眼熟的原因了。”你是那个高彻,我认识你!”她开心地喊著。看见高彻吃惊的表情,她困窘地解释著:“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凯罗基金会的发言人对不对?”
高彻开心地咧开嘴,得意地承认:“我的知名度还不算太低。”说完,他故作忧郁地模著下巴说,“谁让我那么上镜头,害我想不出名都难。”
和高彻谈话永远是轻松愉快的,因为他绝对不会去谈任何一个你不喜欢谈的话题。
净依虽然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可以不跟人打交道,问题是,沈昊十分快乐地带著她四处走动。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些日子,沈昊对胜中航运的努力有多成功了。今夜的沈昊明显地是戴了个成功商人的面具外出,和他平常的冷淡与疏离有著天壤之别。
“饿了吗?”沈昊终于注意到净依笑得快要僵硬的小脸。
“还好。”她转头看向四周,“今晚人好多,都是些了不起的人。”她说的也没错,今晚受邀参加新大楼启用酒会的,不是生意往来的企业代表就是高官政要。
“你坐一会儿,我去替你拿点东西吃。”
净依习惯性地躲藏起自己,不远处的电视里播出的影片吸引了她的眼光,让她不由自主地专心看著。
屏幕上出现的是栋设计新颖的大楼,那是今夜的宴会现场。影片配著旁白-一莫氏企业远东区负责人并邀先生表示,为了庆祝莫氏企业远东分公司新大楼的启用,决定将每年盈余的百分之一捐助给凯罗基金会作为慈善基金。典礼当日,这份长期捐助款项,将由凯罗基金会发言人--高彻先生亲自接受……她仰头专心地看著电视,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小方盒中。电视画面一转,那是处于战火饥荒下的非洲灾民,感性的旁白响起--自从一九七八年以来,凯罗基金会一直默默地贡献心力,据估计,这几年来,直接或间接受过援助的人……看著电视画面一幕幕地变化著,无辜的人民携老扶幼地走避战火,那一张张茫然、对明天没有希望的脸,让净依的心泛著酸楚,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红了眼眶。
沈昊拿了东西靠近,看见的就是净依红著眼泪光闪烁的样子,“怎么了?”他心一紧,不明白天她为什么突然变了颜色,她素来乐观开朗的。
她摇头。沈昊将手上的东西放下,跨步到她眼前,严肃地逼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闪动的泪水烫了他的心。
他扭皱起眉毛,心疼地揽住她的纤肩轻柔地拍著,像哄小孩般无限耐心地开口:“告诉我,什么事情?嗯?”他的声音稳定地传来,心却不舍地抽痛著。
“没……没事……”她有些难为情地试图想解释,“电视……”
“电视?”他放下心却听不懂。再看一眼,他完全明白了。他怀疑地问著:“你就为了这个愚蠢的影片而哭得稀里哗啦?”
“我才没有哭得稀里哗啦。”她不好意思地辩白著,边想解决颊边残留的证据,“而且这影片才不愚蠢。”
沈昊哭笑不得地抬起她的下巴,用手指拭掉不小心泄出眼眶的泪珠,调侃地开口:“那这是什么?风沙吹进眼中?”
“我真的无法想像,那样恶劣的环境,他们如何生存……”
“你只要先照顾好自己。世界上可怜的人太多了,如果你每见一次哭一回,很快你眼睛就瞎了。”他不是冷血,只是现实。
净依不满地瞪著沈昊平板的脸,气呼呼地反驳:“你真缺乏同情心,我想加入凯罗基金会的服务工作,你替我引荐好不好?”他和高彻好像很熟。
他看著她热血沸腾的表情,无力地询问:“告诉我,你就为了这段影片便决定要加入服务工作?”
“对。”她很肯定。
他盯著她问:“你想去参加服务……”不对!他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沉下声调逼问:“耶我呢?”
“我不知道……”她警觉到沈昊的脸色开始有变化,她急急地改变话题,“我没想这么多。”附上充满歉意的腆微笑,叫人气也不是骂也不是。
原来在她心中,随时都是可以忘了他的,沈昊的脸色阴沉地凝著。
“文哥。”笑容满面的季洋突然打岔,”子耘今天飞回美国。”
“她不是来保护沈昊的?”沈昊破人追杀的事情,净依还记挂著。
沈昊扭起眉不悦地声明著:“我不需要人保护。”这女人真是太小看他了。
季洋听著两人的对话,为了阻止预料中的争执,他急急地插进活:“井先生请您去参观收藏室。”
暂时放过你,以后再慢慢跟你算账,沈昊的眼里传递著这样的讯息,挽起净依的手转往电梯。
“我们的收藏室在最顶楼,夜景不错。”井遨关上电梯,由另一边的控制面板上输入密码。
电梯门一开,呈现眼前的是圆形的空间,由玻璃所建,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景色。柔和的灯光照亮眼前一切,屋里除了一个个平面的玻璃柜,无其它的东西。
放在玻璃柜中的,居然是拆卸展示的各式枪支,包括最先进的各式长短枪,子弹等等,净依整个人都僵住,枪支勾起她深藏的记忆。
“这里实施枪支管制,这些枪械属私人收藏,除非有特殊的密码,否则无法进入这里。”井遨-职地解说著。
从进了收藏室后,净依的脸色渐渐苍白,井遨的介绍她连一句也没听进去。如果不是沈昊的手揽著她的腰,她可能会因为双脚失去力道而撑不住自己。不多久她开始因恐慌而颤抖著,下意识地啃咬起自己的手指。
“怎么了?”沈昊注意到臂弯中不住轻颤的小身子,关心写满脸上。
“别咬了”他拉开净依的手,关怀地调笑著,“再咬,手指要被你啃穿了。”
她呆愣地抬头。
井遨看著他们两人,体贴地告退,“我暂时离开,你们两位慢慢参观。”
净依不知道沈昊怎么回答的,她只知道整个收藏室只剩下她跟沈昊。
“你看,多么棒的收藏。”沈昊专心地参观著。
不!那一点也不棒,那是杀人的工具。她在内心深处呐喊著,她只能模糊地发出声音,“很闷,我想去阳台呼吸新鲜空。”她站上宽广的阳台,今晚没有月亮,漆黑的夜幕铺展在眼前。
“怎么了?”沈昊跟了出来,由背后圈住她,关心地问著。
“快十一点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六个小时。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住,她可以真的一辈子陪著他,她恍惚地想著。
“你赶时间?”沈昊转过净依侧靠著栏杆询问著,宽厚的肩背完个笼罩著她。
净依懊恼著要如何隐瞒住她要离开的事实,才刚要开口……空中突然传来的尖锐枪声。“小心!”净依下意识地反应过来,急切地想推开沈昊。
沈昊身子一顿,反应快速地双手抱紧净依朝地上趴下,翻滚了几圈才停止。他由怀中掏出手枪朝室内连发几枪。枪声一过,收藏室的灯光全部暗下。
“没用的;”净依被沈哭m身体护匝在身下。她仰头困难地开口,“对方用的是英制拉贝尔M4型的半自动狙击枪,有效射程二百米,配有夜视镜,他们看得见我们。”
“你怎么知道对方是用什么枪?”
仿佛呼应她的推论似的,枪声连续地响起,火星在暗夜里四溅。
果然,这次子弹射更近了,这表示对方的枪械上果然装有夜视镜,可以看见他们藏身的地方。幸好阳台上放置了不少桌椅和盆栽,勉强可以遮住他们两人。
沈昊困难地在黑暗中模索,极力想保护净依的安全。
“子弹列底是由哪里来的?”他努力想判别出安全的角落,这个收藏室在第二十五层楼,除非对方也在一样高的大楼。
“子弹由斜对面那栋大楼的顶端,居高临下发射的。”净依小小声地回答了沈昊的疑问。她扭身想挣开却碰到沈昊,“啊--”沈昊低低地闷哼著。
“你怎么了?”她著急地去模沈昊,疑惑的感觉到手掌上传来的湿粘触感,“你受伤流血了?”她的声音透出完全的焦急。
“胸膛中了一枪,没事的。”
他不在乎的回话,却让净依担透了心。怎么办?缩在桌椅下毕竟不是个办法,对方一定正拚命在找他们俩。
“等会我一动手反击,你马上朝屋里跑,知道吗?”
“不要,没用的。”净依焦急地阻止沈昊的动作,“你的手枪是美制凯飞C7型的手枪,有效射程是二十米。我们现在和对方最少距离有三十米,你根本射不中对方。”
“不反击,难道坐以待毙吗?”沈昊挫败地反驳著。想起现在的处境和随时会响起的枪响,完全处于挨打状况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情,尤其他居然无法保护自己的女人。
他果断地决定,趁对方尚未发出下-波攻击前,赶快将净依送离出去才重要。他命令著:“这是惟一的办法,我要试试,你趴低,我一射击,你马上进屋里去。”
昏暗不明的灯光,让净依看不清他的伤势,仅凭手上传来的粘湿触感而产生的无限臆测,就够让她恐慌了。
“咳……”沈昊气息不稳地咳著气,边努力地吸著气。要命,胸膛中的这枪,让他胸口发疼。
“别乱动。”她焦急地伸手想去扶他,声音里是因惊慌而起的泪意。
“别管我,走!”他甩开净依的手。
“我要陪著你。”她在黑暗中肯定地摇头,“要走我们一起走。”泪水缓缓地流下脸庞,她脑中不停地想著:该怎么让两人月兑出困境?
“别哭。”他模索著想替她拭泪,他清楚地听见净依吸气哽咽的声音。他苦笑著说:“我是文华会的龙头,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你不认识我,就不会让你遇上危险了。”’
“别这么说,在这里的这段门子我真的很快乐。”净依急切地捂住沈昊的嘴,怕他说出任何一句不吉利的话来。
沈昊困难地想移动身子,感动地握紧净依冰冷的小手。
“你听我说……”净依急切地握紧沈昊的大手,努力想说服他,“我把椅子往旁边踢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对方枪支的装弹数五发,咱们就趁他们装弹的空档往屋里冲,只要进到收藏室里,就可以拿到可以和对方抗衡的武器了。”
他无奈地提醒著:“你忘了,里面虽然有各式的枪支,但是那是拆卸下来的零件,还需要时间来组装,而对方狙击枪的威力还是可以轻易地射中我们。”
“不。”净依用力握住他的手,强力地保证著,“我可以闭上眼在三十秒内,将一把手枪拆得让你看不出来它原来是什么,当然也可以在下一个三十秒内完成组合。”
“来……来不及……”沈昊艰苦地呼著气。
净依慌乱地喊看:“沈昊--”他怎么可以有事?她紧紧地扑抱著沈昊,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泪珠不受控制地滚滚而下。
净依只顾著哭泣,没一会儿……她吃惊地停住了泪,呆愣地张大嘴,敌人隐藏的大楼里居然出现了怪异的景象。
先是灯光亮起,然后一个人影趴在窗户边,猛力地摇著白色的布条。“啪”的一声,他们身后的收藏室灯光大亮,接著,出现在阳台上的居然是高彻那张俊美的脸。
他还是-贯的气定神闲,微笑著打招呼:“幸会,田中净子小姐。枪神田中义夫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居然可以凭枪支击发的声音正确判断出枪型,了不起!”
“你怎么知道--”净依身体僵硬了。
沈昊缓缓地推开胸前的净依翻身站起,一把拉起她,“你欠我一个解释。”他居高临下地瞪著她。
“你……你不是……”净依困惑地轮流看著沈昊胸前的血渍和她手上沾满的红色血液,急切地边模著他,边欢喜地询问:“你……你没事?太好了!”她开心地笑了,脸上还挂著未干的泪痕,破涕而笑的欢颜真切地表露了情感。
“我没事,这是个小机关。”沈昊疼惜地替她擦干泪,却马上将声音降至冰点地抛下威胁,“不过,换你有事了。”他由鼻尖冷冷地哼羝,今天苦心的布置终于逼出她刻意隐瞒的身份了。
糟糕!净依暗喑叫苦,她抿著唇,心地偷瞄著沈昊的表情。完全在他的气势下忘了他的欺骗害她白担心了一场的事情。心里只心簦核露底了,想到要全盘解释清楚,她就头皮发麻,而且她要离开的事更是难上加难了。
“咳一一沉昊,咱们是不是换个地方谈比较好?”高彻笑嘻嘻地打断表情各异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