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最忙碌的周末,采妍仍会偷空,带着热腾腾的饭菜和精心炖煮的补汤,按时到医院来报到。
但今天,都中午十二点半了,她充满活力的身影,却并未如往常般地出现在白色的门板后。
尹浩一如过去这十天般,静静地躺坐在床上,度过他无聊透顶的时光。
隔壁病床从他一人院起,就一直空着,所以就只有一大早医生来巡房、护士固定时间来给药,还有采妍来送饭的时间会看到人,他就像被隔绝在一个真空的世界里,除了沉思、发呆,再也没别的事可做。
随着饥饿的感觉传来,他的双眸不由自主地移到正对面的时钟上。
看着分针一分一秒地向前走,他的心情也浮躁不安起来。
这女人是存心想饿死他吗?都已经快一点了,还不来送饭……
忽地,门把被转动,房门「嘎」的一声被推开。
尹浩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回头看,却是熟面孔的护士长刘小姐,这让他的心情在瞬间似乎沉到了更深的谷底。
芬如拿着耳温枪替他量了温,声音温和而轻快,「三十六点五度,嗯,正常。看样子,伤口复元得挺好的。我听赵医生说,再观察个几天,你或许就能出院了。」
「嗯。」他轻哼了一声,脸上是一贯看不出喜怒的淡漠。
不过,下一秒,他的肚皮却咕噜一声,尴尬地出卖了他。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微讶,「喂,不会吧,你还没吃饭?采妍今天还没来过啊?」
「无所谓。」
「什么无所谓?!铁打的人也是要吃饭啊!更何况你是个病人。」直肠子的她一向有话直说,「别逞强了,依我看哪,采妍一定是有事耽搁了。这样吧,我请厨房的人帮你补送一份午餐来,你先凑和着吃吧。」
正当她拿起内线电话,他终于再度张开尊口,「不必。」
「不必?为什么不必?」她一脸不解。
尹浩的脸难看得像是个赌气的孩子,「是她自己死赖活赖说要照顾我的,赶都赶不走,好啊,既然她心甘情愿要替我做牛做马,那我为什么要吃医院的饭,要是我吃了医院的午餐,那她呢?她要干么?」
一听他说完,平时看他对采妍爱理不理的那副鸟样,早憋了一肚子气替采妍抱不平的芬如,这下子更是不爽地两手-腰,「你说这是什么话?!采妍对你好是她善良、她好心,你怎么当真把她当成你家奴婢看啦?」
「哼!她自找的。」
「你这个不知感恩的家伙,你知不知道采妍有多累啊?」
「不知。」
「好,你不知道,我就说给你听!她自己一个人要打理幸福烘焙坊上上下下所有的事,假日时更要应付一大堆慕名香单花田而来的游客,这些事已经快把她累死了,现在,多了个你,她还得将仅有的时间腾出,替你弄最新鲜、最营养的三餐,再亲自送来哄着你、求着你,喂你吃下,你说,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尹浩的脸庞是不为所动的冷酷,「是她自己夸下海口说要好好照顾我,直到我复元出院,现在是她食言而吧,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厚……」看着他冥顽不灵的跷样,芬如气得浑身发抖,「从没看过像你这种没良心的人,采妍真是好心被雷亲!」
「-说对了,我本来就没有心,所以没良心也是正常的。」
「好啊,那你就等着饿死好了,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替你打电话去催她的。」
说苦,她推着推车气呼呼地往门外走去,而令他们起口角的采妍正从走廊那一头飞奔过来。
见她右手抱着便当,左手提着保温壶,芬如就一把火。
「-啊,有事就不用来了,干么赶成这副德行啊?-做成这样,搞不好还没人感激-咧。」
「哎呀,芬如姊,-别这么说嘛。」
匆匆闪过她,采妍冲到尹浩床前才停下。
她精巧的小脸上堆满春阳般的笑意,「拍谢拍谢,让你饿着了,今天早上正义国小订了各式小饼干和小蛋糕,做为各班母姊会的点心,我已经飞车赶过去了喔,可是回来的时候,车子却给我爆胎,让我耽搁了点时间。」
看着她俏生生地站立在眼前对他傻笑的样子,尹浩的烦躁一转眼全莫名地消失无踪了。
他本来瞧这女人愣头愣脑又-哩-唆,没想到做起菜来倒还真挺有一手的,比起尹家的老厨子周嫂,可说是毫不逊色。
既然有人那么阿呆,每天自愿要煮好吃的菜来这里服侍他,他又不是白痴,明明有各式各样的精致美味可尝,干么要屈就于医院这种比馊水好不了太多的伙食。
再说,谁叫陶姿柔先对不起他?
他从别的女人身上占点便宜回来,也算补偿自己一下。
无论如何,重形象、好面子的他是绝对不肯松口半分的。「哼!不想来就不要来啊,何必那么辛苦找一堆借口?」
「我哪有找借口?!你看。」采妍提起汤壶打开让他闻了闻,「我今天煮的黄耆鲜鱼汤,味道是不是很鲜?这鱼可是我一大早就下山到市场去买的,怎么可能唬弄你啊?」
「哼。」
「来来来……」她打开便当盒,「闻闻看我炒的鲑鱼炒饭,怎么样?这香味可香死你了吧?我现在就喂你吃,好不好?」
「随便。」
跟在后头、目睹一切的芬如,没好气地摇摇头。她真是拿采妍没办法!
但,如果这样做能让采妍快乐,那就由她去吧!
不过,看他那种被侍奉得跟太上皇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嘴痒。
「拜托,采妍,他左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一口一口地喂他了吧?」
「芬如姊,-怎么这么说?他左手的伤虽然稍微结痂了,但万一使力不当,让伤口裂开了怎么办?我看,还是由我先帮他吧。」
芬如实在看不过去地嘀咕,「他是受伤又不是残废……」
尹浩却趁采妍下注意,朝她扫去一个「看吧,-能拿我怎样?」的不屑眼神,气得芬如干脆掉头往外走。
「怎么样,好不好吃?」采妍关心地问道。
他努努嘴,示意她拿面纸拭净他的嘴,然后淡淡做出评论,「还好,比昨天的鳝鱼炒面差一点。」
「是喔,怎么说?」
「鲑鱼炒饭的洋葱味太重,把鲑鱼的海味给压了下去。」
「那汤呢?打几分?」
「勉强七十,还得多练习。」
「唉……肯定是闷在壶里太久,把我的鲜鱼都给闷老了……不过,我还有道拿手的清蒸黄鱼,晚上弄给你吃,你肯定会赞不绝口。」
「嗯。」
虽然看似漫不经心,尹浩其实并没错过她白女敕食指上一道两公分长的伤。
「-左手食指受伤了?」
采妍甜甜一笑,「你在关心我吗?如果是的话,我会很开心跟你说一声谢谢。其实也没什么,今天中午实在太赶,才会不小心被菜刀切伤。」
「-不必想太多,我只是担心-的伤口被细菌感染,万一沾在菜上,岂不是会害我吃了拉肚子?」
这男人真是@#$%……
「你拉肚子还不是我得替你把屎把尿,你担心个什么劲呀。」
想到前阵子她替他倒尿壶的情景,从小就被刻意训练得独立自强、顶天立地的尹浩,还真有几分尴尬。
「尿管早就拔掉了,谁要-替我把屎把尿?」
「说到这里……」她却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忽地闪闪发亮,「厚,我想到了,你好多天没洗澡喽。」
「我左脚还不能碰水-想干么?」
「擦澡总行吧?要不然,你可真要发臭了,枉费了你这张好看的脸。」
说着,她立刻身体力行地拿了脸盆,到浴室里盛来温水。
「不准碰我!」
「不会吧,你一个大男生还会害羞啊?你不是号称全世界最酷的男人吗?阿酷先生。」
阿酷是她为他取的绰号。
他不肯透露自己的姓名,采妍则乐得每天替他取各式各样的别称。
嘻嘻一笑,她三两下便解开他的上衣钮扣。
「我说了,不准碰我!」
她没理他,湿热的毛巾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细心地东抹西擦。
「好好好,别害羞,擦完了身体,晚上再煮好吃的给你吃嘛……喂,你的身材挺好的耶,别那么小气,借人家欣赏一下嘛。」说着,她还在他的胸口用力按了两下,「嗯,肌肉也很有弹性喔。」
这女人,她当他是猪还是舞男啊,那么好哄?
再说,光天化日之下,这样被一个女人非礼,那他还有一滴滴做为男人的尊严可言吗?
更何况,他可不是任何一个路边的平凡男人,他可是受过严格的英才教育,一路过关斩将,好不容易才爬到京城电子集团核心的尹浩啊!
他不能,他完全不能忍受自己像个白痴似地被一个女人摆布。
「我再说一次,到此为止,别、碰、我、了……」
采妍脸上仍是挂着甜到腻死人的笑,她重新扭干毛巾,「好,前面擦好了,换背后。」
他一时失去理智,意图伸出他唯一可用的左手,制止她继续无礼的行为。
她的嗓音又轻又软,「阿酷,你的左手还不能用力喔,万一伤口裂开来,你可能又要多住一个礼拜了,医院里无聊得要命,你该不会想继续赖在这里吧?」
狠瞪了她一眼,想想她说得没错,尹浩只好垂下原本已握起的拳头。
可一口气实在忍不下,顾下得形象了,他脸颊爆红,爆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发泄性语助词。
「干#$%&……」
得逞的采妍笑得颊上两颗梨涡像在跳舞似的,在他背上移动的忙碌小手不曾稍歇。
看样子,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占便宜谁吃亏,一时半刻间,恐怕还是很难说得清呢。
在医生宣布尹浩可以出院之后,采妍便自动自发用最快的速度,替他办好出院手续。
医药费结了,药拿了,轮椅也借了,推着上头坐着尹浩的轮椅站在医院门口,忙得像颗陀螺似的她忽然停住脚步。
「阿酷,今天是你出院耶,怎么好象从头到尾都不干你的事似的,你难道一点都不开心吗?」
深呼吸一口气,尹浩仰头望天,「这很重要吗?」
「不管重不重要,至少至少,你也要告诉我,出院后,我该怎么安置你吧?」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觉得很难回答。
但,他一向习惯用强硬的态度来掩饰内心的脆弱与茫然。
「如果-觉得我是个累赘,把我摆在原地,-就可以走人了。」
「摆在原地?」采妍一脸不以为然,「我怎么可能把你放在原地嘛?我并不是把你当累赘,而是……难道你不想家人吗?不打算回家吗?」
回家?
想到回到现实生活后,随之而来的压力,他胸口就像压了块大石头……大概是跳出那个游涡有一小段时间了,害他一想起来,脑袋竟有着片刻的空白。
「喂,干么不说话啊?」她干脆蹲到他面前,仰着小脸凝视他,「说真的,阿酷,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从你醒来至今,我不但从来没看你笑过,更从没听你谈过任何关于你自己的事,我总觉得,你似乎有段很不寻常的过去……」
讲到这里,她蓦然瞪大了眼睛地看他,「该不会弄到最后,我会发现你居然是个逃避警方追缉的枪击要犯吧?」
她生动的表情,让尹浩不觉莞尔。
很不习惯弯起嘴角的他,此刻脸部冷硬的线条出现些微的软化。
基于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月兑口而出,「如果我说,我是在婚礼当天被放鸽子的新郎,-相不相信?」
采妍先是微愣地眨了眨眼,然后很快的,她缓缓绽出笑意。
「姑且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值得你为这件事继续眉头深锁,从此不笑吧?人生无奈的事情那么多,如果你打算这么继续过下去,你的人生岂不是会变得很无趣?这太不值得了。」
她的回答,让他的胸口猝不及防地被撞了下。
一种暖暖的、热热的奇异感觉迅速汇聚在心头,让他感觉自己受伤的心,有如被人捧在手中细细呵疼,让他感觉自己被一种软郁的柔情包容住。
当下,尹浩真的有种说谢谢的冲动。
然而,不等他再开口,她已站起身,定到他身后。
「哎呀哎呀,你这个人还真麻烦哩,不过问你要去哪里,你都可以跟我耗上那么久,依我看,我还是直接推你回家比较省事。」
心软的采妍嘴里不说,心头可为他刚才说出的话震动得七上八下。
难怪啊难怪,他刚醒来的时候,会说自己不想理人……尤其是女人。
倘若他说的全是真的,他心情当然会很不好,也自然会很想离开家散散心,那她刚才问的那些问题,岂不等于是刺激他回想不堪的记忆吗?
喔喔,她真是太猪头了!
她努力装做没事地推动轮椅,往停车场走。「不过,我先说喔,到了我那儿之后,你每天可得义不容辞地充当我的试验品,尝尝我最新研发的蛋糕慕斯或各式各样的甜点……」
为了想化去方才话题的不妥,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我告诉你,吃过我做的甜点,没有人不说赞的,你平时吃我做的家常菜,那功力恐怕只有我做甜点的三分之一而已,所以,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么吃亏,这可是我独家给你的福利喔。」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阿酷,你知道吗?」
「什么?」
「最近,我的烘焙坊被杂志报导,居然引来大企业说要跟我合作,说是他们招待客人及内部员工下午茶时间的甜点都要跟我订购耶!」
「嗯。」
虽然尹浩没什么反应,采妍仍是自顾自的,说得很愉快。
「你想想,如此一来,不是更多人能尝到我做的东西了吗?想象着他们吃到我做的蛋糕,一脸幸福的模样,我就好有成就感,开心到好象上天堂了。」
「笨。」不搪掂成本和收益,估计这样的合作能赚到多少钱,只因虚幻的成就感而开心,她真是笨得无可救药?
「是啊,我的确很笨,人家只是派企划部的人来跟我谈过两次,又还没真正定案……喂,阿酷,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吵啊?」
「有点。」
「喔--」
「不过,看在-收留我的份上,我可以勉强忍受。」
「是喔,那我跟你说,我今天早上不是到正义国小去送小饼干和蛋糕吗?结果你知道有多好笑,甜点才刚摆上去,妈妈们都还没坐定位,东西却已经快被小朋友给偷光了……呵呵呵呵呵,真是一群爱吃鬼……」
耳边听着她如银铃般的笑声,尹浩的心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忽然不想制止她,好想就这么听着她笑下去,就好象他的世界,永远只有开心,再没有别的杂质……
「阿桑、阿桑,有客人来喽,快来帮忙拿东西。」
车子停妥,采妍忙着撑开尹浩的轮椅,其它的东西就请阿桑出来帮忙。
阿桑闻声急急忙忙跑出来,一看到来客,吓得连忙倒退一步。
她指着尹浩,「坏人……那个弄坏花的坏人……」
「阿桑,没想到-比我还小心眼耶,-还在记恨他弄坏我们的花啊?」看着单纯的阿桑,采妍不觉地笑了起来,「没关系,我之所以把他带回来就是想,再过不了多久,等他的伤好了,他就可以帮我们把那块缺角的花种回来啦。」
说着,她凑到阿桑耳边,故意用可以让尹浩听见的音量道:「我们后面不是还有一块毛地吗?嘻嘻,让他连那一块也帮我们弄好,才准他下山。」
阿桑听了猛点头,「好好好,很好很好很好。」
尹浩没说话,对于这里有山有云,有花有草,布置清新且四处散发香气的清幽环境,倒是觉得很舒服。
尤其放眼所及,用原木及白沙及各种小贝壳围成一块块的植物区,看起来除了赏心悦目,亦不失巧思,就连他这个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采妍真是有双巧手。
心里是这么想,但他嘴上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称赞她的。
她有双巧手,却不代表他就此将她摒除于嫌恶之列……谁叫她是他此刻最最感冒的雌性动物。
对于她自愿待在他身边充当出气筒兼女佣,他也只能说她太白痴了。
尹浩以手遮阳,「还不把我推进去,-想把我晒死啊?」
「这里有树荫遮住,会晒死你才有鬼。』采妍无视于他找碴的言词,径自推着他四处晃,「你要知道,适当地晒太阳对人的身体很有益处的。」
「歪理。」
「你这人真奇怪,好象人家说什么你就要顶什么似的,像你啊,一看就知道是白斩鸡,肌肉虽然还算结实,但我打赌你一定都是到健身房去做运动,很少走入大自然……真想不懂这样有什么好?人本来就要多走到户外,才是回归自然嘛。」
她正嘀咕着,远远地,看见一辆熟悉的箱型车从小山坡下开上来-
眼看了下,采妍很快地认出车主,「哇哇哇,是潘老师来了!」她拍了拍尹浩的肩,「怕晒太阳先生,等一下你就可以看见常晒太阳的男人,看起来是多么的健壮、多么的有男人味了。」
这女人,他才说一句,她却给他念上一大串……比起安静优雅的姿柔,她实在是太聒噪了。
皱了皱眉,尹浩却忍不住盯着在不远处停下的箱型车,想看看所谓有男人味的男人,究竟长得如何。
「采妍……」一身古铜色的潘义刚从车上跳下,「-最近在忙什么?来了好几次都没看到。」
说着,他打开车门,几个小萝卜头相继绷绷跳跳地下车,全冲到她面前团团抱住她。
「采妍姊姊,我们好想-喔。」
潘义刚手中抓了只宰好的土鸡,「采妍,这个是我妈说要给-补的,-一个人要忙那么多事,瞧-,越来越瘦了。」
他对她的好,老叫她觉得别扭,「这这这……潘妈妈干么那么客气啊!我健康得很呢,叫她老人家不必太担心我了。」
「她很喜欢。」潘义刚——地道。
一个顽皮鬼蹦出一句,「采妍姊姊,不只潘女乃女乃喜欢-,潘老师更喜欢。」
「呀--什么跟什么,你们这些小顽皮可千万别乱说啊!」采妍窘得脸颊都红了,赶紧转开话题,「对了,还没介绍你们认识呢,这位是……这位是……」
指着尹浩,她却一句话都说下出来,不知该怎么介绍他。
老天,她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我叫尹浩。」
一直不肯透露身分的他,居然在此刻愿意说出自个的姓名?!
「-,对对对,他叫尹浩,是我的好朋友……他受伤了,最近可能要借住我这里疗养一段时间……啊,那这只鸡,尹浩,晚上刚好可以炖给你吃,这种上鸡最补了,现在弄给你吃,最刚好了。」
凭着直觉,老实木讷的潘义刚对尹浩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好感。「采妍,怎么从来没听说你有这位好朋友?」
「采妍姊姊,他是-的男朋友吗?」
「喔,难道采妍姊O是因为尹浩哥哥才不喜欢潘老师的吗?」
「喂!你们是来搅局的啊!谁再胡说八道,等会儿就没有最新出炉的芒果蛋糕吃。」板着脸吓完小朋友,采妍赶紧准上笑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各位可别太介意啊。」
潘义刚将她拉到一旁问话,「-一个女孩子收留他,会不会太危险了?我听阿桑说,有个男人喝醉酒撞坏了-的花圃,该不会就是他吧?」
「这个……潘老师,你不必担心啦,我信得过他。」
「采妍,-太善良了,我是担心-的安全-跟他才认识几天,-就说-信得过他?你们之间有好到那种程度吗?」
「我……」
一股猛然而至的力道将采妍拉到尹浩身旁,她愣了愣,赫然发现自己的小手不知何时已被他牢牢握在手心。
「潘老师,时间并不是问题,缘分才是问题,我跟采妍真的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采妍……」潘义刚黝黑的脸庞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他说的是真的吗?」
「呃……」青葱似的手指和他交握,让她不断地感受到尹浩的体温,脑袋忽然被干扰到有点当机,「呃,真的,当然是真的……」
他有点僵硬地点点头,「喔,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被撞坏的木栏要不要我替-修好?」
「哈哈,改天、改天吧。」
「那……小朋友,你们先在采妍姊姊这边玩,我晚点再来接你们。」
「潘老师再见。」
「小朋友,先进屋里去,请阿桑给你们倒杯水,免得天气太热,中暑了。」采妍先把小朋友赶进房子里,才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转身面对尹浩,「喂,你这人真是。」
「我是帮。」
「是喔是喔。」瞪了他一眼,她没好气地快步走进屋里。
而她满脸通红的窘困模样,可没逃过尹浩的眼。
怪了,看她那个样子,他居然又想笑了。
他心情愉快地转动轮椅跟在她身后,对于自己刚才轻而易举地赶走一个想来跟他分享美食的男人,感到万分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