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有人在重重地拍打她的房门的时候,佩蒂正在匆匆忙忙地刷着牙。她已经起来得晚了。她一边咒骂着清晨的来访者,一边咒骂自己没有来得及去买一件睡袍,不得不再一次走到沙发那儿去拿她的披巾。
她一边将披巾围在肩头,一边高声问,“是谁?”
“我。”
没有名字,.没有身份,但是她知道那是谁。她想起了昨夜的经历,手指禁不住发起抖来,她打开了房门。
“早上好,天已经大亮。”卡梅伦说着,从她身边大步走过去,进到房间里,“我带来了咖啡。”
他拿着两杯用斯太洛泡沫塑料杯装着的咖啡。当他从她身边经过时,热咖啡的香气刺激着她的嗅觉,他的外形刺激着她的感觉,一只大信封夹在他的左腋下。虽然没有任何事发生在他们之间,但是他的表情就好像是她已经和他共度良宵了。
“我准备签合同了,”他说,走向她的桌子将咖啡杯放在上面,“但是我有几处地方需要改动。”
“改动?”她需要站稳自己的立场,她走到桌子前去取自己的眼镜,“哪一类的改动?”
“需要改动的改动,”他回答着,一丝调皮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他看着她戴上眼镜,却没有放松抓住披巾的那只手,“你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能使披巾看起来性感的女人。”
“你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总是这么早敲我房门的男人。”
“你说你今天早上要得到消息。你昨夜应该和我回家,这样你就还可以继续睡下去,但是现在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早。”
他是对的,她床头上的数字钟表显示的时间是九点十五分,她刚刚醒来不到五分钟,“我睡过头了。”
“很难过的一夜,是吗?”
他的笑容太自信,他站立的姿势太骄傲。她摇了摇头,“我睡得像个孩子。”一个辗转反侧、心痛如绞的孩子,她当然没有加上后面这句。她仰起头向他走过来,“现在,让我看一看你的改动。”
他从棕色信封里抽出了两份合同中的一份,递给她。她快速地扫了一眼第一页,发现每个段落都有改动,都用上了法律术语,“你在做什么,找了一个律师?”
“实事求是地说,是的。”他拿起一杯斯太洛泡沫塑料杯包装的咖啡,打开了盖子,“昨天晚上我回去的时候,给米奇打了一个电话,他立刻赶来了。”
“在你回去之后?”她知道那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你说你今天早上需要答案,要咖啡吗?”他将打开的咖啡递给她。
“谢谢。”她将合同放在桌子上,空出手来接过咖啡。
交错中他们的手指短暂地碰触了一下,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但是这一瞬间的战栗足以让她想起昨夜,当他抚模她时,他们是多么的亲密,他在她身上唤起的激情,并没有随着昨夜的流逝一同消失。
她需要一只椅子来支持她,她很快地在椅子上坐下去。
她应该好好思考一下,好好反省一下。卡梅伦没有让任何的亲吻和抚爱卷进他们的生意之中,因此她必须要保持冷淡,“你也是这么改动海尔的合同的吗?”
“海尔没有和我签合同,”卡梅伦说,为自己拉出来一张椅子,“也许我们应该签一份,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他是我的朋友,我想要帮助他摆月兑困境。”
“卡梅伦-斯拉德,君子先生。”她开始相信这一事实。
“但是昨夜我并不是君子,”他郑重地说,“因此让我们陷于那种处境。但是请想一想你正在寻找的也许是不可能的东西?你想要爱情与承诺,想要天长地久的保证,但是没有什么能持续到永远,佩蒂,人们终究要死亡,事物在发生变化。”
“成长,”她补充说,“还有成长。你的那种关系通常能保持多久,卡梅伦?一个星期?两个星期?”
他耸了耸肩,“和卡亚保持了一年半。”
“从那以后呢?”
“从那以后,我开始听取我叔叔的忠告,他说‘一个男人,如果能对自己所做的事做出自由的选择,他就会成功。’卡亚走了以后,我就开始照他的话去做。”
“成功,你的意思是金钱方面?”
他点点头,“我从负债两万元开始,一直到今天这种成就,只用了十年的时间。”
“精神方面的成功呢?”佩蒂问,“你怎么样?”
“很好。”他给了她一个骄傲、顽皮的微笑,“虽然昨夜你拒绝我,给我一个沉重的打击。”
“哦,我想是的。”
“我想你不和我睡觉,是犯了一个错误。”
“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在一起会很好。”
她摇了摇头,“你总是过于自信,我想你不希望让我将你卧室上面的镜子拿走吧……也许还要再多加些,这样你就可以从任何角度来欣赏你自己了。”
“除非是你在和我时,需要它们。”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想入非非的。”
“是吗?”卡梅伦向后靠在他的椅子里,仍然在笑。用与他的话题来挑逗她,看起来非常有趣,即使他并不是真的在引诱。仅仅是和她谈话也很有趣,今天早上他之所以到这里来,一个原因就是要和她交谈,再次见她。他喝了一大口咖啡,注视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她有些不自在,她低头去看那份合同,“你的确做了很多改动,真的那么坏吗?”
“不坏,但是米奇认为,你的话有些过于模棱两可,而且他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想让他给你起草一份普通的合同表格,他很乐意这么做。这是他谋生的手段,他很精通合同。”
“要有报酬的,我想。”
“他的报酬非常合理。”
“我想这些改动也很合理,”她耸了耸肩,“看来我没有任何条款可以反对。”
“我加上了你的保证,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你自动放弃你的佣金……如果你在十二月一日前完成的话,我额外给你百分之十的花红。”
“你知道我会尽力去做的,”她看着他,“而且只把我们的关系限定在生意上。”
“你不应该限制你自己,成功是从打破限制中得来的。”
“有时候失败也是,如果你不能遵守规则……”她将合同推回给他。
“如果我不能遵守规则,你就不玩这个游戏,是吗?”他扬起眉毛,“噢,我想起来了,你是不玩游戏的。好吧,宝贝儿,如果你能够的话,我也可以不理睬那些小小的身体的吸引。”
“吸引,尤其是身体的吸引,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趋于平淡的。”
“正确,”他看着合同书,“那么我们成交了?”
“看你的决定了。”
他将另一份合同书从大信封里抽出来,又从西装里面的口袋中拿出一支钢笔,然后他向前倾着身体在两份合同上签字,西装的袖子扫过她光洁的手臂。
冷静,佩蒂默默地祈祷着。她的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他刮胡子后所使用的润肤水的轻淡的麝香气味,与清新的香皂和洗发水的香气,还有那种让她激动不安的男性的味道,他的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等待被亲吻,他的蓬松的头发等待被触模。
她用一只手将披巾拉得更紧些,那只空下来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她可以抵制他身体方面的吸引。但是她害怕精神上的吸引,如果他合地善良,那倒没有什么,他会将爱情与婚姻处理得很得当;但是想到他是一个不肯安定下来的人,那么与他的相处只会让她伤心。
“该你了。”他说,将身体靠向后面,把笔递给她。
她在他的名字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她的手轻轻地颤抖,“我需要一把钥匙。”
“这么快?我通常都等到第三次约会时才这么说。”
她不理睬他的戏弄,“我要进到你的公寓里开始工作。”
“啊,是这样,”他将手伸进口袋,“我还期望着更多。”
他递给她一只钥匙扣,上面拴着两把钥匙,“这把是楼下车库的钥匙,我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给你安排了一个车位,你只要将你的名字告诉管理员就行。”
“我不会一直呆在你那儿,”她解释说,“我只是在那里做一下安排,这样不会烦扰你。”
卡梅伦对她的这个想法微笑了,她的每一个流畅而迷人的动作都在烦扰他;她每一次用她那双闪亮的棕色眼睛凝望他时都在烦扰他;她的每一句俏皮的话,每一声温柔甜美的语调都在烦扰他。她不应该是坚持将他们的关系保持单纯的一方,因为这是他多年以来的策略,他为想要与她发展不同寻常的关系而感到深深烦恼。
他签合同的举动完全是发疯,今天清晨——大约是两点左右——他不停地劝说自己放弃整修公寓的想法,看起来那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最安全。
然而他又一次决定整修公寓。
“我恐怕在他们撬下你的地板时,”她说,一副公事公办的疏远的神情,“会很不方便。你有一份款待客人的计划表吗,能让我根据它来安排我的工作?客人来吃饭的计划?”她轻轻地笑起来,“或是女人来过夜的计划?”
“我们必须弄清楚的,不是吗?”如果她可以忽略彼此的吸引力,那么他也可以。让她发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她罪有应得。虽然他星期三晚上对那个女人失去了兴趣,但是这并不表明他不可以再找别的女人试一试。
佩蒂收回她的右手,“谢谢你,卡梅伦,你不会后悔你对PDQ室内装潢设计公司的选择的。”
他已经在后悔他的决定了,越过她,他可以看到她的床,被子被推到一边。他也许没有兴趣和他星期三晚上约会的女人,但是昨夜发生了相同的一幕,佩蒂的拒绝让他万分沮丧。
他没有睡得像个孩子,他昨夜根本没有睡觉,他并不相信命中注定的伴侣或者是天数与命运,但是在佩蒂身上的确有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一些既让他迷恋又让他害怕的特殊的东西。她对他公寓的设计计划正符合他的心意,但是接下来的三个月对他来说,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然后拿起自己的那份合同书,将它放回到信封中。他站了起来,“你会让我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招募工人吗?”
“最迟不超过今天。”
一个很好的理由让他能离开他的公寓,“我会让帕特,我的管家知道的。”
佩蒂和他一起走到门口。在离开之前,他停下脚步,“我知道我可能有些多疑,但是自从发生了海尔那件事之后,我想每一件事都要由我最后决定,你有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吗?”
她点点头。
“什么时候你想要见我,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在,就把消息告诉我的秘书玛丽,我会尽可能快地给你回电话。”
“好吧,”她一本正经地说,“我的情况也如此,如果我不在你的公寓或者是我的店铺,就给我的留言机留下消息,或者告诉达琳,我会给你回电话的。”
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他的公寓要整修了,他会只和她维持一种生意上的联系,每个人都会因此而高兴。
卡梅伦凝视着她的唇,心中奇怪为什么在一切事情都已决定之后,他仍然想要吻她?
很快地,他让自己退出来。
当他走了以后,佩蒂锁上了门,靠在门上。她有工作了,她将要翻修卡梅伦-斯拉德的公寓,她会赚到一大笔钱,她会因此而得到非常有影响力的推荐。
她身体的一部分想要快乐地叫喊。
而另一部分却想哭泣。
她怎么能和那个男人只保持生意上的联系呢?当她的心弦已经被那个男人深深地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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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签订完合同不久,卡梅伦就明白了为什么当海尔给他装修公寓时,他要去乡村旅行。佩蒂没有浪费一点时间,马上就开始工作了,几天之内,壁纸被从墙上揭下来,地毯被从地板上撕下来,当地板最后也被撬下来之后,卡梅伦给他的女管家放了几天假,他自己也飞到纽约去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务了。
虽然佩蒂给他留下了壁纸与颜料的样品以便让他做最后的决定,他们也不时地打电话简短地交流彼此的意见,但是直到橡木地板铺上之前,他始终没有再见到她。他根本没有料到那时会遇到她,午餐以后他回家去取一些文件,然后遇到了她,她站在他餐厅的中央,给那些贴壁纸的工人下着命令。
“地板看起来不错。”他说。她看起来也不错,她的黑色的紧身裤和过膝的长靴勾勒出她双腿修长笔直的优美轮廓;她穿在黑色针织高领羊毛衫外面的杏黄色马甲更是分外惹人注目;她的头发高高地在头顶上扎起来,但是像往常一样,有一绺发丝散落下来,垂在她的脸侧。
“我想你会喜欢它们的,”她说着,向他走过来,“这个星期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噢,是吗?”他意味深长地问,扬起他的眉毛。
她笑了,在他面前站住,“是我想要给你的卧室安装的两套灯具和你的寝具,我想你可能会喜欢的。”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是不是?”
“我下了大赌注。”
他看了看光秃秃的墙壁,“我想你在两个月之内就可以完成。”
“一个月,三个星期,我想要得到那份花红。”她也向四处环视了一下,“我们会做好的。达琳正在为你的起居室和卧室缝制窗帘和慢帐。我等你给你的办公室设施下达最后同意的命令。”
“达琳的近况如何?”
佩蒂耸耸肩,“就像我们期待的那样,她现在开始了离婚诉讼。”
“我想她会继续出去约会的。我把她的情况告诉了米奇,他说他们应该在一起,互相弥补创伤。”
“这对她会有帮助的,”佩蒂说,“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否想出去约会。”
“这不是约会,只是喝喝咖啡,谈谈话。米奇是一个君子,”他微微一笑,“就像我一样。”
“如果是那样,我就要告诉她离他远一些。”她扬起下颏,“我注意到你又上了报纸。”
卡梅伦知道她在说什么,她看到了这张报纸让他觉得高兴,他故意地让《论坛》报的摄影记者在州长集资的那一夜给他拍了照,一对美丽的孪生姐妹站在他的两侧,这张照片在星期天登了出来。
“你感到双倍的快乐?”她问,向他的卧室扫了一眼。
他微笑着,“那是一个有趣的夜晚。”
她转头去看那些工人在粘贴壁纸,什么都没有说,想到他和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在一起,她感到烦恼。很好,卡梅伦想,让她也烦恼烦恼吧,她已经烦恼了他很长时间了。
如果她知道在集资的那一夜发生的事,她会开怀笑起来的。那一夜卡梅伦非常厌倦,在摄影记者给他和那两个姊妹花拍照完不久,他就离开了,他独自一个人去参加晚会,也独自一个人离开。
他不想和任何别的女人上床,只想和佩蒂-白奈特,这一点让他烦恼。
“我不想贸然选择你的寝具和灯具,”她说着,向厨房走去,“我给你看样品书,如果你觉得它们看起来还可以,就给我打电话。”
“不。”
她停下了脚步,面对着他。他知道他让她不知所措了,他也让自己不知所措,“我不能仅仅凭着图片就确定哪一样是我喜欢的东西,”他微笑着,一个计划在脑海里迅速成型,他向她走过去,“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想要能够触模到实实在在的东西。”
佩蒂困难地咽下他这句话,看着他靠近,在这一刻,她想要撤退,想要跑掉。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她避免了一切可能和卡梅伦的接触,但是这并没有把他从她的意识里消除,相反,它让诱惑来得更加容易……更加强烈。
她原本以为——在某一点上来说——她已经摆月兑了他对她的吸引力,直到她打开《论坛》报周末版,看到了他的照片,他被两名漂亮的女人环绕着,这并不使她感到惊讶。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只感到到心痛,非常心痛。
她不应该在乎的。
“我想让你带我去一些家具店,”他说,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我想亲眼看一看你建议我放在这里的那些家具。”
“我通常只是从经销商那里订货。”
“你是说这里没有家具店,没有商店来陈列这些家具?”
“这……”她可以找到这样的地方,她只是想要避免和他长时间地呆在一起,避免更加了解他。
“去找。”他下了命令,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在他唇边一闪即逝,然后他转身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去家具店或者是商店会花很多时间,”她在他背后说,“这会让你耽搁工作的,我知道你一直很忙。”
他在门口停下来,“我会挤出时间的。”
他走出她的视线,留她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难题。她喃喃自语着,“也许达琳可以——”
她还没有说完这句话,他就在门口出现了,“不要达琳,要你。”
“但是——”
“你,”他重复了一句,“给我的秘书打电话,告诉她什么时候,我会让她给你特别的对待的。”
“你多么好啊。”
他微笑着,“我是一个君子,忘了?”
她知道他赢了,她将手里的收据揉成一团,暗暗地咒骂他。而在起居室里的那个男人,则手中拿着文件,轻轻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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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蒂在她方便的时候订下了约会。打电话的时候,她希望这个电话不是卡梅伦办公室的号码,当他的秘书玛丽听到佩蒂的安排犹豫了一下时,佩蒂心中暗暗高兴,“他有一个——”玛丽想要说下去,但是又停住了,“这需要多长时间?”她很有礼貌地问。
“两个小时,”佩蒂回答说,“也许更长,如果他不方便的话……”
“不,他说一切由我来和你决定。”玛丽,就像她的声音那样甜美,一点都不能体会她的心意。
佩蒂发现,两个小时并不够长,卡梅伦又将时间无限延长了,以至于她心烦意乱地想大叫起来。她怎么还能在外表上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呢,当他每一次触模她时,她的内心都在融化;当他每一分钟和她在一起,向她展示着一个男人的全部魅力时,她都因渴望着一种不可能而心痛。
当他最后终于看中了一副灯具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是当他们来到她为他挑选的寝具前时,她的轻松感昙花一现般一闪即逝了。“它很不错,”他说,在那张特大号的床上伸展着,“但是我需要知道,当两个人在它上面时会是什么感觉。”
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置,微笑着。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只小老鼠,被一只强大的猫逐步逼近。站在她身边的经销商一点都不帮她的忙,“快去,”他催促着她,“他说得对,你应该看一看当你们两个人在上面时,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们两个人不会在这张床上。”她说,慢慢地在床边坐下来。
“看来,你不喜欢它?”卡梅伦翻身跳下床,向着经销商微微一笑,“对不起,看起来我们需要再看看别的床。”
“我们永远不会在一张床上的。”她坚定地说,双颊因愤怒而飞红,她不想让一个她有可能在将来与之合作的经销商认为她和卡梅伦睡过觉。
“是吗,我不知道,让我们再看看这一张。”卡梅伦在她身边停下脚步,在她还没有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时,他已经用一只手臂搂住她的腰,两个人一起向后跌到她身后的那张大床上面。
她尖叫了一声,扭动着身体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和他滚到了床的另一侧,“卡梅伦-斯拉德!”她叫喊着,然后紧紧地闭上了嘴,她不想她的叫喊引来别的人看到她的这副尴尬的样子。
如果她曾经怀疑过他的力量,那么,他这次向她证明了他的那些肌肉不只是给人看的,他将她抱到他的身边,就好像她全无重量,然后他仅仅用一只手就将她控制住了。她屈服了,停止了挣扎,当她不再反抗时,他放开了她。
“嗯,还不错,”他说。他敏捷地翻身跳到地上,就像他方才跌到床上那样轻而易举,“亲爱的?”
他伸出他的手想帮助她站起来,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爬到床的另一侧。她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一直向门口走去。
她不在乎那个目瞪口呆的经销商心里怎么想,更不在乎卡梅伦会做什么!卡梅伦在玩弄她的感情,这太不公平了,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游戏。
有时候她也希望她能玩游戏,那么她也许会和他在床上滚到一起,对他的挑逗报之微微一笑,而心里却没有任何感觉;也许那时,她会成为一个开放的女人,可以和他睡觉,却并不把她的情感投入进去。
他跟在她的后面,在她钻进驾驶室以前抓住了她,“过来。”他说,向着他的轿车点点头。
她站在那里没有动,“我不想再受那种侮辱。”
“我只是在逗你玩。”
“我不喜欢被人逗,不喜欢那样。”
“那么你喜欢怎么被人逗?”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卡梅伦,你想要证明什么?”
微笑从他的脸上消失,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们需要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能总是忽略它。”他伸出手抚模着她的面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无论我何时靠近你时,你都紧张得像一根弹簧,”他温柔地说,“我在你的身体里激起了某种东西,就像你在我的身体里激起来的一样,我们需要释放。”
“那么释放是——”
“你和我一样知道是什么。”
和他睡觉。“我不能。”
他的深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感到他的失望与沮丧,她知道他的需要。她也知道让他感到轻松的东西,会让她感到伤害。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了他的手,向他的轿车点点头,“让我们到别处去看看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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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继续在选择着寝具,尤其是床;不只是一天,而是接下来的许多天,然后是餐厅里的用具和起居室里的桌椅。他们还计划在星期二去做另一次的采购旅行,卡梅伦将到她的店铺来接她,然后他们一起从那儿出发。当他按时走进她的店铺时,达琳向厨房指了一下,“她在那儿,正在照看一只小狗。”
“小狗?”据他所知,达琳和佩蒂都没有养狗。
“她几分钟以前刚刚在后门发现它。”达琳皱了一下鼻子,“它的情形很不好。”
当卡梅伦看到那只小狗时,他不得不同意达琳的话,那只小狗不比一只家猫大多少,它的长长的棕黄色的毛发黯淡无光,纠结成一片,斑斑血迹从后腿的伤口中渗出来,将毛发也染红了,这只小狗看起来奄奄一息。
佩蒂将它放在她的腿上,抚摩着它小小的脑袋,她的另一只手拿着话筒,她看起来似乎忘却了小狗身上的血迹和灰尘会弄脏她天蓝色的毛衣。当她对着话筒说话时,卡梅伦能听出她声音中的焦虑。
“他什么时候能过来?不,这太迟了。”她抬起头看着他,但是卡梅伦知道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话筒那端那个人的回答上,“那就算了吧,我再找别的人。”
她重重地将话筒放下,开始在桌子上打开的电话簿中搜寻,“我必须带这只小狗去看看兽医,”她一边拨着号码,一边说,“它流了太多的血,而且——”
她停下来,开始对着话筒讲话,“麦肯医生吗?我有一只受了伤的小狗……”
卡梅伦注意地听着,当她向医生说明情况时,他的目光不断地在小狗与佩蒂的身上巡视着。小狗正昏迷不醒,它的样子看起来瘦弱不堪,他认为几乎没有希望能救活它,带它去看兽医,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
“我马上就去。”她说,然后挂断电话。这时她才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他马上就能见我们,对不起,卡米,我不得不推迟我们的购物旅行。”
就为了一只有可能死亡的小狗?他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不想再和一只小狗有什么联系,决不再,他已经将那段往事尘封在他的记忆里了,回首往事,是会心痛的。
佩蒂准备出发了,小狗在她的怀中哀鸣着,挣扎着想要获得自由。卡梅伦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了。“你站在那儿,”他命令着,“我去给你取外衣,然后我们一起带着这只小狗去看兽医。”他环视着厨房,“我们需要让它暖和起来,你有大毛巾或是其他别的什么能将它包起来的东西吗?”
“但是你不必——”她刚刚说了一半,就停下来,然后她微笑着,“浴室里有这样的东西。”
他拿着毛巾和她的外衣走回来,当佩蒂在穿外衣时,他小心翼翼地用浴巾将小狗包扎起来,模到这只小小的动物,唤起了他遥远的回忆,回忆中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鲜明,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他感到心痛。很快地,他将小狗递回到佩蒂手上,“我去开车。”
“但是这会将你的车弄脏的。”
“能洗掉。”他向门口走去。
当他帮助她坐进车里时,她将兽医办公室的地址告诉了他。听到小狗的哀鸣,他内心有些紧张,回忆又向他袭过来——另一只小狗的哀鸣,一个小男孩的眼泪。
“我很感激你做的一切,”佩蒂说,“我不能扔下它不管。”
他看了一眼蜷缩在她腿上的小动物,即使盖着毛巾,它仍在瑟瑟发抖。它的深棕色眼睛对它的脑袋来说,显得太大了,当它望着卡梅伦时,卡梅伦转开了头。
“你会好的,”他听到她温柔的低语,“我们将要给你请求帮助,小宝贝。”
“它可能会死。”卡梅伦说,不要留意,不要关心,如果你关心,你只会受到伤害。
“它不会死的,如果我帮助它的话。”
“它可不是一张设计图。”
佩蒂听出他声音中的同情和伤痛,他的这种反应让她感到吃惊,她原以为他会抱怨她为了这只狗而取消了他们的购物旅行,她以为他会说她这么做是愚蠢的行为;她没有想到他会帮忙,“人们怎么能将一只小狗扔在路上,任凭它挨饿,让它自己去保护自己呢?”
“因为人们不想照顾它,不想因为一只小狗而惹麻烦,自私的人们。”他的语调低沉,声音中充满了伤楚。
“你曾经养过小狗?”
他将目光凝视在前面的马路上,“只养过一小段日子,我的叔叔在我十岁生日时,送给了我一条小狗。”
“然后……”她想知道更多。
卡梅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她膝上的小狗,“它看起来和这只很像,但是它很胖,胖得像一只小猪,”一丝微笑滑过他的嘴角,“而且充满了精力。”
“你叫它什么?”
“国王,我想这个名字听起来强壮而威严。它是一只金黄色的猎犬,如果它能长大,这个名字对它会更合适。”
“但是国王没有长大?”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片刻的时间,.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然而他说话了,“我的妈妈认为不能在家里养只狗……或者是在院子里,她不想让我拥有它,因为这是约翰叔叔送给我的东西。”
佩蒂蹙起了眉头,“我不理解。”
“当时我也不理解,我不知道她那时多么害怕约翰叔叔,害怕他对我父亲和我产生的影响,”卡梅伦厌恶地说,“她想要我们都在她的控制之下,于是她哭了,这是她的一个武器。她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国王不得不走了,他们送走了它……在我睡着的时候。我再也没有见过它,但是——”
他的声音嘶哑了,她看见他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她想要说些什么,想要抚模他安慰他,但是她只是将手放在小狗的身上,让自己保持沉默,让卡梅伦自己恢复控制吧。他忽然之间在她看来充满了人性,她想要为那个十岁的小男孩痛哭,他的心爱的小狗在他夜里睡着的时候,被别人拿走了。
他最后结束了,“他们说他们为它找了一个好人家。”
“我希望是这样。”
卡梅伦很满意她没有说任何别的话,自从卡亚离开他,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动感情;他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那只他爱过又失去的小狗的事,除了卡亚。
卡亚不理解他的这种感情,这又让他感到烦恼。他有一种感觉,佩蒂理解他。
走进兽医办公室,佩蒂抱着小狗,卡梅伦只是在一边看着,她轻轻地抚模着它的身体,让它安静下来。当她向医生解释着她如何发现这只小狗的情形时,他在旁边听着。后来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不得不走开,他自己的感情也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佩蒂发现他在前面的办公桌上付账单,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走到他的面前,将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感觉到她的抽噎,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当她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他时,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这时他才问,“它死了?”
“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麦肯医生和他的助手正在给它缝伤口,他说他也不知道它将会怎么样,它的伤口并不严重,只是它太虚弱了。”
“他会让它好起来的,”卡梅伦说,用力抱了一下她,“你这么顽强,你会看到它也会这样的。”
她羞怯地笑了,然后靠在他的怀中。他们就这样站着,直到麦肯医生走出来,“我们的小病人的情况,看起来非常好,”他说,“我们让它在这里呆二十四个小时,如果它能挺过今天晚上,你们就会拥有一只自己的小狗了。”
“如果它活下来,你想拿它怎么办呢?”当他们驱车回她的店铺时,卡梅伦问她。
“我不知道,”她很坦白,“我不能在我的住处养一只小狗,而达琳对任何动物都过敏。”她看着他。
“噢,不,”他扬起一只手摇了摇,“我不想要它。”
“你为它付了账。”她说,微笑着。
付得相当多,他同意,兽医开的收据正揣在他的口袋里,“只是因为我知道你付不起那么多钱,我不想劝你做些什么,但是我不能养一只小狗。”
“那么,我想接下来我们可以试一试的人是我的姐姐。我的外甥,乔,一直想要有只小狗。”
卡梅伦摇了摇头,“不要对他做那样的事,佩蒂,不要给他一只小狗,然后又让他们给他拿走。”
“除非黛娜和泰德同意,我不会轻易给他的,”她说,“在我的家庭里,我们不会做那样的事。”他减慢了他的车速,“那么,让我们去问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