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萨,你把岱融扶进后座,返回的路程由我开车。”
叶星率先坐进驾驶座,插入钥匙后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行动似乎顺利得出奇,现在只要他们离开大江范围就万事OK了。
发动车子,车身开始震动。“田萨,你在发什么呆?快上车,若维……”
叶星猛地噤声。畦!差点功亏一篑。“呵呵,我是说,我们得争取时间,在他们察觉前离开这里……”
“来不及了。”雷萨的语调透着轻松,他放下祝岱融,但隐于轻松深处的锐利却将叶星-得直打寒颤。
来不及?什么意思?就在叶星疑惑时,拐角出现一个黑影,接着两个、三个……他们如鬼魅般逐渐移动过来,将他们团团围困,逼人死角。
叶星一惊,迅速离开车子,退到雷萨身边。
“不可能!按最坏的估计,他们起码在五分钟后才会追出来,而那时我们早已逃离现场。”叶星喃喃低语,不能置信,握掌成拳的指关节隐隐泛白,“可为什么他们能这么迅速,而且如此准确无误地捕捉到我们的方位?仿佛我们的行动尽在他们掌握中,为什么?”
“估计只是纸上谈兵,太过依赖它,只会令你反应迟钝,进而对突发状况措手不及,随机应变的敏捷度才是致胜的关键所在。”雷萨睑上带笑,双眸却锐利地观察地形、敌人包围的阵势,以及他们可能安全撤退的路线。
但为什么敌人能轻易地知道他们的位置?脑子全速运转的同时,目光移向正虚弱地靠在车身上喘息的祝岱融。
祝岱融无力闪避雷萨的迫视,只好微扯唇角,但笑容却是苦涩的。
这个男人,有着多么锐利的眼和缜密的思维啊!大概隐藏得再好,再细微的事也逃不过他的眼睛。叶星跳出汽车时,就那么自然地靠在他的身边,危险时刻,只有雷萨是她的守护神,而他呢?除了扯后腿外,什么也给不了。
“我说过,你们不能带着我走,但你们就是听不进我的话。”他痛苦地挣扎着,最终,他解开衣扣,月兑下衬衫,微侧过身体让叶星看他的右臂。
那一幕,几乎令叶星当场反胃,雷萨的脸也在瞬间苍白。
一个正闪着红灯的微型追踪器植人祝岱融的右臂,而因未得到良好的医疗照顾,伤口开始溃烂化脓。
叶星奔向他,抓住他的右臂,又猛然松开。望着祝岱融因她的粗鲁而痛得直冒冷汗的额角,叶星红了眼眶。
“叶星,我真的很感激你愿意涉险来救我,我也很想跟你回去,但……”祝岱融喘了好几口气,勉强笑着开口,“但你要明白,像我这样,无论我逃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的,所以……”
“所以,你根本不该逃,错误的决定往往会在不经意问拖累很多人。”黑暗中的一个声音接下了祝岱融的话,平淡中略含清冷的笑意令祝岱融神色顿变。
“不!我没有逃,也知道逃不了。”祝岱融慌乱地抬起头,朝着无尽的黑暗大喊,满眼惊悚。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不回头?维先生在办公室等你的报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那人的声音很淡,虽带着笑意,但其问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冷,冷得嗜血,冷得无隋,句句似锋利的针,刺破叶星的耳膜,让她毛骨悚然;而祝岱融更似着了魔般,僵硬地绕过叶星,朝那个声音走去。
“你真的要回去?”叶星猛地拉住他,不让他前行。
祝岱融不回头,“我必须回去。”
“必须?为什么必须?祝岱融!如果你还有一点男人的骨气,就不该畏惧他,对这种人言听计从。”
叶星一个箭步站在祝岱融面前,冲着黑暗高喊,“躲在暗处不敢出来见人的阴险小人,烦你回去告诉那位“维先生”,他可以不必再等下去了,从今天开始,祝岱融不再为他工作,我要带他离开,誓死!”
“誓死?是挑战吗?”清冷的笑声比先前更阴冷了一分。
“叶星!不要管我,你走!”祝岱融甩月兑她的拉扯。
“是挑战又怎样?我不怕你!祝岱融,回来厂叶星气愤地大步跨出,想拉回他,但身后的雷萨却更快一步的抱住她,拖回原地。
叶星疯了似地挣扎,“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要带他回去,既然我答应颖炎,就一定要遵守诺言。”
雷萨沉默着任她挣扎,目光一刻不放松的紧盯声音的来源处。
“带着这种莽撞的小丫头行动,你不累?”
他在问谁?雷萨?他认识雷萨?
“你说谁是莽撞的小丫头?”叶星咬牙。
“不要中计,他就是要逼出你的情绪,引你犯错。”雷萨在她耳边低语,表情凝肃。
“果然是躲在暗处偷袭的卑鄙小人。”叶星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但为什么偏偏挑她?难道她脸上写着“漏洞”二字?哼!瞧不起人。
“请你不要为难他们,我……立刻跟你回去,但请你、请你放过她。”祝岱融隐含着痛苦,卑微地恳求道。
“如果你指的是叶星,那么,我早在她第一次夜间大江时,便已敖她一条生路;若这次她仍是只身前来,我或许会再考虑,但很可惜,这次她带了帮手,一个令我头痛到不愿错放任何机会、不惜手段将其铲除的帮手。”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佣懒地走出来,而当叶星看到他的修长身材、白皙皮肤、英俊五宫,以及五宫上仿似久病未愈的病榻榻神态时,她失声叫道:
“维、维奇在这里,那等在办公室里的那个维先生……”
“我的雇主,也是我的叔叔。”病佩低的笑脸迎着雷萨,又瞥向叶星,“同样是姓维,让你混淆了吗?”
“你是故意——”雷萨收紧手臂,卡断了叶星的呼吸,疼痛中她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不该说的话,脸色也随之苍白。维奇,她的秘密,最终仍是藏不住啊。
“好久不见,雷萨!”他微笑,然后又转向叶星,“是不是挑战,无关紧要,只是……忘了对你朋友的承诺吧!如果你因祝岱融不愿跟你疟而鄙视他,那对他未免大不公平了!祝先生必须回大江的理由绝非恐惧。我相信,如果可能,他希望能了结自己的性命,以摆月兑我的控制,但……”声音停顿,残酷的眼光投到祝岱融脸上,欣赏他的痛楚之色,“但他不能!他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却没有勇气承受结束生命带来的后果。”
“后果?”叶星不明白。结束生命的那一刻,不是便了结了所有事?还会有什么后果?
“与他一起被绑来的研究员共有几个?”雷萨突然问道。
维奇病佩佩的表情上显现一秒钟精锐的杀气,“雷萨不愧为雷萨!”他轻叹口气,似赞叹又似惋惜,“七个!但由于祝先生在愿不愿意合作的问题上犹豫不决,所以我给了他一点点提示。现在变成六个。”
叶星倒抽口气,“难道……”
“你用生命来做提示?”雷萨揭晓叶星不敢猜测的答案。难怪祝岱融受再大的痛苦也不愿离开,因为他的生命已不再是他自己的。
“这是最有效的,不是吗?但剩余的六次机会,祝先生恐怕足再也不会给我了。”维奇微眯眸子,收敛表情,全神贯注的盯着雷萨,“但今天,我却要把握上苍赐予我的机会。”
他从口袋里模出一只手套,然后优雅地套上左手,身后的手下立刻呈上一个红木盒。他伸人其内,拔出时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我不清楚你来的目的何为,也不清楚你到底查到了多少,不管如何,有你插手,我便会感觉不安,所以——”他缓缓垂下手臂,瞄准地面。
雷萨终于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是一把形状怪异的铁器,那外形他见过,就在被雷鸣“请”进雷宅的那天,在他屋子的巨大萤幕上。雷萨大惊失色。
“不要!”祝岱融大叫,但维奇的手下立刻将他架住,使他动弹不得。
“快跑!”雷萨粗声向叶星下令,失了缜密判断能力的他,仅凭第一反应将叶星向外推,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维奇,希望能赶得及制止他扣动扳机的手指,叶星失去平衡侧翻,撞上汽车前盖。
“果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带着叶星,真的会束缚你的手脚。”手臂突然略转方向,维奇的唇角扯出满意的笑容。
雷萨闻言顿住脚步,怔怔地望望他,再转头看看叶星。冷汗从额角滑下,出道以来,他第一次判断失误。他终于明白维奇所说的机会”的真正寓意。
机会,是指叶星,更指潜意识中为保护叶星,而失去的冷静判断!一次失误的判断,足以致命。
雷萨无暇思考更多,返身急退。他清楚知道维奇的目的,维奇还不扣扳机的原因,是要看他抱着叶星,一起葬身火海。他知道他的用意,却仍必须回去。
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一起下地狱,我也会在掉到地狱的瞬间,用力将你推回人间。
正从车盖上费力爬起的叶星同样听到了维奇的话。她真是雷萨的累赘?叶星漂亮的黑眸顿时蒙上死灰颜色。
叶星握紧拳,尚来不及有所行动,下一刻便又跌人雷萨的胸怀;维奇微笑,扣动扳机,火光射人地面;叶星错愕,雷萨起跑:汽车瞬间爆炸,强烈的气流将他们远远抛出,隐约间,听到叶星痛苦的呼声。
祝岱融泪流满面?跪倒在地;维奇病恒傲的脸上却释放异彩。
“你的改良的确比以往稳定许多,辛苦你了。剩下的事情交由我来处理,我会替你向维先生汇报的。”转身,他交代下属,“送祝先生回房休息;另外,清理现场,找出尸体——雷萨的。”
找回尸体只是一种说法,他要知道结果。雷萨会如他所愿那么容易就死了吗?
他,没有十足把握。
十分钟后。
“没、没有找到!”一位手下声音微颤。
没有?雷萨抱着叶星在他视线之内消失?维奇略垂眼眸,拾首时不怒却笑,越过下属,隐人黑暗。JJWXCJJWXCJJWXC
“叶星,叶星……”
是谁?谁在叫她?谁在撕扯她的衣服?叶星昏昏沉沉的,微睁星眸,看到一双修长却沾满油污的手,正颤抖着撕裂她的右袖。顺势而上,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略微颤抖。
“怎么样?”另一个声音插人,叶星想转头去看,但脖子却不听使唤,“我刚看到她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是不是醒了?”
“真的?”一双温暖的手立刻抚上了她的脸,“叶星?叶星?”声音急切。
是谁,这个温暖又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为什么她看不清他的脸?叶星想抬手抚模。
“啊——”略微的动作竞引来撕心裂肺的疼。她痛得混沌了意识,模糊间,听到温暖的声音变得嘶哑。
“叶星!叶星……”
“看样子手是骨折了,”另一个声音判断,“她的情况真的很糟糕,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这里阴气太重,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易久留。等上面搜寻完毕,我们马上离开。你的车子被炸掉了,你有没有法子再弄辆车来……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喂……”
没有回应,叶星感觉抚她脸颊的手越来越颤。
“你是不是准备抱着她跪在这里,自责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拜托你冷静一下,想想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行不行?你平常的果断都到哪去了?雷萨!”
雷萨?听到这个名字,叶星身体的痛楚竞似得到舒缓。
“叶星……”她的脸颊被埋人宽厚的胸膛,然后她的身体离开了潮湿、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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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炙烈的高温、呛鼻的浓烟,还有维奇的笑……
“不……找,找不是累赘,不是……”
“叶星,醒来!叶星?”
一只手握住了她紧拽床单的手,她缓缓睁开眼睛。雷萨憔悴出脸映人眼帘,他眸中的如释重负让她窒息。
“我睡了很久?”她闭眼,不忍看他浮肿的眼圈,瘦削的脸颊,还有下巴那密密的胡髭。
“不算太久,五天而已。”她终于醒了。雷萨几乎瘫倒在她的身侧。五天来,他的眼光一刻不敢离开她的脸,很怕、很怕她会再也不醒来。
“五天……你一直守在我身边?”
“嗯!守着,不让任何人把你抢去。”
“任何人?”叶星问,“谁?死神?”
她一定伤得很重,光看打着石膏被固定住的右臂、缠满白色布条的身体、梢梢移动,便引来疼痛的右腿就知道。如果这样还不够明确,那么,当她提到“死神”二字,雷萨努力维持的阳光笑容似被乌云遮蔽,黯淡下来的模样更能证实。
“死神会被睡美人的甜美酣态所打动,不舍得将她带走,把她留给王子。”雷萨恢复微笑。
“睡美人?”叶星瞪他,“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嘴角进裂,肿得能媲美香肠,也能称之为睡美人?”她讲话时,-能感觉唇角的异样。
“这样才更显你嘴唇红润,亦添娇媚啊……”
“你吻了我?”叶星突然问。
“呃?”
“睡美人是因为王子的吻才醒来的。你没有吻我,而我也没行因为吻而醒来,所以没有歪子,也没有睡美人。叶星不需要王子的救赎,她靠自己醒来。”
雷萨沉默。是这样吗?那他五天来寸步不离地守候又算什么?
“要我吻你吗?”他盯着她的唇,眸色在变幻。
他的鼻息呼得她好痒,还有不容忽视的强烈男性气息……叶星撇过头,却甩不掉渐渐泛起的红晕。“无所谓!如果你认定……!”
“不知浪漫为何物的叶星!”他叹息,环住她的腰,将脸埋进她的肩颈。贴合的身体让叶星体温骤然升高,她不安地扭动,雷萨却将她更深拥人怀中。
“洒月兑、豪爽,帅气、不仍怩的叶星!”叶星扯他的头发,不满地反驳。这些形容词才与她相称!浪漫?她才不层!只是,雷萨贴着她,让她好热,“雷萨,不要压着我。你足不是很累?如果想睡……”“如果不是你朋友及时出现,我们或许已成了两具焦尸。”雷萨突然抬头。
“我朋友?”叶星迷惑。
雷萨紧盯着她,搜寻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当汽车爆炸,我抱着你被一起震飞出去,撞回地面时,他以浓烟为掩护,出现在我的面前,二话不说,带我们沿着下水道逃。听说他的外号叫老鼠。”
“娄杰。”叶星吃惊,“他怎么会在那里?”他应该早在查出大江的那刻起便放手的,为什么……
“他打听到维奇,怕你出意外,所以……”
叶星的面色惨澹,再次闪躲,“呃……没料到他足绑架祝岱融的真凶,我、我见到他,也很意外。”
“这着实让人措手不及,是不是?”雷萨似无意地说。
“啊……嗯!”叶星胡乱应声。
雷萨皱起眉,不再出声,半晌后又将脸埋人她的颈,轻声地低喃:“知道吗?
当抱着你飞出去的那一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从踏人这个圈子以来,我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也从没有怕过任何人、任何事,但这一次,我真的很怕……”
他的身体在颤抖,但,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个事事运筹帷幄的男人颤抖成这样?他怕什么?怕维奇?怕死亡?
“你到底在怕什么?”叶星不解。
“怕在那一瞬间,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怕在那一瞬间,会永远失去你。”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听不明白?叶星僵住正揪他头发的手指,窒住呼吸。
“叶星,叶星,叶星……”雷萨拥紧她,贪婪的嗅着她身体散发出的清爽味道;叶星听着那轻柔的、连绵不绝的唤声,缓缓地闭上眼,感觉霞魂似又飘出身体,到了很远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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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萨步下楼梯,突然一阵晕眩袭来,他赶紧扶住把手。
“雷萨,叶星怎么样?醒来没有?”坐于客厅的众人中,娄杰第一个发现他,他起身相迎,但雷鸣的速度更快,从背后揪住他,面带怒气,显然耐心巳至极限。
“废话!如果叶星不醒,他怎么可能肯走出那个房间?”他反架住娄杰的双手,将他强按人沙发,“别想岔开话题,你到底帮不帮我?”
“放开!”娄杰飞起一脚,“我干嘛要帮你?”
雷鸣闪过,以略显优势的身材压住他,“我这么诚心的请你作客——最好的红酒、最美味的食物、最舒适的床铺……你还有哪不捕意?说!你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定弄得到!是不是女人?你喜欢漂亮的?丰满的……”
“闭嘴!”娄杰涨红脸,“作客?哪行主人像你这样招待客人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盯人不说,还不允许我跨出这匡子一步!你到底是请客,还是绑架?”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雷鸣充分发挥他的蛮横个性,“如果你再不乖乖合作,休怪我动用极刑。”
哼!谁怕谁!娄杰奉送一个大白眼。
正当他们僵持不下时,祝颖炎从洗手问出来,看到雷萨,立刻冲去他面前。
“叶星醒了?”她失控地握住雷萨的手臂。
“嗯……”雷萨的头尚来不及点下,火红的身影便越过他直街上楼。
“不要去!叶星刚又睡着……”转过身,晕眩再次袭上。该死!雷萨伸手急欲抓扶手,稳固摇摇欲坠的身体,一只手及时扶住他。
“让她去吧。这几天,她也几乎没好好睡过觉。叶星为了救她哥哥而受伤,所有人中最愧疚的就数她了。”
“韩诺?你什么时候来的?”雷萨一睁开眼,就看到扶住他的韩诺。
“在你将所有人拒于门外的第二天。老大,真的是维奇做的?”
维奇!这个名字让雷萨分神踏空一阶,身体倾斜,险些压着韩诺一起栽倒,韩诺反应敏捷,以背顶住,站稳后,猛拍胸脯喘气,“哇!老大,你还好吧?莫非五天衣不解带的“陪睡”,已经耗尽你所有的体力?”
“精神折磨更累。”
走人大厅,韩诺扶雷萨坐进沙发。雷萨瘫靠上背垫,脸色苍白。
韩诺看着,叹了口气。自她加入“嗅觉”,跟随雷萨至今,无论多棘手的案子,也从未见雷萨皱过眉头,如今区区一个叶星,竞让他初尝不战而败的滋味。
“他们干嘛?”争执声让雷萨的头更痛了。
韩诺瞥一眼两个差不多快扭成一团的男人,“你老哥的自尊被践踏了。他坚固的城堡一夜之间被娄杰彻底瓦解,他正逼娄杰帮忙他改进宅邸的防御系统。”
“防御老鼠?除非他把房子下的泥土挖空,改用水泥填平。”雷萨失笑。他见识过娄杰的能耐,若非他,他与叶星现在还不知置身怎样的险境!
“嗯!我也听说了他的丰功伟绩,这么了得的人,如能把他拉进“嗅觉”,我们岂非如虎添翼,益发所向无敌了?”
如虎添翼?雷萨睁开眼,“你是不是带了什么消息来?”
“一个坏消息。”
为什么韩诺带来的总是坏消息?雷萨连翻白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说吧!一对他而言,不会有比叶星受伤更坏,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消息了。
“大江的资金正在一点一点地外流。”见到雷萨皱眉,韩诺立刻接道:“当然,如果是正常的资金往来就不足以为奇了,可是它的外流方式很奇怪。我请教过一位金融界朋友,他说,通常这种外流方式就像秘密搬家,神不知鬼不觉,当你察觉到异样时,对方已是人去楼空。”
“如果只是对别人我可以理解,但雷鸣……说实话,以他多年闯荡所建立的威名,敢公然挑衅他的人已寥寥无几了。”雷萨皱眉。
“那么,他的自尊又要被无情践踏一次了。”韩诺不以为然,“再告诉你一个肖皂。伊凡-金下个星期要来香港。”
“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已拒接,闭关半年,为明年初的服装发表会作准备?”一雷萨顿时睁眼。
伊凡-金对外是世界知名的服装设计师,而暗里则是“嗅觉”驻美国成员。
韩诺仿佛笃定他会睁眼一般,眼神狡黠妩媚,“近日有一种杀伤力超强的新型武器样品由香港偷运人美国,以五百万美元的天价寻找买主,交易方式为预付一半订金,二天后钱货两清。
交易本来进行的天衣无缝,但谁知那位买韭有着比你老哥还重的疑心病,预付订金前仍是犹豫不决,偏偏不巧,居然拜托伊凡替他探查卖主的可靠性。因为对方来自香港嘛,伊凡自然先与我联络,所以……”
韩诺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唉!坐在家里也会被天上掉下的钱砸中,看来我这辈子都没有饿死的机会了。”
“怎样?你认为那是不是雷鸣预定的那批军火?”韩诺盘起腿,满脸问号。
“暂时不得而知,但真相总会浮出水面。”雷萨陷入沉思。
“真奇怪!若大江要将武器卖去美国,那他们又要拿什么来给雷鸣?就算搬家也需要充足的时间哪,莫非他们有十成的把握逃得出雷鸣的手掌?”
“别人或许没有可能,但维奇起码有八成的把握。”
“维奇!”韩诺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老大,这件案子你仍坚持亲自解决吗?如果只是单纯的大江还好,可如今突然冒出了维奇……”
“你认为我没有能力与他周旋?”“当然不是!”韩诺急辩,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出话来,“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雷萨不再为难她,“伊凡下星期来香港,我会与他从长计议后再行动。”
“老大!”韩诺立刻瞪眼抗议雷萨的促狭,半晌后才又问道:“听娄杰说,叶星明知维奇在大江,却向所有人隐瞒事实,带你硬闯虎穴?”
“她只是讨厌旁人把她当小孩子般呵护着而已。”
“你不介意她变相欺骗你?”韩诺不敢置信地大叫。
“不!”雷萨答。事后,他曾不只一次问自己,如果叶星告诉他真相,他会阻止她行动吗?反覆思索后,答案只有一个——
会!想必叶星早料到此结果,才会隐瞒到底吧。
“什么嘛!她犯了错,你却仍替她辩解?”讨厌?这样有勇无谋地乱闯更证明,她根本就是个需要人看管的孩子!虽说初生之犊不畏虎,可她的胆子未免忒大了些,不权衡敌我差距,以卵击石,不死算她命大!”
“诺,叶星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土,你这么说,太苛刻,对她不公平。”
雷萨显然不悦。虽然韩诺所说属实,但他依然无法忍受旁人批评叶星。
“啧啧,真是可怕喔!占时为博得美人一笑,而败掉江山的君王大概也不过如此吧。雷萨,我看你是被爱情蒙蔽了眼睛,只是……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她到底是凭哪一点把你迷得七荤八素的?”韩诺欷献不已,“当然,如果这次的教训可以收敛去她的莽撞性格,倒也因祸得福。”
“如果她会因挫折而收敛,那她就不叫叶星了。流着叶家人血液的她是绝不容许自己退缩的。”雷萨眸中闪着忧虑,唇角却不自觉地扬起宠溺的笑。
“天!你是不是不正常了?”韩诺拍额大叫,“那鬼丫头的个性那么的火爆,那么的横冲直撞,今后又会惹出多少麻烦,我光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这样的女人你还愿捧在手心,不离不弃?莫非你准备好整日提心吊胆,与她共度一生?你的心脏怎么受得了这种负荷?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自虐症!”
雷萨淡笑道:“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时,就会明白这种束之不忍见她郁闷,放纵却又担心她安危的矛盾心理了。只要她快乐,一切便都值得了——”
韩诺怔了好半晌,挫败地垂头,“好吧!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明知她倔强得不愿服输……你真想放纵她再冒一次险?还是想陪着她再送死一次?”
“我已经通知叶沙,接她回英国养伤。”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韩诺点头赞同,倏地,她睁大眼,以着万分崇拜的目光仰视雷萨,“哇!真的假的?你把他妹妹“照顾”成这样,就不怕叶沙一拳揍扁你?”
雷萨的眸光顿时黯然。
“会一拳揍扁我的,不是叶沙,而是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