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枫堤的社长室中仍隐透微弱的灯光。一个黑影推开虚掩的室门,轻盈地闪人其内。
枫岸淳正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很显然,他早已敌不过袭涌而上的倦意,深入梦乡。
他束起的长发此刻洒于桌沿;他的脸颊深埋于打折的臂弯;他修长的手指仍紧握着笔端,随着手腕的姿势一起软搁于稿纸之上。也许是极度疲怠的缘故,他甚至未来得及摘下眼镜,便伏首酣然而睡,只有桌旁透明茶杯中的菊花依旧在水中优雅地伸展舞姿。
黑影在门旁略微地停顿一下,然后迅速地窜至枫岸淳身后,与墙壁上的黑色投影溶为一体。冷冷地俯视枫岸淳的侧面,他静静贴于墙壁,如雕塑般静止了十分钟。
枫岸淳不动,呼吸均匀。黑影开始行动。
他蹑手蹑脚地前移,昏暗灯光的余晕映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从头至脚被黑布蒙裹,只有露出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他再谨慎地看一眼枫岸淳的状态,然后才放心地将注意力转移至手头的工作——夜深潜入的真正目的。
他利落地拉开办公桌左侧第三排的抽屉,仿佛早知晓里面存放的物品:厚厚稿纸。他将它们拿出,塞进身后的隐袋,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甚至未超过一分钟。
任务达成,撤离!就在他快闪出门口时,他突然顿住了,转过身,目光停留在办公桌上。
致命的贪念让他折回。当他的手无声伸向枫岸淳手下的惟一幸存的稿纸时,熟睡着的枫岸淳突然动了!
枫岸淳的左拳迅猛且准确无误地攻向黑衣人的胸口。闪电般的动作令黑衣人措手不及,来不及闪避地飞撞上身后的储物箱,剧烈的疼痛让他弯下腰。
椅子里的枫岸淳慢慢地站起身。此刻,他不再优雅,不再快乐!他仍是那么英俊,但漂亮的脸上清晰地浮现起厌恶,以及——厌恶背后残酷的嗜血光芒。
此刻的他已不再是枫堤才华横溢的社长。他像把锐利的剑,可以毫不犹豫地刺穿任何人的身体。
他手指支撑桌面,轻轻一跃,修长的身体己站立在黑衣人的面前。他冷冷地望着对方,眼中毫无睡意。
黑衣人惊恐地捂住胸口,整个人开始剧烈颤抖,他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事先设好的陷阱。枫岸淳的陷阱。
他大口地喘息着,身体的疼痛已让蒙面的黑布渗出湿意。
他痛苦地闭一闭眼,无法忍受枫岸淳盯视他的残酷光芒。枫岸淳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干脆褪下他的面具?他还想玩什么游戏?他逃不了了!他知道!落人枫岸淳手中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能完整无缺地离开。
枫岸淳捏住他的手腕。他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枫岸淳什么也未做。他静止地盯着他的眼睛。
“转告‘他’,别再岂图破坏。我想要的,任何人也阻止不了。”枫岸淳突然幽幽地开口。
枫岸淳松开手劲的瞬间,黑衣人立刻夺门而逃,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但——枫岸淳却在他奔出的前一刻再次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一惊,勉强回首,看到枫岸淳嘴角划出的嗜血笑容。这一刻,他原本满怀希望的心再次沉落谷底。
枫岸淳低沉幽然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府传来:“你知道我的规矩。”捏住他手腕的力道瞬间凝聚。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滚!”枫岸淳仿似扔掉一样恶心的垃圾般将他扔出办公室。在合上门板的同时,他幽然的声音传出,里面夹杂着令人痛彻心扉的苍凉味道,“别岂图引发我的本性。当我失控时,你就再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黑衣人挣扎着爬起,怨恨地瞪一眼透出玻璃的人影,然后奔入夜色。
蓝盈月踉跄地冲进铁栅,用力扯下蒙面黑布,呕出一口鲜血后,便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
当她悠悠转醒时,感觉自己已身躺柔软的羽棉之上,有一双纤致修长的手正小心翼翼地撕开她的衣服。蓝盈月忍着痛扭过头,迎上跪于床边的她。
“没事了!”她淡淡地轻抚过蓝盈月的额角,抚去她仍持有的内心恐惧。
月光透过窗台洒在她的身后,映出她妖媚的绝美容貌,映出她展露于半敞和服之外的雪白肌肤,映出她微笑着的却又毫无笑意的表情,映出她整个不快乐的内心。
蓝盈月静静凝望她,仿佛朝拜神圣的天使一般。
“稿子呢?”蓝盈月一开口,便会扯动胸前的伤口。
好痛!
“烧了!”她全神贯注于她胸前的伤口,手指随着眸光的顺移而滑动。
“对不起!我没能使到力!”蓝盈月眼中浮升雾气,“我愚蠢地跳进了他设好的陷阱。”
“不!老爷会高兴的!”她的目光移过蓝盈月的胸口,不带任何感情地往下查看,“从你的伤势看来,枫岸少爷的判断力及灵敏度全未退步。”
蓝盈月咬紧唇,轻颤着,忧怨的眼光停在她的脸上。她处理她伤口的表情为何如此温柔?在她记忆中,她只有思念他时才会有这样的神情。
“老爷与枫岸少爷之间有三年的约定,是吗?”蓝盈月哽着声音,“我听说,老爷放任少爷追求他所喜欢的戏剧,但只有三年的时限!如若在三年内成功,老爷便不再约束他,否则枫岸少爷就必须放弃他的喜好,回日本接手社团,首领森川!所以这一次枫岸才孤注一掷,而我们却必须设法破坏,对不对?”
“盈月,你问得太多!”她沉下表情。
“啊——”蓝盈月突然凄叫。
她下移的动作碰触到了她的手腕,撕心烈肺的痛楚几乎麻痹了神经。汗水随着额角下滑。蓝盈月紧握住她的手,但她的眼光却只停在受伤的手腕之上。
“他竟然没有折断你的手腕?”她幽幽地问,声音里存着与枫岸淳相似的苍凉。
蓝盈月注意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心脏开始绞痛。她突然跃起,不顾胸口的窒息感,紧紧地抱住她的身体。泪水滑落脸颊,随着她的颈项沾湿她的皮肤。
“我不懂!为什么你甘愿为他受罪?你让他恨你,让他抛弃你,你到底想得到什么?”蓝盈月吻着她的皮肤,感觉直透心灵的冷意。
“你不会懂!”她无动无衷地拉开她,撕旁的布条包扎她的伤口。
蓝盈月当然不会懂!她与他的关系,从始至终,她只是他的一个玩具,不具任何意义。
包扎完毕,她温柔地俯身亲吻她的手腕。蓝盈月激动地抽出,大叫:“不!我不要充当他的影子!你从日本来海岛一个星期以来,总是这样!看着我时,就仿佛看见了他!你不喜欢我,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睡吧!”她站起身,清柔的月光和着她的叹息声。
“你以前是这样为他包扎的吗?说‘睡’时,可否抱着他的身体?你之所以对我这么好,是否因为我能接近他,所以身上会带有他的气息?”蓝盈月举起伤腕,自嘲,“因为是他弄伤的,所以才让你觉得格外亲切?亲吻它时,是否能闻到他的嗜血味道?”
她不答,只俯,触模蓝盈月的长发。她笑着,却似戴了张面具般的假,“你说的——都不对!”然后,她转身离开。
当她缓缓扣上门板时,里面传来重重的撞击声。
“我知道!我说的都对!你骗不了我!”蓝盈月痛哭。
她静静地靠在门外,泪水一滴一滴亲吻上和服里的皮肤。配着夜色的寒意,很冷!
凌羽得意地拍拍手中的蛋糕盒,整整衣领,深吸一口气,跨入圣博大门。
咳咳!首先申明,她此行的目的可是专程答谢杜霆钧的哦!瞧,人家又替她垫付修车费用,又替她垫支妈妈的住院费用,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的她,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对不对?反正,她亏欠杜霆钧的远远不止金钱那么简单啦!所以,今天她特意向枫岸淳告了假,乘公车去海岛最具盛名的蛋糕房买了蛋糕来慰劳杜大经理。这样子够有诚意了吧?当然,咳咳咳!反正一样跑一趟嘛,那就再顺便打听一下剧务费的进展问题喽。
咳咳!郑重申明,是顺便的噢。所以,绝不会影响她此来的诚意啦。
按下电梯按钮,凌羽的心情快要乘风飞上天空遨翔。
身旁与她一同等电梯的是两位公司女职员。因为她们身着同样的制服。两位女职员毫无顾虑地交头接耳,当跨人电梯时,还大笑出声。凌羽有些委屈,她并不是喜欢听八卦的女生,但两位“耳语”者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一位似乎仍不敢相信。
“当然!这个消息可是曹踊玉告诉我的呢!她不是一直暗恋杜经理吗?如果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把她气成这样?还直说看错了人,白白放弃了韩特助这么好的金龟婿呢。”另一位立刻拍着胸膛保证。
杜经理?凌羽好奇地望望两位女生,难道她们口中的杜经理是杜霆钧?
“真让人大跌眼镜耶?没想到杜经理竟然有这种嗜好。”怀疑者相信了谣言,捂着嘴低笑,“好恶心噢。”
“就是说嘛,我也吓了一跳呢。难怪他对每个女生都温温柔柔的,原来……”答者做出一个颤抖的表情,对凌羽这个专业人士而言,简直太造作了,“呀!亏人家还那么喜欢他呢。”
“对啊,对啊,以后一定记得少跟他接触,会得艾滋啦。”两个女人笑成一团。
喂喂!是不是太过分了呀?竟然扯上艾滋的问题?凌羽正想拉住两个八婆问清楚,电梯门开了又关,开上六楼。凌羽纳闷着,电梯“叮”的一声开启。
一跨出七楼,就见又一群八卦女包围于财务经理室的门外,秦简的秘书台前。
“哇哇哇!曹踊玉,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杜经理真干那种事啊?”一个时髦女问道。
“你……你们怎么可以乱……哎呀!”居于孤岛的秦简刚想打SOS求救信号,就被周围肆虐的“口水”淹没。
“这可是我大哥亲眼看到的呢,你说真的还是假的?”曹踊玉气愤地拍桌子,仿佛别人的质疑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那可未必噢。”终于站出一位伸张正义的女子,“公司里每个人都知道曹副经理恨杜经理年轻有为,挤掉了他的经理职位嘛,如果想编造谎言来中伤杜经理,也不足为奇啊。”
“乱讲!我大哥是那种人吗?”曹踊玉快要发火了,“那天在酒吧,我大哥明明看见杜霆钧在厕所门口抱着送酒的男侍者亲热,铁证如山,我大哥的脑细胞可没这么好使,连这么恶心的事都瞎编得出来。”
哐当!观战了半晌的凌羽几乎没有摔倒。
酒吧?厕所?男侍者?亲热?难道——难道她们说的是……
“嘿嘿!再没有疑问了吧?”曹踊玉得意地看一眼噤声的众家姐妹,“要知道,我可是强忍着受伤的心,挺身而出来维护姐妹你们的。否则,还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呢。”
那边仍在持续聒噪,而这边的凌羽脸上已是乌云密布,两拳紧握得骨骼作响。哇!受不了了!
“你胆敢诽滂我!”拨开人群,凌羽直接提起祸源的衣领,阴沉的脸色吓得曹踊玉尖叫。
“你你你……”曹踊玉结巴道。“你是谁?”
敌对的战火还来不及蔓延,身后一道冷酷的声音阻断了一切势头。
“你们干什么?”
真奇怪。这道冷酷的声音极像清除剂,所到之处,脏物统统消灭。只见“刷”的一声,凌羽只不过眨眼睛的时刻,那些八卦女人突然全部、完整地消失干净了。若非空气中还流动着香水的残余味道,凌羽恐怕还真会以为自己得了幻想症呢。哇塞!未免太神速了吧?
而此刻,居于孤岛的秦简终于被解救。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补充新鲜空气。黑影空罩头顶,抬头望见一双漆黑的眼睛,秦简立刻吓得倒抽一口气。
“上班时间聚众聊天,你胆子倒不小。是不是嫌工作太稳定,想换个环境?”韩旌俯视着她的怯弱,毫不留情,“警告你,不许再晕倒!否则立刻炒你鱿鱼!还有,她是谁?”
手指指向一旁拎着蛋糕,仍保持握曹踊玉衣领动作的凌羽。秦简顺着他的方向望去,才发现凌羽的存在,她立刻倒抽两口气。
“你你你……”天咽!难怪她的霉运又来了。
“竟然随意放外人进入财务部!”韩旌下结论,“秦简!这次——你完蛋了!不许哭!再哭炒你鱿鱼!”
一个越是泪眼汪汪,一个便越是冷酷无情。
“韩旌!再这样下去,我看,我真的得换个秘书了。”从办公室出来的杜霆钧见到这一幕,无奈地叹气,“咦?凌羽?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着不进来呢?”
当他的眸光移到傻愣着的凌羽时,表情有惊讶的成分,不过也变得更温柔了。
“这是什么?”见她不答,他走近她,察觉她手中的盒子,“蛋糕?你买来给我的吗?”
很好!杜霆钧走人了她的势力范围,让她僵持着的动作有了延续的对象。伸张关节,抓住杜霆钧的衣领拖近脸前。杜霆钧一呆怔,眼光正聚焦于她的红唇。
“你!”凌羽喷火,“到底知不知道有人在你的背后讲是非?”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蜚言,不奇怪啊!”杜霆钧忍不住吞口口水,她的红唇像火,让他有些莫名的燥热。
“可若蜚言演变为诽谤的话,就成了中伤。”
“中伤?”杜霆钧不以为意地耸肩,“会不会形容得太严重了?”
据他所知,公司中所流传着的蜚言也不过是假象中的他与曹踊玉“花边”新闻而已,难道她在意?
“严重?当然严重喽!”凌羽喘气,他怎么还能保持得了镇定?好脾气也得对人对事啊!“他们竟然诬蔑你——你在酒吧里的厕所门口抱着男生调情。”一口气说完,脸颊下意识地刷红。
“啊?”杜霆钧愣住,消化完凌羽的句意,再思考一下才了悟。他半启着嘴,进了半天,吐出一个字:“喔!”
“喔?”凌羽瞪大眼,这就是他所给她的回应?“喔——是什么意思?”
“喔就是正常的意思!”杜霆钧托起她的下巴,审视她中性的漂亮脸庞,“我觉得,他们的错认算在情理之中哪。”他也曾错认过,不是吗?凌羽的“双重身份”。
“情理之中?喂!你有没有搞错?你抱的分明是我!我耶!地地道道的女生!看清楚没有?”凌羽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他是什么逻辑!被人误认为同性恋居然还自觉正常?他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有某种特殊嗜好?正想辩理,突然发现他的表情相当可疑!终于——“喂!你在笑?”
终于看出他表情可疑的原因了——杜霆钧想笑却努力不让脸皮有所牵动,所以,成了肉笑皮不笑。
“可是——你留着短发,你穿着侍者的服装,你身材修长。”杜霆钧忍不住弯下腰,“你本就不像个女孩子,被误认性别也不该全部归罪于他人吧?”
“什么?我不像女孩?这么说来,如我这类人,会被误认性别还是理所当然的喽?”他在嘲笑她?凌羽差点没一拳挥上他的鼻子。以前或者她会对此类评论不屑一顾,但不知为什么,从他口中听来却成了一项重大打击。他取笑她!“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像女孩子?是不是像那天腻在你身上的女人一样,有妖媚的脸,惹火的身材,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嗅……对了,最重要的,能随时引起你的!对不对?”
一阵狂轰乱炸,听得杜霆钧几乎没喷鼻血。天!她居然懂得这些?——他即便想有反应,此刻也被身旁两双探照灯似的目光给硬生生地压灭了。这次韩旌与秦简倒是相当配合,都不出声,屏住呼吸观看免费电影。
“凌羽!别再说了,你不明白……”杜霆钧闭着眼,在心里惨叫,她正用她特有的方式折磨他。
“不明白什么?因为我不像女孩?”凌羽气得拎起他的西装领口摇晃。他怎么可以对她摆出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她有那么糟吗?推他靠上墙,冷冷地逼近他,“你要的惹火女郎满大街都是,也许只要你抛出一个眼神,公司里便会有一大群女人自动投怀送抱。至于我,很有自知之明,最好躲开,越远越好,免得让你缺了兴致。”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冲下楼梯,临走时还不忘照顾一下他的鼻端。杜霆钧忍着痛楚欲追赶,却被身后终于按耐不住好奇的韩旌一把抓回。
“秦简,给杜经理泡上一杯上好龙井。”他不由分说地拉他进办公室,“来吧!今天我有很充裕的时间,更有绝佳的心情可以陪你聊聊天。”
“哎!我需要吗?”杜霆钧挣扎。
“需要!”门很果断地关上,就如韩旌的性格一样。
“唉——”当凌羽转换到第十五个姿势,叹第十五口气时,枫岸淳逐渐僵持的手再也控制不住地一扭,硬生生地折断了笔杆。
“小姐!你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说出来,我与你分担,可好?”枫岸淳抬起头,努力维持脸部一定程度的友好表情。他咬着牙,笑得像刚被谁砍了一刀似的。
“枫岸,你觉得——我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凌羽捂着脸颊问。
枫岸淳的表情立刻像又被重砍了一刀。凌大小姐清晨五点逼他坐在书桌前润稿的目的就为了问这样愚蠢又愚蠢的问题?他俯过身体,暖昧地掠过凌羽额前的短发。
“月兑衣服!我不介意免费替你验证一下。”他奸笑。
开山大掌立刻劈上他的脸面,枫岸淳顺势倒回椅子。
“别‘非礼’我!”凌羽在鼻子里哼气,“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咧。”
“是吗?”枫岸淳用指尖支撑脸颊,“杜霆钧呢?若换由他来验证,你会不会介意?”
凌羽的脸色立刻乌云密布,有火山喷发前的征兆。
“他还需要验证吗?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定论——我不是女孩!”
拜托!是“是”还是“像”?枫岸淳忍不住翻白眼。
“竟有人会误认我的性别耶!你说离不离谱?”提起来仍是满肚子气,“更可恨的是,他居然敢解释说什么情理之中。气死我了啦!枫岸,难道我真那么差劲吗?”
“谈不上差劲二字!中性是你的特色。否则你也不会反串角色那么成功,不是吗?”枫岸淳抿着唇笑。
“可是,他——”凌羽仍想争辩。
枫岸淳打断她:“并非第一次有人错认你的性别。”他单刀直入,“凌羽!为什么这一次你会如此介意?”
凌羽怔忡,想了半晌后懊恼地趴回桌子,“我只是不想成为他的玩笑。他抱我,却可以无所谓我的性别,这让我很不舒服!我不要!”
“那你想怎样?”枫岸淳挑眉。
“‘恢复’性别!用事实让他后悔。”凌羽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设想,“我要他收回对我的取笑。?
枫岸淳弯下腰,猛烈咳嗽。
“我是认真的,好不好?你的属下在外被人欺负,你能坐视不理吗?”凌羽抓起他,可怜兮兮地求助,“枫岸,帮帮我!”
枫岸淳再用力咳两声,咳去喉间忍不住散出的笑意。帮?若非他暗中“帮忙”,她哪来今天的“醒悟”?
“从饰演女角开始,怎样?”他抬头,闪烁的镜片掩去了他的眸光,“新剧本的女角。”
“什么?”凌羽吃一惊,退回座位,“那盈月怎么办?你想开除她?”
“玩笑!枫岸淳从不主动放弃人才。”他在她眼前晃动手指,“你可以先从学习开始,学着蓝盈月的举止神态,演习剧本,如何?我可以私下帮你特训。”
“真的?”凌羽兴奋地点头,“不错的主意耶!好好!就这么决定!”
“你们决定什么?”话音刚落,身后出现纤细的人影。蓝盈月扶着门框而立。
“我们——”
“凌羽想恢复女生性别。”枫岸淳打断凌羽的话,收敛眼神,唇边展露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正在联络全海岛最好的变性科医师给她。”
当!不明飞行物成功让枫岸淳闭嘴。
“盈月,别理他。社长因日夜赶稿,过度操劳,脑袋暂时出现问题。”凌羽拉她的手,“我想改变一下外形。嗯,稍稍女孩子气些,就像你那样。给点意见,好不好?”
“好啊!”蓝盈月笑得有些勉强。
“盈月,你的脸色看来似乎有点苍白。不要为了新剧本的事而弄坏了身体,明白吗?”枫岸淳看着蓝盈月刷白的脸色,笑得意味深长。
“知——知道!”蓝盈月避开他的眼光,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轻颤,胸口的伤又在隐隐作痛了,“凌羽,那我们先从选衣服开始好了。去商场,好吗?”
她下意识地想逃。在枫岸淳的气息范围内,那一夜无形的残酷嗜血又会引发内心的恐惧。枫岸淳不屑揭开她的面纱,但他清楚她的身份。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她错了!仍是“她”比较了解他,是吗?他们之间,她是耗尽生命也无法穿插进去的。
“盈月!”枫岸淳幽然的声音仍在天外,“通知全体社员,从下个星期开始,进入新剧本的彩排阶段。我希望每个人都聚集精神,全力以赴。”
“是!”蓝盈月轻颤。
要开始了!而“她”,又希望谁妥协、谁放弃呢?
杜霆钧站在枫堤门外,第二次仰望蓝色底蕴的招牌。暮色中,蓝色变得沉韵,而心境也随之忧郁起来。
下了班,推却去所有编外的缠身公事,驾车来到枫堤。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或该做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来。来见一见凌羽,也慰一慰自己的渴求——见到她爽朗笑容的渴求。
他似乎从未主动约过她,而期待凌羽的意外出现,已成了生活中趣味的一部分。他从未担心过她会消失。因为他手中捏着她的弱点。圣博与枫堤的关系,变相地联系着他与她的关系。他可以要挟她。他可以为钱而“接近”她,这一观点似乎不知不觉中成了一种习惯。而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习惯是会蒙蔽人心的。
她已整整一星期末露过面了。他开始担心她的安全,更开始烦躁,开始无心工作,甚至扯不出他招牌式的温柔笑容。就如第一次初见舞台上的“他”二样。但如今,烦躁中更夹杂了些别的东西。
像是……想念!一种嵌于自身的不安。
已经六点二十分,枫堤仍灯火通明。她会在吗?而他站立在她面前时,又该怎样起头?从解释那一天她生气的事开始吗?误认性别的事,他是真的以为她不会在意。笑——也算是无心之过呢。
“对不起,你不能进去。”他还未真正跨人枫堤时,便有一个女孩过来阻止。隔着里面那道门的缝隙,他能隐约听到传出的歌声。这让他的心备受牵制,凌羽临立舞台的耀眼似乎隔着虚幻的空间跃入他的脑中。
是她在唱吗?不通音律的他,早已忘记了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所旋吟的声音。
“我找人。”杜霆钧急急地为自己申辩。
“是社员吗?”她谨慎地看他。
“凌羽!”杜霆钧吐出两个字。似乎,连名字也变得格外亲切。
“是吗?”女孩仍是半信半疑,“但她现在正在排练剧目,不方便见你,所以请你出去等她,好吗?社长不喜欢有人打扰。不过,排演结束的时间不确定,要不然你留下联系方式,等凌羽排演完后……”
“我在外面等她。”杜霆钧阻断女孩的好意,退出。
开始新剧目的排演了吗?可他许诺的剧务费直到现在仍未有着落。晨会上,他据理力争,但曹踊权总是搬出大堆理由拦截他的去路。有杜夫人的镇山旨意,曹踊权理所当然耀武扬威。但杜霆钧从一开始便坚持从底层做起,如果现在启动真实身份压人,恐怕是不道德的。
他为难了!以前的坚持反倒将他逼入了死角。
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他面前停止。杜霆钧下意识地抬眼望去。这一眼,几乎夺去了他的呼吸。
她是谁?亭亭立于夕阳中,委婉且欲放的矜持。鹅黄色的连衣裙贴合出身体的曲线,与夕阳交辉,使白皙的皮肤浮升出一层薄薄的金黄色光晕;她半垂眼睑,高贵地隔于世事之外,仿若只现身人间一瞬的女神。
强烈的熟悉感牵引杜霆钧靠近她,“凌羽?”是她吗?不能置信!他轻轻呼唤,怕真是虚幻,稍稍触碰便会散化成点点星芒。
“嗯!”她轻轻吐息,一手温柔地搭上他的肩膀,轻声细语加深了空气的浓稠度。
诡异!杜霆钧立刻在心中下定论。相同的容貌,却有着南辕北辙的性子。她不在意那天的事了?也不生气了吗?怎么可能?难道,一星期的消失,别有原因?略沉思一秒,杜霆钧展露了然的笑容。
“我漂亮吗?”凌羽贴进他,修长的手指悄悄爬上他的衣服,并沿着领口向上游移。
“漂亮!”杜霆钧柔柔地扯出一个笑容。他暂且处于被动,想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眼光却不由再次瞟向她的整体。不可否认,今天她真的好美。
“喜欢这样子的我吗?”凌羽微微扯动一下唇角,半露皓齿,双手环过他的颈项,整个人贴上他的身体,附在他耳边娇语。
柔若幽兰的呼吸吐纳在耳畔,惹得杜霆钧心池荡漾。明知是个陷阱,仍在她难得的“娇媚”中失了心神。
“凌羽,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他不由地拥抱住她的身躯,声音深沉沙哑。
“你说呢?”眨眨眼,手指已抚上他的脸颊,指尖沿着他唇的棱角游走,“我可是正在努力扮演你所谓的‘女生’形象哪,希望您能满意噢。”
天!这女人,非得撩拨出他的本性才肯摆手不成?杜霆钧不自觉地申吟一声,俯身欲吻她的唇,近到咫尺间,凌羽出其不意地用手推开他。杜霆钧一个踉跄,差点跌于地上的当口,凌羽已在两步之外冷冷看他。瞬间,她又回复本性,脸上的表情清楚地写明——她,确实仍在生气,只有暮色中的美丽依然叹为观止。
“哼!杜经理?你的自制力未免也太差了吧。”凌羽得意地大笑,只稍稍耍些手段就能轻易地让他臣服。哈!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瞧不起她,“我这个不像女孩的女孩也能让你失控吗?”拉着裙摆微微欠身,像极了演完整场戏后的谢幕动作,“小女子荣幸之至。”
这就是她的目的?用事实反驳他的定论最有效。也难怪她会得意,无疑,她成功了。他深吸两口气,以平伏他奔涌的心潮。
好!恢复正常,他站起来朝她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凌羽警觉地后退。从紊乱到平静到深沉,一步步走来,他是否在冷静过后又想到什么法子回报她?
“不想吃饭吗?我饿了!”他抓住她欲跑的身体,塞进车子。现在才来害怕,是不是太晚了?
一路上,杜霆钧沉默着不出声,凌羽也不敢开口,直到闷着吃完晚餐侍者撇下盘子,凌羽忍不住打破僵局。
“我警告你噢,你没理由生气。我只是正当自卫而已。”凌羽嘴硬地先发制人。不声不响算什么意思?
“要吃甜点吗?”杜霆钧错开她的话题。有时,沉默是很利的武器,让自身在无形中变得复杂的同时,也让猜测你的人乱了阵脚。
“你到底……”。
“冰淇淋怎样?”小女生一定会钟爱这类儿童食品。尤其像这种玩报复游戏的女孩。杜霆钧自下定论招来侍者,“一份香草冰淇淋。”
“喂!”凌羽叫住转身的侍者,“两——两份!冰淇淋要两个人吃才有意思。”
“啊?”杜霆钧吃一惊。好大一个难题。在孩提时代他也未沾过冰淇淋之类的甜点,而他一向认为,这种食物是女孩们的专利。用精致的小银匙挖冰淇淋?难以想象的画面。若被妈妈看到,非笑死不可。幸好!目前她仍身在国外。
两客冰淇淋呈上桌。凌羽的是一份香草,他的则是一份巧克力。没有吃的,只想看她一匙一匙吃的快乐模样。
底部有冰块碎末镇着,短时间内溶化不了。其实,冰淇淋用再精致、豪华的溶器盛装,它仍只是孩子们热衷的甜食,这不过是餐厅经营的手段之一而已。就如她,拥有天生贵族气质的外表,内心却百分百是个再天真不过的孩子。否则,怎么可能为了他的玩笑话而认真动了怒气,报复他的方式还……
他确定,凌羽脑中的报复只是个纯概念。她不会知道她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以及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谁教给你的引诱方式?”他问。是枫岸淳吗?应该不可能。成熟的枫岸淳怎会玩这种把戏?
“引诱?喂!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的目的简单又纯洁,要你清楚地看到,我这个不像女孩的女孩的魅力所在。”碟里的冰淇淋吃掉一半,眼睛又瞄上了他的那份。巧克力的看来也不错,他怎么不动呢?“而且,别忘了我的特长。若连这份领悟力都没有,淳早踢我出枫堤了。”
“你的领悟力实在超强。”杜霆钧笑得暖昧,“知道刚才的你像什么吗?”
“女生喽!”凌羽舌忝着匙子,得意地答。
“的确!”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是比女生更像女生的那种!”
“什么?”比女生更像女生?深奥!
“情妇!”杜霆钧失笑。
一拳立刻毫不犹豫地攻了过去。杜霆钧伸手温柔地挡住她的来势,另一手挖一匙面前的巧克力冰淇淋喂她。她犹豫一下,仍是含入口中,垂下眼睑时,脸刷地红透了。好可爱!
“你介意我说的话——你不像个女孩的话?所以才赌气地消失了一个星期?”他问。
“当然!”凌羽冷哼,“我要你——”
“我好想你!”杜霆钧出其不意地开口。眼中有让人心跳的忧郁。凌羽刚恢复的脸色又腾地涨红,滚烫的程度足可以发动蒸汽火车。呜!咔嚓,咔嚓!
“冰——冰——冰淇——”凌羽结巴着。
“以前穿过裙装吗?”杜霆钧体恤地转移话题。恐怕他再咄咄逼人的话,凌羽会“跑”到桌子底下去。
“没有!第一次穿呢!盈月替我挑选的。”整整学习了一个星期。学仪态,学谈吐。加上枫岸淳深夜的特训,才达到现在的效果。不过,有一点让她很奇怪,她不明白枫岸淳为什么要她隐瞒盈月,隐瞒所有社员她演练女角的事。唉!不管了,反正对她有利就行,“我穿裙子是不是很难看?像变态一样?难受了一个星期,还未完全习惯。你一定想象不到,淳第一天看到我的模样时,居然吃惊到将一口未下咽的茶如数喷出的地步,害一班女生笑翻倒地。直到现在,他看到我,还会躲着偷偷地笑咧。”
杜霆钧凝视她,但笑不语。她在抱怨什么呢?变态?她一定不会注意,从进门到现在,有多少眼光往这方侧目,连侍者都对他们这桌照顾得特别殷勤。
“我们去山上看夜景,好不好?”他提议。不能忍受那么多的眼光留恋在她身上,妒意狂烈地在体内燃烧。
等她消灭完冰淇淋,就立刻拉着她走人。她的美丽只能他独享。
将车停在山脚,他坚持两人散步上山。
“不要啦!我穿不惯高跟鞋,走路会拐脚。”痛恨死了,好好的皮鞋多出一截多余物会损伤脚关节。
“没关系,我扶着你会好很多。”咦?倒真没注意,她确实“高”出许多,头顶与他的鼻尖平行了呢,“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既然已经这样了,那说话、走路、做事就都得与之相符。”
“喔——我知道了,你想报复我,对不对?”推开他,难怪一整晚怪里怪气的,现在还硬拉着好爬山,“我不过是想证明你断言的错误性。就算今天是我做得过火了,那……一比一扯平,你有什么理由还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介意的分明是她嘛,恶人先告状,心虚了?不过,既然她又挑起,那么,他不再沉默,“以后别用这种法子证明。”
“这种法子怎么了?简单又明确,一针见血。而且,事实证明,你输了。”
“输了又怎样?你没想过做这件事时潜在的危险吗?”他料得果然没错。演戏是将美丽的局部升华,现实往往过于残酷,“欲求不满的男人的力量绝不是你所能抵抗得了的,你就不怕我会伤害你?”
“你不会!”凌羽考虑也未考虑,斩钉截铁地说。
“我会!”杜霆钧叹息,明知她的目的,也在心中筑起警界线,却仍是拉不住自己,一点点下陷,若不是最后以吻相逼她退局,恐怕真会失控地进一步深入。面对她时,他总会失控,“凌羽,别太过相信我,这一方面,我无法向你做出任何保证。你不知道——你有多美。”
“哈哈!那现在你该清楚凌羽的女人味了吧。”凌羽更得意,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取笑她。
“傻瓜!”她真的在意他对她的看法?这一点,让杜霆钧心动不已,终于忍不住偷袭,俯身用唇抚过她的脸颊,浅尝即止,然后拥她入怀,“穿牛仔裤亦或穿裙子,像男孩或像女孩,对我而言没有区别。”
凌羽全身一僵,“没有区别吗?”原来她的努力并未证明什么。原来,她仍是一个玩笑。那装扮“女生”的她到底想证明什么呢?
直到这一刻,她才开始困惑自己的决定。
“下雨了。”好半天的沉默,凌羽抬起头。天空浙浙沥沥地飘起细雨。天公作美,适时地替她解了围,“我们——下山吧,乘雨还没变大。”’
“好!”杜霆钧拉着她,“来,小跑步!”
雨渐渐大起来,他月兑下西装护住她的头,却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扶她。
“不行!”凌羽在雨中摇头,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感觉自己从未如此狼狈过。可恨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是折磨,“我的脚好痛。”
“到山脚还有一段路,这样吧,我们先去前面的小教堂避一避。”思考一秒,杜霆钧决定。第一次不征求她的同意,径自拦腰抱起她的身体,不理会她的惊呼,在雨中冲刺,“忍耐一会,很快就到了。”
夜已深,教堂早就关门了,而大门顶端的窄窄屋檐连半个身体也容不下,怎么避雨嘛。
“反正身上已经湿透了,不如跑下山算了。”凌羽恨恨地说,心中仍是闷闷的,万分委屈。
“不好。淋一分钟的雨和淋一个小时的雨意义不同。新剧目已经开始排演了,不是吗?关键时刻你不能生病。”杜霆钧让她背靠大门,自己则用身体紧密结实地围护住她,头顶有西装外套做“伞顶”。就这样,一座小小的“人”屋建造完毕。杜霆钧的后背成了最可靠的墙壁,替她挡风遮雨,“冷吗?”
“不!”凌羽摇头。反而,现在她的身体热得很,从脸颊烧到颈脖。屋子的面积好小,他们的身体之间甚至没有隙缝。他的鼻尖抵着她的额角,没有转动的余地,她连两只手都成了多余的,无处搁置,此刻正不知不觉地贴在他的胸口,以保持“适当”的距离,“杜霆钧,每个在你身边的女孩都能润泽到你的这种上佳风度吗?”
希望他说不。
不知为什么,心中无缘由地嫉妒起那些爱慕他,也能与他共事的女孩。他温善的好脾气一定不忍心拒绝急切示好的佳丽吧,他是否也会在她们跌倒时抱起她们?或是用身体替她们挡雨?不!想得心绞痛了那么一下下,手也不觉中揉乱了他的衬衣。
“你说呢?”黑暗中,更能看清她眸中的闪亮星点。她在吃醋吗?“风度是礼貌的同义词,不可能与之有瓜葛的女子,我自会礼貌地保持距离。而你认为,我现在的举动只是风度的一种表现吗?走不进我生命的女子,我根本不会给她与我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到底什么意思?前后矛盾的话语让她更困惑。
“你湿透了。”凌羽依然生气,气自己的胡思乱想。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婆婆妈妈了?
“没有关系!”杜霆钧低吟。
感谢老天,也感谢这场雨。贴近她的发丝,闻着淡淡幽香,在宁静的天地间感受彼此的气息,不愿移动分毫。他在心中猜测,此时埋于他怀中的她的表情是怎样?羞涩?或仍是那么的孩子气,丝毫未察觉他的变化?
“有一件事很抱歉!枫堤的剧务费暂时……”
“我明白!”凌羽猛地抬起头,扮个怪脸,“是个过分的要求!让你这个努力生存的打工者为难了。所以,你得在保住饭碗的基础上才努力噢。”
杜霆钧不语,只用很奇怪的表情胶住她的视线,“凌羽!”他突然轻叫。
“嗯?”凌羽呆呆地回望而去,眼光却再也移不开他的表情。在他的盯视下,她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喜欢你!”然后,他迅速地俯,封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