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欣儿取笑道。
他正想答话,数道人影从林子上空升起,眨眼工夫已跃至二人面前。接下来,打林子南面又陆续走来一大群江湖人。
有六名全身银锦的蒙面人一跳到场中就呈半圆之势将秦惜玉与欣儿围住,后又有十来个锦衣卫也上前守在一旁。看来全是水泡眼儿他们那票楼船上的“旧人”,只少了丝瓜干。
和他们相距不过三丈开外是两名五旬上下衣着相貌尽皆相似的独腿老者。还有一个慈眉善目的和尚,一个全身着火红服饰的年轻男人和数十名打扮各异的江湖人。
那个自称秦惜玉“师兄”的人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叫道:“这下可要坏事。”
以为立即会有一场大火拼,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帮人一见到秦惜玉并不着急动手,只是破口大骂。再看秦惜玉,这般被人辱骂面上只见惊疑之态而无愤怒之色。
乱七八糟闹哄哄地又骂了一阵子,欣儿终于忍不住道:“你们这些人,如果有仇还不上来刺上他十剑八剑,只管骂娘有甚用处?”
靠左手边那独腿老者听到欣儿的话,叫道:“丫头躲开,不干你事。”那个声音之难听,直追破锣。
欣儿皱起眉道:“谁说不干我事?老头儿若想取他性命,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忙。”
右边老者说话就不客气了,喝道:“走开,少罗嗦。”
欣儿气愤地道:“你……你这老家伙……”
那全身火红的人道:“河洛双鬼,你两个下不得手,我红乌鸦来替你们下手。”话音落处红黑两道人影各自东西两头飞起。倾刻于半空中交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直震得地面都在抖动。
那红影被气浪震得斜斜地飞出数丈,落到一颗树上随那着树枝犹自晃荡不己,黑影儿却凭借着反震力弹回场中。原来那黑影儿就是秦惜玉,红的自然是那自称“红乌鸦”的人了。
想不到他重伤之下还有这等实力,看来真是小瞧了他。玄银玲暗道。
“好快的身手!”红乌鸦树起大拇指道,“若在平时只怕早被你的回旋气劲打死。”
秦惜玉“嘿”了一声道:“就算现在本少爷想打死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边那老者此时又发话道:“秦老三,我兄弟二人今天找上你,你大概心里有数吧!本来你只抢了那六阳鼎也没什么关系,我兄弟看你老鬼师父面子上总不会为难你这小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杀了我的儿子。
听到这里欣儿“哦”了一声道:“我说为什么事儿,原来是这样。果然仇大!”接着又向树上那人道:“你又为什么要杀他?难道你儿子也被他杀掉了?”
树上那人冷哼一声,“没有。”
“难道是你老子被他杀了吗?”欣儿又问。
树梢上那人顿时愤怒地叫道:“死丫头,你说什么?”
“没有杀他老爹,只是抢走了他老婆。”秦惜玉忽然吃吃地笑着道。
红乌鸦被人揭破戴绿头巾的事,气得七窍生烟,“你莫得意,还是想想今晚自己是否有命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秦惜玉不以为然地道:“就凭你?”
“就凭我或许是不成,但加上这双鬼还有关西魔刀、生死判、玄痴大师和栖云派众友你看成是不成?”
不对呀!怎么越来越多的人聚到这林子里来了?欣儿盯着那些正赶过来的乌压压一大票人,道:“啊呀,怎么有这么多人?看来你今日想不死都不成了。”
红乌鸦道:“姓秦的,我说你还是准备一下待会儿要怎样个死法。听说你挺爱漂亮,希望过会儿不要死得太难看。”
玄银玲蹙眉暗想道:奇怪,他为了在这里等着和东厂的接头把自己扮成老太太,连自己都给骗过了,这些人又是怎样发现的呢?这回可真有麻烦了!
“奇怪,是谁把这些人找来的,这少说也有五六十人吧?”她身后那人也诧异地道。
“我还以为是你呢!”那个“师兄”答道。
“以为是我?”那人不满地道,“你当我是笨蛋?
若是我的话才不会叫这么多人来跟我抢!”
“师兄”嗯了一声,道:“对呀,你说会不会是那丫头?”
“谁说我会死。不到最后你就不会知道结果!”秦惜玉仍然悠哉地对欣儿道。
猛然间,一团火红的东西,“呼”的一声落到他鼻子跟前,大家还没看明白,那团火球猛地伸出两只手来,搂住秦惜玉的脖子,高兴地大叫:“啊,终于找到你了!
“你……你掐死我了,还不住手。”秦惜玉抓住那人的臂膀,用力往外一推。
那人“砰”的一声落地,“哎哟!”大叫起来。原来是位红衣小姑娘。
“好呀!这女人是谁?”欣儿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又吃起醋来。
红乌鸦一见那红衣姑娘跌倒,忙不迭地从树上跃下,上前将她扶起。
那女子并不感激,反甩开他的手,揉了揉摔痛的,冲欣儿怒道:“好呀,你这婆娘又是谁?”
一名妇人赶上前来道:“思思,你又做什么?秦三,你下手也太重了吧!”
“仇姑姑,你们两个来干吗?!”秦惜玉眉心打结厌烦地道。
不晓得谁找来枯柴生起火堆,玄银玲才看清楚。原来却是酒楼中的红衣女子田思思和那年长的女人。
“你自上次一别信也不写一封来,我家思思找得你好苦。听说有人要来找你晦气就好心来帮忙,哪晓得你却不识好歹。”那妇人埋怨道。
“我说是什么人,原来是三郎‘以前’的相好啊!”欣儿故意把“以前”两字说得重重的。其实心中却在一个劲儿地发酸。
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玄银玲好歹算是秦惜玉的表姐,这丫头算什么东西?一上来就抱着三郎乱跳乱叫的,真恨不能赏她两个巴掌。
田思思瞪圆大眼正要上前回嘴,却有一人先她一步,迈出场来。
那帮锦衣卫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见到有人上前,不等秦惜玉做出命令,已各自散开摆出阵势,将己方的人圈于当中。除了先下场那人,余下的“好汉”见那阵势均不敢乱动,“哗啦啦”向后退出数丈之远。先前那六个东厂高手此时则分成六角,面朝外盘坐于秦惜玉身侧,不晓得要干什么。
先于欣儿出场的是一出家人,方面大耳慈眉善目很是可亲。玄银玲穴道受制,时候一久就觉得头脑昏昏沉沉的,听力也变弱了。所以只见到和尚走到当中,念声阿弥陀佛向秦惜玉施个礼寒喧了一阵,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却被那两个疯丫头跳出来数落了一番。
那群人中突然有人嚷道:“岂有此理!连这两个死丫头都这样嚣张。大家伙一起上,杀了这姓秦的好替自己家门报仇啊!”
“玄痴大师,你还和他罗嗦什么?难道还想和他吃过晚饭再比划吗?”
“操家伙一齐上,劈了这狗娘养的。”这帮人叫得虽然厉害,却是虚张声势没有一个上前的。
玄银玲心想:以为是来抢那宝鼎的,怎么都是来报仇的?难怪打从开始并无一人问阿榛要那宝鼎的下落。
不过,地脉寒泉虽然宝贝也只得有权有势的人才信,这些混世之人又不造反,找它的确无用。没想这混蛋居然结了这多仇家,今天可要糟了!
秦惜玉对水泡眼儿吩咐了两句,那两个丫头居然很听话地跟着水泡眼儿出了阵门,走到背后数丈远的空地上。
接下来那票人没有一涌而上,反倒是按着“江湖规矩”与这边互换了名号。玄银玲只觉得浑身酸痛,也没有听清楚他们那一派那一门跟秦惜玉结了什么什么的仇。反正都牵涉到朝庭的事儿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稀奇了。
稀奇的是这么多人为什么会怕一个受伤的纸老虎呢?恰巧这时候她身后那人也问出同样的话来:“你说这些人呆头呆脑,姓秦的在江湖上也不算一流高手,现在又带着伤,要来报仇不会一鼓脑儿上吗?”
那个“师兄”嘿嘿冷笑数声,道:“我看你在望月崖待的时候太久了。”
这两人说的话声音越发大起来,但林中的人聚得太多,也无人注意到。不一会儿工夫,那和尚已经走到外围锦衣卫的圈中和秦惜玉动起手来。
那和尚的武功还真不可小瞧,一套罗汉拳打得虎虎生风。只不过功力虽深厚招式却是中规中矩,反倒是秦惜玉招式凌厉古怪,处处制敌先机。这和尚正儿八经地与他过招却没讨到什么好去。
再说那头,欣儿见那和尚看似功力高出秦惜玉却一直抢不了先,嘴巴又接了起来,道:“嘿嘿,你这和尚,这样死打法一辈子都打不中他灵枢穴上的罩门。”’
田思思见她居然当众来揭秦惜玉的短处,暴喝一声马上拨出腰刀,一刀向这多嘴的劈去。
嘴皮子利害的人,多半手底下不行。田思思的武功总算强过欣儿这三脚猫,只三五个回合就将欣儿打倒,拿起短剑就要当头刺下。
忽然两声惊叫,伴着一声怒吼同时响起。
惊叫的人一个是欣儿,不是因为她快被人刺死,而是因为忽然有团东西砸到她的眼前。另一个是田思思,因为事出突然,眼前飞来不明物体而感到吃惊。那怒吼声却来自林子空地西边。
只听有个声音怒吼道:“你做什么……”
另一个声音道:“不做什么,送她去会会相好。”
“你分明是想让她死?”那个愤怒的声音道。
“是又怎样?”另一人冷漠地答道。
正与和尚酣斗的秦惜玉听到声音,手底忽然顿了一下,回身朝这边看来。电光火石之间,玄痴和尚的拳头已打到他的胸口,将他震退两步。秦惜玉走神吃他一掌,再也支持不住,胸中血气翻腾“哇”地吐出一口鲜血。那和尚毕竟是出家人,心存厚道没有再进攻,只是不断地念着阿弥陀佛。
所有人齐向大石后看去,清楚地听到打斗声,接下来两道黑影儿一闪,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暗夜之中。秦惜玉皱紧眉头看着那两道影儿消失的地方出神。
好痛啊,玄银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居然都能动了,只是想叫也叫不出来。
欣儿也慌忙爬起来扶住她的手道:“咦?你怎么会被人摔出来?”
一个独眼汉子叫道:“玄痴大师,此时不动手你还等什么?”
众人又纷纷责怪老和尚心慈手软。秦惜玉伸手模了模嘴角的血渍,冷笑一声,再退后两步盘膝坐下。不过,这次却坐到那六名东厂高手所形成的阵势当中。
有些胆大的,见他好似伤得不轻就要乘机闯阵。没想到那几个东厂杀手忽然跃起,各自摆出一个古怪架式。
见秦惜玉闭目盘膝近在咫尺,最前面那人立功心切,一步跨入那阵中举刀就砍。刀口撞到一股强大罡气,大刀月兑手飞出却劈到了另一名伙伴的肩头上。
惨叫声叫起的同时,阵中几人忽又发疯般地绕圈狂奔,速度越来越快,渐渐的已看不清人形了。一阵旋风,卷得地上沙石乱滚叫人睁不开眼。秦惜玉左手手心向天,再将右手拈个剑决运起气来。
“这是什么?”有人失声叫道。
“咦?他的身上怎么会有层绿光。”那些好汉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七煞绝命!”玄银玲一急,居然叫出声了。原来刚才那人打的一掌已经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只是一时没有缓过劲来才会说不出话。
“什么?”欣儿道。
眼看身前的人浪层层跌倒,红乌鸦这才醒悟,呱呱叫道:“不好,这雾怕是有问题,大家快屏住呼吸。”
玄痴和尚和栖云派掌门等几个功力深厚的闻言急忙坐下运功抵抗,但是过不多时也全都瘫倒在地。
绿雾瞬时弥漫开来,是毒雾。虽然他们发现早却已不能阻止。
“呀,我的头好晕。”田思思叫道。
“快屏气,莫说话。”姓仇的女人叫道。
“哈哈哈,你们这些狗屁英雄好汉,来时气势汹汹,以为能搞出什么大事来,结果一时三刻便给人放倒。”欣儿笑出来眼泪。
“你引这些人来,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个。”玄银玲不顾那毒雾渗入口中向欣儿道。“
“什么?”欣儿上前想拉她起来却拉不动,脚一软反而跌倒在银玲身边。
“不是你引这些江湖人来的吗?”玄银玲嘴唇发白,太阳穴隐隐作痛。
“不是……这样,我是想……等你来时……”欣儿的呼吸开始困难,模着手中短剑有些抱歉地道,“其实……我是想当他的面用这短剑划你一刀。”
“啊?”玄银玲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
欣儿又道:“这刀中我喂了他的……‘雪赡散’,听说很难解的。如果……如果……救你的话,他自己也会中毒……看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我想这样……我想这样……”她身体内那个“麻烦”已发挥作用了,大口喘着气,身子瘫软地靠在玄银玲的肩头上。
“你没事吧?”
她偏头仰望着没有星月的夜空,忽含笑吟道:“月既明,西轩琴复清。寸心……斗酒争芳夜,千秋万岁……千秋万岁……同一情……”她的功力最弱,又因体内那“怪”毒被引发,没有说完人就倒了下去。
“……欣儿,欣儿?”这样说来她只是想试阿榛,难道不是她引来这些人报仇的?觉得脑袋发涨,就快要开裂一般。扶起欣儿绵软的身子,然后闭上双眼用尽气力叫道,“姓秦的,你还不快住手……她快死了。
水泡眼儿大约是一早就服了解药,还很精神,大叫道:“没事,过一两个时辰自然就好了。
秦惜玉突然睁开眼有些吃力地冲他道:“你还不……动手?
“你敢?”老和尚刚才手下留情没有乘机杀你,你倒要下暗算。
“你……你快过来,我……好……难受……”玄银玲说完这句,立即仰面栽倒。
“姐?”他见玄银玲倒下,有些吃惊。怎么回事,不过是一种令人浑身酸软的毒药却不能叫人晕倒呀。
他略作犹疑,忍着伤痛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走出阵门,在玄银玲身前蹲下,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十分均匀。想了一下仍旧不得要领,于是从怀中模出一个小瓶,倒出几颗黄豆大小的药丸撬开玄银玲的嘴唇送入口中。
轻轻扶起她搂入怀中。她的身体好柔软,头发也好柔软,而且很长,发丝上隐约带有一股香味儿。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抱着她,以往都是他靠到她的肩头上。她的头靠到他的胸膛上,这种感觉很实在,但他却前所未有的感到心慌与恐惧,“你可不能有事。”
见她过了许久还未醒,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巴掌大的小铜镜放在手心里,然后运起气贴到她的心口上。
那边,水泡眼儿见他运功本不敢打扰,但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只得走到他身后,轻轻叫道:“大人,这些人怎么处置。”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听到有人叫,这才收回手小声嘟哝着,似在回答又象在自语。
又过了很久,玄银玲仍未醒来,他将脸贴到她的面庞上,“你别吓我,别吓我!”他俯下头吻了吻她的秀发,眼中竟然带着星点泪光。
“歌宛转,宛转凄以哀。愿为星与汉,光影共徘徊。这是俞姑娘未念完的后两句。是你教她念的?可惜多情女子负心汉,你却一眼都不瞧她!”一人在暗处念念有词。
大家都因为怕吸入毒烟,只管在地上盘膝打坐不敢出声。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人有这闲情?
“你做了什么?滚出来!”秦惜玉怒吼道。
“你就这样对师兄讲话?”那人自暗处现身,“你虽然一直不承认我是你师兄,但你若想晓得我对她做了什么,讲话可得客气点儿。”那人走近了,却是那个风度翩翩的齐云皙齐公子。
“好!”为了玄银玲他不得不低头,“你不是对我姐有意思吗?请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齐云皙这才点点头淡然地道:“不为什么。”见他又要动怒,不等他骂出声又道:“因为我什么都没做。”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问你,你刚才为什么将她引出来。既然走了,你现在又为什么折回来?哼,你以为我不晓得,你一路上都跟在我后头。你是想让我给你带路要去找到地脉寒泉吧?休想拿她来要挟我。”
齐云皙蹲子,靠到他二人跟前看了看,道:“早晓得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会这样笨。我折回来就是为了看看她怎样了。她是被你的无影毒放倒的。”
“你放屁,这种毒从来毒不倒人你是晓得的。”他又忍不住骂出脏话。
齐云皙蹙起眉道:“我还真有些后悔没捉住她来要挟你。”
秦惜玉冷笑着道:“你现在不是正在要挟我吗?”
齐云皙摇了摇头,“让我看看她究竟怎么回事。”
伸手刚探到玄银玲脸部上方,一抹银光忽然恍得他眼一闭,急忙将手缩回:“好险!你这一剑差点儿斩掉我的手。”
秦惜玉看了看手中那柄蚀日,阴森森地道:“这可是把宝剑,能被他斩掉手掌也是荣誉。”
“咦,是师父给你的?”齐云皙见到那剑情绪竟然有些波动,“想不到,他不但传你七煞绝命阵法,就连这个……都给了你,还有一柄呢?是不是在玄姑娘身上?”
见他一直罗嗦不谈到正题上,秦惜玉很是火大,骂道:“师父不传我难道传你这弃徒?”
“你说什么?”本来他一直骂粗话姓齐的也没介意,但一说到“你这弃徒”齐云皙不禁身子一震,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秦惜王见他“骂功”奏效,不禁有些得意,又道:“师父说我是他一生中的骄傲,而你——却是他一生中的奇耻大辱。”他说这话时神气活现,就像是在大人面前争宠的孩子一样,着实叫人好笑。
“你的确是很‘骄傲’。只是,你这样的骄傲不要也罢。”齐云皙不屑地道。
在场的人均想:可不是吗,只有血云史那样的邪魔歪道才会觉得有这种徒弟是骄傲。
“我怎么了,你说清楚。”他本是个任性狂妄之人,此时听出齐云皙的讽刺就沉不住气,眉头一挑和师兄叫起劲儿来。
“你……”齐云皙欲言又止,“算了,我不想说。”
“呸!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他笑得很嚣张。
在场的人包括水泡眼儿均想:这人就算被你师父逐出师门去了,但毕竟和你曾是同门,你这样讲话不是太无礼了?
不曾想他又骂道:“你想帮宁王造反,他给你的好处很多吧!是不是最近他又决定将女儿嫁给你了?嘿,原来是这样。我一早怎么没想到呢!刚才和你一起在石后那人是不是宁王的小郡主?你为了向他表明心迹,才对我姐下手的对吗?”
红乌鸦听说那毒烟弄不死人,想到反正已经中毒索性放弃运功相抗,此时听到他二人斗嘴插话道:“嘿,你还不是投靠了锦衣卫?我看你两个大哥莫说二哥,都是一路货。”
田思思不记恨秦惜玉连她一起放倒,反而报不平道:“你懂什么?他靠的是裙带,我玉哥哥可靠的是本事。
齐云皙道:“宁王爷他素来仁爱惜才,又雄才大略,如若天下是他做主我朝岂会受那些倭寇之扰?”
秦惜玉嗤笑道。“说什么雄才大略?冯公公是当今皇上的恩师,会同张首辅秉笔辅政二十年,平下多少大小纷乱,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世人只道冯公公是个太监,就将他看轻了。再说宁王那老家伙他做过什么?他不过是惟恐天下不乱的乱臣贼子罢了。”此语一出一片哗然。
“我没有听错?听秦公子这样讲来,冯羽居然是大大的忠臣了?”一个好汉愤恨地道。
无怪乎大家哗然,哪个不知谁人不晓,冯保是个大大的贪官酷吏。眼下这在场中人之所以来找秦惜玉报仇,归根结底还不是和锦衣卫跟东厂结下了仇怨?
玄痴老和尚又是一声“阿弥陀佛!”摇头叹气道:“秦施主这话可是颠倒黑白。”
刚才那汉子又咬牙道:“宁王爷爱惜百姓我等早有耳闻。虽然我觉着他也是有居心的,但要说姓冯的是好人我等死也不信。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想说你们锦衣卫是保家卫国的大功臣了?”
“保家卫国?那是当仁不让!”秦惜玉嘿嘿地怪笑道。
“无耻啊——无耻!”红乌鸦连连摇头道,“秦大人你今天真叫我等大开眼界。”
先前那汉子“呸”的一声,道:“宁王府的二公子上东南前线的时候,你们锦衣卫的人可恰巧正在临清县杀老百姓。原来成天价的四处杀人抢掠就叫做保家卫国。不见你姓秦的还真不晓得什么叫‘无耻’。”
“什么叫无耻?攘外必先安内,咱们大人为了扶助冯公公肃清内贼曾做大义灭亲的事儿,此等取义之举你们可敢为?”终于有人抱不平了。
“取义之举?你管杀了自己的亲爹向上爬叫取义之举?”不知谁突然冒出这句。
但秦惜玉却并未反驳,只疑惑地对暗中那人叫道:“干丝瓜?”。
那人应得一声:“属下在!”
秦惜玉眼珠子一转正要说什么,怀中那人身子突然一震。顾不得再与众人斗嘴,垂头一看,玄银玲吐了口气,眼睛眨了两下缓缓睁开。
秦惜玉喜出望外,刚叫了声“姐——”就见她目如坚冰冷硬地盯住自己,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难道她听到了什么?秦齐二人同时开始心虚,齐云皙见到她醒转也立刻倒退数步呆住了。不过片刻之后,两人又一同放了心。
“阿榛,欣儿妹妹呢?”玄银玲含笑向秦惜玉问道。
秦惜玉暗暗吐了口气,道:“你放心,她没事。”
说完忽向水泡眼儿使了个眼色。
大家正在奇怪,就听“忽忽”数声,场中火光俱灭。
一片漆黑中,干丝瓜叫道:“大人,是我呀。你在何处?”
秦惜玉大声道:“我被我师兄拿住,你赶快找人来救我。”咦?他刚才还嚣张得不得了,也不肯叫齐云皙为师兄,怎么现在不仅叫了还要丝瓜干找人相救?
“对呀,你快多叫些人来送死。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齐云皙哈哈笑着,又朝秦惜玉那头打了两掌。好在他并不是要置秦惜玉于死地,只是想让他动不得,所以掌力并不强。玄银玲将秦惜玉向外一推及时避过,却觉得有块东西从身上落下。
明明不曾打到,秦惜玉看离大家距离远,今夜又无月色看不真切,便故意叫唤道:“不好,我的腿,我的腿被他打了。姐姐,你别管我,自己先逃吧!
干丝瓜却一直未动,只喊道:“大人,你没事吧!”
秦惜玉申吟道:“有事,我快不行了。”
齐云皙一纵身向干丝瓜声音那头跃去。
暗地里那干丝瓜却连连讨饶道:“齐公子住手,说不定我们是同路人呢。”
玄银玲奇怪地道:“怎么回事……”
秦惜玉连忙用手掌捂住她的嘴,低声在她耳边道:“我们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