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摆饰,一样的家具,但这张房内的双人床却将一个女大学生彻底的变成一个女人。四周是寂静的,除了剑鹰均匀的呼吸声之外,就只剩下自己清晰的心跳声。她终于是他的人了,虽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看向身旁的大男人,古铜色的肌肤、结实的胸线,每一寸都诱惑人,而这张脸,她是怎样看也不会厌倦的。从床头柜上的面纸盒里抽出一张面纸,她小心翼翼的在剑鹰的脸上擦拭,他流的汗就像是一种提醒,提醒著刚才这床上所发生的事情,害她无端端的面红耳赤起来。
睡梦中的剑鹰梦到了若涵对他追求雨萱的鼓励,梦见了若涵告诉他,雨萱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这句话,他感受到有一只手正在他的额头与发际间拨弄著,那样温柔的抚触,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若涵说得真是对极了,雨萱的确是上帝对他的赐予,想到即将有个心爱的女人能够与他共度一生,他就忍不住在梦里也偷笑。
雨萱好奇的眼著剑鹰,不知他在梦中究竟梦到什么,上扬的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竟然有些淘气。她重新躺了下来,往他的肩膀靠了过去,剑鹰动了动身子,大手一横的放在她的腰际。她还在为这样的甜蜜心存喜悦,剑鹰却突然轻声的说出两个粉碎她所有的梦幻的字。
若涵?!他竟然抱著她喊著若涵的名字?这两个字自从她进入楼家开始就一直阴魂不散,虽然她也对若涵没有丝毫的敌意,但她不能否认她嫉妒。不过,嫉妒并不能转换成力量,相反的,从剑鹰口中吐出这个名字更是把她的心全部掏空了。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老天爷要这样惩罚她?她早就该知道,原来她还是若涵的代替品!刚才那翻缠绵的吻与肢体纠缠的男欢女爱,全都是剑鹰的错觉,自欺欺人的人终究还是要自尝苦果的。
眼泪无声无息的流满双颊,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自己留下呢?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物重新穿上,她悲伤的想著,如果感情也可以像月兑衣、穿衣这样简单,那该有多好,即使这意味著不是真心,但真心就一定能获得真情吗?当然不是,眼前摆著的事实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抹去了泪,她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所有的爱恨恨仇、喜怒嗔痴就这么算了吧!从今以后,她还是靠著家教、翻译工作度日的落魄学生,而他楼剑鹰依然是称霸一方、日理万机的一帮少主,各走各的路,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绝望的往楼下走去,她曾经想过要留下只字片语,但提起笔却什么也写不出来,一切还是留给空白吧!从睡梦中把司机大哥挖起来,虽然他苦著一张脸,上面写著:“我怎么这么倒楣?”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她必须在剑鹰没有醒来以前离开,否则她无法承受那样大的难堪。
再见了,剑鹰。再见了,阿康。再见了,楼家。上车前,雨萱眼底有泪的向这一段过往告别。
隔在在一早,剑鹰朦朦胧胧的醒来,眼也不睁的就往身旁的方向靠去,扑空的惊讶感让他立即挣睁亮了眼,模模床铺的的温度,冰冰凉凉的,一点儿也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该不会是雨萱为了避免尴尬,早早起床后就到楼下了。她终于没有理由再躲开他了,想到这点,他快乐的翻起身,穿好衣服后,哼著口哨下楼。
“雨萱呢?”剑鹰一看见阿康,立刻就问。
“走了。”阿康吞下最后一口面包后说。
“走了”是什么意思?这个阿康怎么说话愈来愈懒,多说几句将事情交代清楚会死呀!基于他心情很好的缘故,仍是好脾气的问道:“她去哪里了?”
阿康偏著头,用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说:“我也在纳闷,她为什么要在蝗天夜里叫司机送她离开?三更半夜的会上哪儿去?”
“你说什么?”剑鹰一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快去把司机找来。”
她为什么要走?经过了昨夜的事情之后,他以为能永远的将她留在身边,可是才几个小时的时间,她不但走了,而且还没向他打声招呼,多么薄情的女人。她不要他负责吗?可是他偏要,还要她向他负责呢!难道她以为他玩过很多女人吗?昨夜可也是他的初体验呀!
司机带著猫熊的黑眼圈来到了剑鹰的面前,诚惶诚恐的看著顶头老板,他就知道凡事只要沾到那个孙姑娘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少主向他要人,他上哪儿找去?!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昨夜不是你送她走的吗?”剑鹰的火都上来了,是不是最近太疏于管教,才会让这些弟兄没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弄丢”了客人?
“她只是我送她到一个地方,然后就要我先走,说会有朋友来接她。”司机无辜说著。
“她这样说,你也信。”剑鹰的眼里冒著熊熊的怒火。他真想切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那样深的夜里,他竟然把她一个弱女子丢在街头,雨萱要是出了什么差池,他会要他脑袋搬家了。
“还愣在那里干嘛?快带我去她昨夜下车的地方!”剑鹰一吼,司机立刻跑去备车,因为他深知少主发怒的后果。
车子很快的把剑鹰带到目的地,但他颓然的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条车水马笼的商业街,这里连个“旅馆”的字样都没有,雨萱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落脚。她会上哪里去呢?又为什么要这样不告而别?如果她是在意昨晚的事,那她也未免太不了解他了,他楼剑鹰岂是那种玩玩就算的下三滥,如果她对他有这样的误解,他一定会在找到她之后,用力的打她,打到她求饶为止。
有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他终于能冷静的思考下一个步骤,分析著雨萱可能的去处。想起了雨萱有一个姐妹淘,也许能从她那里获得什么消息。吩咐司机往大学的方向开去,他在心中不断的向上苍祷告,希望雨萱在举目无亲的状况下去投靠她,否则,他打算发出全省通缉令,直到他找到她为止。
通过学校的广播系统找来了贺苹,但她的回答却令剑鹰的肩膀一垮。“雨萱没来找我呀!”
“那你知不知道她会上哪儿去?”
贺苹摇头,接著问:“你是不是惹她伤心了?还是你们吵架了?!”
剑鹰虽然有些丧气,但他可没失去判断力,他盯著贺苹,问:“我什么也没说,为什么你会这样猜测?”
贺苹只愣了两秒,随即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站在这儿扯淡了,还不赶紧去找雨萱,你弄丢了我最要好的朋友,如果找不到她,我一定找你算帐。”
剑鹰可不是被吓大的,他用坚定的口吻告诉贺苹。“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的,不论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把她绑回来。”
他的口气与态度让贺苹一点儿也不怀疑,不过他这么做为了的是哪个?在目送他离开时,她在心底奇怪的想著。
剑鹰虽然没有得到他预期的答案,但那丝毫不影响他寻找雨萱的决心,接著他又和司机去拜访了当雨萱糊口的家教中心,答案一样是“不知道”。
走了许多的冤枉路,回到楼家时,剑鹰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一脸茫然的神情。
“我根本不知道该上哪里去找她?”
阿康迟疑了一会儿,说:“如果她存心不让你找到,就算你把台湾的地皮都掀开来,她依然不会出现的。”
剑鹰看著阿康,细细想著他的话,他觉得阿康说对了,他都忘了雨萱有多么的固执,不过他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在半夜不顾危险的离开,她欠他一个解释。
他开始在脑袋海里把今天跑过的每一个地方,与每一个人交谈的过程仔细的推敲反刍著。想到了贺苹,他还是觉得她最为可疑,她一定隐瞒了什么,也许她知道雨萱在哪里,只是不肯告诉他罢了。女人聚在一起时,全天下的男人很容易变成乌鸦。
“阿康,帮我把她的地址查出来。”他在纸上写了贺苹的名字,吩咐阿康去办。
这样一件小事只要一通电话就可以搞定了,没多久的时间,剑鹰和阿康很快的就出来在一栋高级住宅的门前。
“没错,就是在这里。”阿康比对著手中的纸条说。
剑鹰按著门铃,一会儿之后,小跑步的声音从远而近。“是你!”贺苹不能置信的瞪大了眼,这男人果真没有办不到的事吗?
“请你告诉我,雨萱在哪里?”剑鹰开门见山地问。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了,你还来找我干嘛?”
“我不知道雨萱是怎么跟你说的?那一定是误会,我甚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但我急著要见她,只要和她见了面,天大的误会都可以谈清楚的。”
贺苹有一些动摇,但她还是否认地说:“那是你的事,我说过帮不了你,你还是再另想办法吧!”说完就立刻关上了大门,完全无视两个黑道重量级人物的威名。
“现在该怎么办?”阿康有些束手无策,应付女人他并不在行。
“给我盯紧她,如果雨萱真的不在这屋里,也一定会和她联络。”剑鹰笃定地说。
贺苹一直等到她确定那两个男人上了车,并且已经驶远了之后才重新打开大门,对著满天星光夜色叹气。冤家宜解不宜结,看来她得重新好好盘问雨萱,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躲开那个超级大帅哥?!
回到卧房,她对著那个站在窗帘旁,远眺著窗外的雨萱说:“你准备怎么办?那个男人似乎并不死心,我看他早晚有一天会冲进来找人的。”
放下窗帘,雨萱神情落寞的坐了下来,她不明白剑鹰为什么还要找她,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在剑鹰吐出那两个字之后。
“你别净顾著发呆,倒是说说话啊!”
“继续否认吧,我想他的耐心很快就会被磨光,到那里他便不会再来烦你了。”其实雨萱一点儿把握也没有,那个男人真要做某件事时,不达目的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贺苹在心底叹了口气,事情未必会向雨萱说的那样简单,光从那男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并不相信她的话,她这样“包庇”著雨萱,希望不会有太难看的下场。不过,她必须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像窝藏人犯一样将雨萱藏在自己的家里吧!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愿意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雨萱低头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她向来不是忸怩作态之人,但她尚未决定应不应该把男女间肌肤之亲的事告诉她唯一的知心好友。不是怕丢人,她反正没后悔过,就不怕贺苹的叨念,但是她却怕贺苹义愤填膺的性格会在回答剑鹰的问题时出了岔子,以剑鹰的聪明,即使贺苹用尽所有的辞汇,怕再也无法自圆其说了。
“雨萱,希望你现在不是在想该怎么对我编故事,容我先提醒你,我和你同校,智商不会和你差到哪里去,而且我们同年纪,你别像打发小孩一般的打发我。”
贺苹是认真的,她知道。
“我和他……上床了。”也许是回答得太直接,贺苹瞪大了眼。
“然后呢?”
“我在他未醒之前溜了。”
好个不负责的现代女性孙雨萱!
“他现在这么急著找你,该不会是要你对他负责吧!”
“贺苹,那一点儿也不好笑。”雨萱垂头丧气的说著,接著她把在楼家所经历过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包含剑鹰抱著她却喊著若涵的名字。
贺苹有些同情的看著雨萱,怪不得她变得这么消沉,换成是她,如果张敦国敢在和她完事之后劈出别的女人的名字,她会趁他未醒之前先杀了他。
“可是,如果楼剑鹰真像你说的这样混帐,为什么说你们之间一定是有误会?”贺苹不解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真的不想再面对他,那只会撩起我的伤痛。”
贺苹拍拍她的肩,安慰著:“我懂,放心,我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就找到你。”
隔天,打从贺苹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起,一辆黑色的轿车就尾随在后,从家里到学校,再从学校回到家里。
“雨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贺苹一进了卧房便拉著雨萱坐到床上。
“什么事让你这样高兴?张敦国向你求婚了?”雨萱笑著问。
贺苹一个粉拳落在雨萱的肩膀上。“张敦国若真向我求婚,那是他的福气,该欣喜若狂的人是他。”贺苹对自己向来很有自信的。
雨萱揉揉被攻击的肩膀,笑著说:“姑娘所言甚是。”“你别把话题扯远了,我今天去问教授有关于你复学的事,你猜教授怎么说?”
这下子换雨萱著急了,自从离开楼家后,她重新对自己的未来做了一番评估,虽然她已经有了一张著名学府毕业证书,但她知道那是假的。况且若日后在社会上遇见同学,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其毕业证书的由来,也不光彩。“你别让我猜,快点儿告诉我吧!”
贺苹清清嗓子,学著老教授抚著胡须说:“孙雨萱向来是个好学生,她的成绩就算要再攻读研究所都不成问题,现在肯复学当然是件好事,校长那边我会去说,做老师的乐趣就是得天下英才而育之,呵呵呵!”她还学了教授夸张的笑声,那令雨萱怀念的笑声。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雨萱又忍不住的红了眼眶。贺苹拍拍她,像是了解的说:“别再伤心,一切都将回到过去。”
雨萱知道她指的学生生活,但是有些事是怎样也回不到原状的,即使回到过去的日子,她的人、她的心恐怕再也回不到以单纯了。后悔了吗?即使她已经憔悴如斯,答案仍旧是否定的。剑鹰的身影已经是摆月兑不去的记忆,他随时随地在她脑海里浮现,恼人的清晰。希望她重新回到学校之后,能借由忙碌的课业帮助她淡忘那个男人,当然她还必须回到家教中心去拜再给她一份工作,最好再找几个兼差,没天没夜的,她就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他了。
可是,剑鹰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学校里,让他找到她时又该怎么办?
“小姐,鱼与熊掌是不可兼得的,你如果担心他会找到你,干脆找个龟壳躲一辈子算了。我真的搞不懂你,又不是你欠他,你怕什么嘛!如果真的见到他,你应该理直气壮、双手叉腰的问他,为什么抱著你却喊著别人的名字?让他清楚究竟是谁负了谁?”
“我们之间根本连恋人也不算,更谈不上谁负了谁。”连约定都没有,他们比普通朋友还要普通。
“难道你就这样任他欺负?”
“算了,我并没有后悔,别再谈了。”雨萱不想再继续讨论下去了,贺苹一定站在她这边,而她又不忍心让剑鹰被得体无完肤。
“如果你真的不后悔,就站出来吧,别顾忌这、担忧那的了,老教授说,办好复学的一切手续大概要花两个礼拜的时间,这段时间,你最好有心理建设,免得楼剑鹰那家伙又找上门时,你又放弃了。”贺苹鼓励,但也是警告。
雨萱点点头,她知道贺苹的意思,也知道贺苹是为了她好,朋友该做的她已经做了,剩下来就靠她自己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