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雨萱望著天空落下的豆大雨滴,禁不住在心中抱怨气象局,不是说要到明天才会下雨吗?这下可好了,她被大雨困在校门口的公车站下,进退不得。要不是为了帮教授翻译稿子赚取外快,她早搭上贺苹的便车,让贺苹送她到学生家上课。
现在,她却只能望著灰暗的天空兴叹,一边诅咒著该死的公车为什么还不来?她铁定以至了,但迟到总比没到好吧。她在心中这般安慰著自己。
忽然,从前方来了一辆车,还不停对她闪著车灯。暗想会不会是哪个同学或老师看见她这副狼狈订阅,心生怜悯地愿意让她搭顺风车?
才刚对人性的善良予以肯定时,那辆车子却以极快的速度驶到她身旁,猛地煞车后溅起了一地的水渍,准备无误的弄了她一身。
“该死的,你的驾照是花钱买来的吗?到底会不会开车啊?”雨萱毫不考虑地破口大骂,把刚才等车的火气一古脑儿的全释放出来。
黑色的宾士车里下来了两位彪形大汉,一左一右的向她走近。
“你们想干什么?”情势似乎有些不太妙,因为那两个男人像极了电影中的黑道分子。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呢?脑海时迅速闪过几个月兑身之计,可是没有一条能用,若要讲道理,无疑是“秀才遇到兵”;若要从两堵人肉墙中穿过去,除非她背上多一副翅膀。唉,看来三十六计还是不够用的,应该再发现个三十七、八、九计,也许就能月兑困了。
两个彪形大汉向她逼近,雨萱不由得抱紧了手中的书包,暗自掂了掂重量,随即便泄了气。如果书包是她唯一的武器,恐怕只是在给两个大汉捶背而已。
当两个大汉的手抓住她时,她发疯似地对著他们又骂、又踢、又打、又咬。原以为她的举动会换来几记响辣的耳光或是一顿欧打,但奇怪的是大汉们并没有还手,只是皱著眉头忍受著她的花拳绣腿。
“小姐,你不要误会,我们对你并无恶意。”车里又下来一个男人,客气地对她解释:“只是我们的少主想见你,有点事情想和你谈谈。”
雨萱停止了三脚猫功夫,松了口气说:“我不认识什么少主,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原来是误会一场,她的小命没有危险了。
“不会错的,上车吧。”那男子对她做了“请”的手势。
雨萱的细胞立刻又备战起来,她反抗著说:“不,我说了,我不认识什么见鬼的少主这号人物,我哪里也不去,更不会跟你们上车。”
“只怕这事由不得你。”那男子才说完,两个彪形大汉又把她当成小鸡一般的提了起来。
“放开我,该死的混蛋。”雨萱用尽力气挣扎,却仍是被丢进黑色的宾士车里。
车里,一个酷得无法形容的男人正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盯著她看,声音亦如冷泉地说:“你闹够了吧?”
雨萱无法置信地睁大了眼。“有没有搞错?你们莫明其妙地绑架了我,强迫我去见那什么狗屁少主,现在居然反过来问我闹够了没?!你们是不是刚从哪家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如果是,我劝你们赶快回去,因为你们并没有康复,不要出来危害社会。”
楼剑鹰的眉冰全挤到一块,他忍无可忍地对其中一个男人喊道:“阿康,拿胶带来。”
雨萱立刻警觉地问:“拿胶带要做什么?”
楼剑鹰只是冷漠地扫过她一眼,回答她:“封了你的嘴,让你别再那么聒噪。”
岂有此理!她是被硬架著上车的,这会儿竟连发言的权利都没有?!
“让我先把话说清楚,你们真的搞错物件了,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果你们想绑架我向我家人勒索的话,你们一毛钱也拿不到的,我……”
只一会儿的时间,楼剑鹰已经利落地将一段胶带贴在她嘴上了。
孙雨萱不能相信那冷酷男人的言行,她美丽的大眼睛盛著熊熊火焰,双脚开始在有限的车厢空间里乱踢乱踹。楼剑鹰闪躺得很好,但还是对她的粗野的举动感到不耐烦。他禁不住在心中想著,他是不是做错了?眼前的女子虽然在外貌上酷似若涵,但她的粗俗和若涵文静典雅的气质相去太远。他考虑著是不是该把真相直接告诉大卫算了。
当他的脚踝不小心被她踢到后,帅气的脸上出现一丝妥协的无奈,他皱著眉,冷峻地说:“如果我把你嘴上的胶带撕下,你是不是可以保证不再闹了?”
雨萱瞪视著他,没好气地想著,事件事情究竟是谁在胡闹?但为了不再让自己像只待宰的猪,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头。
楼剑鹰的唇畔浮起了一抹恶作剧的微笑,在雨萱意会之前,他毫不留情地用力扯了她嘴上的胶带,痛得令她哇哇大叫。
“你这卑鄙小人!”她正想破口大骂时,楼剑鹰扬了扬手中的胶带对著她挑眉,她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唉!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从她离开孤儿院开始,不论什么事,不也都是自己走过来的吗?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坚强,同时想著最好那位天杀的少主能通情达理,和她聊聊之后就放她回去,她宁愿每天挤公车,也不愿在这名贵的宾士车里如坐针毡,饱包压力。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车子终于在一处豪宅的前廊下停住。
“下车。”楼剑鹰率先下车,同时丢下了这句话给她。“请个‘请’字都不会,叫我下车好像在叫他养的宠物一样。”雨萱不高兴地又在嘴里嘟囔,随著他的脚步进入了一个富丽堂皇的起居间。
楼剑鹰转过头,不悦地问著:“又怎么了?”
“自言自语犯法吗?”
她毫无畏惧地顶了回去,有恃无恐地想著,反正她要见的少主肯定是他的头儿,在他的任务未完之前,即使这个男人再酷、再怎么不爽,他又能奈她如何?
“随便你,只要你不嫌口渴就行了。”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真觉得渴了,不过你们少主也太不懂得待客之道了吧,竟然连一杯水都没有?或者这栋富丽堂皇的大屋子只是虚有其表、外强中干?!”雨萱四处打量著说。
“放肆!”一个壮汉忍不住地出声喝止了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在跟谁说话?”
“当然知道!”她一副老神在在的口吻。“他和你们一样,都是那个什么鬼少主的手下,不过也许他跟著少主较久,或者他曾经救过少主的命,所以职位比你们高了一级,你们才会听命于他。”她对自己的聪明得意极了,电影都是这么演的,错不了。
但她的一番“分析”不仅让众大汉傻了眼,更让楼剑鹰哭笑不得:她的想象力真是太好了。
“去拿杯饮料来给这位……”楼剑鹰看了看她,等著她自己报上名来。
“真是差劲,竟然绑架了一个连姓啥名都不知道的人。我叫孙雨萱,你最好记住了。”
楼剑鹰翻翻白眼,真是没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子,对自己的名字这样自负。
在饮料拿来之前,雨萱亦不客气地问他:“我总可以知道是谁绑架我的吧?”
虽然极不喜欢她用“绑架”这个字眼来解释他请她回家作客的行为,但他仍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雨萱在心里重复了念了一次“楼剑鹰”这三个字,这名字取的还真有个性又响亮,而且还有些似曾相识。当冰镇的柠檬水送来之后,她决定不去想他是谁,先让自己解喝才是首要之务。
楼剑鹰看著她喝水倒觉得自己也渴了,在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接触之前,他从来没有在同一天说过这么多话,但若涵除外。一想到若涵,他想起了应该赶快把事情办妥。
“带你来这里其实是为了……”楼剑鹰才刚起了话头,立即被她打断。
“是你的少主要见我,让他自己来和我谈,我才不要和一个小喽罗浪费时间。”雨萱好整以暇的又捧起了水喝。
楼剑鹰最恨自己说话时被别人打断,他终于按捺不住对她吼著:“你是不是少根筋?他已经在眼前晃了很久。”
雨萱的腮帮子因为含著水而鼓鼓的,她转动著灵活的双眼,看著楼剑鹰再看看其他大汉脸上憋著的笑意,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丝警讯。她重新仔细又审慎地盯著眼前的酷哥,他的眼神、他的态度、他的气势,还有众人对他的服从。天呀!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当她分岔的脑筋重新接合上后,控制不住地将口中的水喷了一地,害得她咳嗽连连。“哦,不!”她拒绝相信。
他却点点头,狡黠地笑著说:“你最好相信,我就是你口中那天杀的、见鬼的少主。”
众大汉再也忍不住地爆笑出来,笑声之大几乎快把屋顶都掀开。虽然雨萱的脸就像蒸熟的笼虾一般红,但她的心中可有个火山正在爆发。
“你玩我。”她朝他吼著:“如果你就是那该死的鬼少主,为什么不在把我丢上车时就直接说出你找我的目的,为什么非要把我弄到这里来,还给我出了这么大的注相?看我出糗能带给你快乐吗?现在你高兴了吧,可以放我回去了吗,楼少主?”她加重了语气称呼他。
楼剑鹰仍是毫无表情地听完她连珠炮似的埋怨,然后平静地说:“不行,在我说完之后,我还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雨萱瞪大了眼,没好气地说:“你要给我的惊喜未免也太多了。”一坐向洁白的沙发上,身上脏污的部分立刻在沙发上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
楼剑鹰皱著眉头看著黑了一块的沙发,脸上的怒气仿佛蓄势待发。
“怎么?再不高兴也是你的杰作。”雨萱故意移动身子,让受害面积更扩大些。
楼剑鹰低咒了一声,摇头头坐在她对面,说:“在还没说明之前,我希望你能先看一些照片。”他从怀里的口袋掏出几张照片交给她。
雨萱看了第一张,睁大了眼睛;再看第二张,张大了嘴巴。她迅速地看完全部,而后将照片摔在桌上,生气的说:“你们居然偷拍我的照片,再利用电脑合成技术,将我的头移花接木到别人的身体上,你们这样做究竟想干什么?”
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是接到别人的身体,也该找个丰满一点的女人嘛,照片里那瘦得弱不禁风的骨架怎么配得上她呢?她的身材可是连贺苹也羡慕的呀!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楼剑鹰对她摔照片的举动很生气,那可是他的若涵呀。“你看仔细一点儿,照片里的人所拥有的气质,你有吗?偷拍你,我还觉得浪费底片呢!”
雨萱枵眼圆睁的瞪著他,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拿起照片审视著。
的确,即使照片里的女孩有著和自己几乎相同的面孔,但她是沉静地、温柔的、古典的。雨萱深知自己永远无法安安静静的坐上五分钟,她是活泼的、跃动的、现代的。所以是各有各的特色,楼剑鹰的话也不免太毒了。
“好吧,这是个和我长得很像的女孩,不过我看不出来这究竟和我有什么相干?你最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今天的薪水已经泡汤了,还要花费一翻唇舌去向家教班解释我旷职的原因,你最好能说个让我觉得值得损失的理由。”她双手抱胸的说。
楼剑鹰再度对她的措词大摇著头,若涵从来不会说如此不雅的话,他真的想放弃了,但是一想到若涵渴望的眼神,他也只得委屈自己的耳朵。
“照片里的女孩是楼家的大小姐,相信你已经看出了你们之间的不同点,若涵缺少的就是一个健康的身体。”他正式切入主题。
“等等。”她立即打断他,略带恐慌地问:“你该不会是要将我身体的器官移植给她吧?”
“如果你再打断我的话,我会考虑你所说的。”剑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雨萱吐吐舌,乖乖地闭上了嘴巴。这男人的神情,严肃到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所谓的“玉玉面罗刹”指的大概就是他这种人吧!
楼剑鹰掏出一根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说:“若涵从小身体就不好,小时候就被她父亲送到英国的友人家照料,一方面读书,一方面治疗。英国朋友家中有个和若涵年龄相仿的大卫,对若涵十分照顾,两人可说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说到这儿,剑鹰停住了,因为他感觉心在刺痛,如果没有大卫,那该有多好。
一见他停顿,雨萱立刻指著自己的嘴巴摇摇手,表示她没有打岔,是他自己停下不说的,不甘她的事。
一根烟已经燃到尽头,剑鹰按熄了它,立刻再点上一根,接著说:“双方家庭都早已默许了两个年轻人的事。只是没料到在前年,若涵回台参加父亲的六十大寿后却一病不起,楼老先生一直不敢把若涵的病情告诉英国友人,只说他想念女儿的陪伴,不打算让她回去了。英国那边想女孩早晚要嫁做人妇、守著家庭,便也接受了这个说法,直到楼老先生因为一场意外丧生后,和英国那儿便断了音讯,只有若涵和大卫两人不断的通著信,若涵更是继续制造著她一切都好的假相,专心的等著大卫大学毕业后来迎娶她。”
他又停住了。雨萱静静地等待了一分钟,直到她觉得他已经把故事说完了才敢开口问:“找我来的用意是……”
“大卫即将在一个月后毕业,他来信催了好几次,要若涵去参加这对他意义非凡的毕业典礼,因为他是全校第一名,会上台领取毕业证书,并且代表毕业生致词。若涵不忍让他失望,回信答应了他。”
“很好呀,分享爱人的荣耀。”
楼剑鹰对于她的反应,忍不住在心中叹口气,如果事情能这么圆满的话,找她来干嘛?
“你跟我来。”
楼剑鹰带著孙雨萱走上二楼,来到了一间粉色系的卧室。卧室的中央摆著一张犹如英国中古世纪的木质大床,床的周围还挂著淡黄色的蕾丝帐,打开的落地窗送进来徐徐的风,将蕾丝帐微微吹起,美极了!
“剑鹰哥,是你吗?”蕾丝帐里突然有人出了声音。
楼剑鹰走到大床边,将帐帘别在床柱的两边,举止轻柔的扶起了床上原本躺著的人儿,让她可以舒适的靠在枕头上。
当雨萱看见了坐起来的人后,不由得将嘴张成了O字型。虽然刚才已经看过照片了,但照片毕竟不是本人,总会失真。现在面对面的见到了,雨萱的人汗毛已经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像呢?床上的若涵和雨萱有著同样的想法。那感觉就像在照镜子一样。
若涵先是对雨萱露出了友善的微笑,然后开口说:“这么突兀的请你来真是抱歉,希望剑鹰哥和阿康他们没有太为难你。”看著她身上的污渍,若涵不禁觉得问得多余。
“当然没有,他们只是直接将我丢上车。”雨萱瞪著剑鹰,像是在对若涵告状。
若涵噗哧一笑,随即说:“剑鹰哥,你的作风还是没变。”
“楼小姐……”
“叫我若涵就行了。”
雨萱点点头,说:“楼剑鹰告诉我有关于你的故事,老实说我很遗憾,但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忙。我不是医生,无法给你医疗上的帮助;我不是你的爱人,无法照顾你的后半生,所以请你告诉这位冷酷的少主,放我回去吧!”
若涵听完她的话,哀伤地将眉头拢众,眼眶立刻出水地说:“可是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可以帮我了。雨萱,我病得很重,连自己下床的力气都没有,你不会忍心拒绝一个病人的要求,是不是?”
雨萱的头皮开始发麻,她究竟碰上了什么麻烦?她的心肠原本就软,更是见不得美女落泪,更何况正在哭泣的这位美女还是和自己长得很像的女子。看著她哭得好像看见自己对著镜子落泪一般,让她受不了。
“别哭,别哭了。”她双手作揖地求饶。“你究竟要我帮你什么?”
楼若涵止住哭泣,带著一丝祈求,说:“帮我到英国去参加大卫的毕业典礼。”
“那怎么成?我不是你,三言两语就会被拆穿了。”
“不会,不会,只要你肯帮我,我会有办法的。”若涵心中有谱地说。
不管是什么方法,事情绝不可能像她想的那么简单。去英国又不是一、两天的日子就可以往返,她是个大三的学生,还是个标准的乖学生,如果请假或旷课太多,她的奖学金准会泡汤,那可会大大影响了她的生计呀!
“我不知道……”她还没想好如何说“NO”。
“雨萱,我求你帮帮我。”若涵的眼泪像水龙头,一开就落。
怎么她会这么爱哭呢?这个瘦弱娇小女人的眼泪让她头疼极了。“让我考虑考虑总可以吧。”
若涵止住了哭泣,对楼剑鹰说:“让雨萱想一下也是应该的,剑鹰哥,如果雨萱真的不愿意就送她回去吧,千万不要勉强她。”她阖上了眼,让剑鹰扶著她重新躺下。
“走吧,若涵需要休息了。”剑鹰低声的告诉雨萱,示意她一起下楼。
关上了门,雨萱抗议的杵在楼梯口,不满的说:“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没告诉我?”
剑鹰才刚准备开口,却被雨萱一个喷嚏打断,因为她毫不客气的将口不喷到他的脸上。
要不是为了若涵,他真想把眼前这缺乏教养的女人大卸八块,交给厨子做宫保人肉丁。
“你最好先去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良心发现了?”她吸了吸鼻子,没好气的问。
“要不要随你。”他不理会她话里的挑衅,径自走下了楼。
雨萱咬著牙,跟在他身后下楼。不是屈服,而是她实在没有生病的本钱,家教班的薪水虽然不多,但足够应付她生产所需,如果因为感冒而请假,她就必须吃上两个礼拜的泡面。
“有没有衣服可以让我换?”她也总不能再做“大麦町”了吧。
“客房的衣橱里有很多衣服,你自己挑,可以使用客房的浴室。”
“客房在哪里?”
“三楼。”
听他这么一说,雨萱的脾气又上来了,她气不过的对他大吼著:“姓楼的,你究竟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刚才在二楼的时候为什么不一起说完,你喜欢看我跑上跑下的是不是?”
剑鹰还没发作,阿康先一步的开口,对她说:“小姑娘,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胆识,你已经知道了他就是少主,竟然还敢这样对他说话?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上次也有个家伙对少主大不敬,结果那个便成了鲨鱼的食物,现在应该被鲨鱼消化完毕了吧。”
雨萱被阿康的话多少影响了气焰,却仍倔强的说:“你唬谁呀?台湾是一个法治国家,没有人这么嚣张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呀。”
“什么帮?丐帮吗?!”她揶揄著周围的大男人。
阿康用著颇可惜的口吻说:“你大概很少看社会新闻,才会对我们万楼帮的剑鹰少主如此无知。”
万楼帮?剑鹰?!雨萱飞快的回想所有的记忆。一会儿之后,她很识相的什么也没说,快步的往楼上走去。但是从她身后传来的众汉笑声,却不由得令她手脚发软,汗毛直竖。关上了客房的门,她终于支援不住的瘫在地上。惊恐的想著,天呀!她竟然来到了黑帮首领的巢穴。她记起了曾在报上读到和万楼帮有关的报导,警方对万楼帮的楼剑鹰少主是毁誉参半。因为他可以指挥手下犯下令警方头痛不已的案件,也可以帮助警方找到追缉已久的要犯。
楼剑鹰,正是黑白两道间人称“鬼见愁”的少主呀!这下可好了,她竟然得罪了这样一号人物,这下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逃!这个字强烈而生动的她脑海里跳出。逃离这儿,她才有活命的机会。她打开落地窗往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差一点要哭出来。因为楼下正站著一个体格魁梧的男人,抬起头对她打著招呼。“小姑娘,出来看夕阳吗?”
夕阳?她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她颓然的收回自己的脑袋,往浴室里走去。
洗完澡后,雨萱从衣柜里随便挑了一件短衫与短裤,十分的合身。
吞吞吐吐、不情不愿的下了楼,那个少主并没有在起居间里,这倒减轻了她不少的压力。
“肚子饿了吧,为了怕你消化不良,少主请你先用餐,一切事情等饭后再谈。”刚刚那个叫阿康的家伙像个传令兵一样的转述著。
所谓吃人嘴软,雨萱才不会上了他的当。她摇首拒绝,在已经被清洁过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思索著待会儿该如何“婉转”的告诉楼剑鹰,她真的帮不上忙。她不是演戏的料,西洋镜被拆穿之后,真相还不是一样要浮上台面,如果等到那时再来怨她,她岂不太“衰”了吗?
“你真的不吃吗?”阿康故意拿了根鸡腿在她面前晃,夸张的说:“好香喔!”
“这家伙居然跑来挑动她的视觉与味觉神经,真是恶劣透了。正想那里然拒绝他时,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噜作响,在空间宽敞的大厅里,那回音够教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干嘛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吃饭大呀。”阿康拉起她往餐厅走。
“是你硬要我吃的喔。”雨萱虽然已经猛吞口水了,但面子却不能不顾。
阿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是,是我逼你吃的,行了吧!”
雨萱这才满意的坐到餐桌旁,对著满桌菜肴大快朵颐。“你们家少主呢?”她咬下一口难翅后问道。
“在陪大小姐吃饭。”阿康陪著她闲聊。
她突然别扭起来,小声的问著:“你们家少主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她真担心万一拒绝了若涵的要求,他会恼羞成怒的将她也丢进海里喂鲨鱼。
阿康哪懂她的心思?他陈述著事实。“就某方面而言,是的。但是少主从不杀无名小卒,更不会随随便便取人性命,这是他的原则。”
阿弥陀佛!雨萱突然为自己的平凡渺小感谢上苍,她不就是个无名小卒吗?
“你吃饭了吗?”楼剑鹰突然开口说话,让她嘴里的肉差点儿咽不下去。
就算没吃饱,看见他也吃不下去了。在一个冷面杀手面前吃饭,会让她联想到死刑犯在临死前的最后一餐,一点儿胃口也没了。
她无奈的点点头,随著他走进了满是藏书的书房。
“酷!”她不由得发出赞叹,随手翻著书,“进黑社会还需要考试吗?”
看见楼剑鹰皱起了两道浓眉,她随即尴尬的说:“开玩笑的,别介意。”
“我们言归正传吧,你想知道什么?”他示意她坐下,然后走到酒柜前取出了一瓶威士卡,为自己斟了一杯。
“你们是怎么找上我的?”事情总有因果吧!
“因缘际会。那天我带若涵去医院途中经过了你的学校,看见了和若涵一模一样的你,便有了这样的计划。”
雨萱相信了,否则天下之大,她又怎么会“衰”到被他们遇见?!
“就算我代替若涵跑一趟英国,那又能解决什么?如果大卫要求来迎娶她时,事情一样会穿帮。为什么不趁此机会试探大卫对若涵是否真心?倘若大卫知道了若涵生病而仍不遗弃她,这样的结合必定传为佳话;但如果不是这样,也好让若涵死了这条心。”雨萱振振有辞的试著说服他这才是最好的方法,也是唯一用不到她的办法。
“你说的很有道理。”
雨萱见他同意自己的说法,正想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而高兴时,却又黯然的开了口。
“只可惜若涵连这种试探的权利都没有。”
“此话怎讲?”雨萱的头皮又开始发麻,因为她觉得棘手的麻烦又手了。
“因为若涵的病不是普通的病,她得了血癌,医生说她的日子不会太长。”楼剑鹰仰头,喝光了杯里的酒。
“怎么会?”雨萱不能置信地自语著,现实生活里怎么可能会上演这样的爱情大悲剧?她随即摇头否决说:“我不相信,一定是你编出来的谎话,好让我答应帮忙,对不对?”
楼剑鹰生气的将酒杯往墙上用力一摔,猝不及防抓过雨萱的手,鼻尖几乎顶著她的脸说:“我用不著为了编出一个谎言而去诅咒若涵,如果若涵的病情可以控制,哪怕是要吊著点滴上飞机,她也会毫不迟疑。因为她深深的爱著大卫,那份执著的爱会让她不顾一切。但是医生说扩散的细胞随时会夺走她的生命,我不能也不会冒险。”
雨萱忍不下手腕的疼痛,同情的注视著他,因为她看见了一个深情男子的痛苦。“若涵深爱著大卫,而你却深爱著若涵。”
楼剑鹰震惊的放下了她的手,讶异于她竟然在这个时候聪明起来。
他暗哑的承认,“我是爱她,我整整爱了她十八年。”虽然雨萱很同情他,但她不能接受这种的爱情。
“可是,你是她的哥哥呀。”
“义兄。”楼剑鹰又为自己重新拿了杯子,添上半杯酒。“在我十岁那年,若涵的父亲收留了在街头流浪的我,给了我楼家的姓,将我入籍楼家,我就这样成了若涵的义兄。楼老先生对我这个义子视如己出,教导我很多事情,为的就是能在日后管理万楼帮。我遵守教诲学习,直到去年楼老先生被人暗算丧生后,我便正式接爱了万楼帮的一切。我对自己发过誓,绝对要保护真正的楼家人,不让若涵受到一丝的危险。只是,我防得了人,却防不了命运,若涵的危险是来自病魔的威胁,她的生命竟然操纵在老天爷的手上!”
“若涵她……能活多久?”雨萱关心的问。
“医生说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也有可能当她今晚睡下后,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雨萱在心底对若涵短暂的生命无限同情。
“你现在知道了若涵不能去的原因,是不是愿意帮她了?”楼剑鹰问著她的决定。
“我……”她真的很难拒绝,在答应与不答应间为难。她的家教工作该怎么办?她的学业又该怎么办呢?
当她把这些认为是最大的问题说出来后,楼剑鹰轻描淡写的说道:“只要你肯答应帮忙,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雨萱一咬牙,说:“好吧,不过我们先说好,从英国回来后就别再来烦我了。”她还是单纯一点儿的好,免得被列入治平扫黑的物件。
楼剑鹰立刻点头,这样的条件他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