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真!」姜令书一个大跨步地追上前方的女子。
朱真停下脚步,略带讶异的看着他,「你来跑步?」
其实她刚才从眼角就瞄到他了,不过她不打算跟他打招呼,所以快步跑过,没想到还是逃不了。
「我很久没运动了,所以今天早上想来跑步。」他一脸不自在的说着。
「喔。」她也不想戳破他的谎言。
姜令书会运动,但是不会在一大早就起床运动,因为写书的关系,他有时还得写到清晨,所以怎么可能会早起来运动!
他模模鼻子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最近早上都有运动?」
「有啊,你现在不是就看到我了。」
「那……-好像好几天没带早餐来给我了。」这才是他来的目的。
并不是他想吃她买的早餐,而是带早餐给他是她多年的习惯,即使是吵架她也没缺席过,顶多是放在门口就离开。可这次却连个影都没有,他相当不习惯。
要早餐他可以自己去买,他在意的是她对他的关心。
自从那天以后,她并没有像他想的一样,隔天就开心的来找他;相反的,她从此就不见人影,连在路上都不曾遇过她,憋了好几天,他才鼓起勇气来这里堵她。他可没笨到去道馆找她,因为阿朱师八成会带刀在门口等他,而且搞不好朱真会故意避不见面,冷不防地堵她才是最好的方法。
「你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朱真有些火的问道。
等了这么多天也没等到他来找她说清楚,现在一见面就跟她要早餐,她是欠他的吗?愈想就愈觉得自己以前实在很不值得!
「-在生气?」朱真个性虽直,但不爱生气,所以能惹她发火必定是大事。
她环胸瞪着他,「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
一片真心被人当垃圾,而且还视她的付出为理所当然!
「朱真,」他哀求的看着她,「-打算不跟我来往了吗?」
她只是别过脸不说话,反正他从来都不在乎她,来不来往又怎样?
「我真的很重视-这个朋友,-一定要这样跟我生气吗?」
她火冒三丈地转头看着他,「姜令书,你说你重视我这个朋友,那为什么交了女朋友不直接跟我说?」还让她在他面前扮那么久的小丑!
他闻言有些困难的开口辩解,「我一直都想跟-说,可是……我知道-对我的感情,所以……我很难说出口。」
「你觉得让我自己发现有比较好吗?算了!反正你没有一次是直接跟我说的。」
「对不起,但是我真的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朱真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但是却做得出来?」
被她这么一激,他开始反驳她,「我不能因为-就不交女朋友,我真的……对-没感觉。」
朱真的心顿时沉了下去,「你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吧?我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所以想想,其实你不告诉我也是为我好。」
「我没这样说,我只是很怕-一生气就丢掉我们的友谊。」他怎么解释都不对,看着朱真的表情明显地冷了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太重视我们的友谊所以才不告诉我的?」
「我真的怕-难过。」
「是吗?」
如果怕她难过,那就不要交女朋友啊!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自私的想法不可取。
她应该庆幸他至少很重视她吗?可是她要的一直是他的感情,而不是友情!不过她知道他对她没有感情,不管多久都不会有,她是不是该死心了?是不是下该再把自己过多的期望加在他身上,以免造成他的负担、以及她的难堪?
「-……还要生气多久?」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表情,她叹了口气后态度软化了下来,「智障,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好朋友,我才不会那么小心眼,一天到晚生气。」
也许他跟她真的没有缘份吧!而且他不知反复跟她说了多少次了,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是她自己要靠过去的,能怪谁?
这时他才开心的笑了出来,活像个好不容易重拾友谊的小朋友。
「不用太开心,你现在有女朋友,我总不能还天天去叨扰你,朋友归朋友,还是得分清楚。」不要期望她还会再天天送早餐去,她要是江家华,肯定当场翻脸。
「我知道。」知道朱真不会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就够了。
他知道有事还是能找她这个哥儿们谈,他们一向很挺对方的。
「我要继续运动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要好好照顾身体。」她仍不忘叮咛他照顾自己,然后才往前跑去。
他们俩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她知道。
虽然说他重视她的友谊很让她感动,可是在她还喜欢他的前提下,这样的友谊反而让她不舒服,总不能期望她马上抛开十几年的感情吧,而且如果能抛早抛了。
算算书生也差不多到了结婚的年龄了,看他女朋友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应该是很有机会结婚的,那时候她又该怎么办?要一辈子依赖和他的友谊去缠他?这样不仅她不快乐,相信他的女友也会对他心生不快。
为了不想造成他的困扰,她还是该渐渐疏远他,书生已经做出决定,她也该做出她的决定。
眼睛中的水气突然冒了上来,她知道等会儿回家又会被老爸大骂一顿,不过至少代表有人是真正关心她、真正在乎她的。
「手举直!」一阵狂吼在练习场中乱窜。
「马步扎稳!」嗡嗡嗡……
「腰杆挺直!」嗡嗡嗡嗡……
里头的学徒每个人都面有菜色,因为练习场的回音效果实在惊人,让他们的耳朵已经处于耳鸣的状态。
「朱朱,麻烦-小声一点好吗?」阿朱师在一旁泡茶,困扰的掏掏耳朵抱怨着。
「我很大声吗?」朱真逼近一名学徒,一脸凶恶地询问他,「你觉得我的声音很大吗?」
「没有,一点也不大。」学徒赶紧回答,心中暗暗替自己的听力感到担心。
阿朱师摇摇头,没办法喽,他都已经想办法要救他们了,无奈女儿的个性固执,没有耳聋怕是不会放过他们了。
「不大就好。」她回身又一吼,「你给我举直,要是剑掉下来,你的人头也给我小心一点!」
完全无视于学徒汗如雨下的模样,朱真依旧气呼呼的到处发火。
学徒们不敢表现出任何不高兴,深怕等一下头会被硬生生地摘下来,搞不好还会被当球踢,弄得尸首分离。
「你!」朱真走到一个学徒面前怒视他。
「我没有怎样、我没有怎样。」被点名的学徒一副「人不是我杀的」的模样。
「你,」朱真顿了一下,「姿势不错。」
搞什么!她只不过要夸奖他,有必要吓成这样吗?她有这么恐怖吗?
「喔。」学徒紧张的喘着大气,原来是赞美他,害他吓到快尿裤子了。
「师父,」小安因为年纪小忍不住先开口了。「我们可以休息了吗?」才一来什么都还没教,就叫他们举着剑在大太阳底下蹲马步,这一蹲就快半小时,他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可以这样虐待他!
「不行。」朱真冷冷的回答。
「师父,-心情不好吗?」小安望着一脸屎样的朱真,连呆子都看得出来她不开心,只差没当场喷气。「是不是上次那个叔叔没来找-?」
「叫你站好,少说话!」朱真眼红了脸怒斥他。
「小安,你真聪明,那个叔叔有女朋友了,不会再来找你们老师了。」阿朱师端起一杯茶至鼻前陶醉的闻着,嘴里不忘在一旁补充。
看女儿这几天暴躁的个性、以及总是红着眼睛,就不难猜到她已经知道姜令书有女朋友的事了,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
他还真是出口成章,阿朱师略为得意的喝着茶。
「难怪!」学徒们一脸可怜的看着她。
原来是这样!那他们就可以原谅师父最近阴晴不定的个性,失恋嘛!
「闭嘴!」朱真在一旁气到跳脚。
她失恋的事情没必要帮她宣传出去吧,而且还是自个儿的老爸说出去的,让她的面子全都扫了地!
朱真板着脸大声命令,「你们给我绕着练习场跑十圈再休息!」
无视学徒们可怜的表情,她抓起毛巾擦拭自己的脸,还当着学徒的面灌下一大罐冰凉的矿泉水。
看着学徒们苦着脸跑步,阿朱师开始怀疑把道馆交给女儿是否适当,依女儿对学徒严厉的态度看来,就算教得再怎么好,总有一天会把人给操死,而且人家是花钱来学东西,不是来练体力的,时常对他们凶巴巴的,学徒没退钱已经是奇迹了。为了他们朱家的生计,他决定从明天开始,由他亲自授课,就让女儿好好去疗伤吧,顺便看看能否治好她的坏脾气。
唉,他一身老骨头还得下海,都是那个姜令书害的!
高雄闹区里,远远就可看见一个女子闷着头一直往前走,后面则紧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两人像是有什么争执。
「你不要跟着我!」朱真忿忿地回头瞪着袁雄。
趁着周末她想说来市区瞎逛,希望人多、热闹的地方可以让她心情好些,没想到一出门袁雄就出现在她家门口,还兴匆匆地说要跟她一起去,不用想就知道是她老爸透露的,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马上大声回绝,袁雄却像突然耳聋似,继续跟着她好一阵子,在无可奈何下只好答应让他跟来,想不到却是灾祸的开始。
本来想说到市区就可以各自解散,想不到他眨着小熊般无辜的眼神硬是跟着,不管她左闪、右闪,他一样找得到,这个时候的他运动神经还真是了得。
算了,跟就跟,反正她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可没想到他沿路还一直碎碎念,自言自语到了无人可匹敌的境界,路人都对他投以怀疑的眼神,让待在旁边的她好想带起面具,但这只熊却丝毫不以为意。
袁雄一脸可怜样地看着她,「可是,我也没事做啊。」
阿朱师说现在朱真是所谓的空窗期,他要好好把握住机会,所以拼了命都要跟着。
「什么叫没事做?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要……」吃大便也没人会管你!后面那部份朱真还是忍住没说。
「既然这样,那我选择跟着。」
「很好,」朱真先鼓鼓掌,接着大声说道:「可是我不答应!」
他看看四周,小声的提醒她,「朱真,讲话要小声一点,大家都在看了。」而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情侣在吵架。
想到这里,他不禁痴痴地笑了起来。
「是吗?」瞪了他一眼后,她又大步地往前走去。
也不想想刚才是谁引人侧目的?当老师的人果然很爱碎碎念!
他两大步又赶上她,「-想买什么?我可以送。」
「不用,我自己有钱。」
「送东西给喜欢的女人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停下脚步看他,「你要怎样才能不喜欢我?」
她承认袁雄这家伙人挺好的,但就是不来电,勉强也没用,况且她还没忘记对书生的感情,所以怎么也不可能喜欢上袁雄的。
「那-要怎样才会喜欢我?」
朱真投降了,「不可能。」
怎么会有人这么坚持?她都已经冷眼对他,他却还一脸笑意地回视她。
「总有一天会成为可能的。」
「谁说的?」朱真淡淡地说,「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时间换来的,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她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是-的,就永远不会是-的,-只能在旁边当个丑角,用来突显主角的小人物。
「也许真的是这样,不过我还是要努力看看。」熊的毅力可不是假的。
朱真无奈的笑了笑,「随便你。」算是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也就不再驱赶他了。
袁雄人很好,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可爱透了,要不是太喜欢姜令书,她也许会喜欢像这样单纯的男人,毕竟她的心思也不复杂,不过她也以为姜令书是个简单的人,可经过多次的经验累积,她发现她也许是看错人了。
「走吧,今天非要好好买它个过瘾。」袁雄看她软化了下来,于是开心的拉着朱真的手就这么向前走去,朱真挣月兑不开,也就由他去。
两个人沿路手晃来晃去的,看起来像幸福中带点憨劲;不过有另外两个人则是怀着不同的心绪在后头看着他们渐渐走远。
「她是朱真吧?」江家华转头问着男友。
远远就看到朱真以及她旁边高人一等的男人,两人似乎在拌嘴,气氛看来不差,应该是熟稔的人。
「嗯。」姜令书眼睛还跟着他们。
原来阿朱师说朱真有男朋友是真的,要不然以朱真的个性怎么可能让男人牵手而没当场给他过肩摔。
上次还跟他说因为他有女朋友,所以不方便常来找他,其实是为自己找借口吧,有了男友也就不再需要他这个朋友了吧。
家华中肯的说着,「看样子,她交男朋友了,说真的,他们看起来还挺配的。」
令书撇撇嘴回答,「不怎么样。」
那个高大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八成是个没大脑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朱真怎么会喜欢,她不是喜欢有想法的男人?
「干嘛?你介意?」看他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家华也跟着闷了起来。
「我没有介意,只是不高兴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还不是没跟朱真说,所以你根本没资格怪她。」而且充其量他们只是老朋友,有必要什么事都互相交代吗?愈想愈觉得他们有问题。
姜令书臭着脸不回答,反正他就是不爽。原来每次朱真的感觉就是这样,难怪她会这么气他。
「你很奇怪耶,你又不喜欢她,干嘛这么在意她有没有男朋友?」
「我是不喜欢她,她根本不是我喜欢的型。」不过他也不喜欢她隐瞒他。
「喜欢的型?」家华讶异的看着他。「难不成你喜欢的女人还有固定的型?你还真是偏执狂。」
喜欢都喜欢了,哪还管什么型,真不敢相信会有感情这么理智的人。
「我一向如此。」
家华开始有想揍人的了。「你喜欢我该不会也是因为我是你喜欢的型吧?」
「有什么不对吗?」
很好,家华笑得有些狰狞,「没什么不对。」她抬脚狠踢了下他的小腿骨,然后便抓着皮包快步离开他身边。
根本就不了解她的个性,就冒然跟她在一起,只因为她有他喜欢的外表,这样的男人真肤浅!如果接下来他的表现也是那么让人失望,她不排除会把他甩掉,虽然她的外表看起来文弱,但个性可是恰恰相反。
「家华?」没急着揉痛处,姜令书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怒气腾腾地走到对街去。
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脾气就上来?女人果然是善变的,不过也未免变得太快了点吧?
埋怨归埋怨,他还是认命地跟了上去,好歹也是他带人家出门的,总要把人平安的送回去才行。
还是朱真好,不会随便发脾气……不过之前好像也对他生气了……
在家中练习场转腰扭脚的朱真,从一个小时前就看到门外有一名男子缩头缩尾的在窥伺他们家的情况,而且这人还是她熟透的人。
他有什么事?原本不想理他,可是又怕他等会儿会被当成贼抓去警察局,她还是先出去问个清楚好了。
「你有事吗?」走到他背后,轻拍了下他的肩膀,看他一脸讶异地回头。
姜令书一脸惊讶,「-怎么会在这里?」
朱真并没有回应他的笑容,手指着她家淡淡地开口,「这是我家,我想你在这里看到我并不奇怪吧?」
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人演起戏了?而且戏码还不是普通的烂,要装讶异也要找对地点,那张僵硬的脸怎么看怎么怪。
「-有空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这句话来。
其实他本来是想要直接进去她家的,但是……当然不是怕阿朱师会对他怎样,而是怕朱真不愿意看到他,那场面会很尴尬,所以他只能在外面徘徊,希望朱真可以碰巧出来,好不容易终于让他等到了。
她仍然笑笑地看着他,只是表情有点疏远,「有事吗?」
「-最近很忙?」姜令书小心地问道。
「还好,我还能忙到哪里去?」
说到这个她就有气,老爸把她的课都收回去,现在她根本完全没事可做,一点也不忙,还闲到发慌,而一发慌又会想到不该想的事……不过幸好袁雄常过来吵她,让她忙着骂他,时间也才过得快些。
「-很久没来我的店了。」
「我又没有要买书,去你的店里干嘛?」
「可是-以前没买书也常来找我?」其实他想说的是,最起码也要来让他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他也会担心她好吗?
「你也知道我常去找你啊,」朱真阴恻恻地看着他。「你也很难得会来找我,我最近想休息一下下行吗?」
他来找她的次数十只手指头数得出来,每次都是她自己三三八八地跑去找他,有时候还会被嫌烦,真是想到就觉得委屈。
「那……-以后还会来找我吗?」这阵子是他们自认识以来隔最久没有见面的一次。他常会看着门口,想象下一秒她会大声嚷嚷地走进来,他可能会骂她几句,不过心情一定是开心的。
但是自从上次早晨在路上堵了她以后,他就再也没跟她说过话了;而她上次答应说他们的友谊不变,想也知道是谎话,说到谎话……上次在市区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她并没跟他说她有男朋友的事情,想到这里,他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会吧。」她不是很认真的回答。
叫她去他的店里看他跟女朋友亲热,对她来说太残忍了,还不如不要去。或许她该偶尔诅咒他们像以前一样赶快分手……
不过,如果他们分手的话,她还要像以前一样天天缠着他吗?令书不喜欢她,所以这样的情况会反复发生,这个分手了还有下一个,如果她一直不死心,她怀疑自己能承受多久?
「-为什么要这样讲话?难道-一点也不在乎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以为我不会难过?」
朱真把头撇开,眼角闪着泪光。「那也是我想要问你的,而且你以为我的难过会比你少吗?」
「朱真……」他着急的叫着她的名字。
他没有要让她难过的意思,只是希望她可以笑笑的大声喊他,甚至是大声骂他都好,而不是不把他当一回事。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或许你只是希望有一个免费的女佣,甚至是免费的小丑在你面前供你逗弄,而你一点也不在意那个人是谁。虽然你口口声声说很在意我们的友谊,但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可以仔细想想,这些年来都是谁付出得多?」她幽幽地说。
他根本不在乎她,只是希望有个人可以让他倾诉、依靠,一旦这个人不见了,他才开始着急,不过可能一下子又会找到替代的人了。
「我没这么想过。」他怔怔的回话。
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只因为朱真总会自己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便觉得没必要常来找她,没想到却给她这种感觉!可是,就如同她所说的,他现在有女朋友了,总不能常跑来找朱真,但看她的样子也绝对不会再到书店来找他了,那结果还不是等于一刀两断。
朱真疲倦的开口,「就这样吧,这段时间让我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反正都住在附近,有事再说。」
意思就是--如果没事的话,近期内她是不会找他的。
「朱真,-是不是还气我交女朋友的事?」在她要进去之际,他突然开口。
「没有。」背对他的身影停了下来。
上次他已经说过了,他不可能为了她不交女朋友,都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顿了下,仔细观察她的表情。「-是因为交男朋友才改变态度的吗?」
「你说什么?」她不解的转身看他。
她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如果他是因为自己交女朋友,然后硬要安个罪名给她,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不过书生不是这样的人,莫非有人造谣?
他把她的怀疑当成是被揭穿的尴尬,所以只是淡淡解释道:「我知道-交男朋友了,我很恭喜-,不过并不希望因此而跟-断了往来。当然,如果是-男朋友要求的话,那我就不好为难-了。」
「谁跟你说的?」朱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味地问着。
「一开始是师父说的,不过后来我在市区也有看到。」
她突然觉得好笑,「我爸自己跑去跟你说的?」
老爸还真的是很讨厌令书,总是想尽办法要把他们分开,难怪老爸这几天一直叫她好好休息、多出去走走。
「嗯。」他略过那些难听的话,「后来我在市区也看到你们走在一起。」
她不想否认,就让他这么误以为也好,至少他会因为这样而少来找她,她也可以好好地想想以后要怎样来看待他们之间。
「-之前怎么都不说?」
没等到她否认的话,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但他将其归纳成因为自己一直是她最亲近的男性友人的关系。
「学你的啊,你还不是没跟我说。」
「是这样吗?」他还以为他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这样被忽略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想起自己也曾多次这样对她,他就觉得自己比她可恶一百倍。
她挥手驱赶他,「就这样子,我要进去了,你快回家吧。」
「朱真……」他——地看着她的身影,也不知道今天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就只是这样来、这样走,但心情倒是更坏了些。
他拾起脚步,回头再看她一眼,知道又会有好一阵子不能见到她,才发现自己以前有多幸福。
走进道馆的朱真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智障、白痴、笨蛋、傻瓜!她不甘心的捶着一旁的墙壁。
她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很僵,甚至连讲话都不太敢看对方的眼睛,这种局面他们没碰过,还真是该死的难受!
难得他会主动来她家找她,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她铁定会高兴到痛哭流涕,毕竟次数少得可以,但是今天这种状况她还宁愿没跟他说过话。
今天说出了她好几年来的感受,话虽重了些,不过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宣泄的机会吧,让他活该当了出气筒,她一点都不愧疚。她倒追他的事被大家说了好几年,她并不以为意,依旧开心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走,但却忽略了他的心情,也造成了自己的难堪;现在她走在路上不难看到邻居用同情的眼光看她,他们没有恶意,但总是不好受,也难怪老爸总是嚷着叫她不要再丢脸了。
他跟他女朋友开心过日子就好,何必在意她想什么?不去看他又怎样?在女友的温柔乡中,谁还会想到老朋友!可是他找了她两次,且语气中都有着恳求,她该怎样面对他?大方地说没什么,再继续赖着他?不,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这样做;还是……跟他一刀两断,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她还是会偷偷地想要见到他,难不成得学古代大侠爬上屋檐偷看?只怕会被当成小偷毒打一顿……
唉,让她再想一阵子吧,也许等她鼓足勇气,她就能笑笑的冲进他店里大喊他的名字,也能从容的与他和他女朋友一起聊天用餐了。她都二十七岁了,也应该要有一点进步了,不过近期内不能太便宜他。
他之前实在太可恶了!
朱真刚摆月兑袁雄的纠缠,有些丧气的走进客厅,一进客厅就看见老爸跟老妈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且气氛很凝重,而二哥跟三哥也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了?」朱真怪异的看着爸妈,小声地问着。
怎么大家心情都不好?她是因为失恋,那他们呢?没那么巧大家都失恋吧?
阿朱师抬眼觑了女儿一眼,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摇头没说。
「朱朱,我们要跟-说一件很严重的事。」结果由朱妈代表出来说话。
「什么事?你们怎么都哭丧着脸?」
「-知道-老爸之前替老吴当保证人这件事吗?」
「嗯,那一天我也有遇到吴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朱妈证实了她的怀疑,「-吴叔跑了。」
「那……债务不就落在我们头上?」朱真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爸,只见老爸沉重的点点头。
天啊!朱真震惊的看向她的家人,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们家?老爸平常对朋友好到不行,怎么知道会被人这样摆了一道!
「都是我不好,没看清楚就糊里糊涂签名了,我早该怀疑老吴没事怎么会回来找我的……」阿朱师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他深感对不起家人,也对朋友感到失望,他交朋友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更不用说老吴以前跟他是拜把兄弟,竟然会这样背叛他!
「爸,吴叔欠了多少钱?」朱隆提出实际的问题,反正总是要解决的。
朱妈叹了口气,「一千万。」
「一千万?吴叔怎么会欠那么多钱?」朱真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吴叔会这样对他们家,竟真的拍拍就走人!
「他欠了一赌债,而且还贷款买房子,-爸就这么签了下去。」被朱妈一说,阿朱师的头愈来愈低。
「我们家连拿出两百万都有问题了。」朱真想了下又说:「可以用分期付款或是贷款吗?」一千万分个几年还是可以付完的,大不了她再去兼个职,跟家人一起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更糟的还在后面,」朱妈整个脸沉了下来。「-吴叔他欠的赌债是跟地下钱庄借的,流氓之前已经去过他家了,还狠狠地砸了他家,不过你吴叔早就逃了。」
而且老吴之前还跟地下钱庄的人说阿朱师是他的保证人,现在他人跑了,地下钱庄找不到人当然会来找阿朱师。
朱隽大叫了出来,「那意思就是,过不久地下钱庄就会来我们家砸场子?」朱真闻言也紧张地看着老妈。
「其实昨天就来过了,不过只是先放话而已。」阿朱师抹了下脸才回答。
昨天他还好声好气地跟他们说他跟老吴没关系,况且他当保证人是老吴买房子的事,跟赌债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地下钱庄的人才不管那么多,就是坚持要他还钱。
「什么?」他们家哪可能一下子就拿出那么多钱来?「那要怎么办?」
如果单纯是房子贷款的问题还好解决,但牵涉到地下钱庄就难摆平了,更何况他们住家附近都是单纯的居民,如果这么一搞,岂不是会弄得人尽皆知?
「我决定了,」阿朱师拍了下肚皮。「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对付他们。」事情是他惹的,就该由他解决,反正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家人,至于其它,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现在不是要英雄的时候,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思考怎么还那么幼稚!」朱妈气呼呼的大骂他。
「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阿朱师叹了口气。
「什么叫连累!」朱真反驳,「我们都是一家人,而且老爸你也是受到无妄之灾,为什么一切都要你来承担?」她二哥跟三哥也一起点头。
阿朱师感动的看着儿女们,但总是觉得对不起家人。
「我们每个人都先去筹钱,看有没有人可以借到钱;然后一方面看看地下钱庄有什么动静再来行事。」朱妈下了结论。
朱真不忘提醒道:「老爸,你也要叫你的朋友注意有没有吴叔的下落。」
「我知道。」
每个人的表情都十分沉重,他们知道他们遇上最大的劫难了,虽不知道结果会怎样,但至少他们会一起解决。
「对了。」朱隆突然拍了下手。
「怎么了?」
「不通知大哥吗?」
「我去通知。」朱真决定等会儿就去打电话。
但是,以朱儒少根筋的个性,他能帮上什么忙?朱家人一致不看好,搞不好朱儒一听完,会在一天后才有反应。
但好歹他也是朱家老大,现在也只能碰碰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