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月走在沼泽地附近,低着头陷人沉思。昨夜这么一闹,她的心神全乱了,甚至要比那日见到战戢和药儿嬉闹时更加纷乱,那一日的乱是愤怒、极需发泄的,可是昨夜的事完全不一样,让她感到沉重却又轻盈。很累却又有些莫名的喜悦。她觉得该离开战家了,却始终走不开。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好。
想起战戢昨夜的举动,她只觉得胸口闷痛,他怎能在她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对她陷得那么深?而且他从开始便知道她其实是名女子,外在的衣装、面具根本从未阻碍他的认知,而她反倒被自己蒙骗了,反而一直以为他的行为举止,只是像对待兄弟一般,怎知他根本就是故意的,一切似假非真的举动都是在向她示爱。
而她也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踏入他布下的陷阱。
巨大的无力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这么突然的说明一切,她却失了方向、没了准头,心左空中浮浮荡荡,不知在哪儿落地才最安全。
她是江湖上人人惧怕的“铸月”,而他却是兵器城中人人景仰的“城主”,她接下了一项取命的交易。而他正是她要下手的对象她能说什么好?
她怎么面对这两难的局面?
她用手按了按额头,双脚游走在沼泽地带的边缘,过度的沉思,让她忽略四周危险的环境。
风吹佛过,沼泽边的野草柔顺的摇了摇,一只小动物自草丛中窜了出来,惊吓慌张的快速奔跑,瞬间自铸月身前掠过。
“啊!”她被突来的黑影吓了一跳。不自觉的一闪,右脚踩空,一个重心不稳,又无力自拔之下,身躯瞬间向下倾倒。糟了,若跌进沼泽中,除了成为亡魂外,再无其他办法。
“月。”随后追上的战戢惊喊声。
她似乎听见一声不叫能出现的叫声,或许她真该接受他的背意,或许但是她就要死了,
战戢把竹篮一抛,跨了两个箭步,纵身飞跃面去。
千万、千万要抱住她。别让她跌了进去啊!他只能在心底如此祈求着。
或许是上苍保佑,真的让他抱住铸月,但两人腾空的身子之下仍是沼泽,难不成要他们做一对绝命鸳鸯?不,绝不——战戢死命的抱住她。加腰用力一转,硬是惊险的在沼泽边缘着地,并且向旁边的泥地滚了好几圈。
铸月只觉得一阵天族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意识月兑离,彷怫神游太虚她已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两人身上除了一身泥巴、杂草外,似乎没有受到多重的伤。
战戢的双臂仍如铁绍一般紧紧护着她。好一会儿,他确定没事,危险过去了,这才放开她的身子,缓缓扶她坐起,担心的直问。“月,你没事吧?月……”他上上下下梭巡着她的身体,生怕方才又翻又滚伤了她。
突然,一抹鲜红自铸月的面具内渗出。
战戢盯着那抹红,心底一惊,便伸手至铸月的脑后松了绳子,缓缓的拉开她的面具。心神全在那抹血口子上,不过还好伤口并不大,但是泊泪流出的血队在他心口割着,远比以往每一次的伤都来得。
他还是让她受伤了。真是该死!
战戢在自己身上翻了翻,随手撕上衣服的内榇!快速而轻盈的拭去她显上的血迹,然后循着伤口不自觉的向下看去,柳叶屙、眼脸、睫毛、眼。一直到红唇、下颌,他猛然惊觉一件事。他摘下她的面具,看见了她的五官。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长相,不妖不艳,却自有一股清秀之美。他不是不曾幻想过她长得如何,只是从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见到她的面容。
好半天,铸月回过神,却又陷人他满是浓情的双眼中,直至她也惊觉自己面容已露,有些羞涩的别过脸去,这才震醒了看昏头的战戢。
“啊,呃,对了。你没事吧。还有没有哪儿伤着了?千万别憋着不说,我会心疼的。”此刻他已不知是心疼还是欣喜。看了佳人的容貌,心魂早被震得七荤八素,只剩一点心思在伤口上了。
铸月摇摇头。那张保护着她的面具被摘下,她竟为此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拿何种心情面对他,虽然她心底明白,自己就左刚刚把心交了出去,但是,她冷酷惯了,一时间学不来温和的面孔。
“确定。”战戢不放心的再问一次,面对娇羞的她,他已是心花奴放。喜悦涨满心头。
铸月点点头,仍说不出话来。
“那……我先帮你上药,好吗?”他问得小心。生怕说得太大声会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作梦。
她再次点头,然后从随身的药包中取出一瓶青瓷的菜罐。她拿在手上犹疑着,因为自己本身就是大夫,从未有让人为她上药的经验,更别提是让男子替她上药。
而战戢十分自动。一双眼虽然贪婪的直盯着她的面容,也没忽略掉她手上拿着的青瓷瓶。
他伸手接过青瓷瓶,打开了瓶塞后,抬起她的下颉,随着地面容的仰起,五官越是清晰,越是深深牵引他爱恋的心,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容颜,今朝一见,令他更加迷恋。
“你……”铸月开口,却只说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事实上让人这么盯着看,她倒是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像震耳欲聋。
“哦,上药,我上药……如果会疼就告诉我,我帮你吹一吹。”他又愣一愣才回神,轻声交代着,然后拿起青瓷瓶在她额头的伤口上缓缓倒出些许粉末。
战戢又问,“痛吗?”
“不会。”她轻启未唇,仰头凝望着他。
老实说,她实在很诱人,他几乎就要低下头去一亲芳泽,但是还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他不想在此时吓着她,要忍耐,千万要忍耐。
“你很漂亮。”千忍万忍,战戢还是忍不住说出口,而这句话是出自他真心的肺腑。
铸月一愣,眼光平视着他。自小只有一个人说过她漂亮。如今再闻,已恍如隔世,一时之间她忍不住泪盈满眶。
“呃,我说错了吗?”他怎么有越来越别脚的感觉,一句称赞的话竟也会惹得佳人落泪。可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错了。
唉,不管如何,先将她搂入怀中安慰再说。“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别哭呵!他的下颔顶着她的发心,随着她的落泪,他也跟着心酸、心疼起来。
“不是,我……只是想起一个人。”铸月偎在他怀里慢慢安下心。
战戢也不答腔,就让她说着。打算他只要适时给予安慰就好。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会说我很漂亮。我和她相依为命,一直以为她会永远疼我。铸月心底浮现幼时的情景。
战戢猜测着,她说的该是亲人吧。
“直到有一天,另一个人出现了,我才明白她的最爱不是我!其实是别人,所以当那个人开口要我,她便答应了,然后我再也没有看过她。”只除了听见一个消息之外。
“那你呢?”战戢有些着急起来,他彷怫是只无头苍蝇般弄不清前后,只能挑重点来问。
“我住进了那个人的家,三天后,他们被灭门,而我则被师父带走了。”那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却偏偏缠在她心上不能忘记。
“灭门?”他是越听越迷糊了,江湖上何时有灭门血案?他未曾听闻,改天最好问一问他娘。
“是啊,那一家子全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才会落此下场。”那是她后来才明白的。
“别想太多。你这么下去也会犯心病的。”至少他的心病就是一炬么来的,虽已减轻不少!但在想起时仍是会感到痛。
“我的本名不叫铸月。”她突然如此说。
“呃?”战戢又是一愣。
“我娘给我起名叫承情,盼的是我爹能明白我娘对他的一片深情,并能承收这份真情。”她把自己的本名告诉他,所盼的也与她娘相同。
“承情。”他的心随着这两个字坪然心动,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将满心的情意传达在这两字上面,承情,意味她承受——他的情意,并希望他也能相同地回应她,他真的完全明白。
“承情,嫁给我!”他们彼此既已是情意相通,也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们的。
铸月仰头看着战戢,面露哀戚并未答应。
“为什么?”话才出口,他便已想好所有应对的对策。只要昭告天下,她是名女子,所有困难将迎刃而解。
“大快了,给我一点时间,好吗?”她必须处理完所有的事,包括铸月,这个身分,还有交易。她需要时间解决那些问题,才能完全保证他无事。
“唉,好吧,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战戢将她旅身面对自己。
“好。”她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你不问是什么?”他以为她会问的。
铸月坚定的说:“我相信你。”不相信他,她还要相信谁?
“那好。”战戢一手稳住她的头,倾身而下,吻住引诱他许久的红唇,以行动表达无尽爱意,所有未曾出口的情话。就在两青纠缠之间尽泄而出。
◇◇◇
自那日见到铸月的容貌后,战戢便经常私下与她独处,并且每次都会出其不意的拉下她的面具,每当她抗议时,他总是提出同一个理由。
“我要帮你检查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着再度成功的摘下她的而具。
铸月脸上有些许无奈和着急,她怕被其他人看见,若泄了密。只怕会惹来许多麻烦事,而这些不是她所想要的,她目前唯一的心思便是得尽快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处理掉她和战戒的交易,并确保战戢性命无忧。
这也是她到目前为止,一直不离开兵器城的原因,毕竟按往例,她早该走了。
她正欲抢回面具时,战戢已迅速的将面具塞人他衣服内,并且算准她绝不会扒开他的衣服抢回面具。
铸月有些不高兴的沉下脸,清秀的面容满是严肃的味道。
“别生气,在我面前,你就是我的承情,我不想让那张死人而具隔在我们中间。”战戢亲密的搂着她,轻哄她的同时,也表达他对那张面具的不满。
对他而言,那张面具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而且还有碍观瞻,实在是令人厌恶极了。
这短短的几句话很有效用,几乎立即化去铸月脸上的不悦,但是她心里总还是担心着,集中了全部的精神注意四周,打算只要有人靠近,她立刻拿回面具戴上。
“别人看见了也无所谓。你别把心思放在我以外的事情上。”他岂会看不清楚铸月的心思,只是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何她不肯公开身分,是因为她杀了太多人。还是因为有人要她取他性命的事?
“你会怪我吗?”已经是芳心互许的情人却因为她而处处像见不得人似的,两人独处还怕人知道,他一定不爱如此的感觉吧。
“怪你分心吗?不会。”那么战戢存心戏弄她一下。把话停在嘴边好半天。
铸月的一颗心提到了喉咙,真的担心他会因此不悦。双手也忍不住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服。“那么如何?”
战戢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头,嘴角微微上扬。“是有些生气,因为你弄得所有人都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吓得连申屠列也不敢接近我。”
他这些可都是实话,战家所有人的传言他有此等癖好,将其说得天花乱坠,而申屠列那家伙也经常见不着人影,不知上哪儿去了。
“我……”她似乎决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不过,我不是挺在意,只要你肯嫁我就好,我不在乎其他人说些什么。”他几乎巴不得立即和她拜堂成亲,只是他得先打点好一些事。例如,他相信她至今不肯恢复女儿身的原因,一定是为了那场“交易”,所以他们必须共同把这件事处理完。
“对不起。”我一看他待她如此,她心中真有无限愧疚。她何德何能得到他如此深情的对待?
“别说对不起,你应该要说的是你爱我才对。”战戢认真的说着,心中更是期待万分。
这么做是过分了点,他自己从没有老实的把这三个宇规规矩矩的说一次,却要她说。但他是真的想听嘛。
一瞬间,铸月涨红了整张脸,连耳根子都热烘烘的。
他怎么如此大胆?她根本就无法在这种情况下说嘛,她已经羞得不知所措了。
“呵呵,闹你的,瞧你羞成这样。”看着佳人红艳艳的娇羞样,他忍不住心旌动摇,几乎要做出越矩的事,只好说两句整人的话化解尴尬。
“哼!”铸月有些气愤的轻槌他一下,真不知自己怎么会看上这种嘻皮笑脸的家伙。
“好,让你打,让你打死我也心甘情愿。”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别提对方是自个儿的心上人啦!再说情人之间打是情、骂是爱,难得平时沉默寡言。一脸寒冰的她肯动手槌他。当然得让她打。
但是,战戢话中的那个“死”字突然像杀风景似的震住铸月,让她脸色一凝停下动作。
“怎么了?”他不明白为何她突然脸色凝重似有什么话要说。
“你要小心战戒。”铸月认真的说,她明白自己若没有下手!战戒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你说什么?”战戢听得一头雾水。怎么之前的浓情蜜意突地一变,让她说了句什么怪异的话,什么叫要他小心七堂伯。”
“别让他的外表骗了,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铸月开始细想战戒的举动,他想杀战戢究竟为的是何理由?那一日没问清楚,真是错误啊!
“你说的是我七堂伯?”他知道铸月和药儿对七堂伯的印象都不好。但他还是不懂铸月的意思。
“有人。”铸月正要回答他,却机敏的发觉有脚步声。
战戢停止发问,迅速将面具取出,并为她戴上。
虽说他不在意他人知道铸月的身分。但他很在意她的想法,她若不愿,他也绝不勉强。
“呃,不好意思,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没想到你们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看病。”来人正是师悖卿,她好不容易吞下那句一卿卿我我,换句“看病”,险些被自己的话噎死。
铸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怪异的皱了皱眉。
看病?他们这一家子的行为举止,甚至思想都与人不同,战戢的病早好了,他母亲还能以为是她在为他病,真是不容易。
战戢尴尬的干笑逵声。拚命的对他娘使眼色,要她别留在这儿妨碍他。
“啊,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不打扰了,”师悖卿一面说着,一面快速的移动脚步离去。
她那乖儿子在几天前的夜里去找她。把一切都说明白,什么女儿身、情投意合,还顺带问了十来年前的城门血案,总之能说、能问的,他一字不漏的全招了,而她为了儿子的幸福着想,装作一切都不知情,还得“顺应时势”帮儿子做伪证,瞧她这个亲娘为了儿子、为了媳妇儿,更为了未来的儿孙们着想。多么听儿子的话。
“娘,您慢走,睡早点儿。”别再来吵你儿子谈情说爱。如果不是铸月在场,这句话会从他嘴里钻出来,而不是闷着不说。
还是快把他娘赶走得好,以免等会儿露出马脚,让铸月发觉他娘也都明白一切,那他就麻烦了。
看着娘离去时脸上神秘的笑,他突然想起那日他和娘谈话的情形。
“娘,十来年前可有什么灭门血案?”战戢进门后,劈头就这么问。
“你问这做时?”师悖卿一脸狐疑的看着儿子。
打从儿子伤好后。她又渐渐恢复往日的泼辣性格,那一段日子的哀伤、着急全化为无形。
“到底有没有?说来听听嘛,跟您未来的媳妇儿有关。”战戢没大没小的轻嚷着,未了还用“媳妇儿”来引诱他母亲。
“媳妇儿?有对象啦,是哪家姑娘,快告诉我!”本来有些不太想搭理儿子的她,一听见这个词,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开玩笑,儿子有意中人是何等大事啊!
“别急。先告诉我有关灭门血案的事。”这个对他来说比较重要。
“哦,好吧,但是我说了,你也不可怪我哦,否则我让你爹去你梦里打你。”想知道,那就得先把条件说清楚,免得吃亏。
“好啦,说吧。”现在他爹的死已经不会再让他们娘儿俩心里疙瘩,偶尔还会拿来开开玩笑。
“你九岁那年,是有件惊天动地的城门血案,江湖上是人尽皆知,而百姓更是乐得像普天同庆似的。”唔,都是四年前的事,当年他们夫妻俩也还恩爱着呢?
“为什么?”怪哉,发生灭门血案还会并因大同庆,难不成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人啊?
“听娘说完嘛!”师悖卿忍不注敲了儿子的头。
“哦,好啦!”战戢迅速的闭上嘴。
“那被灭门的家族姓应,一家子从上到下没个做过好事,全是些仗势欺人、凌虐百姓的恶人,所以当他们被灭门时,百姓自是乐得普天同庆喽!”待儿子闭嘴,她才快乐的公布答案。
“哇!”难怪惨遭灭门,因为天怒人怨不对,这是铸月的家事,他怎么可以幸灾乐祸。“那是谁灭了应氏一族的?”
“阎王门。”师悖卿可没忘记府内的铸月很可能是阎王门首领阎无命的徒儿。
“其实应氏一族多少也涉足江湖之事。武艺倒是还好,不过阎王门在一夜之间把他们尽数杀光,更是可怕,幸好一年后阎王门宣布解散,并退隐江湖,不然灭门血案就不止这一件啦!”当年阎无命的举动着实在江湖上掀起好大一阵骇浪。
战戢心急的问:“那应氏可还有人生还?”如果有的话,大概就是铸月了。
“不清楚,应该没有啦!不过有听说应氏被灭门后,有一名年轻妇人在应府庭园内上吊,真是怪异。”那一桩桩的悬案已无人能解。
“啊?”不碓定有人生还,倒确定又死了一名妇人?他这下更是弄不清楚了。
“啊什么?我说完了,换你说说‘媳妇儿’的事。”师悖卿才不管儿子有何感想。现下媳妇的事才算重要。
“哦,好吧。我先透露一个大秘密给您知道,但您可不能大声嚷嚷哦!”他决定先说出铸月是女儿身,再提及他们之间的事。
师悖卿奋力的点点头,在儿子的示意下,凑上耳朵准备聆听。
“其实,铸月不是男的。”他决定一点一点慢慢说,吊一下她的胃口。
“废话,什么?”师悖卿还是吓了一大跳。她真以为铸月是男子,所以儿子的话她才误听,待她终于意识到“不是”两字时。简直像这五雷轰顶。
“所以她和药儿同房是正常的。”战戢像只偷腥的猫般窃笑。
“然……然后呢?”她被震得有些结巴。
“她将来会是您孙子的娘亲。”他多么间接啊,含在是怕太过直接会吓昏娘,所以多拐了个弯。
“哦,天!”她还要说啥好?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她立刻一头雾水的问。“那你问我灭门的事做啥?”这和铸月一点都没有关系啊。
“因为铸月可能是应氏唯一的生存者。”战戢公布最后的答案。
“是吗?如咱们要好好研究一下了。”师悖卿突然领悟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母子俩彻夜长谈。讨论着铸月和应氏一族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最后她决定了一件大事。
“儿子,千万别让你儿子的娘跑了,明白吗?”管她和应氏的关系如何,媳妇的事比天还大。
“我知道。”战戢也露出了笑容
蓦地,有人猛然推了战戢一把,把他自回忆中推醒过来。
“你在想什么?”师悖卿走后,战戢便处于呆滞的状态,不知在想什么还一脸痴笑,因此铸月才会有此一问。
“没什么,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被娘这么一搅局,害他忘了刚才和铸月谈论的事。
“没什么,算了,你自己要小心点就是。”至少她会在他身旁护着。只要他自己小心一些,应该不会让战戒得逞才是。
“我会为你保重我自己的,放心。”战戢拍拍胸脯保证,然后脑袋一转。又瑭着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要嫁给我?你知道吗?我越来越可怜了。”他装出一副哀戚样。仿佛真如他所言的很可怜。
“为什么?”她略过第一个问题,直接往下跳,因为她不知怎么回答。
“因为除了你,再也没有人理我了,特别是申屠列,他也躲得不见人影,所以我才会天天来找你。”他这些话有部分是事实。特别是申屠列一事不是假的,那家伙真的经常不见人影。
“为什么?”怪了,之前申屠列和他不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吗?怎么会躲着战戢呢?
“不晓得,大概是见不得咱们唧卿我我的样子吧,”他耸耸肩,无奈的说道。
“是吗?我倒是见他三番两次同药儿在一起。”她与药儿同房,偶尔会见着申屠列来找药儿。如果他是想追求药儿的话,那他可就麻烦。
“嘘。”战戢突地暗示铸月别说话,因为他眼尖的看见药儿和黑狐奔了出去,而追在后方的正是他们在谈论的申屠列。
那一夜,申屠列和药儿都未归,而战戢和铸月则在树下相依相偎过了一夜。
◇◇◇
战戒捧了两本帐册,穿过长廊,来到书房。
“七爷。”两名守门的婢女见他到来,恭敬的喊了一声。
“夫人在里面吗?”他问道。
两名婢女异口同声的答道:“回七爷。是的。”
“那么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些公事要和夫人谈一谈。”为防止他人说他们男女共处一室。有违礼节,他特地带了两本帐册过来,以公事的名义来找她。
“是,请您等一等。”
一名婢女推门而人,进去通报后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七爷,夫人请您进去。”她恭敬的说着,并为战戒推开门。
“嗯。”他跨过门槛,穿过玄关之后,便见着了师悖卿。
“七爷,坐,找我什么事?”师悖卿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恭迎战戒,并示意啤女奉荼。
“哦,没什么,我拿两本帐册过来给你。”坐下之后,他将手中的帐册推给她。
师悖卿接过来后,随手翻了翻,一脸疑惑的问道。“这事儿怎么不交给戢儿?”毕竟儿子才是城主,帐册似乎不用给她过目吧。
“没关系,反正你们是母子俩,给谁看都一样。”但在他来说可就不大样了。
“七爷,请用荼。”婢女柔顺的递上茶。
“嗯,你下去吧。”战戒让她放下茶碗,并将她屏退。
“七爷。”师悖卿觉得奇怪,他为何撇下婢女们,难道不怕人说闲话吗?太奇怪了。
“我私下有些话想问问你。”战成如此解释着。
师悖卿不解,他有什么话非得私下问她,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倒不妨听听看。“七爷,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这些日子来,你辛苦了。”战戒凝视着她,心中略有感慨的说。
“七爷何出此言?是大家都辛苦了。”师悖卿觉得他有些怪异,却又不明白在何处,怎么他会突然说她辛苦了呢?
“但最辛苦的是你啊!如果不是撼天弟早逝,你也不至于如此。”他有些一疯狂的说着,语气相当激动。“难道你不怨吗?”
“七爷,您要和我谈的就是这个吗?”她觉得自己并无责任得回答他这个问题,事实上是没有人可以问她这个问题,因为能问的人早不在世间了。
“你能不怨吗?告诉我。”战戒的眼神像在追求什么答案似的,执意要知道。
“您若想知这。我就告诉您吧。”师悖卿虽对他起了防备心,但还是笑一笑,家是为证明己心一般转头望向窗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出。
“我怨,怨的不是撼天早逝,而是害死撼天的人,若不是他,撼天又怎会独留我一人,幸而戢儿死里逃生。我才没有追随撼天而去。我和撼天曾共同想过,想看着戢儿娶妻,给我们生几个孙子,让战家开枝散集。
“可是他太早去了。没能看见,所以我要活着,用一这双眼睛代他看着戢儿未来的每一个历程。我必须快快乐乐的看着、守护着戢儿,因此我不会怨撼天。更没有时间怨他。我只要能看着戢儿,想着他。好让他也能一起看。我想,这就是我逼辈子最大的心愿。”
想起和撼天相处的每一刻,除了思念,她不知道拿什么来怨他,更何况这又何必呢?假使她在人间怨他,那么他是否也在另一处怨她,两心相许的人怎好如此相怨?她连一点点也做不到,相信他也是,她如此深信着。
“婢……”战戒一时气闷,满心的话语反而出不了口。
她怎能爱战撼天如此深?他……他对她爱慕多年。却得不到她一丝回应,他为她终生未娶。只望她转头看他一眼,竟屡屡成空,上天何忍待他如此?他原以为三年该够她凭吊伤心了,无奈她竟如此执迷不悟,难道真要他出手不成?
“七爷,您和撼天是感情极好的堂兄弟,我很感激您为战家所付出的一切,相信撼天也是,今天您突然这么问,我也不想明白您的本意,我能答、能说的全讲明了,不管您觉得如何,日后都请您别再提了。”
师悖卿始终不曾回头看战戒一眼,她心底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宁可装作不知,也不愿担起他如此深重的情意。毕竟她已是“妾心古井水,誓不起波澜”。
战戒看着锺爱多年的人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双手紧紧握拳,呼吸又沉又浊,似正显示着他的坚决。
他绝不会放弃的,既然战戢在她心中是她和战撼天的联系,那么他会如当年一样,彻底的斩草除根,定要将战撼天的身影自她心中连根拔起,教她的心只能容下他一人,再也不许惦念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