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机的和旋铃声响起,坐在汽车后座上的男子拿出腰间的手机接听。
熟悉的唠叨让骆毅樊微微扬起双唇,等到手机另一边的声音落下才开口:“我现在已经快到‘树阴咖啡屋’了,你要知道你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家里睡觉。何况你也要体谅一下我昨天才回国的,不休息好怎么有精神和你磕牙呢?”
随着手机传来的话语,骆毅樊点点头,“好,我保证十分钟赶到。我如果到了,咖啡可得你请啊。”
沉默了一下,骆毅樊又笑道:“好啊,如果十分钟我赶不到的话。换我请你喝咖啡,顺便请你吃海鲜。”
笑闹了两句,他这才挂断手机。
“‘树阴咖啡屋’到了吗?”骆毅樊抬头询问司机。
“到了,就在前面的十字路口。”这段距离在司机答话的时间里已经到达了。
点点头,骆毅樊掏出钱包,“多少钱?”
“四十八元。”司机看了看行程表,将车价单在骆毅樊递钱的时候交给了他。
打开车门,骆毅樊走出后座。眼前两棵大树的绿阴所包围的咖啡屋让他的神情稍微抖擞,对于丝毫不懂咖啡品味的郑岳锋能够找到这个地方让他感到意外。
“欢迎光临。”门外一个穿着西服背心的接待生礼貌地开口。
点点头,骆毅凡走上台阶,接待生尽责地拉开咖啡屋的大门。
“小心点。”蓦然一个人体的撞击力让骆毅凡忍不住开口,一手抓住旁边的扶手,一手按住撞向他的人。
“对不起。”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且显得有些失措。两只手按在骆毅凡的胸前,在身子站稳后就立刻又奔出去。
“啊。”刚走出两步,头发拉力的阻力让女人轻轻一呼,随即转头,好像发丝是被什么缠住了。
骆毅樊顺着她的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袖口上,一撮青丝缠绕在他的袖扣并且纠结起来。单眉微挑,这下不好办了。
却见女人蓦地伸出两只细白的手腕,快速将自己缠绕在骆毅樊袖扣上的发丝使劲扯断,随即又匆匆地转身跑开。
女人特异的行为让骆毅樊颇带兴趣地朝这长发飘散的背影望过去,一个留着长发的女人会这样不爱惜自己的头发?
低头看了看依然缠在自己袖扣上的发丝,两指将其轻轻夹在手中。很柔很顺,说明是一个很爱自己头发的人。
忍不住笑了笑,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先生,你没事吧?”门口的接待员这才反应过来。
“没事。”骆毅樊刚一开口,木门又被撞开,这一次他反应敏捷地快速朝旁边扶手上靠去。
只见一个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急匆匆地奔了出来,在看到已经跑向远处的长发女子身影后又立刻拔腿追去。
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骆毅樊庆幸自己的手脚还够敏捷。
“这些人真是的……”年轻的接待生正打算说两句,只见门又蓦然被撞了开。
骆毅樊这回镇静地看着一个满脸怒容,穿着红色短裙的女人冲了出来,对于自己一直没有离开扶手感到庆幸。
“人呢?!”女人转头厉声问向接待生,不善的口气有着发泄的嫌疑。
“人?”接待生突然被询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位小姐和先生都已经跑到那里去了。”
顺着接待生手指的方向,女人气恼地咬住红唇,“唐诚,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大烂人!”说着也拔腿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像是接力赛似的一个追着一个,骆毅樊无奈地叹口气。他跟岳峰约好十分钟到——恐怕现在都已经超过二十分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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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分三十八秒。”郑岳锋看着朝他走来的骆毅樊,将手里的秒表摆在他面前。
“没想到你对时间还是这么认真,连秒表都带在身上。”骆毅樊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上去。
“你迟到了十九分三十八秒。”没有理会骆毅樊的嘲弄,郑岳锋将秒表收回怀中。
骆毅樊耸耸肩,“没问题,今天的咖啡我请。”
“还有海鲜。”郑岳锋补充。
“没问题,你想吃多少就多少。”骆毅樊朝服务生打了个手势,“来杯Cappuccino。”
“你还是喜欢喝Cappuccino。”郑岳锋喝了口啤酒,对于咖啡他是敬谢不敏。
“当然,喝咖啡是人生的一大享受。最棒的咖啡当然还是Cappuccino,味道香醇又充满稳重的感觉,喝下去之后整个人精神多了。”
“算了吧,这种加了牛女乃、女乃泡的东西,亏你还能够品出味道。”郑岳锋撇下嘴角。
“你这叫山猪吃不来细汤,品咖啡是一种精神享受。”
“我只知道咖啡因对身体有害处。”
“我也只知道酒精对人体没有益处。”
两人说完互相瞪视不放,这是意志力与意志力的斗争。
“先生,你的咖啡。”两人紧张的气氛让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放下咖啡便急忙跑开。
“是我们长得太帅了还是有其他原因?怎么服务生都在朝我们这边看?”骆毅樊率先开口,眼光犀利地扫视到服务生正在频频向他们侧目。
“你说话外加斜眼,你输了。”郑岳锋开口,继续大口喝他的啤酒。
转回视线,骆毅樊搅拌着咖啡,“我又没有和你比赛,怎么会有输赢?”
“赖账。”
“矮冬瓜。”
两人再一次眼光交战。
“我只比你少三厘米。”郑岳锋首先沉不住气,一米七六的身高怎么也不愿意和矮冬瓜三个字有联系。
“你输了。”骆毅樊端起咖啡杯放在唇边,对于朋友的单纯和木讷开怀大笑。
“阴险。”郑岳锋沉下脸,明知道他最受不了别人说他矮。
骆毅樊耸耸肩,“随你怎么说。这里的咖啡煮得还不错,火候刚好,咖啡豆也不错,怎么发现这里的?”
“碰巧看到的。”
骆毅樊挑眉,对于郑岳锋所说的话表示明显的怀疑,不过他也不打算追究下去。
“最近工作怎么样?若夕那个丫头的广告有没有拍好啊?”骆毅樊喝下咖啡后确实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工作一般,若夕还是不肯让其他的人替她拍广告。”岳峰望了骆毅樊一眼,开口,“你呢,在撒哈拉沙漠的这段时间怎么样?你是跟着探险队一起去的,应该有深入里面吧?”
点点头,骆毅樊皱起眉头,“环境恶劣,已经掉了几层皮了。”
“看来你是跟沙漠里的眼镜蛇同化了。”郑岳锋不为所动地取笑他。
“没骗你,看。”骆毅樊挽起袖子,露出颜色不一的肌肤,“医生说等受伤的皮肤剥落就行了。”
“成果怎么样?”郑岳锋看着骆毅樊依然显得无所谓的神色就知道必定收获不少。
骆毅樊立刻满脸得意地看向他,“当然是不虚此行,我把整个撒哈拉几个时间段的景色都拍摄了下来。最美的还是它的天空,蓝得没有一点瑕疵。不过整段时间都是再风沙中度过,可是越走越心烦啊。”
郑岳锋轻笑一下,“顺便给你一下苦头吃也好,听说沙漠的昼夜温差很大?”
抿了口咖啡,骆毅樊点点头,“白天的温度最高有五十多度的,而且得穿长衣长裤和长靴,来防止太阳暴射。晚上温度急速下降,还是离不开厚衣服。”
郑岳锋摇摇头,“幸好我没去。”
“本来就没有你去的机会。”骆毅樊嗤笑着看向郑岳锋。
“你干吗不困死在沙漠里算了?”郑岳锋对于骆毅樊的毒舌利牙恨得不得了。
“那怎么行,我还打算回来继续荼毒你啊!”骆毅樊大笑,看到郑岳锋气得说不出话大笑道,“别气别气,待会儿叔叔请你吃海鲜。”
“叔叔!”郑岳锋嗤声冷哼,“等你在我的账户里先汇两百万美金再说吧。”
骆毅樊耸耸肩,悠闲地喝了一口咖啡。难怪若夕没事的时候喜欢逗郑岳锋玩,真是十几年如一日,直线思维的方式一直都没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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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有病啊?”欧阳霏霏坐在公园里的木椅上失神地望着天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秦娜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好友,手轻轻比划着。(别想这么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节心绪,千万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侧头瞟了她一眼,欧阳霏霏苦涩地笑了笑,“还能怎样调节心绪?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多次了,是不是把它变成习惯就好了?”
看到秦娜不赞同的表情,欧阳霏霏闭上双眼,“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控制不住自己,究竟要怎么才不会有羡慕别人的心啊?”
感受到手掌突然被紧紧地握住,欧阳霏霏张开眼睛看过去。
(你要学会控制,不要产生掠夺的心态。这对你对他们都不好,会毁了你的……)
看着秦娜正色比划着手语,欧阳霏霏淡淡地笑了起来,“毁了我吗?”没等秦娜有其他动作,欧阳霏霏站起身来。
“这么多年每次都要你听我发牢骚真是不好意思。”拉了拉上衣,将身前的长发扶过脑后,“好了,我要走了,另外谢谢你。”在背过身的时候,欧阳霏霏轻声道了一句便举步离开了。
望着好友逐渐远离的身影,秦娜神色晦暗地沉下眸子。是对是错,她又怎么说得清呢?她仅仅只有安慰朋友的一点力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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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霏。”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欧阳霏霏一惊,手里的钥匙立刻掉在了地上。
“唐诚,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将钥匙拾起来,欧阳霏霏转身看向站在上楼梯口的男子。
“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回家。”关切的语气显示出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没有开口,欧阳霏霏只是淡漠地望着他,她不知道应该对这个已经不再对她产生任何吸引力的男人说些什么。
冷漠的目光与态度让原本有着一丝依稀之情的唐诚脸色发青,语气也开始显得慌乱,“我问你,为什么在咖啡屋我和她分手的时候你要跑掉,难道你还不满意我对你的表现?!”
“我……”欧阳霏霏轻轻启口,“对不起。”她现在能说的只有这三个字。
“对不起。”唐诚低喃重复,“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我不要对不起三个字!你前天不是告诉我只要还是单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激烈的语气让欧阳霏霏嘴唇颤抖,她对于自己所做的事连自己都不清楚,那只是一时的……一时的什么?她也不知道。
“你现在告诉我啊,难道才过了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吗?!”唐诚逐渐朝欧阳霏霏靠近,瞪大的双眼牢牢地锁住了她。
“不是的!唐诚,算我对不起你好吗。别再逼我了……”低下头,欧阳霏霏索性不再看向他。
“逼你?!不是你主动和我靠近的吗,现在怎么又变成我逼你了?!”唐诚大吼着双手握住她的双肩,面色铁青地直视着她,“别人都警告过我要小心你,但我还是执意去相信你,我觉得你不可能是那种专门破坏别人感情的女人,没想到你当真应验了其他人的话。你果真是一个感情破坏狂,一个见不得别人好的第三者!”
一口气将话吼了出来,才感觉掌下的细肩微微的颤抖。看着这个让他陷入痴迷的女人,唐诚猛然伸开双手将她紧抱在怀中,“霏霏,我是真的爱你的。你为什么要折磨我呢,我不是故意说出刚才的话的,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我是真的相信你,我爱你啊。”
“可是我不爱你。”淡淡的一句话让唐诚抱住欧阳霏霏的双手松了开。
双手推开抱住自己的人,霏霏脸色出奇地平静,“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我见不得别人好,我羡慕。我没有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我找上你不过是因为采访你的时候刚巧看到你女朋友而已,如果当时没有看见她,相信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和你接触的想法,懂了吗?你原本就不应该因为好奇来接受我的,可你偏偏对我第三者的名声产生了征服欲。所以这件事我们两个都有一半的责任,如今这件事已经落幕,我希望你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明白了吗?”
唐诚抽搐着嘴角望着面前这个已经冷酷得几近邪恶的女人,“这就是你想要告诉我的话吗。”双手紧握成拳,“欧阳霏霏,你欺人太甚!”
明知道唐诚会使用暴力,欧阳霏霏没有躲也没有闪。如果这几个拳头能够抵消她的孽障,她愿意让唐诚一直打下去。
“干什么你?!”蓦然一个男人的嗓音大吼,紧接着快速跑上去一把拉开唐诚,“霏霏,你没事吧?”
随手拭去嘴角与鼻下的血,欧阳霏霏点点头,“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是听到门卫说你已经回来了才想上来看看你的。”朴建树慌忙在西装里掏出一张手绢递给她,“怎么样,痛吗?”
不想多说话,欧阳霏霏没有吭声,反倒是被拉在一旁的唐诚破口大骂:“你是谁,是她新钓的凯子吗?!欧阳霏霏,你可真有本事啊!你不但可以一边和我交往,还暗地里和这个四眼田鸡勾搭在一起了。哼,这回又是你看他的女朋友还是老婆碍眼啊?!”
“闭嘴!你凭什么殴打她还辱骂她?”朴建树猛然转身一拳将唐诚打倒在地。
“你这四眼鸡敢打我!”唐诚一掌起身,快速朝朴建树反攻过去。
烦躁与不安再次回到欧阳霏霏的眼中,破坏了那好不容易才支撑起来的冷漠。眼看着两人越打手越狠,霏霏立刻双手微颤地掏出手机快速拨打到楼下的警卫室。
“喂,警卫室吗?我是住在八楼的欧阳霏霏。我门口有人斗殴,你们快点上来一趟。”得到答复,欧阳霏霏这才放心关掉手机,直视着眼前依然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个人。她不想开口也不想劝阻,因为她知道她一旦说话这两人必然会更加大打出手。
楼下传来“噔噔”的脚步声,开始慢慢接近,在看到走上阶梯的几名警卫员后,欧阳霏霏立刻开口道:“在这里。”
警卫员立刻手脚迅速地跑上楼去,将扭打在一堆的两个人使劲拉开,两人均被对方打得狼狈不堪,甚至连朴建树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睛也被打得不知去向。
“欧阳小姐,就是他们两个人吗?”警卫员看向欧阳霏霏,脸颊上的红肿明显看出有被殴打的痕迹,“欧阳小姐是不是也被他们袭击过?”
“没有。”
欧阳霏霏刚一开口,被拉至一旁的朴建树立刻嚷道,“不错,就是他打的霏霏,所以我才和他打起来的。这个人一直纠缠着她不放,结果根本就是自作多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凭你也配!”说着朴建树又开始指向唐诚。
“哼,你这四眼鸡过不了多少时候,你今天说我的话全部都要落在你的头上!欧阳霏霏,看上你完全是我眼睛瞎了,我认倒霉!我这辈子和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遇上你这种蛇蝎女人!你真是让我恶心!”
“闭嘴。把他带下去,今后不许他再踏入这座大厦。”带头警卫皱眉,朝其他人下令,“欧阳小姐,这位先生需要我们一起带下去吗?”
看了朴建树一眼,欧阳霏霏朝带头警卫笑了笑,“不用了,他毕竟是因为救我才打架的。麻烦你们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们的职责本来就是保护大厦。那欧阳小姐,我们就先下去了。”
“嗯。”欧阳霏霏点点头。
“将他带下去。”带头警卫率先下楼,其他警卫员也押着唐诚朝楼下走去。
“四眼田鸡,你给我记住我的话,欧阳霏霏这个贱女人不能相信!今天我就是你的榜样!你给我牢牢记在心里……”随着距离越来越远,唐诚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霏霏……”朴建树看向低头沉思的欧阳霏霏。
“唐诚说得没错,你最好不要相信我也不要和我接近,和我靠近的人没有好下场。”抬起头,欧阳霏霏转身用钥匙将门打开,“今天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还在意你的家庭和妻子、女儿的话,就别再来找我了。”
“霏霏,我是自愿的,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朴建树看着走进屋子里的欧阳霏霏,大声开口。
握着门把,欧阳霏霏看着朴建树直视着她的眼睛,蓦然一手将门关上,“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