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小如愿以偿地住进许家,“如愿以偿”就是说她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没错!地下钱庄是假的,欠债也是假的,被剁成肉酱……嗯,这个倒不无可能。
江小小犯到黑帮是真的。
起初,她只想借那张欠据和许家父子攀上关系,再见机行事或许能拗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而已!江小小很现实的,她当然不会指望“鼎鼎大名”的风景摄影家许世峰先生欠了她“默默无闻”的做仓库夜间管理员的老爸的钱。
没料到许汉瘅竟然一脸酷样地告诉她他无法和父亲取得联系……这这这这这这简直是天助她也!江小小使出许久未用的缠功并且借黑衣人事件顺理成章地瞎掰出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境遇。不过说老实说,那次江小小真以为自己这条小命要呜呼了呢!
接下来的经过大家都知道了:如蚱蜢所言,许汉瘅栽在了江小小手里。
“东西随你用,但是不许接我电话,也不许进我工作室。”
简单交代完,许汉瘅回房睡觉去了,留下江小小一个人尽情参观。
许家很大,很豪华,这是江小小上次走马观花的印象。现在仔细打量,气派奢华里还有那么几分赏心悦目,看来许汉瘅除了有钱还有点儿品味。
许汉瘅指给她的卧房在二楼,是间带浴室的客房。江小小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跌进雪白的大床,享受着仿佛躺在云朵上松软温暖的触感。
等她有了钱,她的卧室里也要摆张这样的大床——
如果她能保得住小命的话!
江小小拉紧被子,搅着脑汁计算自己还有几分胜算。那些人——当然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如果知道她进了警察局会怎么想?虽然她没向警察透露一星半点儿关于他们的资料,但不代表他们不会自相联系。好吧,就算他们消息不灵通了一点,大脑故障了两点,光凭何队长那副不达目的死不休的架式,必定要在江湖上掀起三尺巨浪,到时候……呵呵,她江小小百分之二百成为众帮派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越想越灰暗!
“哎呀呀!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江小小老气横秋地嘟囔着,翻个身,渐入甜梦。梦里有个浑身是伤、满眼是泪的男人蹒跚地走进警察局,控斥贩毒集团对他的蹂躏和摧残,何队长义愤填膺,一把抓起话筒命令所有的人马上爬出热被窝全力围剿别管什么地下钱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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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是不现实的,不存在的。
第二天何队长一大早就闯进许家,同行的自然是蚱蜢。
“江小姐,你家是不是住在幸福新村四区二号?”
“是啊。”
“出什么事了?”许汉瘅抓抓头发。
“昨晚,大概凌晨两点钟左右警方接到举报电话说你家被人闯空门,对方大约十人左右。”蚱蜢翻开记录本说道。
江小小打了个激灵,许汉瘅瞅她一眼,然后问道:“都是些什么人?和地下钱庄有关系吗?”
“不知道。”何队长答得干脆。
瞥见许汉瘅脸色青灰,蚱蜢连忙接话:“是这样,我们接到电话后马上派了几个人过去,到达地点时那些人刚走不久,屋子里有遭人翻动的迹像,对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江小姐,你知道他们可能在找什么吗?”
“这还用问吗?”江小小打个哈欠,“当然是找我了。”
“找你会把阁楼里这么小的箱子都撬开?”何队长比了个不满一尺长宽的体积,“回来的人说地上到处都是废纸片。”
那个箱子啊,江小小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那是我临走前打开的,不是他们弄的。”
许汉瘅蓦然想起自己有违待客之道,竟然连茶水都没准备。
“稍坐,我去倒茶。”
“我来,我来,你陪何队长他们聊。”江小小跳起来,白吃白住总不能还劳烦人家侍候吧。
看她抢先一步窜进厨房,许汉瘅只得又坐下,“茶包在左手第一个柜子里。”
“看到啦。”
小丫头动作还挺快!
“哦,对了,何队长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士别三日,警察也这么长进。
蚱蜢搓着手道:“这个嘛,昨晚因为临时调动人手需要些时间,所以我们暂时在许先生的车子上安装了红外线信号发射器……嘿嘿,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在他车上装了跟踪器。
“你们要保护的对象是江小小,在我车上装那东西干什么?”
“都一样。”
“江小姐不是和许先生在一起的吗?”
“谁说她跟我在一起的?”
“不是你陪她去警察局的吗?”
“而且她还住在你家里。”蚱蜢环视气派豪华的客厅。
难,难道说……天!一身冷汗!许汉瘅有一刹那的木然。
何队长踢踢咋舌中的蚱蜢,提醒发言人别忘了还有正事要办。
“呃咳,许先生,鉴于昨晚发生的情况,警方认为可能是对方采取的报复行为,我们研究后希望能够请许先生帮助警方说服江小姐配合我们的计划主动出击。”
“哦?”许汉瘅的话听不出情绪。
“我们认为地下钱庄应该会派人监视江小姐的家,如果江小姐能出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当然警方会保证江小姐的安全……”
昨晚也说会保证江小小的安全,结果呢?
“我倒不这样认为,况且你们来这里工作,我想江小小也没有故意出现的必要了。”
“喂,姓许的,你什么意思……”
“许先生,如果您只是担心江小姐的安全,请不必担心,警方已经派出了十几名精干人员二十四小姐保护江小姐。其实我也认为江小姐没必要一定要回去才行,只是到时候真要动起手来,我恐怕……”蚱蜢看看四下的摆设,“不过最重要的是江小姐肯配合。”
“要我配合什么?”江小小端出茶水,一人一杯。
许汉瘅转达了何队长的“美意”,要不要冒险自个儿决定。
江小小打心眼里不同意。现在的她,巴不得跟警察能撇多远就撇多远!
“喂,同不同意你们得说句话!”队长当哑巴当得不耐烦了。
许汉瘅深吸口气,平静地说道:“事实上在你们之前我们刚和地下钱庄的人联系过了,对方答应只要我们还钱就不再追仇,而我的事务所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只希望这件事尽快解决让我能尽快回到正常的工作状态,对于昨天给你们带来的许多麻烦我深感歉意。”
终于明白什么叫睁眼说瞎话。记得有位许某人曾夸口他从不说谎的噢。还有——江小小模模鼻头,什么叫“我们还钱”?
显然队长和蚱蜢都想不到社会名流许汉瘅竟然也会出尔反尔。
说服人蚱蜢有一套,“许先生,举手之劳请千万不要推辞,我相信以您的威望再加上在这次警民合作中的功绩,下届‘十佳市民’非你莫属……”
喂!喂!喂!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江小小立刻端出前所未有的小媳妇状,说道:“真的吗,许大哥?那我跟他们回去好了。这些日子给许大哥添了很多麻烦,让我很过意不去,如果我只要冒点儿险就能让许大哥……”
准备了一卡车的废话全让许汉瘅给瞪回去。还“许大哥”哩!这丫头该好好打打了。
“总之我不同意,另外我希望警方也不要再追究下去了。我想以现在的社会治安状况一定有很多比地下钱庄严重恶劣得多的案子等着你们处理……”
叮叮咚!叮叮咚!
今儿个绝不是发言的黄道吉日,一说话就被打断。
江小小机灵地跑去开门。
来人是Tina小姐,左手捏着报纸,右手拎着几支鱿鱼串——还是热的!
“汉瘅,早,这两位是……”
许汉瘅简单介绍过。
警察?Tina惊讶了一小下,射向江小小的目光更加不屑,会惹上警察的小丫头能是什么好东西!
“请你拿去微波一下好吗?”Tina递来鱿鱼卷,“我怕它们不卫生。汉瘅,想不到你们这里竟然有那么多小摊贩,我刚才还以为走错地方了呢!”乖乖!这可是豪华住宅区呢。
许汉瘅闻言一口气差点儿没提起来,狠狠地瞪向始作捅者,摊贩?亏她想得出来!
“汉瘅,你怎么了?噢,对了,这是今天的报纸,放在门外信筒里,我替你拿出来了。”
他没有去看!他真的没有去看!他忙着用视线将那两人烧成灰,但报纸上头版头条醒目的标题不负其本来用意地吸他的注意力——“谁允许你们这么做的?”
许汉瘅拿着报纸的手有点儿抖,不知是气还是急,又阴又冷的眼神恨不能将两人冻成冰。
就差没把江小小的大名写上去!这下她想躲也躲不掉了,黑社会的人又不是智障加白痴。
乍热忽寒,何队长和蚱蜢努力适应这么剧烈的变化。
“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要打架吗?
偷吃一串鱿鱼的江小小从厨房转出来,好奇地打量陷入胶着状态的四个人。
然后她成了四双视线汇集的中心。
拜托!到底是谁惹出这一摊子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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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上报了,还能怎样?
没办法,江小小只好“配合”警方缩在许家。
沙发、电视、冰淇淋。做饵的日子没有概念中的心惊胆战,反倒有点儿悠哉。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早就看开了。
许汉瘅因为与Tina老爸的公司合作而整日关闭着工作室,山中无老虎的结果是江小小成了两层小别墅的大王。
除了“踢哪”小姐——这女人似乎存心不让她好过!
“江小姐,电话响很久了,劳架你动动手接一下好不好?”Tina总算知道这个处处惹人嫌的小鬼姓甚名谁了。
江小小的眼珠懒洋洋地从电视移到不停作响的电话上,又看看从厨房捧出红茶和蛋糕的Tina,此人的面部表情告诉她寄人篱下就该手脚勤快谨言慎行不要搞不清楚状况!
“许先生不许我接他的电话。”
“汉瘅不让你接电话是怕你误接了他公事上的电话耽误他的工作,平时倒没什么,可是现在汉瘅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你既然受他的帮助总该为他分担些琐碎小事吧?我就不信你连个电话都接不了。”Tina一边端着托盘上楼,一边边教育不知好歹的江小小。
“汉瘅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江小小冲着电视怪声怪气地做鬼脸。
到底是谁搞不清状况呀!要她说许汉瘅禁止她接电话是为了保护隐私居多,他九成九是怕她接了他私事上的电话!
电话铃还在响,足足有……十分钟了吧?佩服!佩服!这人真有毅力。
江小小拒绝劳动玉手去接这个很有毅力的人打来的电话。到目前为止,许汉瘅还是家里的老大,听他的准没错!虽然Tina小姐每四十八小时就会打着江小小听不懂的名目来约会情郎,全然一副“许汉瘅已在我掌握之中”的德性,但江小小敢打赌……唉!算了!许凯子栽在哪位玉娇娘手里干她什么事?看在他纵容她仅次于她老爸的份上,她可以大度地容忍他现任女友的小小放肆。
“江小小!你如果不聋的话就接一下电话!”
江小小不敢置信地望向声源——Tina伫立于楼梯口且面色不善。怪了,现在不是该她用纤纤素手喂许汉瘅吃蛋糕的时候吗?
“你看我干什么?接电话。”
江小小眼看着Tina气势汹汹地冲她而来。
“可是许先生……”
“我让你接你就接,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Tina一把抢过摇控器关掉电视,拿起电话旁的笔和便笺塞进她手里,“把大要记下来。”
这、这太过分了!江小小很想正义地发火,无奈居高临下的夜叉脸越来越狰狞……况且许汉瘅也说过要她尊重他女朋友的话……
“那……许先生要是生气的话……”
“快接!少废话!”
呜!好像逼良为娼的老鸨!
江小小一手攥着笔,一手拎起话筒——
“臭小子!你再不接呀!你再不接呀!你有本事不接我就一直打到你电话爆掉。别跟我说什么你刚睡醒!你家除了工作室所有分机都是一条电话线!……”
铿锵霹雳!让人联想到大年夜除岁的爆竹。
“呃……”江小小很想提醒他骂错了。
“……没话说了吧?没话说了吧?你小子不是每次都有话讲的吗?哈哈哈……”
得意的笑声,爽朗开阔,一如接天无垠的大草原,江小小想起不知所踪的老爸就是这么笑的,可惜声音不是老爸的。
“喂,请……”这个究意是谁呀?
“忙忙忙、忙个屁,你那个电话访谈我看过啦,当个破建筑师就幞得二五八万似的,你以为有多了不起?简直丢尽我们许家的脸……”
Tina叩叩地敲着茶几,提醒她记下重点,别光嗯呀啊的。
江小小以口形告诉她等一下,很有毅力的人很有毅力地没提到任何有价值的……点!
好吧,重点是总结出来的。江小小放任爆竹噼啪作响,自行归纳:一,此人虽音调高亢,但足以听出上了年纪;二,他应该是和许汉瘅亲近的许氏宗亲——他都敢骂许汉瘅“臭小子”了,呃……还有,他是个男的。
江小小爱莫能助地看了Tina一眼。
“谁让你接电话的!”
晴天霹雳!
骤闻怒喝,江小小差点儿没扔掉手中的话筒。
“汉瘅。”
Tina笑着迎向走下楼的许汉瘅,这是她第二次见他发火,一样重压感十足——第一次是江小小见报时。
许汉瘅瞪回伸过来的柔荑,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Tina好没面子,尤其江小小还一副要笑不笑的死样子。
冤枉!江小小模模鼻子,她这次真的不是在笑她。
许汉瘅三两下打发走Tina,Tina小姐临走时那怨毒的一眼让江小小有种世界末日到了的感觉,不禁开始模拟日后可能的待遇,可惜耳畔渐近尾声的电话让她顾不得想那些有的没的——
“……告诉你,我已经决定把‘星之泪’留给你大哥,你不能怪我偏心,你大哥就是我最骄傲的孙子怎样?!有本事你多学学你哥,说不定我一高兴又把‘星之泪’留给你……臭小子今天怎么一声不吭……噢还有,你哥下个月要去你家住几天,你给我好好招呼听到没有?!”
啪!
电话在男性大手伸过来的前一刻挂断。
“不干我的事,是Tina让我接的,我都说了你不许我接电话,可是她比你现在的样子还凶。”江小小忙不迭地举手投降,撇清关系。
许汉瘅吸气再吸气,努力缓和面部表情,告诉自己江小小一向表现良好,这次真的不怪她,再说现在发火也于事无补。
“谁打来的?”千万别是那个人。
江小小跟他走进厨房,啊,晚餐时间到了。
“你是不是有个大哥?”
“我哥打来的?”还好还好。
“那你大哥的爷爷也就是你的爷爷喽?”
“你说呢?”老家伙平均半年来次电话,不会那么巧的……
“那打电话的人就是许爷爷。”
死了!许汉瘅狠狠地甩上冰箱,叮咚!
好呀!江小小浑身的寒毛都站起来敬礼。
“你生气了?”
许汉瘅不说话,板着脸做三明治。老家伙嘴巴虽然利害,却从来不会在第三者面前损他的形象,今天被江小小横空来这么一下,往后他还怎么在她面前摆出沉稳严肃的威风!
江小小的不满不下于许汉瘅,没道理受完Tina一肚子气,还得欣赏他的大便脸。
“又不是我的错,干吗给我脸色看!再说这件事你也有分!肯定是你哪里又惹……不爽了她才会拿我生气。你明知道她一直看我不顺眼,好端端的惹她生气干什么?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我……”
这妮子当真不怕死!
“这是我的家,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批评指教!”
“反正我就得夹在你们中间弄得里外不是人!”江小小比他更大声。
“你如果还想待在这里的话现在就给我上楼去,这两天别让我见到你。”许汉瘅气极了,开始口不择言。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威胁了。一般而言,江小小最最痛恨别人捏住她的小辫子不放,但现在是特殊情况,不可与平日等同相论。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不忍则乱大谋。
“正好,我现在见到你也讨厌得不得了!”说罢,江小小昂首挺胸,很有气势地退场。
“回来。”许汉瘅唤着离去的背影。
“不回。”
“把晚饭吃了。”许汉瘅抓起一块三明治追上去。
“不吃。”
“江小小!你给我站住!”
“不站!不站!”江小小两三步跑上楼去。
“你……今天不吃以后也不要吃!”
“不吃就不吃!”
砰!江小小大力关上房门。
屋子里一时没了声音。
许汉瘅怔愣片刻,回厨房给自己煮壶咖啡。
有件事是肯定的,今天不爽的不止Tina小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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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又画坏了!
烦躁地将图纸揉成一团扔进地上的纸堆里,许汉瘅惊觉自己迥异于往日的浮躁情绪,叹口气放回笔,起身到窗口去透透气。
工作室是由阁楼改建的,占据整个三层空间。窗外夜色寂寥,隐约可以望见市区的点点灯火。许汉瘅点起一根香烟,然后皱眉看着它。这习惯不好——每当情绪波动太大时他就会下意识地抽烟,有心之人便会发现可乘之机。
但下午发生的事实在让他太……烦了!抽一支烟也不过分。
比起被江小小接到爷爷的电话,他更挂怀的是和她吵架这件事。吵架呢!蓦然想到这个词,许汉瘅不禁笑着摇头,他竟然和一个黄毛丫头吵架,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己竟会说出“今天不吃以后也不要吃”这种话!
简直和江小小半斤对八两,没啥两样!
现在想想,当时最让他气愤的不是江小小擅接电话,而是她对Tina那种忍气吞声的态度,那张写满委屈的小脸竟让他有种很失败的感觉。没来由地,他不想看见她屈居弱势的样子。当初江小小住进他家的时候也没见她低声下气过。
都是Tina太过分了!不过正如江小小所说,这件事他也确有责任,一时被烦不过下了逐辞,晚五分钟想起Tina最喜欢拿江小小这种不甚惹眼的人当出气筒,才下楼想去“善后”,不意被他逮个正着,Tina一副晚娘脸地盯着听电话的江小小,而江小小想哭又想笑的表情让他突地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
噢,对了!电话!他忘了问她爷爷为什么打电话来,老家伙可不会闲着没事找他扯家长里短的。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许汉瘅掐灭烟蒂,转身去找江小小,顺手拿起工作台旁的蛋糕,也不知道小丫头饿坏了没有。
江小小房门紧闭,不出他所料,连敲几遍都没动静。
许汉瘅敢用他的身家性命打赌,这丫头铁定还没睡。
“好了,你究竟要我怎样才肯开门?”
好一会儿,门里才传出江小小的声音:“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只要不过分。”他可不会任她拿乔。
“那就算了。”
和金主怄气是不明智的,江小小认命地开门。空虚的肠胃骤然接触到小蛋糕的香味立即条件反射地收缩蠕动并发出某种令人汗颜的声音。
真是不争气!
江小小返身回到床上。许汉瘅关上房门,跟着她在床边坐下,蛋糕放到床头柜上。江小小来时没带几件衣服,现在身上穿的是他的旧睡衣,又宽又大及膝盖,露出两条细伶伶的小腿,瘦虽瘦,线条还蛮不错的。
“吃蛋糕吧。”终归他还是怕她饿着了。
“我怕明天Tina小姐会掐死我。”这蛋糕的颜色形状都和那女人端去的一模一样。啧啧!
瞧她光看不动手,许汉瘅索性拿块蛋糕递到她嘴边。
太暖昧了!江小小俏脸微红,好歹她也是个二十岁的大姑娘,她拒绝这种性骚挠!
“我自己吃。”接过蛋糕,小小地咬下一口,嚼一嚼,“太甜了,不好吃。”Tina的蛋糕,好吃也说不好吃。
“怎么会?这可是兰桂坊的蛋糕。”挑鼻子挑眼的小鬼。
江小小又吃了一口,柳眉微蹙,“有点儿苦。”
玲珑袖珍的小蛋糕三口就解决了,江小小腮帮子鼓成小笼包,“硌牙!”
许汉瘅定力再好也不禁失声笑道:“别逗了,快吃。”
“你怎么不吃?”江小小对盘中的蛋糕发起总攻,饿死了。
“我怕胖。”
“哇呜!看不出来。那我也不吃了。”女人身材更重要。
“你太瘦了,再胖点儿才好看。”许汉瘅把蛋糕盘子塞进她手里。
稍早时Tina也是这么把便笺塞进她手里的,明明一样的强势动作,怎么感觉差了这么多?
“你看我干什么?”还用那种小鸟一样的眼神。
总不能说突然之间觉得他很帅吧?
“喂……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什么?”许汉瘅一头雾水。
“红茶,吃蛋糕要配红茶。”江小小开始瞎掰。
“三更半夜喝什么红茶,我去给你倒杯可乐。”即说即行,许汉瘅起身就要下楼去厨房,没走出三步就发觉不对,这丫头一向视茶水为劲敌,“你原本就打算让我去给你倒可乐对不对?”
差点儿上当!许汉瘅又回到床头和她对视。
天地良心!她哪有那么深的心机!不过他误会也好,将错就错吧。
“拜托啦!”江小小笑嘻嘻地抱拳作揖。
“我楼上还有一大堆工作没做,你认为工作和给你倒可乐哪个重要?”
“这个嘛……我很同情你有一大堆工作要做,不过你本可以只有一小堆工作的,是由于某个人的出现才让你最近的效率下降很多,但是这跟我都没关系。当然如果你现在想回去做那一堆工作我也没有理由不让你做,其实倒可乐这种小事根本不劳你动手,只是我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可乐倒成红茶,虽然我比较喜欢喝可乐,但是据说兰桂坊的蛋糕一定要配红茶才能吃出味道……”
江小小摆弄盘里的小蛋糕,低声嘟囔,不时偷眼看他。好吧,无论如何劳烦一位著名建筑师为她倒杯可乐这事的确有点……嗯,过分!
过分虽过分,许汉瘅倒不全然排斥这种稍稍无理的要求。送佛送到西,他都能够舍下大把工作送来小蛋糕还陪她闲磕牙这么久,那么再倒杯可乐尽善尽美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