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蓝的月光映进这一幢位于菲耶索莱露天营场的小木屋里来,弥漫着薄雾的森林中传来夜行鸟和猫头鹰的叫声。
“你在菲耶索莱时,一直住在这里吗?”
夜风中吹来紫藤花及蔷薇灌木丛的香气,夏初音坐在窗台上,打量着木屋内雅致而温馨的陈设,沐浴在月光下的容颜清灵柔美得令人屏息。
“是啊,这里是菲耶索莱的露营场地,空气清新,风景美,离剧场又近,比住城里的旅馆要好得多了。”
黎夜熙走到厨房,泡了两杯热可可,踅回身来,递了一杯给夏初音。
“住在这里唯一麻烦的就是,吃东西要自己来,不能像城里的旅馆一样叫客房服务,而且早、晚餐的预约只限团体,所以住在这里两个月,我已经很习惯自己弄东西吃。”他带笑的眼望着夏初音。“冰箱里还有一些做意大利面的材料,妳饿不饿?”
“我不饿!”夏初音摇头,接过热可可:心满意足的啜了一口。那浓郁香甜的热饮让她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斜斜倚坐在窗棂上,神态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妩媚和佣懒。
黎夜熙看着她那柔媚娇艳的姿态,不由得心荡神摇起来,一股压不住的燥热窜上了血管,在他体内激起了一种几近疼痛的渴望,那炙热的情潮来得如此激狂而凶猛,强烈得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温柔浪漫甜美的钢琴曲缓缓飘散出来,在室内轻轻流泻着。
“想暍点酒吗?”黎夜熙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意大利红酒。“这是皮埃蒙特所产的红酒Barolo。是属于最高等级的D.O.CO酒,也是来到意大利之后,绝对不能错过的美酒!”
他取出开瓶器,拔开瓶栓,霎时间,一股甜香四溢的葡萄酒味逸出瓶口,在四周弥漫着。
“意大利生产很多美酒,只要打开瓶盖,闻酒的味道就知道这瓶酒的品质奸坏。”他取出两个水晶杯,倒了酒,将其中一杯送到了夏初音鼻端前。“妳闻闻看,这是一九八二年所酿的酒,那年所采收的葡萄品质极佳,所酿出来的酒也就特别香醇。”
甜醇浓郁的酒香扑上了夏初音的鼻端,她不善饮酒,那精纯的酒精味儿让她脑中一阵醺然,未饮而欲醉。
“这酒,就像情人的气息,甜美而醉人。”黎夜熙的声音低沉如醉,声调中有种勾引和挑逗的魅惑意味。“品尝奸酒必须慢饮浅尝,先喝一小口,把酒含在舌尖,慢慢感受那酒的劲道和韵味。”
他轻啜了一口酒,俯身向夏初音,双唇若有似无地轻刷过她嫣红的唇办,诱哄她张开双唇,用舌尖把那一口酒送进了她唇中。
冰镇的葡萄酒液,在两人齿间湿滑滑、滴溜溜的滚动着,甘甜而纯烈的酒味窜上了她的舌尖,贯穿至脑门,带来一种迷离般的眩醉感。
空气中,荡漾着浪漫优美的钢琴旋律,恍惚中,她听到抒情柔美、用英文演唱的女歌声随着钢琴声袅袅搦搦地缠绕在木屋中——
我的爱之梦,将绵延直到永远,虽然我俩远远分离;我的爱之梦,我知道它仍将绵延,虽然它并非真实……
夏初音缓缓咽下了那口酒,丝绒般的浓醇液体滑下了她的喉咙,冰凉的酒液却在月复中煽起了一股火烧般的热潮。
那股热,直接烘上了她的脸,煨红了她蔷薇般的颊。
“这曲子,是李斯特的爱之梦。”黎夜熙轻轻舌忝去沿着她唇边溢出的酒液,含着酒香的浑厚气息在她唇问轻哺道。“如果你非要当我们两人之间是一场梦,那我宁愿这场梦一辈子也不要醒!”
尝着美酒和他缠绵的甜吻,葡萄酒的后劲开始在她体内发酵,她只觉浑身燥热,脑中迷乱昏沉,佣懒地倚在他怀里,有些醺醺然的飘飘欲醉。
“我也宁愿这场梦永远不要醒。”夏初音心醉神迷的喟叹着,月光星影映进木屋里,在两人脸上形成了变幻下定的阴影。
她凝望着他光影朦胧的俊朗面容,望进了他眼里的温柔疼惜,那是她绝不会错认的眷恋深情。“我这一生,再不会有更美的时刻了。”
黎夜熙抚着她披散下来的长发,望着她被酒气醺红的美丽脸庞,他眼光里流露出轻柔的浅褐光芒,就像融化的宝石一般迷人。
他捧起夏初音的脸,绵密如细雨般的轻吻落在她睫上、鼻上、唇上,最后落入了她雪白光洁的颈问。
他在她颈子上轻啮了一口,那微微的疼让夏初音瑟缩了一下,一种奇异的酥痒从颈间窜下背脊,让她的身子微微发麻起来。
浓烈的酒香混着他身上阳光般浓烈的男性气息,形成一种极度性感的煽情魅惑,夏初音轻喘,呼吸开始促迫,只觉得身体里有一种说下清的疼痛猛然苏醒。
一种亲昵、充满的空气弥漫着,两人急促的呼吸火热地交织着,内心中都有种微妙的紧张……
在震荡的昏眩和极痛楚的欢愉里,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在这暖密的夏夜里开了花。
世界,骤然间忽明忽灭;在这一个奔放、属于恋人的月夜之中,爱恋就此放纵无声地燃烧着……
挟带着薄雾和森林清新芬芳的夜风飘进木屋里来,一只夜鸟飞过他们窗前,扑朔迷离的羽影,在黑漆的破晓前浮荡着。
夏初音懒洋洋地将头枕在黎夜熙宽阔坚硬、满是汗水的胸腔上,她疲软得无法移动,只能听着他不断激荡,仍末完全恢复平静的心跳,两人的喘息交织在静夜之中。
这一夜,他们炽烈的热情仿佛永无休止,两人不断的缠绵着,就像一种宣告的仪式,他们不想停止,也不能停止。
天将破晓,晨星的微光映照着木屋内两人筋疲力尽的相拥身影,欢爱的气息,仍然弥漫在温暖的空气里。
“妳会冷吗?”黎夜熙从沙发上扯来一个背枕垫在头下,抚着她披散在两人胸前那黑瀑般灿亮柔顺的长发,他唇畔扯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温柔地叹息道:“我怕我是没有力气抱妳到床上去了。”
夏初音轻声笑了。“别逗了,我们已经在地板上躺了几个钟头,你现在才想要到床上去?”
黎夜熙扯了扯她的长发,象征性地惩罚着她顽皮的揶揄。
夏初音偎在他胸前,悄悄倾听着森林远处夜行鸟的啼声,而CD音响里甜美感伤凄柔的歌声仍然回荡在木屋之内——
在寂静的深夜里,我听见你奇妙的心跳声,到黎明始知你已远去;我的爱之梦,充满柔情与蜜意,如同你将我拥抱……
“今晚,我感觉自己像是捉住了最亮的一颗星。”黎夜熙佣闲地把玩着她的长发,一双璀璨的眼深情地锁住了她。“我绝不会让你在黎明时逃逸。”
夏初音心中一紧,眼中缓缓浮上了泪光。
极致的欢愉渐渐从她心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消失、无处躲藏的悲哀与懮伤。
“认识你以后,我的心就像夹在欢愉与懮伤之间,总是左右为难着。”她低喃着,声音轻得几乎飘不见。“我这一生,从没有如此美丽快乐过,也从没有如此痛苦伤心过。”
黎夜熙望着她美丽懮伤的眼,心底有种抑制不了的下安。即使在得到她的这一夜,他仍感觉她距离自己好遥远。
“不要回去,不要嫁给日恩!”他低语,轻柔的语气中有着勾引和微带恳求的意味。“我不明白妳为什么非得回去嫁给日恩不可?妳真能当这一切像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的回去嫁给他吗?”
他箍住她纤细的肩膀,逼视着她,像是要求她在这一刻许下承诺。“妳不爱他,你们不会幸福的!”
夏初音摇头,哀求似地揽住他的颈项。“夜熙,我们不要谈这些,不要让争执破坏了这一夜!”
她叹息似地倚在他胸前,轻声道:“反正我也不可能马上回去嫁给日恩,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听她不再如先前般坚持,黎夜熙松弛下来,一股舒缓的倦意攫住了他过度疲累的身躯。
他懒懒打了个呵欠,从床上拉下毛毯,里住两人光果的身躯,轻笑道:“我真是没有力气抱你到床上去了,我们就在地上睡一会儿吧!”
夏初音枕在他胸前,听着他渐渐沉缓平稳的心跳声,知道他已迅速陷入了舒憩黑甜的梦乡之中。
或许是过于疲累的缘故,他睡得很深、很沉。
而她,却睁着眼,看着窗外渐亮的天光。她知道,当黎明到来时,这一晚也将成为回忆。
她埋首在他的胸前,沉沦在他的气息之中:心头却有种想落泪的凄凉。
现在不走,她明白她可能再也没有勇气走得掉了。和他在一起越久,只会让她更割舍不下。
她轻悄无声的起身,捡起地上散乱的衣物迅速穿上,一切收拾整齐之后,她俯身望着黎夜熙安稳沈睡的俊美面孔。
晶莹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的颊上,害怕惊醒熟睡的他,她咬唇忍住即将逸出口的啜泣,在他唇上烙下了轻无声息的一吻。
不管她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珍惜,时间永远也下会为他们留住这永恒甜蜜的一刻——而离开,竟比她想象中还要无奈艰难。
她转身走出小木屋,清晨微凉的空气扑上她的脸,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逐渐僵冷,就如她疼痛冰冶的心。
“爱之梦”神秘哀柔凄美的歌声从木屋里飘散出来,就如同曳地远去的梦般冉冉萦绕在她的耳畔。
在寂静的深夜里,我听见你奇妙的心跳声,到黎明始知你已速去……
那凄美的曲子,是她心底深处最缠绵的情歌,她觉得这一生已经足够,她再不会唱歌了,自今尔后,她已经拥有了最珍贵最美丽的爱情记忆和永难忘怀的情歌。
她轻轻阖上了门,把“爱之梦”翩然回荡的歌声关在门内,也把她生命中最心爱的男人和最瑰丽缠绵的爱恋一起锁在了门扉之内。
黎明的晨星渐渐消失在曦光里,天色终于大亮,她转身走入了霞光之中。
清晨的微风,拂着她颊上落不完的泪水,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菲耶索莱的露营场地中离开的?只知道在意大利这闪烁灿烂的几日,就像热情而易逝的阳光般,已经从她生命中飞逝而过。
这一场疯狂而闪烁的夏日美梦,终于到了该醒的时候。
而一路走过菲耶索莱萧飒的街头,她没想过和黎夜熙——这个她生命中最璀璨永恒的恋人,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