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雪霁房门前那块十来坪大的小花园,就是打斗的现场。急速赶往的金雪霁,远远的便瞧见李福正被两名全身黑色装扮的高大汉子紧紧缠住。危险!眼见位於李福左侧後方的男人,突地举起手中大刀,朝正与前方对手拚命搏斗,无暇顾及身後的李福直劈而去!金雪霁内心暗叫不妙!她脚底一蹬,轻盈的身子如燕般,火急万分地飞纵上前。镂月剑赶在刀口尚未砍上李福後背之前,成功地断绝夺命之刀的偷袭。
铿!镂月剑坚实的剑身,轻易地挑开敌人的大刀。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几个连续快招,猛烈地将对手击退出数尺外。明白对方不可能在一时之间近身,金雪霁连忙转身,出手帮助身後岌岌可危的李福。不消片刻,身材略显瘦小的黑衣人,在他们两人的联手出招之下,也被击退了数尺外。「你没事吧——」金雪霁一手持剑,一手忙不迭地搀扶住身旁脚步不稳的李福。「该死!你的大腿受伤了。」一条伤口划在李福的左侧大腿,鲜红的液体正缓缓涌出。「我一时大意,被对方偷袭了……」李福以剑稳住摇摆的脚步,懊恼地低咒著。「先别管那麽多了,我扶你到那边坐下。」由眼尾,金雪霁惊觉到黑衣人的逐渐逼近。她刻不容缓将受伤的李福扶往长廊的角落,让他倚著石柱坐下。
「你小心点,这两人让我来应付。」金雪霁抓起镂月剑,起身准备迎敌。「不行!只有左侍卫长一人,太危险了!」李福惊慌地叫出,并作势跟著要起身,黑暗中金雪霁根本没能发现李福异常闪烁的双眼。「有你这样的累赘跟在我身侧,才叫危险!」她以握剑的手,将李福身体推回。金雪霁冷眸微眯,很快地跳出隐身的角落。
「你们要找的,该是我吧?」将镂月剑置於胸前,她一手紧握剑柄,冷若寒星的眸子毫无惧意地迎上眼前的两名恶贼。只见那两名全身里得像颗粽子,只露出一对眼睛的恶徒,他们对望一眼之後,出其不意地朝金雪霁出手了。对方出手招招致命,毫不留情。不过,金雪霁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几招过後,金雪霁感觉出恶贼出手不再犀利。瞬间,金雪霁的出招一反先前的保守,招式变得又狠又快,直逼恶贼,致使他们两人招架不住地频频後退。
打斗的现场,很快地由花园转移至中庭……前庭……最後是在大门前的空地。「休想逃逸!」金雪霁冷声叱喝,纵身跃起。她想赶在恶贼利用围墙潜逃之前,拦住他们。但是一阵来得突然的晕眩感,却令她不支地倒地。
该死!怎麽一回事?金雪霁半跪在碎石子间,手中的镂月剑也被摔落月兑离了她的掌握。她一手压於额前,紧闭双眸,期望晕眩感能在下一秒钟消失,一手则在地面搜寻著她飞落的宝剑。
双脚踩在围墙上的两人,他们对望一眼,见有机可趁,瞬间眼中杀机立现,又操刀折返。两名恶贼顷刻间已无声无息的来到金雪霁背後!金雪霁察觉到身後异样,晕眩感却使她的反应变得迟钝了!「受死吧!」开口的是那名身高较为瘦小的黑衣人,粗嘎的声音带著洋洋自得。他们两人同时操刀砍向毫无反击之力的金雪霁——「住手!」在此时推门而人的金桓武,他适时地撞见眼前这一幕。他扬袖一甩,在他开口喝阻的同时,那不知何时被他握於掌间的独门暗器,亦瞬间飞离他的双手。
暗器又准又狠,快得让趁火打劫的两个小人根本连发怔的机会都没有。只见惨遭暗器锁定的两名恶徒闷哼一声——「大哥……」暗器锁喉!身材略显单薄的恶徒,由喉咙挤出几句破碎的声音之後,便不支倒地了。被暗器打落手中兵器的黑衣人,眼见自己的兄弟在他面前倒下,一对暴露於外的眼睛瞬间浮现慌乱与害怕。顾不得自己飞落的兵器,他扶著受伤的肩头,片刻不敢迟疑地纵身跳上围墙,往黑暗的方向逃命而去,转眼消失在金桓武眼前。「没事吧?」
「不要紧……」那股差点教她命丧黄泉的晕眩感,竟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大人为何不乘胜追击?难道就这样放过那名恶徒?」凭他的身手,方才要将两名恶徒一起解决,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为何留活日?他是故意的?目的是什麽?
金雪霁拧眉不解的瞪著急步来到自己眼前的男人。
「留他有用。抹在暗器上的迷踪香半个时辰之内是不会消失的,它会让我轻易找到他。」然後他就会毒发身亡!而在那之前,他必会与他的夥伴碰面,这也就是自已何以留他多活半个时辰的用意。一个又一个……直到他们亲自带自己去到「他」所藏匿的巢穴,抓出背後的主使者。
「原来大人别有用心……相信大人理该了解,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并不好受。」金雪霁冰冷的表情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满。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视线,金桓武先是怔愣了半晌,这才小心的开口。「关於这一点尚请左侍卫长见谅!暂且无法直言,日後必向左侍卫长赔罪……倒是你……」他此时才注意到金雪霁的一身装扮。
「大人不觉得对付那班恶徒,这身装扮可就要轻松多了!」要是她还穿著那套限制她行动的衣物,难保她不会在方才的打斗中被曳地的裙摆给绊倒,然後很「不小心」的让自己的镂月剑给刺穿心口。
「大人!左侍卫长!」受伤的李福,跛著脚,一拐一拐的跑了过来。
「你们没事吧?」惊慌的两眼扫过地面躺著的一人,李福见金雪霁毫发无损,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快得令金雪霁他们来不及捕捉的眸光。「李福,你受伤了?」金桓武目光落在李福受伤的腿上。
「没什麽大碍的……对了!大人此趟前往寻花楼,可有见著楼主?」李福不动声色的问著,讶异的神情似乎在说,为什麽他会在此时出现?
寻花楼楼主?两名异国汉子早在他一步之前,便将她给强行掳走了。他甚至不知她长得是圆?是扁?他这一趟是无功而返,不过倒是阴错阳差的救了金雪霁一命。
「此事以後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别让受伤的恶徒失去了踪影。」
「请恕在下不能与大人前往,我的随从被人下毒了,我无法在此时撇下他不管,望请大人谅解。」「被人下毒?是两名恶徒所为?有生命危险吗?」是啊!他怎麽没发现,他如影随形的部下竟没在这紧要的关头保护他!「目前已无大碍,只是虚弱的连下床的能力都没有。大人。」
「既然如此,左侍卫长,你就留下来照料你的部下吧,明天午时,我让李福在城外的泉记荼坊与你们碰面上、金桓武转向他的属下,「你没问题吧,李福?」
「这点小伤碍不著我的,大人!小的这就去准备。」
李福不消片刻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去而复返的他,身旁多了一匹马。
「小的准备好了!大人。」
「嗯,咱们上路吧!左侍卫长,保重了。」
「大人也是。」金雪霁躬身,抱拳回敬。
转眼间,分别上马的两人,很快地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
金雪霁收回目光,举步走到气绝的恶贼身侧,扬腿一踢,让他翻过身面对自己。眼见黑罩覆盖住整张面孔,金雪霁轻杨柳眉,手中镂月剑倏地划过半空中,发出咻、咻两声,只见黑军一分为四,缓缓滑落。
由那粗犷生疏的面孔看起来,似乎不像是中原人士,会是外城之人吗?到底金桓武隐瞒了些什麽?
☆☆☆
「嵇奕!为什下床来?」急步赶回的金雪霁,她远在长廊一头,便瞧见理该在床上好好躺著的男人,此时竟倚在房门边,试著让自己双脚跨出门槛,她连忙上前扶住他。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抓住她的胳臂,苍白著一张脸,神色紧张地问道,一对黑眸在她身上快速地打转著。「相不相信,我强壮得单凭一脚,即能撂倒大块头的你,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金雪霁不悦的扶著他走回床沿:「『续命丹』虽具神奇的疗效,但是你的身子仍虚弱的禁不起敌人来犯,你不该轻易抛头露面的,那只会一让你暴露於危险之中,间接的连累到我。」
「『续命丹』?你将你身上仅存的最後一颗『续命丹』让我服下,你不该这麽做的!」该死!要是她遇上了危险,哪来续命丹救命?瞧他那表情,活像自己刚刚送了颗毒药进他口中似的。「此丹的作用本来就是用於救人,只要能达到效果,谁服下都是一样的。我只知道,我的随从需要它……」金雪霁突地举手按著自己额头,「你末免大惊小怪了,嵇奕……」她继续说著,一边试图静待第二波的晕眩感会马上退去。金雪霁感觉出自己的身子似乎正在逐渐发热,而这股没来由的热潮,在她运功退敌之後,更显来势汹汹!嵇奕发现到了,他倏地出手抓住她两边织细的肩头——她的身子正在轻晃呢!「怎麽了?你的脸好红!」嵇奕一张好看的俊脸,满是惊恐。
金雪霁尝试看清眼前男人的面孔,「我想……我们被同一人……下毒了……」眼前一黑,金雪霁顺势倒向嵇奕,昏厥在他胸前,手中镂月剑突地挣月兑她无力的五指,掉落地面。
偌大的床榻上,躺著的是陷入昏迷的金雪霁。她已经整整昏迷了一个时辰了,对嵇奕而言,是他这辈子最为痛苦难捱的一刻了。她中的是蚀骨散!多年前他曾目睹有人因未能及时服下解药,导致最後全身血路经脉逆流,七孔流血,发狂而亡!「我……我怎麽了……为……为麽……我的身子……会是……这麽……难受……」金雪霁嗫嚅地缓缓开口。她好热啊!热得难受!为什麽她会感觉自己胸口彷如万蚁窜动般?在她体内翻腾的热浪是什麽?为何教她呼吸急促的如此这般难受?心跳的速度几乎快的令她招架不住了!
她需要释放!可是又不知道那是什麽?而她全身的血液似乎失控地一迳朝她脑门直冲!教她头爆欲裂!
「我被下毒了!」她突地停止不安扭动的身子,两眼瞪视著上方那张苍白的面孔。「嗯!是蚀骨散。」他的黑眸直视她的,语气刻意放慢。蚀骨散……刹那间,金雪霁了解到自己所中之毒是什麽了!「不!别试著救我!」毫不经考虑的一句话,将她倔烈的性子展露无遗,她明白在没有解药的救治之下,唯一可行的方法是什麽,而天杀的,她绝不允许他那样做!「如果放任我毒发身亡会让你内心愧疚,你大可给我一把刀子,让我自行了断,我会感激你的。」她试著让他明白她的坚决。可是,天晓得,如果他执意如此的话,她根本无力抵抗。
金雪霁坚决的口吻反让嵇奕瞬间下了决定,他轻轻拭著她额前不断冒出的汗珠儿。「这语气可真伤人……你该清楚我不会那样做的!守护你是我生存唯一的理念,又怎会轻易的放任你不管!瞧你说得轻松,却是大大地伤了我的心……你将皇上赏赐给你的保命丹让我服下……走投无路之下,它是唯一的方法了……」
「不!你要胆敢对我做出那种事,我不会原谅你的。嵇奕!我发誓我会杀了你的,你该死的听到了没?」不!祈求老天,别让他做出那种教她会根他一辈子的事来,她不想恨他的,她不想啊——他瞧见那对晶亮的眸子正因蚀骨散而在慢慢变化中。
她的体内如狂风骤雨!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正以排山倒海之姿,在她身上兴风作浪,狂妄肆虐著!她再不寻求解月兑的话,她会窒息,而她宁愿如此。
「不!就算毒发身亡,我也不要被救!救回我一条命,我也不会感激你的……嵇奕!你该死的给我听清楚!」金雪霁声嘶力竭地狂吼著。嵇奕扬手一挥,垂落的床帐如天幕般瞬间将他俩与世隔绝。他的双手已探向她的衣襟。惊恐蓦地窜入金雪霁眼底,刹那间,她明白什麽也不能阻止眼前这位男人心底想做的事。在鹰爪般强势的攻掠之下,不到片刻的光景,金雪霁身上的衣物已被剥离的近乎殆尽了。嵇奕几乎是在扯掉了束缚她身上的白色布条之後,才惊觉到自己的粗鲁。嵇奕为自己莽撞粗鲁的举止感到深深的罪恶感。「我很抱歉我伤了你……但是……我仍必须完成它……」他开始动手解开逢己身上的衣物。
衣物缓缓的被推落两旁厚实的双肩,展露出雄健完美的体魄。
他缓缓欺身上前。「我不会奢望你的原谅的……但是,我要你明白,我并不是在欺凌你,而是为了救你……」他爱她!天晓得,他爱这个女人已有十几年之久了。为了掩饰,天知道,十几年来他是如此地痛苦,而现在他又得必须承受她的……嵇奕抬手,弹指,一道犀利的气流,瞬间由他指间划出,穿透了纱帐的间缝,掠过桌面的烛火,咻地,黑暗替代了先前的明亮,室内顿时陷入昏暗。
嵇奕缓缓俯,轻轻压上她曼妙的曲线,感觉她灼热的肌肤熨烫著他的!金雪霁低哼,如春笋般雪白的玉臂横越过上方男人宽阔的双肩,的玉体自动地迎贴上匀称的胸膛,为这小小的满足,她不禁启唇轻叹。
蚀骨散是催情的毒药,中毒者若无法於两个时辰之内解除它,那麽必会因深陷魔障无法解月兑,导致最後发狂而死。此刻,蚀骨散已教金雪霁迷失了自己。
金雪霁不确定是什麽吵醒了自己?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的全身都在发疼,为什麽呢?金雪霁伸手挥开床帐,她想起身,撑起的身子却因而扯动了酸疼的下半身,致使她轻喘的低呼,又跌回床榻。「你醒了……」短暂的怔愣之後,嵇奕放下手边的工作,转身走到床侧,将床帐勾起。「早膳我已备妥在桌几上,并由药铺子抓了把调元补……」嵇奕倏地住了口,因为他发现她根本没有在听。
被上已乾涸的血迹鲜明的映入金雪霁眼底,她被震慑住了,昨晚所发生的种种在这一瞬间如排山倒海地涌入她脑中。天啊!她发生了什麽事?
金雪霁刷白一张脸,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但是的疼痛并未因此而消失,乾涸的血迹在她眼底只是更加鲜明。事实的残酷,令她毫无逃避的余地。
哦——天啊!她失去了什麽啊!揪著胸襟的十根纤指狠狠地收紧。他!是他让她……让她……夺走她清白的男人。「为什麽要这麽对我?」金雪霁瞠目逼视著夺走她清白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恨意。「我别无选择!」
「有!你有很多选择,你可以丢下我不管,或者在我丑态百出之前杀了我,给我把刀让我自行了断,就是别出手救我。我不要这样被救,毫无尊严的捡回一条命!」金雪霁双手扶在床沿,身子的疼痛敌不过。心的悲愤,她咬牙嘶吼著。我不会感激你的,我只会恨你,我会为你所做的事恨你一辈子,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无情的控诉声声句句如利箭般,将他的心射得千疮百孔。
「已发生的事我无力挽回,既然你这麽恨我……」嵇奕取下床头那把镂月剑,毫不迟疑地将它递到她面前。迟疑地将它送到她面前。「动手吧!玷污了你的名誉,理该万死,我不会反抗的。」是的,只要能抹去她心头之恨,哪怕要他性命。四目相交,深沉的哀伤掠过嵇奕眼底,他毅然的转身背对她。」毫不犹豫地拿起镂月剑。「你是该死!」镂月剑划过他的宽阔肩背,削落
了衣物的一角,瞬间鲜血淋漓,怵目惊心!
金雪霁准备挥下第二剑的,但是握剑的手却在半空中突地停住。
突然,她被展露在她眼前那片布满伤痕的肌肤所震慑了,它提醒她——为了她,这个男人可以连命都不要!镂月剑滑落她的手掌,掉在床边的地板。
「走!你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走得远远的!这辈子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走——」金雪霁甩开脸,嘶声的怒吼著,语气已难掩哽咽。
「不,我不会走的!你不要看到我,我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但是,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的,因为……这是我的职责。」沙哑的语气透著不容退让的坚决,没有转身看她,嵇奕大步地走出房间。他迫切的需要找个地方疗伤,替他淌血的心口止血。金雪霁终於忍不住地掩面痛哭失声。
此刻,金雪霁为自己的种种不平而再次怨恨起老天爷来了。
午後的天气仍是相当炎热,尤其是对连续赶了三个时辰路程的三人而言,这趟路无疑是酷「行」。李福唇角轻扯,扬起一抹冷笑。
金雪霁似乎还没发觉到李福日中所说与金桓武会合之处,竟远远超乎她所想的距离。平常惯有的敏锐,在思绪翻腾之下,完全月兑了轨。身心俱疲的她已无力去多想,下药者除了那两名蒙面男子之外,尚有其他人!更没有多馀的心思去注意到李福怪异的神色和闪烁的眼神。所以当她察觉到不对劲时,他们已又奔走了近半个时辰。
「李福,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她皱眉除了表示怀疑之外,一半的原因是长途的奔波下来,她酸疼的身子骨正严重地在抗议著。「不,越过前面那一片杯子,再西行两里就到了!!」李福在马背上举起手臂,指著距他们仅两、三里处的树林。他的两眼在发亮。「左侍卫长,咱们走吧!」喝的一声,李福突然快马加鞭,出其不意地领先奔去。金雪霁怔愣了半晌,不疑有它的紧追上前。一路与她保持固定距离的嵇奕,也拧眉地策马紧跟其後。浓密的树林,与一般林子无异,只是静得出奇。
三匹快马,很快地穿过树森林中央。金雪霁发现跑在前头的李福,他似乎一直刻意拉长与他们的距离。瞬间李福和他的坐骑已在她眼前迅速消失!金雪霁不禁甩动缰绳,摧促著身下的坐骑。金雪霁不确定在纷乱的马蹄声中,隐约传入她双耳的是什麽,听起来像急切的呼唤声!金雪霁不由地放慢速度。
「小心!有埋伏!」是嵇奕的声音!金雪霁听到飕飕数声,千钧一发地掠她头顶。刹那间,她明白发生了什麽事!李福!「咱们中计了!」镂月剑快速出鞘,斩断前方迎面而来的两箭。金雪霁苍白著脸,对著不知何时跃上她马背的嵇奕低吼,突然她听到背後的他倏地闷哼一声。
「你中箭了?」低哼的一声,教金雪霁心跳猛地漏跳一拍。为了挡掉串串不绝如缕的飞箭,她只能朝著前方吼道,问著。「没事。」趁著眨眼的瞬间,裁云刀很快地划过嵇奕左肩胛,将嵌入他身体的飞箭一分为二。箭如雨林,层出不穷。他们被困住了,对方显然是要他们命丧乱箭之下。赤王在惊吓中已不见踪影,他们两人的重量只会让敏捷的驹日变得迟钝……时势紧迫的容不得嵇奕再有所考量。
「你小心了。」只见嵇奕在凌空飞起的同时,猛地出手朝驹日重重的一拍,半空中的他奋力地击退任何一根试著想接近白马的飞箭,手中裁云刀制造出一线生机,让白马得以带著它的主人逃月兑。
嵇奕的心机并没有白费,受到惊吓的驹日喷气地狂嘶一声後,扬高的前蹄方碰著地面,身子已如箭离弓,迅速冲出重围。顾此失彼!一心护主的嵇奕让敌人有机可趁,一支快如闪电的飞箭射穿他的右大腿。尖锐的刺痛令他皱紧了眉头,飞纵半空中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重重的跌回地面。
左腿屈膝,半跪地面的嵇奕,大气未喘,眼前紧迫的情势又教他著地的身子迅速的滚向一旁。下一秒,一排索命的飞箭,怵目惊心地射在他原来的位置。
嵇奕低咒一声,一边挥舞著手中的裁云刀,一边试图将插在他大腿的飞箭折断。丢掉被他截断的箭尾,嵇奕感到耳畔倏地传来一阵异常的风声。他的背脊在发冷,他直觉的想转身,但是迎面而来的箭雨不让他有此机会!
就在嵇奕暗叫不妙的同时,他感觉到什麽东西贯穿了自己的身体——低哼一声,斩断近在眼前的最後一箭,嵇奕两眼不由地往自己身上瞧那是一把剑,一把贯穿他胸膛的剑!鲜血淋漓的……滴落在黄沙上的是他温热的血——锵!裁云刀蓦地月兑离了他的掌握,那把贯穿他胸膛的利器也在这时狠狠的抽离了他的身体。
嵇奕颠簸数步,虚软的双腿再也无力支撑他高大的身躯,「砰」一声,他面朝地倒下了。咳的一声,一口鲜血突地溢出他双唇,沿著他唇角缓缓的流向地面……天黑了吗?嵇奕发现四周的景物在他眼底逐渐转暗。撑起如铅般重的眼皮,他看见驹日带著他的主人飞逝在森林的尽头——驹日……快跑……别让你的主人有回头的机会……快跑……染血的唇角幽幽地浮起一抹笑意。嵇奕又咳出一口鲜血,他眼前一暗,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了。他的耳畔依稀传来她声声急切的呼唤!回荡在他心中,伴著他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
金雪霁难受的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彷如全部移了位似的!尤其是她的脑袋瓜,简直是头痛欲裂!金雪霁忍不住痛苦地申吟出声,一阵冰凉的触感在这时轻柔地贴上她抽痛得紧的额头。嵇奕?金雪霁倏地睁开双眼,她反射性地抓住那只在她额前逗留的大手。指间透出的温柔,她以为那该是嵇奕的。「嵇奕」不,这张冷俊中带著严谨的面孔,不是她向来一副吊儿郎当的随从的。「是你!」金雪霁很快地放开自己紧握他手腕的手。
「瞧见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方才撞见你昏迷在路旁,前额碰著硬石,我还真担心会出事。」昏迷?她摔下马了吗?金雪霁缓缓坐直身子,她发现自己躺著的位置是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下。回忆急如泉涌,在这一刻全部涌入金雪霁脑海。
她想起来了!他们中了埋伏,乱箭困住了她和嵇奕,嵇奕跳上了她的马背……她听见他闷哼一声……然後在她根本来不及知道他要做什麽之下,胯下的驹日倏地犹如月兑了缰的野马般,突地带著她冲出重围,留下他孤单力敌……血色迅速由金雪霁脸庞褪去,她的双手已忍不住地轻颤……她看见了!她看见嵇奕摔落在地面,她看见突然出现在他背後的男人高举著手中那把寒光四射的索命利刃,她看见他不支地倒下……
所以她要胯下的马儿回头,但是,任凭自己怎麽吆喝,怎麽使劲的扯缰,驹日还是一迳地往前冲,像发了狂似的,全然不理睬她的命令,最後还将她甩下了马背——金雪霁圆睁的双眼,迅速的在身侧打转著……镂月剑!她一个倾身,不由分说地从金桓武身旁取回自己的宝剑。金雪霁一手握剑,一手扶著树干,匆匆地站起身。这样突然的举止让她忍不住一阵晕眩。「你要上哪?」金桓武挡住她,他明白她要干什麽。
「我要去救他。」金雪霁绕过挡住她去路的身躯,神情肃穆地笔直走向她的马。「那里没人了!」除了一摊血,一摊多得骇人的血水!留下它们的那个人尚有存活的机会吗?金桓武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至於他为何敢如此确定的告诉金雪霁,那是因为他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该说是,紧迫在他们三人後头而来的。要不是他的剑划破了遭他所跟踪的其中一名歹徒的衣袖,惊见了他左後臂上的青纹,他也不会知道,原来——伯福就是内奸!单螫双尾钩的蝎纹,五年前,他曾在李福身上瞧见过。虽然当时李福神色匆促地拉了卷起的衣袖,却让他瞥见。那是他第一次
瞧见这怪异的图形,第二次则是在六个时辰前命丧他剑下的男人身上发现。所以他马不停蹄地赶往泉记茶坊,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李福已带著他们不知去向。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自己仍是无力阻止一场杀戮。
金雪霁彷佛没将金桓武的话听进去,她依然自顾自的著手解开驹日的绳索。金桓武见她作势要上马,他立刻想也不想地上前将她手中的缰绳抢回。「该死!你没听见吗?没人了!那里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无法想像,当她见著了那摊怵目惊心的血水之後,会是怎样的反应。
「给我……把它给我……你不知道他流了好多血……我看见好多好多的血从他胸前涌出……我不赶去的话……我不赶去帮他止血的话,他会失血而死的。你怎能教我眼睁睁的看他躺在那里,无助地流尽身上最後一滴鲜血,而不去救他。快!快将缰绳给我!我现在赶去话,还来得及的……我求你把它给我……我求求你……」
金桓武瞧见伸向自己的手臂正在半空中颤抖著,金雪霁苍白失神的表情,还有眼底那抹急切的恳求……金桓武看见她眼中强忍的泪水,他实在不忍心再伤害她,但是——「没用的!既然他流了那麽多血,你赶去也只能去替他收尸而已」如果那班人再次埋伏附近的话,那无疑是羊人虎口!不行,他岂能让她去冒险!
「不」金雪霁猛地朝金桓武扑过去。「他不会死的!你给我,我要去救他!我要去救我的嵇奕!我要去救我的嵇奕!」金雪霁嘶声地吼著,空洞的眼神瞬间转为狂乱。嵇奕倒下的那一幕,历历在目,清晰的教她丧失了心智。金雪霁一心想要取回自己被夺的缰绳,她发狂似的,两手在金桓武胸前扑打著抢夺回金桓武想不到失去理智的金雪霁会有如此惊人的力量,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伤到她,也为了不让她伤到她自己,迫於无奈,他只好出手将她击昏。金雪霁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再次沉入昏暗之中。金桓武迅速地伸手接住她下滑的身子。金桓武双眼微眯,两眼掠过一抹锐利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