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已近辰时。
顶端插有一面红帜的营帐,原本空无一物的帐门外,如今多了一张木凳了。木凳上头正坐着一位粉颈低垂的人儿,表情是一脸认错与无辜模样,两手正非常专心地玩着手指头。
姒矞正襟危坐的姿势,已经保持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早膳吞了些什么。不过,她倒是挺感激他们并没有让她挨饿。
这些人会为她冠上「谋杀亲夫未遂」的罪名吗?上天明鉴,她实非故意啊!可是,他为什么犹是昏迷不醒?都已经近一个时辰了!
酸疼的脊背提醒她,伛偻着身子已有很长一段时间。
姒矞很想保持不动的姿势,因为她知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举一动都难逃那些火眼金睛的盯视。迫人的目光令人毫无招架之力,明确地告诉她──他们相当在意她的举动。
轻咬下唇,姒矞以尽量不惊动到前方那群护主忠臣的小动作,缓缓地挺直自己僵硬多时的身子,她几乎可以听见全身的骨头辟叭作响,感觉十分舒服。
姒矞咬着唇望着双手环胸、面无表情,仿若一尊石雕巨像的男人。内心经过一番挣扎之后,这才迟疑的开口。
「虎啸,我……我真的不是蓄意的,我一时失手却让他受伤了。我曾出声警告,不过,还是来不及……」她偷瞄巨人一眼又继续道:「是那只花瓶由衣柜上方滚落,当场将他砸伤的。再说,他是我的夫君,我又怎会加害于他……」
如果真是如此,那无疑是一场战事的祸端,她岂会无知的让自己成为破坏两族和平的千古罪人?
姒矞真诚的一番话并未能马上得到虎啸的任何反应。当她沮丧的就要放弃的时候,高耸的男人终于扬起他那带疤的右眉。
「放心,在少主醒来之前,他们不会有所行动的。」语气阴沉一如他的表情。
姒矞的心跌到谷底了。
「是吗?」姒矞唇角无力地挤出一句低喃。在没人愿意相信她的情况下,她只能轻咬下唇地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开口低问的是始终躲在主人背后,两手发着抖的丫鬟樱子。
面对丫鬟的问题,姒矞玩手的动作停顿半晌。「还能怎么办?这群番仔摆明是不肯相信我。他要再不醒来,咱们主仆俩就得引颈含笑的,让他们砍下咱俩的人头。」
只见樱子低呼一声,脸上毫无血色,仿佛随时有昏厥的可能。
姒矞倒不为自己可能的下场忧心,此刻的她,因担心里头的男人,而拧起一对娥眉。
他会没事吧?
那些家伙坚决不让她进帐篷探视他,他们担心她会再给他们主子致命的一击。
尽管她的内心早为他的安危七上八下。而一个时辰下来,她所能做的竟只是在他们的监视下,枯坐干等。她曾试着说服他们,得到的结果就如虎啸的反应一般,教人气恼、沮丧。
喔,老天爷!求你千万得让他平安无事。
回想起他俊容上血流满面的情景,姒矞咬白的下唇因使力而轻泛血丝。她不禁闭眼开始向上苍祈求起来。
帐篷内,蓦地一声雷吼,教她垂落不到片刻的眼皮瞬间又翻起。
「我那天杀的夫人,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姒矞紧绷多时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了。欣喜的神色幷未在巧颜上多做停留。哦,糟糕!他会找她算帐的!
意识到这一点,姒矞喜悦的表情,倏地又恢复先前的苍白。
『听说那男人所以有银狼王之称,是因他能瞬间无声无息地撕裂敌人,而不动于色!』姒矞两耳蓦地响起自己部族里有关那男人的种种传说。
响彻云霄的雷吼方落下没多久,她便看见一双大靴出现在她眼前了。
「夫人,少主要见你。」
不用抬头,男人宏亮的嗓音告诉她,大靴的主人是方才一直待在帐篷里的龙腾。
「能不能麻烦你告诉少主……就说他的夫人正为自己无心的过失在反省忏悔,她觉得自己此刻无颜面对他。」音量细小的只能让眼前的男人听见而已。
「夫人?」轻愕过后,龙腾蹙眉。
姒矞抬首快速扫了众人一眼,她望着龙腾不安地低语道:「不,我只是认为少主现在的身体不宜动肝火,如果我进去的话,他铁定会克制不住的。所以我想还是暂时不见面的好。再说,你们也不放心我独自去会见受伤的少主吧?」
他们难道不担心自己又会对他们主人做出不利的举止?心里这样想着,龙腾的一句话却令她血色尽失地愕然瞠目。
「恐怕不能如夫人所愿。少主明言交代,要是夫人拒绝的话,他会亲自出来恭迎夫人,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夫人做出夫人心里所想的事。」
龙腾望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少夫人,垂头丧气地朝帐门走去。
片刻,两人进入了帐内。
「少主,夫人带到。」
「嗯,你退下吧!」
「是。」龙腾拱手退出营帐。
偌大的营帐里,此刻仅剩她和他,姒矞低垂的视线不禁由地面缓缓攀升,小心且不安地朝前方瞧去。
她仅能看见他刚毅的侧脸,他那头长发已经编成条辫子,懒懒地挂在他宽阔的胸膛。
姒矞发现戢枭完美的前额,一条白布条绕过脑后,绑在上头。她想知道伤口被处理的如何,但是从她目前的角度看去,什么也看不到。
坐在床沿的戢枭,已经着装整齐,幷且一身外出的打扮。龙腾带他的夫人进来时,他正提着长筒皮靴坐在床沿。
戢鸟没有瞧她,在等他那不安的夫人先开口。一段不算短的沉闷过后,他的夫人似乎也在等他开口。
内心一声轻叹,戢枭开口了。
「你没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我……」她的视线游走于他俊美刚毅的线条。「对不起──」然后带抹眷顾地轻轻收回;两眼盯着脚下的地毯,心虚的不敢再瞧他。
「过来。」套上左靴,戢枭倾身弯腰,探手提起另一只皮靴。
「呃,是。」「过来」的定义是极广的。姒矞仅跨出两小步,又打住了。
戢枭停住将皮靴套入右脚的动作。「我的『过来』是指:不许超越我一臂之距的范围!夫人。」由眼尾余光,他知道她的举止对他而言,根本是「原地踏步」!
刷地拉上长筒皮靴,弯身的动作令他发疼的伤口抽痛得更加厉害,戢枭赶紧挺直身子,连绵不绝的抽痛,使他懊恼的低咒一声。他抬手轻抚发疼得教他难受的伤处,晕眩感令他忍不住闭起双眸。
「你……要不要紧?」惊见他发白发青、一脸痛苦的面色,她的双脚在内心急涌的担忧与惶恐之下,已不觉地疾步朝床沿的男人迈去。
「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戢枭睁眼朝快步走向自己的女人,喃喃地数落着。这一看,又教他马上脸上血色尽失,低吼的出声警告。「该死!你最好天杀的给我注意脚下那──」喔!天啊!别又来了!
倒楣的事,总是接二连三,偏偏又一古脑的往他身上落。戢枭在无力招架之下,被一股冲力撞回床榻。抬高的双臂,适巧只来得及将冲向他的身子抱个满怀。
姒矞和戢枭双双跌向床榻。
虽然戢枭背下贴着是柔软的床褥,不过在他后脑碰上它们的那一剎那,其力道可谓不小,戢枭不禁痛苦地闭起眼眸,申吟出声。
头顶上传来痛苦的申吟声,让姒矞明了到自己鲁莽的举止,撞疼他的伤口了。她抬起埋在他胸前的脸庞,惶恐不安地问着:
「喔,对不起!要不要紧?很痛吗?我……」
真该死!为什么她老是这般莽莽撞撞的!
不要紧?才有鬼!他现在是头痛欲裂,难受得想杀人!戢枭猛地打开双眼,瞠目直视上方刷白的丽容。
娶了这女人,他的寿命得少算上十年。
「我认为事前的防范,要比事后的弥补,来得更容易让人接受。你难道不能多注意点自己身旁的事物吗?」如果她老是这般糊涂,那就表示他得时时担心她可能会有的突发状况。
想到她可能会因此而让自己身陷于无形的危机之中,戢枭不禁表情阴郁,下颚紧绷。
姒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一旦面对他就会手慌脚乱得频频出错。她是不是该将它视为自己从小内心对他尊崇与敬畏的心态在作怪?
「如果这令你感到困扰的话……我会试着改进的。」不再盯着他发亮的灰眸,她看着他额前伤处。
「该死的!我不要妳『改进』,我要你让它从日常生活里彻彻底底的消失掉。懂吗?」虽然他不期望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语气中的隐忧,但是,瞧她回应得如此漫不经心,他不禁气恼地低吼。
「嗯,我会尽量做到的……」白色绷带渗出的血丝让她脸色发白,忙将视线移回。「很痛吧!我的粗鲁一定又将伤口扯开了,它们正在渗血呢!我看还是请龙腾再进来检视伤口。」
姒矞内心盈满了担忧,无暇注意到自己犹亲密的趴在她夫君宽阔的胸膛上。她的目光还落在那只迷人的灰眸。
戢枭也发现到了。
原来自己那只他人向来不敢直视的灰眸,对他的妻子而言,竟有这般不可抗拒的魔力。
它似乎吸引住她了!
「不,就算他进来也不能令我少半分痛。」
「哦?」
「不过我倒有个不错的建议能减轻我的疼痛。」
「什……什么建议?」他的视线让她不觉地抿了抿唇。
他不能不说她抿嘴的动作十分诱人。戢枭的目光向上移了。
「妳的吻──」戢枭早料到趴在自己胸上的女人在听见他的宣告之后,该会有的举止,他又岂容得她逃避!「不,别想逃!这是你欠我的。」
姒矞垂于胸前的发辫猛地遭人攫获,迫使得她不得不打消想逃的念头。她又被他拉回胸前。
「我……我不认为这对你的伤口有任何的助益……」该死!她该为他的建议感到生气的,但是为什么她的胸口会跳得这么厉害?
没胆再瞧他,姒矞臊红了脸,两眼视线放在他坚毅完美的下颚,慌乱低语。
「暂且将它撇至一旁吧!如果你想真诚的表示你的歉意,一个吻幷不算苛求,我的夫人?」他让发辫缠绕自己食指,轻轻拉下它,放置鼻前,汲取它淡淡的清香。
姒矞细致的五官只能跟着下降几分。戢枭亲密的举止令她嫣红的粉颊又是一片滚烫。
「可是……」无力的抗拒声很快地被人无情踹至一旁。薄薄的唇形十分优雅迷人,轻而易举即能攫获他人的目光,姒矞当然也不例外。不知何时她的视线又落在那对唇瓣上。
「我……我连被吻的经验都没有,又怎懂得去……去……」喔,天啊!这男人要的绝非仅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可是她却连「看」的经验都没有,她……
姒矞敢发誓他一定感受到她脸上散发出的热气,她看见他那优雅的唇形在她低语之后,缓缓绽露一抹弧度。
「我不否认你的告白让我十分愉悦,所以──」他修长的手指沿着她柔软的发辫逐渐攀升。「为了弥补我的失职,何不现在就让我们同时进行?我会负起一切教导的责任的,我的夫人,你要做的仅是让自己放松。」
除了自己之外,他不允许她的视线停留在其他与他无关的事物上。戢枭逗弄发辫的手,在瞬间攫获她撑于身体两侧的玉臂,往自己身体两侧一带──
戢枭让上方的姒矞与自己之间毫无一丝隔阂,紧紧贴着自己。
姒矞根本不知她的夫君会有这一招,惊呼一声,任他将她带向宽阔的胸膛,与他密不可分。
此刻她全身的重量,可谓全部加诸在身下那具坚硬的身躯之上。感觉自己的柔软紧紧压迫着他结实的体魄,姒矞全身不禁开始产生一种奇妙的反应。那是种全新的发现,她狂跳的心脏教她胸口难受的发疼。
「妳的心跳好狂呢!蒲公英。」他几乎可以感受到那落在自己胸膛上的每一下跳动,又快又猛。
咚!狂猛的心跳为他的话而漏跳半拍。姒矞诧异地圆睁星眸。
咦?他怎会知道?该死!早在过十二岁生辰那天,她便不允许有人再如此呼唤自己的,为何这男人会知道呢?
「如果你愿意让我月兑离这可笑的现况的话,我想它们会比较好受的──」而她怀疑这男人会轻易应允,果然──
「不,我倒宁愿它们保持如此。」戢枭坏坏地笑开。「现在,该是你表示诚意的时候了。」捉弄她的感觉是如此的愉快,他甚至忘了自己疼痛的伤口。
姒矞倒希望她那该死的诚意早被狗吞了。「我还是认为该让龙腾先瞧瞧你的……」
「天晓得,我的耐性已经快耗尽了。或许我该改变主意,继续咱们早该在半年前完成的『那件事』。」
瞧见她星眸底下升起的一抹害怕之色,让戢枭明白自己的威胁生效了。他不禁轻语改口道:「别担心,我发誓我会是位最佳的教导者。」
哈,你当然是,你这花心大萝卜,我怀疑天下间举凡「女人」的哺乳类动物,有哪位不迫不及待、争先恐后的想替你温床。不用多想,也少不了你那青梅竹马的红粉知己。
「除了我,你还会对其他女人说同样的话吗?」她只是这样想着,但,内心那股强烈的在乎,却教她不由自主的月兑口道出。
戢枭错愕了。
「如果你愿意留下专属于你的印记……那么,往后不会有的。」他的眼光闪动,语调轻得像呢喃,带着奇特的沙哑。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之外的教她惊愕。姒矞不愿去猜想他话里有几分真实性,但她美丽的唇角仍不禁为此而绽露笑意。
「希望你会记住这句话。」其实他的提议的确有点诱人,毕竟很少有人的唇形能够好看到令人有股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虽然自己和这男人尚是有名无实,但,他是她的夫君。她对老公做出亲昵的举止,实在是天经地义,再自然不过了。谅别人也不能为此而取笑她吧?
有了理直气壮的理由之后,姒矞决定好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轻轻贴上他的唇,开始很开心地揣摩起来,幷且十分认真的吻着她的老公。
姒矞不确定自己的吻能对他产生怎样的效应,不过,这对第一次有这种大胆露骨行径的她而言,除了羞怯、别扭、兴奋与好奇之外,她倒觉得吻他幷非是一件教人难受的事。
他冰凉柔软的双唇,教她感觉自己仿如正亲吻着玫瑰花瓣般,美妙不可言。她甚至能够得知他之前曾嚼着薄荷草,因为那抹尚未褪去的淡淡清香与凉意,正透过双唇的接触明白告诉她。
吻他的感觉真的是十分美好。不过,她可不能耽溺于「享受」,而将「矜持」甩到一头。
心里这么想着,姒矞决定结束她自以为很尽心的一吻。
但她欲抽身的动作,却被他两条有力的臂膀轻而易举的制止,教她动弹不得,只好对着那张令她心跳乱了方寸的俊容,摆出大眼瞪小眼的姿态。
「这个吻也未免短促的让人怀疑它的真实性!」他敢发誓她在他唇上逗留的时间,绝不超过三秒。「而且它根本不能算是个『吻』,甚至连『尝』都称不上。充其量也仅能以一个『触』字来形容它。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彻彻底底地了解它的。」
置于后脑勺的巨掌轻轻施压了,他的另一手则掌控她的下颚,五指力道拿捏得宜,虽不致弄疼它,也绝不允许它有一丝挣月兑的意图。
两脸贴近的程度,让戢枭能轻易察觉喷在他脸上的气息,是如此地短促,他俊容邪气地笑开了。
「现在……放松它们。」他的拇指带着挑逗地轻刷过她抿紧的红唇。瞧见它们在自己的抚触下不觉地微启,他沙哑的嗓音更显低沉了。
「如此诱人……闭起你的眼睛……蒲公英。」叹息的轻喃是两唇相交之际的最后一句话了!戢枭置放后脑勺的手掌一个加压,他的唇瞬间攫住她的。
姒矞想为他最后亲昵的称谓发言表示抗议,没想到到嘴的话儿突地遭人封住,一声「唔」地落入对方的口中。
为了怕吓坏她,这个吻开始是辗转引诱的。直到他环绕她背后的一只手,感觉到掌下的紧绷在渐渐融化。不识情事的她,情不自禁地微启贝齿,无言地邀请他入内。
剎那间,两人的姿势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一个毫无预警的翻身动作,柔软的娇躯被庞大的男性躯体压制于身下了。
惊愕的人儿连低呼的余地都没有,因为她的男人不让她有片刻喘息。他的舌轻易进占她口中,与她舌尖共缠绵,狂夺她口中甜蜜的气息,汲取她特有的玉液。
她的呼吸紊乱,低浅而急促。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一双玉臂何时绕过他颈后,幷且收紧地教他俩更为密合。她生涩的舌尖在对方热情的教之下,开始变得大胆,有了自主性。她也学起他,将自己的舌尖探入他口中,辗转挑逗地引诱起他来。
生涩大胆的挑逗,令如火燃烧的男人不觉狂猛加深这一吻。
戢枭原本只打算要一吻的,但是现在的他不能为此而感到满足了。带着掠夺,他的唇离开她的,往下颚渐渐延绕而去。
他在啃咬她的颈项吗?刺刺麻麻的快感,由姒矞纤细的颈部肌肤传来,直达她的脑际,教她不觉愉悦地娇嘤出声。天啊!这男人会毁了她的。
攻占粉颈的双唇又渐渐下移了……戢枭刻意磨人地以鼻代手推开唇下微敞的衣襟,再以口代手地咬开襟扣。狂妄地在他双唇所经之处留下一道道专属他的吻痕。
第一颗襟扣在他熟稔的齿间下松开了。当戢枭准备继续往下时,上方急切的叫唤,使得他不得不皱眉的抬首。
「闭嘴!女人。」戢枭咕哝地瞪着两手正试着推拒他双肩的女人。
「不,不是我……是──」视线由帐门入口处收回,美眸眼底犹有激情褪去后的余温。「是龙腾!」那大家伙唤他主子唤得好急喔!她还真担心外头那大家伙在得不到主人的回应之下,会误以为自己的主子是否又被她下了毒手,领头冲了进来。
「你得让我马上起来,否则难保你外头那群忠心的部属,不会在下一秒举刀挥剑的冲进来!」
她莫名其妙的一番话,让戢枭不解地扬了扬眉。
姒矞正想开口,龙腾高八度的大嗓门再次从帐门外传进来了。
「少主!虬族与虺族两长老已恭候多时!」
帐篷内的两人这会儿可都听得一清二楚了。不过,反应最快的还是皱起一对剑眉的戢枭,他同时地翻身纵起,跳了下来。
该死!戢枭忘了自己带伤的额头,纵身一跃虽然让他迅速下了床,却也害他差些儿被一股猛袭上来的晕眩感弄得头昏眼花,身子一阵摇晃。
现在他的头疼得更厉害了,方才的缠绵令他全身血液一古脑的全部往头部冲!
连串的咒骂声抑制不住地由两臂撑扶于床沿两侧的戢枭口中滑出。
「先让龙腾看看伤口吧!」清亮的美眸透着关心,姒矞也已坐起身来。她跪坐在自己老公面前,俏臀压在小腿肚上,粉红细致的脸蛋余留激情过后的红润,一对因担忧而睁大的美眸,随着不安的心而眨啊眨的,煞是迷人。
她甚至忘了自己凌乱的仪容。
为了不让头上的痛疼继续恶化下去,戢枭决定让视线马上离开那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诱人胸襟。
不再瞧他一脸震惊、错愕的夫人,戢枭大步迈开床侧。「虽然我急欲知道你逃离我的原因,但是现在得暂缓了。不过,既然我都能熬过这半年,我想我也不急于这一时的。」他弯腰拿过被自己随手搁置一旁的大披风,「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自由行动,但,如果你敢再有逃跑的念头,其后果绝非你所能想象的,希望你的聪明能提醒你。」
丢后的女人,戢枭一掌挥开帐门走了出去。迎面的光线刺目得教他不舒服的眯起眼,他的头为此抽痛剧烈。
该死!他得提醒自己,在伤口尚未痊愈之前,最好与那浑身充满杀伤力的小女人保持安全距离,免得又被无辜波及。
「少主……是否要与两长老另议时间?」龙腾担心以他主人目前的状况无法上马。
「不,不需要。希望这两族长久的纷争不会浪费我太多时间,咱们明早拔营的行程不会教它给耽搁了……他们人呢?」
「回禀少主,属下让他们在前方路口候着。」
「嗯,备马吧!」待龙腾离去后,戢枭这才放声唤来躲在一旁抖瑟着,一颗脑袋却仍因心中的焦灼,而不时引颈干望这边的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少主……奴婢叫……樱……樱子──」喔,天啊!这男人果真如传言一般高壮威凛的骇人!尤其是左边的灰眸,丫鬟白着脸地赶忙低头。
完蛋!铁定没得玩了。小姐竟然在这男人头上「不小心」地敲出那么大一个洞来──惨了!小姐此时如果不是遍体鳞伤,也体无完肤了,而接着就轮到自己……
「樱子──」
「啊!是!奴婢在!」樱子差些没给吓得两眼一翻,昏厥过去。
樱子过度的反应,让戢枭不禁扬眉。眼前长相平凡,倒有一副甜美嗓子的女孩,浑身强烈散发出的那股惧意,仿如自己随时会将她给生吃活吞般。
「进去陪少夫人吧!还有,替我盯紧她,你的主人显然有着十分不良的习性。看着她,别让她再出闪失。」不过,倒楣的第一人通常都是她身旁的人。
为了不让他人认为自己的担心是针对他的夫人,戢枭又接口道:「你该明白这维系两族和平的利害关系!」
「是,奴婢会盯紧小姐的。」原来他担心的是两族能不能继续和平共处?樱子替主子有些抱不平了。
「你似乎还不能适应你的『小姐』半年前早已是我戢枭过门的『妻子』,樱子?」
「我……我……」樱子害怕得脑子一片空白,吞吞吐吐了老半天,就是挤不出半个字来,唯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完蛋了,她惹恼他了!
这丫头会不会昏倒在他面前?「妳得改口叫『夫人』,我不想再有第二次纠正它的机会。懂吗?进去吧!」
「是!奴婢会牢记在心。谢少主,奴婢告退。」仿如背后有千万支箭射向她,脸色发青的樱子一溜烟地消失在众人眼前。
朝樱子消失的帐门丢下一眼,戢枭转向一旁的虎啸。「看紧她们……」停顿一下又道:「最好是寸步不离!」
「是!」虎啸朝主子揖手应道。
不消片刻,戢枭带着龙腾、六大护卫的其中四名,以及精兵二十余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两大长老等候之处,策马长驱奔去。
偌大的营她蓦地变得空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