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绝亮的美眸着迷地望着面前的俊容。
她现在才发现那对长而卷的睫毛是这般迷人,他的挺鼻是如此地高雅挺直。唇部的线条教人忍不住跃跃想尝尝它是否柔软,他的肌肤是否如所见般的光滑?虽然他们关系亲密,她总是被动的任他予取予求,直到自已成为被燃烧的一方……纤手仿佛有了自主性般,从棉被里轻轻抽出,迟缓的接近坚毅的侧脸。
小小的接触不会惊醒他的……她只要小心些……就在她几乎要碰触他的脸颊时,几不可见的一抹笑纹霎时冻结于兰冰的唇角。她愕然瞪着冷玉尘扎着白布条的胳臂。他什么时候受伤的?
刹那间,兰冰想起了一切!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张床上,想起自己曾救了一名失足掉落山壁间的小女娃,想起背后的的痛教她承受不住的昏厥过去,然后……他何时现?甚至自已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伤了他,她都不记得了!天啊!她又再次误伤了他!不,她发过誓,这种事绝不能再有的!
心中强烈的自责冰封了星眸。不惊动身旁熟睡的男人,兰冰悄然下了床,随手套上长袍,如约般敏捷地在房内搜寻着。但遍寻不着。在兰冰拧眉儿欲放弃时,她抬首望向床边——在那里!冷玉尘一个翻身,让兰冰瞧见放置于他枕头右侧的匕首。
片刻迟疑后,她缓步走向那张春光乍泄的大床,目不斜视的盯着匕首,刻意忽略心头不断加速的心跳声。那!她成功的碰触到刀身,然而,胜利的滋味竟是如此短暂!
"你想干什么?"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他攫住她的手腕。
"我……"她不禁怀疑他真是刚刚才让自己惊醒,还是……"我想拿回匕首。"
"当然。只不过……取回匕首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我……"支吾片刻,她最后以沉默作为回答。
"我来告诉你好了。"冷玉尘松开对她的箝制,坐起身,将滑落至大腿的被单拉到腰际,双手环胸,神情肃冷的盯着兰冰。"第一次当你知道自己抓伤了我的脸,而企图以毁容来表示对自己的惩罚;第二次则是挥剑想砍下自己的一条腿。现在,你打算以那把匕首来了结自己的性命?"
"兰冰误伤殿主,罪该万死!"
剑眉闻言轻蹙起。"你相当清楚那并非出自你的本意。"
"但……兰冰伤了殿主是事实!"这次她没有逃开地直视他的双眼。
冷玉尘猛然站起来,箝制住她的下颚,将她拉向自已。"事实是你似乎忘了谁才有权操纵你的生死大权。现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兰冰脸色微白,吞咽了下,"是……是殿主。"
兰冰以为自己将被他吞没,他却突然放开她。"很好,那么你得牢牢记住。"他望着情绪尚未恢复过来的她,耸了耸肩。"你知道,照顾个病人不是件轻松的工作。"
过人的长袍穿在她身上,她就好像只小野猫般,显得既可爱又迷人!"既然你执意弥补自己的过失,那么——月兑了那件长袍,然后上床来。"
兰冰心跳加速地望着已斜躺在床榻上的冷玉尘,他以手托腮盯着她,伸手拍了拍身边的床位。
仅有刹那间的迟疑,双颊泛红的兰冰一边解开带子,一边走向他。虽然对眼前男人雄伟的身躯并不陌生,然而她仍为那邪气且性感十足的笑容而心跳紊乱。呼吸急促。尤其当浓挺剑眉勾起一边,那使坏的诱人表情更是令她难以自己。为何他对自己总是有如此惊人的影响力,在这方面亦是?
长袍滑落双肩,她爬上床,偎近为她掀被的男人。兰冰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女孩呢?"
"恐怕已在她母亲温暖的怀抱里了。"
"我……没伤了她吧?"她颇为担心。
"除了受到轻微惊吓之外。"
但她却伤及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对不起。她咬唇低语,"或许,你该考虑下次就不管兰冰。"
修长的手指沿着脊椎缓缓下滑,来到她臀沟上方敏感的漩涡点,兰冰倒抽口气,不觉绷紧身子。然而大手的主人似乎改变了主意,抬起她的下颚。"在你的'努力'之后,也许,我会考虑这个可行性。所以,准备好取悦我了吗?女人。"他以挑战的眼神凝视着她。
眼见她眸里的内疚之色迅速让燃起的斗志所替代,他不由得加深眼中的笑意。
"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的主人。"唇角乍现难得一见的淘气笑容、
"痛吗?"当男性麝香从她鼻前消失,她启唇问着由她身上移开的他。
"嘎?"他微愕。
"你的臂伤?"她一直想要提醒他的!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开口。
冷玉尘坏坏一笑。"你方才让我误会了。他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布条之上有着明显渗出的新血迹。"哈……在那种情形之下确实很难兼顾。"
"或许,你该先让兰冰瞧瞧它。"
"此刻?我倒认为柳护法比较适合这个工作。"冷玉尘揽她入怀,疲惫打了个呵欠。"现在我只想睡觉。"甚至懒得下床去拾回棉被,他以自己温暖她。
她双眸紧盯他岁月无法辨识的俊容。
冷玉尘突然睁眼看着她。"告诉我,你现在心中的想法。"
"我……"她难得错愕地不知如何开口。
"嗯?"冷玉尘微笑地以眼神鼓励她继续往下说。
"我……能不能模模它们……"她的柔荑已贴上他的脸颊,并感动地来回轻抚看。她意识到自己举止莽撞。
"可以!"他轻回一声,令兰冰发窘的想收回手,却教温暖的手掌覆盖。"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小小要求令我受宠若惊!"冷玉尘笑地扬起剑眉。"但我不知你的胃口如此小,也许,待会我能
以行动来让你改变胃口,届时,我将会是那主导的一方。"
露骨的语气。暖昧的眼神以及邪气的笑容,兰冰只觉至身血液全涌上娇容。她将嫣红的脸蛋埋进他的颈侧,低语了声:"你根本毋需怀疑这点,我的主人。"
这男人拥有完全的自己,自己却不曾……不,该说是不敢去有过想拥有他的念头!因为那常久纠缠的梦魇……悄然爬上背脊的凉意,令她抱紧他——好温暖哪!
身旁短暂的空虚与冰凉的空气,教她拧眉的几乎惊醒过来,随即感觉到丝被拂过她的肩头以及身边床褥再次下陷……
她在熟悉的男性气息里逸出了声满足的轻叹。经过昨晚的折腾,再加上方才激情热烈的一仗,筋疲力尽的她,需要好好睡上一觉。他是这么认为。可是,当他发觉她曲起的膝盖正不偏不倚的抵靠于自己的双腿间时,他不禁蹙眉,或许,他该将承诺延后——
兰冰在睡梦辗转中挪动了身子,冷玉尘立刻闭上眼申吟出声,哦,该死的她!
兰冰再度睁开眼,面前狂傲的俊容难得毫无防备的露出稚气一面,令她看得有些痴了。
突然,她收回眷恋的目光,迅速完成着装,将匕首插入靴里,神色凛然的步出兰阁。
"柳总管?"冷然的星眸越过严谨的面孔,在双手各捧着膳食的几位婢女身上转了一圈。
"兰姑娘。庄主还是在房里用膳吗?客套的语气明显带着距离,事实上,柳满堂仍为兰冰误伤了主子的事而心中不悦。
兰冰并不介意他以这样的语气对待自己,不,该说她从不去理会外人对自己的眼光。
"待会再送进去吧!"兰冰猛然停下离开的步伐。
"今天是什么日子?柳总管!"
"二十七了,兰姑娘。"
"该死的他!"
柳满堂狐疑地瘦眉。她口中"该死的他"该不会是他的主子吧?
残破不堪的庙宇,已不复见当年香火鼎盛的情况,有的只是布满四处的蛛丝网与累积丰厚的尘埃。庙宇阴暗的一角,苦苦等候一天一夜的乞儿,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他懊恼地抓着头,悻悻然的跨出破庙。
"想去哪?"同时一把剑抵着他的咽喉。
"你……你……你——迟到了!"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这么一句,隔着面纱,乞儿看不清她的表情。
跌坐在门槛的小伙子脸色发白的仰视着上方那张——面纱之下确实很难去判断它到底有多阴沉?但从足足吓掉他半条命的语调听来,那张脸铁定是相当难看!
"我知道。而你,似乎正打算离开?剑尖随着阴森口吻又逼近他寸许。
"我……我……我以为……以为你不来了……所以……所以……"剑从他的咽喉移开,乞儿立刻松了口大气地瘫在地上。
"说吧!这回有什么消息?"还剑入鞘,冷眸直直逼视乞儿肮脏的脸。
"是……我……没……"心悸未平,乞儿有些口吃,话都说不清。
"简单扼要点!"
乞儿的舌霎时灵活起来。"根据姑娘所给的资料,再加上外号‘小神通'的我不眠不休。夜以继日的明察暗访,使尽上天下海的通天本领……"
"怎样?"她冷冷问了一句。
"呃……终于有所眉目了。"乞儿低盲望着又横架在胸口的兵刃,小心的吞咽了一下,语气显得正经多了。"依姑娘印象中所描述的,此人乃为无恶不做的‘万恶寨’寨主猢二。但是‘万恶寨'在九年前已遭一不明人士给铲平了,猢二也已横死在刀下。"
"无人生还?"冷绝的眼神比看到死人更恐怖万分。
"不尽然……"面对这样一张脸孔,乞儿困难的挤出笑容。"有个人侥幸逃过一劫,他叫杨雄,在山寨里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喽罗。"
"如何找到他?"
"山寨被毁后,这人也跟着销声匿迹,不过,此人脸部有个特征,在他左脸颊接近下巴处有个如小指般大的黑痣,痣上长有三根毛,其中一根是白色的,年纪约三十出头。"
少了剑的压迫,胸口当真是顺畅多了。片刻,兰冰从怀卫掏出一锭银两丢给他。"这是你的报酬。"
是黄澄澄的金子呢!乞儿雀跃地盯着怀里的金子。
兰冰移动的身影却让地害怕的叫道:"等等!姑娘我的解药呢?一罐药瓶子滚到了他的脚跟旁。
"四个时辰吃它一次,食后莫近酒气!否则性命不保。"
乞儿以泛黑的手拾起它,感激涕零,呜……谁教他去偷一个在自已包袱里养了一只"金丝线"毒蛇为宠物的女人的东西!当他再抬首时,已不见兰冰踪影。
君子楼,二楼高的平台上,传出阵阵优美的音韵。抚拨琴弦的是位略具姿色的少女,此女乃是柳满堂特意教出来侍奉主子的。
薄幔低垂的平台上,冷玉尘边饮酒边欣赏音乐。已让人献上各式精致点心的柳满堂,又亲自端来一杯极品参茶后,才悄悄退到一旁。当流畅的音韵奏起第三曲时,抿薄的唇突然逸声轻叹。善于察言观色的柳满堂精明得就像冷玉尘肚子里的蛔虫般,挥手退下弹琴的少女。
"庄主有心事?"
冷玉尘一对精光睇向柳满堂严肃的脸。"一直心事重重的不该是我吧?柳总管。"语气似漫不经心。
"庄主明察秋毫!"柳满堂低首退了一步,适时隐藏脸上错愕的表情。
"这不难发现,一整天你都拧着眉。"他继续啜着茶。"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困扰了你?
"是……兰姑娘!今天老仆见兰姑娘行色匆匆出了山庄。庄主。"
"也许,我让她去替我办事了。"
柳满堂迟疑片刻。"和兰姑娘碰面的是位约莫十八,九岁,乞儿装扮的小伙子。"
闻言,剑眉讶异微扬,"你派人跟踪她?"
柳满堂以沉默作为回答。
冷玉尘轻扯唇角。"那么身为你主子的我,不得不给你个忠告。柳总管,此事最好别让兰姑娘知道,否则,难保她不拆了你这座山庄。"
"庄主!"生性拘谨的柳满堂做不到主子的轻松自在。
"暖,随她去吧!我并没有限制我下属的自由,我信她如信你般,不过,这种事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她不喜欢自己被怀疑。"
那名纤瘦的女子真会拆了他的山庄?此刻柳满堂肃然的神情终于有丝讶然。
"不需质疑。对她,我了若指掌。"冷玉尘唇角潜藏笑意,双眼眺望下方。"柳总管,去将文房四宝取来,我突然想作画。"
主子要作画?这还真是难得!"是,老仆这就去。"
冷玉尘微眯两眼,王驾也该有所行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