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芳尘下课回来,意外的发现章淑尘居然在家。
“瞧你脸色这么差,跟玉堂吵架了是不是?不然,怎么不上班窝在家里?”章芳尘一进门便臆度道。
“没有,玉堂到南部出差,我人又有点不舒服,索性请假回来休息。”
“怎么了?别告诉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你患了相思病。”
“跟你说正经的!我最近老是头晕目眩、浑身无力、胃部闷胀,还会犯恶心……不晓得生了什么病。”章淑尘忧心忡忡道。
“根据本‘蒙古大夫’的诊断,八成是相思病没错!放心,等你的玉堂回来,保证可以不药而愈。”
亏章芳尘有自知之明,还知道自己是个蒙古来的大夫,所以她的鬼话岂可信以为真?
光看章淑尘懒洋洋地窝在沙发椅上,两眼无神,表情呆滞,甚至连动都懒得动一下,就晓得她绝不只是病相思这么单纯!
“淑淑,你不要紧吧?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医生?”
“没这么严重,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此时,章芳尘取出针线盒,抽空做点女红,顺便陪她妹子说话解解闷。
“大姐,你这会儿又想‘改造’哪一件衣服?”
“不是衣服,是这条牛仔裤。小喇叭的现在不流行,我想与其让它冰在衣橱里,不如把裤管裁掉……”
“你要把它变成马裤对不对?”章淑尘自以为聪明道。
“不,你看,这前面是排扣的改成马裤不太合适。我想裤管裁掉以后,前后各补上一块同质地的三角状布料,再拉点须须、缀些珠片,就成为一件流行的A字裙……”
章淑尘不得不对她大姐的巧思甘拜下风,不过,现在的她倒不热中这一类缝缝改改的玩意儿,还是百货公司橱窗里的衣服对她更有吸引力一些!
“大姐,你们不是自己在卖衣服?还需要这么费事吗?漂亮的挑一些起来不就得了!”
“有啊,每回批进新货,明磊他们都让我先挑几件中意的回来穿,可是,到底还是地摊货,不加以美化一下怎么行?穿出去像在穿制服一样,显得多没身价!”
“看来明磊对你挺好的,怎样?有没有一丝心动的感觉?”章淑尘贼贼地问道。
“拜托,他是我老板!而且,人家班主任也待我不薄。”
“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不会‘煞到’班主任那颗老芋头,更别说蒋三全那种‘幼齿’的!至于你的映辉学长嘛,明磊跟他可有得拼;一个属于梦想!一个属于现实,当白马王子决战青蛙王子……”
“如果你是我,会选择白马王子还是青蛙?”章芳尘反问道。
“抱歉,我只钓金龟!可惜,你没能遇上个金龟婿。”
钓得金龟夫婿,不如见到有情郎君。人各有志,章芳尘不觉得自己的际遇有什么好“可惜”的。
聊着聊着,不觉已到日落西山之时,她连忙收拾一下,冲碗泡面填饱肚子,随后赶往补习班打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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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遇上学生们段考,补习班按例放温书假,章芳尘难得忙里偷闲,心情有如飞出笼中的鸟儿一般快活、自在。
本来她打算留在家里温习功课,没想到蔡明磊来找她出去逛一逛。
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暂时抛开书本,换件衣裳,跟着出门去。
“你今晚不开计程车吗?该不会要我当你的车掌小姐?!这个我可没兴趣!”
“放心,今晚当然要开计程车,不然,怎么载你出去玩?”
“明磊,你说我们上哪儿去?”
“看你喽!反正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能当你的专属司机就很开心了。”
以章芳尘的经济能力,与其上百货公司“看”东西,不如到夜市去“血拼”一番。她喜欢满载而归的痛快,受不了百货橱窗里那般冰冷、孤傲的气氛。
或许是口袋里钞票单薄的缘故,百货公司对她而言始终只是一个商品展示场所,仅能以纯欣赏的眼光去看待,或偶尔试穿一下过过干瘾。至于买下来据为己有,那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只敢在心里头偷偷“哈”个半死!
“去夜市你不嫌烦吗?我们白天在菜市场里吆喝得要死要活,难得有空还要到夜市去接受疲劳轰炸……”
“心情不一样嘛!我觉得夜市很好、很亲切,不然,你想去哪里?”章芳尘由衷道。
“去PUB、去唱歌、去看夜景……算了,你高兴就好,我没意见。”
蔡明磊心里难免抱怨她没情调,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居然不到人烟稀少、气氛良好的地方说几句体己话,反而往人群中挤。众目睽睽之下,能迸出个什么感情的火花才有鬼咧!
“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到了夜市,章芳尘仿佛回到自己家似的,整个人都活泼了起来,直拉着蔡明磊窜入人潮当中。
“拜托,我以为什么好地方,原来是成衣量贩店。”蔡明磊有些失望道。
“这家不一样!除了成衣之外,它专门卖一些过了时的名牌牛仔裤,货真价实,有时候一、两百块就可以买到一件‘正港’的名牌……”
依章芳尘的经验,名牌的东西当季买不划算,她总喜欢等到剩下最后几件再低价买回,一来节省荷包里的新台币,二来反正又不赶流行,她只想满足自己买名牌、穿名牌的虚荣心。
“这件料子不错,可惜是大喇叭的,现在没人穿这样,穿出去会很‘SPP’。”
“猪头!这里裁掉、裁掉,两侧车起来,不就成了小直筒?而且还可以开个小岔呢!”章芳尘献计道。
“太麻烦了。一条裤子才两百八十块,我怕修改的工钱多上好几倍,到时候跟买当季货也没差多少。”
“不会,这其实很容易的。喜欢尽管买下来,我负责帮你免费修改到好。”
“少自不量力了!小姐,拜托,你那台手动缝纫机车些洋装、衣裙还可以,这可是牛仔料子耶!”蔡明磊“吐槽”道。“我就不会跟房间太太借用电动裁缝车?安啦,前一阵子我才帮小净修改过一条,穿起来裤管‘粉’顺,一点修改的痕迹也没有。Trustme,Icanmakeit!”
接着,章芳尘帮他挑一件需要修改部分最少,还有两边不能钉有金属饰品的,这样修改起来方能得心应手。
正当他们付完帐步出店门口之际,好死不死,古映辉却被逮个正着!瞧他手里牵着一个漂亮“美眉”出来“ㄊㄟ”夜市,两人眉来眼去、卿卿我我的画面毫无保留地映入他们眼帘——
“学长,学长。”
章芳尘追上前去。蔡明磊担心醋海生波,有人的耳朵会不保,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也跟上前去,准备伺机而动。
“嗨,芳尘学妹,这位是……我……表妹!你今晚没上班吗?怎么有空出来逛街?”
古映辉的尴尬只维持三秒钟,随即,又一如往常地谈笑风生。
“你‘表妹’长得真漂亮!祝你们玩得愉快。明磊,我们走了。”
章芳尘出人意料地有风度,非但没有任何失态之举,反而笑容可掬地祝福古映辉和那名女孩。
礼貌性道别之后,她便主动挽起蔡明磊的手,双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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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小吃摊里,章芳尘和蔡明磊挑个电风扇风力最强的位子坐下来,胡乱点了些东西,便大快朵颐享用起来。
“你心里不爽就说,干么吃东西泄恨?当心心里头的恨意发泄不掉,还平白添了一身肥肉,多划不来!”
“我泄恨?少自作聪明!走了那么多路,人家肚子饿不行吗?哼,小器鬼,舍不得请人家吃东西就明说。”章芳尘死鸭子嘴硬道。
“我是怕你失恋后变成大肥婆,到时候反而更没有身价,这才好心提醒你。”
“谁说我失恋了?想追我的男生从这里可以排到鹅鸾鼻去,开玩笑,我章芳尘还担心没人要吗?是你多虑了。”
尽管章芳尘对自己信心满满,尽管古映辉的风流成性她早已心知肚明,不过,亲眼目睹这一幕,她心里或多或少产生几分不快的感觉。
“这也难为你了,刚刚我还以为你是过去找古映辉算帐的。”
“算什么帐?难不成还把他的耳朵咬一只下来,我有那么暴力吗?”
“天晓得!你们女人一抓起狂,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错了!那招是对付有外遇的丈夫,学长他只是我的……学长,连男朋友都称不上,我有必要这么气愤吗?”章芳尘冷冷道。
她的言下之意是,如果古映辉是她老公,她会考虑咬下对方的耳朵以恨。不过,这般风流种子,当情人倒可以,做老公的话……她可不敢领教!
“我就说嘛,像他那种‘金玉其外’的男生有什么好的!长得稍微好看一点,就自命风流,到处欺骗女孩子的感情。奉劝你,交男朋友还是我们这种木讷、老实的可靠!外貌虽然比不上人家,至少有一颗绝对真诚的心……”
“蔡明磊,够了!你以为还在大选期间,专门玩这种‘抹黑’别人、吹嘘自己的把戏。”
“阿芳,我的意思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蔡明磊不吐不快道。
“那又怎样?我又没说讨厌你。”
“不行,我要你答应成为我的女朋友。”
“你疯了!哪有人这么霸道的?不怕吓到我?”章芳尘一笑置之。
“就让我霸道一次吧,以后都听你的。我保证今生今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此时,章芳尘不知该笑、该怒、该喜,还是该悲。心中五味杂陈,方才古映辉和那女孩的俪影犹然在眼前,而蔡明磊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时候信誓旦旦地向她表白。
“阿芳,怎么不说话呢?别把我当隐形人!那个古映辉确实不适合你,只有我才是真正了解你、怜惜你的人。”
章芳尘一言不发,整个人陷入沉思状态。
“莫非你嫌弃我是个摆地摊的穷小子?如果是这样,那就不勉强了。”
“不是,不是……你能不能让我耳根子清静一下?唠唠叨叨的,比我外婆还嗦!”
章芳尘霎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被逼问烦了,脾气一上来,索性先吼他几句。
蔡明磊已经习惯她这坏脾气,哪天不被她凶个几句,还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天生的贱骨头,怨得了谁?
漫步在夜市的人潮中,蔡明磊怕跟她走散,便牵起她的小手。
章芳尘不知道是没察觉,还是芳心暗许,居然不作任何反抗,任由被他牵着四处闲逛。
然而,牵牵小手就可以娶回家作“牵手”吗?天知道,惟有祈求月下老人帮帮忙,牵条红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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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净尘生日这天,姐妹们下厨大展身手,合力烧出一桌佳肴以聊表心意。
“大姐,快,水滚了,面线可以放下去。”
“来了,来了。淑淑,那一锅卤猪脚先端到客厅去。”
“呕,呕……呕……”
厨房里,章芳尘和章香尘七手八脚,忙得不亦乐乎;而章淑尘最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方才帮忙了一下,就嫌油烟味太重,躲回房间休息去,这会儿让她端东西,她又犯恶心,连忙冲进浴室吐个痛快。
“二姐,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事没事就吐得唏哩哗啦的,会不会冒出了什么毛病?”
“香香,去,碗筷摆一摆。小净就快回来。”
浴室里,章芳尘帮章淑尘又拍背、又递卫生纸。看她扶着水槽,吐到眼泪都掉出来,面色惨白,花容憔悴,几日折腾下来,整整瘦上大半圈,实在令人为之心疼。
“淑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走,现在我们就到医院去作一次详尽的检查。”
“我想等玉堂回来……”
“看病的事哪能等?再等下去,你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章芳尘不耐烦道。
“不会的,大姐,我……我……”
“你别说了!我这就打电话叫明磊开车过来,今天非把你押去医院不可!哪有人像你这样,连看病都采用拖延战术。”
“我不要!大姐,人家……好像有了……”
章淑尘此话一出,立刻羞红了脸,头压得低低的,害臊之情无以复加。
“有了什么?淑淑,你说话呀!”
章芳尘不解她为何会有那样的神情,愣头愣脑地追问道。
“就是……小baby嘛!”
“什么?你怀孕了!你跟玉堂……你们已经……‘先上车’……”
章芳尘惊讶得几乎“跌破眼镜”,还好她戴隐形的,眼珠子差一点没掉出来而已。
“在日本的时候,我们两人朝夕相处,所以……”
章淑尘羞答答地对她大姐从实招来。这档事本来就是那么的难以启齿,但她却又不得不坦然面对自家人,实在有够难为情的!
“大姐,二姐,快出来,咱们寿星婆回来了!”
章香尘的呼唤声结束了浴室里的“Iady'stalk”,随即,她们出来为章净尘的庆生会揭开序幕。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姐妹们的歌声迎接着章净尘的归来,桌上热腾腾、香喷喷的好菜正是她们的心意——猪脚面线、卤蛋、青菜……还有自己蒸的芋头蛋糕、自制的冰红茶,她们可是使尽十八般武艺才摆出这样的阵仗,诚意之至,直要教她撑破肚皮而后已!
哦不,过生日怎么可以触寿星霉头呢?应该说祝寿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不过,人家小女孩可不流行这一套!互相砸蛋糕、抹女乃油才有意思,三两下工夫,一个个被涂成大花脸,嘻嘻哈哈,玩得好不快活。
还有另一个原因,据她们自己模着良心说,那个乍看之下有模有样的蛋糕实在不怎样,不晓得是食谱上的记载有问题,还是她们自己手艺不佳,反正吃起来味道不太像蛋糕,干脆利用它作点娱兴节目,才不枉“物尽其用”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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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章芳尘就是很得老人缘,市场里的婆婆妈妈都被她收服得服服贴贴的,有人请她喝饮料,有人送她菜,更有人想认她作干女儿
“老板娘,今天生意好不好?”
“马马虎虎……银花婶,买件衣服捧捧场。”
“你们卖那种年轻人穿的,我老太婆买了也没用!”
“买给你女儿啊!”
章芳尘才随口招呼几声,没想到提着一大堆东西的银花婶真的上前来看衣服。
“糟糕,有样东西忘了买!老板娘,我手上这些可不可以先寄放在你这儿?我回头去买一下,马上过来拿。”银花婶“雄雄”给他想起来道。
“没问题!只是,银花婶,你到底忘了买什么?这么重要吗?明天再买不也一样?太阳那么大,你当真还要走回去?”章芳尘帮她把东西一袋袋移进摊位内,免得失了保管之责,而伤害彼此间的和气,那可不太好。
“我小媳妇呀,刚有了身孕,近来茶不思、饭不想,吐得可厉害……我这儿正好有一帖安胎补身的秘方,听说是清宫里流传出来的,管用得很!我得赶紧到药铺去抓几帖回家。”
“真的有效吗?可不可以顺便帮我抓几帖?”章芳尘不经大脑道。
“老板娘,你……也有了!恭喜,恭喜……先前不是还一直否认自己是老板娘吗?这下子我看你是‘鸡嘴变鸭嘴’,百口莫辩了!”
银花婶先是眼睛盯住章芳尘的月复部给他“金金看”,然后,便得意地上药铺买药去了。
“阿芳,老实说,孩子是谁的?”银花一走,蔡明磊十万火急地过来质问道。
“少装了!明磊,看不出来你是个‘甸甸吃三碗公’的人,手脚这么快!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连我都被蒙在鼓里……”
“陈仲志,你再疯言疯语,小心我撕烂你的嘴!”章芳尘恼羞成怒道。
“你跟我来……粽子,摊子看着!”
蔡明磊气急败坏地强拉章芳尘到一旁说话,那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仿佛丈夫面对妻子红杏出墙似的,教她看了啼笑皆非,不觉又好气、又好笑。
“孩子是古映辉的对不对?”
“明磊,你放手!抓得人家痛死了……”章芳尘挣扎道。
“别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呀!”
“不对!孩子是玉堂的,你跟人家穷紧张个什么劲儿?”
“玉堂?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跟人家……”
章芳尘这下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本想跟蔡明磊说个明白的,偏偏越描越黑,明磊妒火中烧,险些儿一个耳光打下去,幸好她闪得够快,才逃过此劫。
随后,费上好一番唇舌,她总算把误会解释清楚。
“喂,你是‘目被牛屎构到’还怎样?我这样子有像孕妇吗?我是帮淑淑抓的药。唉,你们这些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对不起,对不起,谁教你话不讲清楚!我是太在乎你,才会这么反应过度的。”
章芳尘接受他的道歉,一场莫名的闲气随之烟消雾散,两人又恢复昔日的友好——
此时,外头阳光普照,如果不是碍于有摊位要顾走不开,他们真想到郊外去兜兜风,享受一下美好的日光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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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天下午,金玉堂抱着一大把玫瑰花到家里来,一则正式宣布章淑尘怀有身孕的事实,二则当着众姐妹面前向她求婚。
“既然检查结果证实你已经怀有我的骨肉,这下子你是逃不掉的。孩子的妈,答应嫁给我吧!”众目睽睽之下,金玉堂显得有些腼腆道。
“‘玖哆妈爹’!二姐,不能这么便宜他!”
“对啊,想当二姐夫就得先过了我们这一关。”
“来,花拿着,然后单膝跪下,像偶像日剧里的求婚情节,还要说一些浪漫到会迷死人的台词才算!”
两个小的极尽整人之能事,逼得金玉堂不得不一一照办。
本来,这种整死人不犯法的游戏章芳尘也颇感兴趣,可惜她身为大姐,总不能跟着一块儿起哄。至少也该有人维持中立,以免日后被埋怨说她们姐妹联手欺负人家来着!
“淑淑,我保证用一辈子的时间陪你、爱你……请嫁给我吧!”金玉堂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挤出两句话。
“不成,才说这样而已,太没诚意了!”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到底是谁要嫁人?我们还是让淑淑自己决定吧。”章芳尘适时出声道。
“我愿意!小鬼,给我记着,以后有人上门求亲,看我怎么刁难你们的‘阿娜达’!”
章淑尘一面扶起跪到有些腿软的金玉堂,一面向两位宝贝妹妹撂下狠话。有道是: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小女子为了报此“老鼠冤”,五年、十年都不嫌太迟,走着瞧好了,总有一天会等到她们的……
“你们婚礼预定什么时候举行?”章芳尘关心道。
“家父、家母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免得到时候新娘挺个肚子穿婚纱不好看……”
“顾虑的也是。南部外婆、舅舅、舅妈那边,你们是不是也该回去走一趟,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
“知道啦!大姐,玉堂他妈妈说,会派媒人到南部家中正式长辈们提亲。”
他们讨论到一些婚礼的细节。金玉堂设想周到,可见是有备而来,和他父母那边似乎也商讨过,并达成某一程度的共识。
“妈妈呢?你们会不会邀请她回来参加婚礼?”章香尘突然发问道。
“时间仓促,要办的事还很多,恐怕没办法亲自再跑一趟日本……”
“没关系,我先打电话知会妈妈一声,我们的事她老人家应该心里有数,到时候再寄帖子过去正式邀请。”
“不知道你们一通电话、一张帖子请不请得动她的大驾。”
章芳尘自知此次的婚礼想邀请什么人,决定权操在男、女主角手上,身为局外人的她实在不便表示任何意见。不过,以她对母亲的宿怨,不屑之情仍不免形诸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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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淑尘的婚礼在即,周末下午,蔡明磊、陈仲志和章家芳、净、香三姐妹,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百货公司挑选结婚礼物。
“今天淑淑带玉堂回南部拜见你外婆他们,何时轮到我呢?”蔡明磊打趣道。
“你也想去?怎么不早说?当初推荐你当‘媒人公’不就得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姐,你说我们送二姐小宝宝用的东西好不好?”章净尘手里搂着偌大一个女乃瓶造型的抱枕,兴匆匆跑过来建议道。
“再逛看看,我心里一时间也没个主意。”
于是,章净尘没趣地带着抱枕归队去。
他们五个人一共分成两队,陈仲志领着两个小的属于“先锋部队”,他们一看见琳琅满目的商品,就乐得东模模、西碰碰,活像三只猴子似的;而蔡明磊和章芳尘算是“主力部队”,他们握有买东西与否的决定权。
“粽子也真是的,比两个小的还爱玩。”章芳尘不觉摇头道。
“由他们去吧!我们再到上一层去逛逛。”
蔡明磊知道陈仲志这是“搏命演出”;出门前就约定好,由他负责缠住两个小的,好让他们这对有情人有更多独处的机会。
“阿芳,我们去看珠宝。”
“送珠宝不太实际吧?贵的我们买不起,便宜的显得又没诚意,万一买到赝品,岂不成了冤大头!”
尽管章芳尘不太有意愿,口中“碎碎念”着,蔡明磊仍坚持带她过去瞧一瞧。
“先生,小姐,挑挑看,本专柜全面八折起。”
“蔡大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等一下,芸芸在那边试衣服,我帮你去叫她……”
他们才要开始看珠宝,没想到,一位穿着体面的小姐签完帐单抬起头,一眼认出蔡明磊,喜出望外之情溢于言表。
“别理她,我们走!”
不管三七二十一,蔡明磊匆匆忙忙拉着章芳尘逃离现场。瞧他神色之慌张,彷佛见了鬼似的!
直到出了百货公司大门,他们才有机会好好喘上一口气。
这时,蔡明磊寄放在章芳尘包包里的手机响起,她情急之下,管不了那么多,先代为接听再说。
“喂,明磊,快走!毕……毕……芸……”电话另一端传来陈仲志气喘嘘嘘的声音。
“粽子,别急!有话慢慢说……喂,喂……怎么挂掉了?”
“粽子说什么?”蔡明磊已然猜出七、八分。
“他叫你快走!其他的听不太清楚。”
“那就走吧!”
蔡明磊继续拉着章芳尘逃到他们的计程车上去。
“不等他们了?可是,车子我们开走,等一下他们三个怎么回去?”章芳尘有所顾虑道。
“放心,粽子会带她们坐计程车走的。待会儿再跟他们联络,我想他们应该还在逃难当中。”
到底他们遇上了何方神圣?为什么连蔡明磊和陈仲志这两条铁铮铮的汉子都吓得落荒而逃?
一连串的问号不由得充斥在章芳尘脑中,碍于情势紧迫,实在不容她多问上一句,免得逃月兑未果,而沦为笼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