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钦刚由公司回到住宅,一下车,便见到仆佣们个个腰酸背痛的模样,他忍不住问了原由,经过众人的解释,才知道原来始作俑者是他那个未婚妻。
他三步并作两步朝她的房间而去,没敲门便直接扭开了门。
房内没见到她的人影,但是却听到一句句不成调的愉快歌声由浴室里传出。
“嗯……啦啦………噜啦啦、噜啦啦、噜啦噜啦咧……呵呵……”浴室里正享受着泡澡乐趣的女人一面哼歌、一而轻笑,似乎心情特别愉快。
头一转,见浴室门虚掩着,他索性推开浴室门,颀长的身形抵在门板上,他一脸阴沉地瞪着浴盆里的女人。
“啊?”没预料到会有人闯进来,为免春光外泄,她忙将脖子以下全浸到浴池里。
白恒钦望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头发湿湿地贴在头皮上,不知是因泡澡抑或是因害羞而泛红的小脸煞是可爱,没有上半点妆的她别有一番清新气质。
看惯了前两日她全身沾满泥土的肮脏模样,相较之下,她此时泡在浴缸里的洁净模样便显得格外可人,他没发现自己心里对她的好感悄悄增加了一分。
“你怎么跑进来了?快出去!”她羞红着脸嚷着,整个身子全浸在泡泡里,只露出了头颅。
白恒钦一点移步的打算都没有,警告意味浓厚地斜睨着她,讽道:“请问余小姐哪里来的传家钻戒?”
早料到他会来找她算帐了,于是她不疾不徐地回道:“飞了。”
“飞了?”白恒钦讥诮地冷道。
“就是飞了。”余若瑟水灵的大眼流露出一抹畏怯与羞意。
再怎么说,这也是她第一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纪录,老实说,她也是有点心虚的。
沉吟了半刻,他黯沉的眸子闪过一抹利光,一双鹰眼凛严地瞪着她。
余若瑟不安地浸泡在水耻,想出口赶他,但一迎上他那双燃着怒火的深沉眸子,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很好,关于这件事,你很聪明,也很大胆。”
怒火稍稍降了下来,他心思一转,这女人有小聪明,能够运用自己的才智轻松达成目的,这或许也是她的造化。
她当然知道他口中指的是哪件事,像是准备和他杠上似的,她鼓起勇气迎上他冷凛且令人发颤的眸子,小脸倔强地微微抬起与他相对。
“不管如何,总之我是达到了你的要求,你必须依照约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筹钱。”
白恒钦双手交叉在胸前,模样慵懒性感,他邪邪一笑。“你使计让别人帮你达成了约定。”
“是又如何?”她说的理所当然,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你给的期限是三天,我只花两天的时间就做到了,况且你事前又没说不能请人帮忙,只说了不能用机器。”
白恒钦一听,敢情这是他的疏忽了?他打算刻意地刁难她,像是准备测测她究竟有多少能耐。
“他们一半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你这样折腾他们?”
“运动、运动啊。”原先她或许有些愧意,可为了取得一个月的期限,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是拔拔草罢了,又不是什么粗重的工作,我是用计请了大家帮忙,但也没有谁真的受了伤啊。”
“很好。”他到现在才发现她这个未婚妻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赢了!”
“呃?”余若瑟水灵的大眼眨了两下。
她还以为得和这难缠的男人抗争许久呢,怎么这下子这么好说话?他冷魅的眸子瞅着她那细白柔女敕的粉颈,曲线图滑细致,白里透红的色泽令人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
注意到他的分心,余若瑟又羞又窘地将自己的身子浸泡得更低了。
“你、你在看哪里?”
真是的,这家伙真是个色鬼!
忙抽回注意力,白恒钦为自己方才的短暂分神莞尔,他是个男人,见到美色自然垂涎也属正常反应。
“好吧,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能在一个月内筹到一仟万,我就取消婚事,要是你没有办法做到,婚礼照常举行。”
娶她,刚开始或许是基于父母的承诺与期许,但如今他知道自己要她,她的反抗、她的小聪明已然激起了他的征服。
她聪明、会耍心机,无疑替他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挑战的机会,而他这个人没什么嗜好,偏偏喜欢挑战。
隔天早上,余若瑟特意避开了与他一同用早餐的时间,她在他出门到公司后才溜下楼享受早餐。
吃着美味火腿蛋的同时,她的小脑袋也没有一刻休息,持续思索着该如何得到第一笔钱来当作她投资的本钱?股票、外汇、期货,都需要有一笔资金才行,她究竟要上哪去筹出这笔款项呢?老妈户头里一清二白,决计是没有的。
朋友也大多是和她同年纪的同学,没什么社会根基,一定也凑不出个十万、八万的。
若是跟银行借,她也提供不了什么抵押品。
要是开口跟姓白的借,一来她拉不下脸,二来他既是存心要刁难她,又怎么可能会好心地借她钱当投资基金?天哪,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赚到第一笔的进帐?她苦着一张小脸,心里直叹道:唉,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想到他昨晚在她泡澡之际,闯进了浴室里向她兴师问罪时,那双眼又冷凛又邪魅,尤其是当他直盯着她的脖子猛瞧时,她的心跳就不知不觉地加速。
昨晚未着寸缕的她,在他那样毫不隐藏征掠之意的眸光下,像极了正准备要摆上供桌的牲礼般,光是回想,她的胸口间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灼热……
思绪正在翻转之际,她眼角余光见着一名女佣手里捧着一堆干洗完的衣物正要上楼。
“等等。”她唤住那名女佣,急忙上前翻查,发现都是名牌衣物。“这些都是白恒钦的西装?”
“呃?”她猛然的动作令女佣吓了一跳,“呃……是、是少爷的西装。”
“哇塞,都是阿曼尼的名牌哩。”
突然间,她灵光乍现,从女佣手上接过所有的衣物。“这些都给我,我帮你处理。”
呵,终于让她想出一条绝妙好计,白花花的银子很快就要到她的荷包里报到了。
“啊?”
“没关系的。”话声甫落,余若瑟急急忙忙地抱着衣物奔上楼,直冲到白恒钦的房间,里头简单却极富格调的装潢和他给人的气势十分相近。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他的房间,随意浏览了下后,她急忙打开他的衣柜,发现整排的名牌西装与休闲衣物,她如获至宝地呵呵笑个不停。
看着满柜的上好衣物,她知道她的第一笔资金已经有着落了!
回到家里,白恒钦发现自己衣柜里的衣物少了一大半,不禁怒火中烧,唤来了佣人问话,才知道原来又是余若瑟那女人干的好事!
他气冲冲地踏人她的房间。
她的床上摊着数张报纸还有几本厚厚的书,见到有人怒火腾腾地朝她而来。她像是早已预料到似的,不慌不忙地抬首望着他,努力露出一抹自认为最和善的微笑。
白恒钦冷冷睨了一眼她床上的报纸和书籍,发现都是和财经有关的资料,他瞪着她冷声问道:“你把我的西装都拿到哪里去了?”
余若瑟只是冲着他甜甜一笑,丝毫不将他的怒火放在眼底,简单地回道:“卖了。”
“卖了?”白恒钦一听,简直快气昏了。“卖到哪?”
“某家二手衣物店。”
白恒钦气得连连抽气,他得极力控制好自己此刻想杀人的,才不至于当场掐死她。
“谁允许你卖我的衣服?”
“别紧张,我只是借。”她安抚性地朝他眨眨眼,希望他没太生气才好。
“谁又允许你‘借’我的西装?”他眯着眸子瞪着她,双眸像是快喷出火来。
这女人上回用计达成了他的要求,这回竟然胆子大到偷他的西装去卖,看样子他真的小觑她的能耐了!
“反正你有一柜子的西装,穿也穿不了那么多,借我几套有什么关系?”她一脸无辜地道。
呵,她今天下午将那些衣物拿去卖给二手衣物店,不多不少,正好换回十万元现金。
“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
她耸耸肩,努力装出无辜的表情。“我……”
白恒钦倏地上前攫住她的臂膀,打住了她未完的话。
他眼眸深沉且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就算你是我的未婚妻,也不代表你有权利这样做,这种情形再发生一次,我会要你付出代价!”
他突来的逼人气势今她吓了一跳,小脸霎时没了血色。
她虽知道他冷,但没有看他真正发怒过,所以她从不知道他生起气来冷得更可怕。
尽管自知理亏,但她仍鼓起勇气,不怕死地续道:“你都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了,不就表示你也料想我一定无法在一个月内筹出一仟万?”
“所以?”他冷眸紧紧地锁着她,气息几乎直接喷洒在她的小脸上。
她暗暗吞口口水,壮起胆子道:“所以你的就是我的,几件西装而已嘛,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白恒钦那双死瞪着她的眸子瞬间眯细,眼角泛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这女人还真敢说?黑的、白的,都被她说尽了。
“呃……”她怔怔地凝视着他发怒的眸子,小嘴惊愕地微张,讷道:“我、我赚了钱还你不就是了,别、别这么生气嘛。”
真是的,她要不是缺钱,也不会动这种歪脑筋;他要不是执意娶她,她也不会想到偷他的衣服来卖。
“怎么赚?”他冷声问。“我倒是十分好奇,你一直要求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筹足一仟万,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你打算如何赚到这笔钱?”
与其说是与她妥协而给了她一个月的时间筹钱,不如说是他好奇手上毫无资金的她,如何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凑足一仟万的款项。
“这、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他的气势朝她进逼,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移了一寸。
“嗯?”他又进逼了一步。
“呃……秘密,不能说……”她心慌地又退了一步。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她得在一个月内筹一仟万还他,说来说去都是他害的!她才是受害者耶,这男人居然比她还凶?“你也来免太不择手段!”他冷道。
“我、我……”他那一双严凛目光令她心神慌乱,他沉沉的凝视像是猛兽锁住了猎物般令人心颤。
在余若瑟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白恒钦忽地俯身,吻住了她饱满且微张的唇瓣。
“呜……”她惊愕地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着正吻着自己的男人。
发生什么事了?一吻既罢,白恒钦撤回攻势,盯着她惊愕的眸子,他一手攫住她的下巴,拇指诱惑地抚着她因他的侵略而发红的唇。
“这个吻只是个惩罚,同样的情形要是再次发生,我要的可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吻。”
她轻轻地喘着气,这时才拉回了方才因惊愕而僵住的意识。
这男人……夺去了她的初吻?“再胡作非为,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倒抽口气,余若瑟心里直打颤,听出了他话中的警告,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惹错了人?他撤回了手,鹰般利眸紧瞅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好嘛、好嘛,我不再动你衣服的脑筋就是了。”她委屈地小声嗫嚅道,不敢和他再起正面冲突,也不敢和他争吵夺去了她初吻的事。
“很好。”说罢,他即转头踏步离开了她的房间。
逼人的气势一旦撤除,余若瑟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大口气,怔怔地,她下意识抚着方才他吻过的唇瓣。
隐约间,一股热热麻麻的感觉,似乎直搔往她心底深处,胸口和唇上均有一股无法言喻的感受隐隐荡漾。她有些迷悯了。余若瑟像尊石雕般瞪着电视荧幕,身子动也不动,就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显示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冲击。怎、怎么会这样?才短短三天的时间,她投资在股市里的十万元连续三天的跌停板,不仅被套牢了,甚至……剩不到两万元?天哪!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功课,事前也经过了周详的计划,看准了才会买的嘛,怎么会“出槌”呢?想她余若瑟在学校里可也是高材生呢,课堂上做的模拟投资,她都有赚钱呀,为什么实地操作的时候居然惨不忍睹?呜……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惨、惨、惨!
这下子真的倒霉透顶了,不仅一仟万的债务一个子儿都没还到,这下子又欠了他好几套高级西装,呜……她真是欲哭无泪!
怎么办?想了半天解套的方法,没有一个是行得通的,最后的办法就是……硬着头皮去向他开口借钱!
尽管百般不愿,但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唉,命苦喔!
趁着晚间用完餐后的休息时间,她蹑手蹑脚地踱到他书房的门口张望,心里煎熬着不知该如何进去和他开口借钱。
正在看书的白恒钦,早就瞧见了门口那抹鬼鬼祟祟的人影,见她似乎拿不定主意,他索性主动开口唤她:“想进来就进来,别在那儿鬼鬼祟祟的。”
被发现踪迹的余若瑟,一脸尴尬地依言进了书房,肌肉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不安地四处瞄瞄书房内的摆设。
她发现书房里四周的架上均摆放着各色古色古香的瓷器,有花瓶、雕塑,这其中更有青瓷、彩釉,个个看来都价值不菲。
随意浏览过后,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可聊,她将视线移到他身上,笑容可掬地说了句:“你看书啊?”
“不然呢?”白恒钦略略抬眼睨了她一下,为她此刻过分的友善而纳闷。“不是看书,那么我现在在做什么?”
这小妮子没经过他同意就擅自卖了他的衣服,也不见有一丝愧疚,这下子怎么突然和善了起来?余若瑟没好气地暗暗瞪了他一眼,心里猛犯嘀咕。她当然知道他在看书,只是努力找个话题而已。
哼,这臭男人干嘛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她只不过是先前向他借了几套西装嘛,何必说话句句带刺?气氛一时沉静地令人喘不过气宋,两人均未再开口说一句话,直到白恒钦指了张椅子道:“有事坐着说吧。”
“嗯。”
“找我有事?”
“呃…”她吞吞口水,心里为不知该如何开口借钱而着急不已。
“嗯?”
“呃……是有点小事。”她客气万分地答道。
“说吧,我在听。”
表面上,白恒钦的视线是定在手中那本烫金的书本上,但暗地里他以眼角余光打量着她一脸失措的模样,发现她虽然有时候处事令人“印象深刻”,但骨子里其实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思虑间,先前因她荒唐的“借衣行为”而起的怒火已然降温,他向来也不是小气的人,况且事情都过了三天,也就没有像三天前那么火大了。
“这个……嗯…”她支支吾吾地,硬是说不出一句要借钱的话。
该死,她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开口啊,跟他借点小钱周转一下,大不了一个月后按照约定嫁给他就是了!
但当她作好心理准备,要开口借钱的时候,却不经意迎上他那深幽且紧紧凝视着自己的双眸,那天仙猛然吻住她的回忆,霎时如潮浪般涌回脑海,她忽地一怔,心儿瞬间失速狂跳了起来。
唇上隐隐地传来一阵麻麻烫烫的滋味,心绪一下子全乱了。
“你……”白恒钦正要开口之际,一名女佣来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少爷,表少爷来了。”
“好,我立刻下去。”白恒钦正要起身。
“我、我的话还没说完。”余若瑟急忙拉住他身上丝质睡袍的衣袖。
她都还没开口借钱呢,他怎么就要走了?“有事等会再说,有人来看你了。”
“看我?”她不解地望着他。
那女佣明明说客人找的是他,怎么这会儿变成找她的?“不过你不需要去见他,有事等我上来再说。”说着,他便举步踏出了书房,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她。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白恒钦一面说话,宋绍没有落坐的意思,引领望着旋转楼梯处…“人呢?”
“谁?”白恒钦嘴角浅浅的勾起一抹笑意,明知故问。
“她人呢?”
“怎么?你不是来找我的?”白恒钦佯装不解。
“唉。”宋绍顿时明白自己被将了一军,倒也潇月兑地笑了笑。“我是来找你没错,但也是为了见见我那未来的表嫂。”
“不劳你费心,她睡了。”
宋绍不信地睨了他一眼,径自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现在才九点,这么早就睡了?我看是你不想让我见见她吧。”
白恒钦未答话,但脸上的笑容却清楚地显露了答案。
“怎么?我这未来的表嫂是美得不可方物,所以表哥你太宝贝这未来的表嫂舍不得让人见,还是……”他语气尾音微扬,保留了恶意的猜测。
白恒钦当然了解他未说完的活代表了什么,于是替仙接下了话。“还是丑得见不得人?”
“哈哈……”宋绍一听,忍不住大笑。
“你回去吧,见而的时机未到。”白恒钦清楚地下了逐客令。
“表哥,你真要娶她?”宋绍忍不住问道。
沉吟了片刻,白恒钦沉沉地道:“这得看她的表现了。”
“什么意思?”
白恒钦并未将他私下与她的协议说出,只是莫测高深地露出一抹笑意。
“没什么。”
“好吧,那我走了。”宋绍起身,抓起置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潇洒地往肩头一甩。
“不送。”
两人均没有发现楼梯上悄悄躲在阴暗处的一抹纤纤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