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他们经过一片芦苇后,看到了一个清澈见底的碧蓝湖泊,在金黄色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想必连神仙见也会动了凡心。
「哇!好清的水……」勒栖云兴奋地冲到湖边,掬起一大把清凉的湖水。
原天霜看着眼前的美景,也不禁绽开了笑颜。
「我想下去洗个澡!」他边说边开始月兑衣服。
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便慌忙转过身去,害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勒栖云跳入湖中,愉快地泼着水。「娘子,下来一起玩吧!」
「不用了,你自己慢慢玩吧!」原天霜看他一时半刻也不会上岸,索性在一旁找了块大石坐下,欣赏起这动人的美景来。她没有后悔和勒栖云一块儿上路,是他教会了她怎样放开心情,尽情欣赏身边的一切。这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美,为何她以前竟然没有注意到呢?是世俗掩盖了她的眼,还是他的不俗感染了她?
勒栖云越游越远,他的水性很好,像条鱼般在水里穿梭不停。
忽然,他尖声惊叫:「救命……我的……脚……抽筋了!」他一边呼喊一边在水中上下起伏,两只手高高举起,试图要抓住身边的什么东西。可是四周都是水,他越是挣扎就越往下沉。
原天霜一时慌了心神,不顾一切就跳下湖去,奋力往勒栖云的方向游去。直到她的脚下一空,她才恍然醒悟过来--她不会泅水!
这回轮到她尖声叫喊:「救我啊……我……咕噜咕噜……」她一个不留神,便呛了好几口水。
勒栖云一看苗头不对,脚也不抽筋了,也不用别人来救命了,马上飞快地游到原天霜旁边,托起了她身子。
她紧紧地抱着他,脸上余悸未消,但却有精神的破口大骂:「你这害人精!居然骗我……啊……」话还没说完,她又再一次被扔到水里。
原来勒栖云触及到原天霜的身体瞬间,犹如触电一般,惊得他面红耳赤,手一缩;她便再次掉落水里,挣扎不已。
他迫于无奈只得咬咬牙,再次托起她,想也不想就将她往岸上拖。
等到脚踩上地,她才松了一口气,气愤地揪起勒栖云就打。「你这坏蛋,为什么要骗我呀?吓死我了!」说着,她兀自嘤嘤地啜泣。
勒栖云任由她打骂也不敢还手,只是口中嗫嚅地道:「我……我只是想让-也下去玩玩水嘛!我怎么知道-不会泅水?」
「你总是喜欢闹着玩,完全不顾后果!」她不顾形象的继续大骂。
「才不是呢!」勒栖云不禁喊冤,「我会泅水,我可以救-的,怕什么?」
「你当然不会体会别人的心情,一直以来,你只要觉得好玩,想也不想就去做,完全不去理会别人会不会受到伤害。」多日来的委屈一下子全爆发出来,原天霜怒不可抑地骂着勒栖云,就算把他气跑了她也无所谓了。
好在他竟也低下头,一副知错的模样。
她看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气也就渐渐消了。
勒栖云偷偷瞥了原天霜一眼,见她脸色缓和不少,才鼓起勇气道:「我去给-生堆火,烤烤衣服。」
原天霜这才觉得浑身冷得发颤,只是刚才气昏了头,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他快手快脚地生起一堆火,熊熊的火焰温暖地照耀着她,但湿答答的衣服却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烤干的。
「把衣服月兑下来,换件干的,不然受了风寒就麻烦了!」
连神医都这么说,她自然不会自讨苦吃,可她却不敢在他面前月兑衣服,只好直勾勾地看着他。
勒栖云明白她的意思,拿起自己的长衫搭了个架子。「到里面去换吧,-放心,我以神医的名义发誓,我绝对不会偷看!」
原天霜看着他信誓旦旦的表情,多少还是存有疑惑,只是现在情非得已,不相信也得相信。于是她躲进长衫围起的架子里,换起了衣服。
「唷,李四,你说这一男一女,在这荒郊野地里干些什么勾当呀?」
突然听到陌生的声音,原天霜的手停了下来,脸上寒霜顿现。
另一个声音又响起:「对啊,还用衣服围起这么一个大圈,张三哥,你想不想也一起玩玩?」
只见那两人婬笑声不断,勒栖云眼中寒光一闪,没好气地走上前去。「你们这两只狗在这里鬼叫什么?小心不懂事的乞丐把你们煮了当香肉吃!」
身材壮硕的张三闻言脸色大变,用力推着勒栖云。「小子,你在骂谁?」
勒栖云猝不及防地踉跄几步跌倒在地。原来是个练家子,他心中一凛,识时务地闭上嘴。
身材瘦小的李四岂肯放过他,在一旁叫嚣道:「张三哥,这小子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张三怒哼一声,握紧拳头,「怕什么!就凭他这模样,我一只手就可以捏死他了。」
勒栖云别开头,不理会他的挑衅。
张三见他不理睬,怒火更炽,他目光触及到一旁用衣服搭起的架子,便好笑一声,搓着双手准备走上去。
勒栖云心一沉,飞速起身挡在他面前。「你想做什么?」
「给老子滚开!」
张三挥起拳头正准备揍向他时,原天霜突然从里面飞身出来,手起拳落,张三和李四都还没看清来人,便已被打得鼻青脸肿。
「好……好厉害呀!」张三暗暗叫苦,不敢再多作停留,狼狈逃走。
李四在后面凄惨叫道:「张三哥……等等我。」说着,他连滚带爬地朝张三消失的方向追去。
「哇!娘子-真是太棒、太厉害了!」勒栖云兴奋地大声叫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原天霜与人动手,这才发现她的身手原来这么的好。
她冷冷地瞪向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身子一软便瘫倒在地。
勒栖云心头发慌,「娘子、娘子!」他拉起她的纤纤细腕帮她把脉。「糟了!一定是刚才浸了冷水,受了风寒。」
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座破旧茅屋,便连忙将她背了过去。
勒栖云走近一看,发现这是一间废弃的破屋,四面漏风、蛛网灰尘遍布,角落还堆放着一些破旧的锅碗瓢盆。
好在这破屋还算宽敞,他也无心再去找其它的地方,便在里面生起一堆火,一边温暖原天霜的身子,一边熬起草药来。幸好他一路上采了不少,足够治疗她的风寒;否则要他此刻外出采摘药草,抛下她独自一人在这里,他是绝对不放心。
勒栖云拿着在热水里浸过的毛巾,擦拭着她的额头,同时心急如焚地喊道:「娘子!娘子!-快醒醒呀!都是我不好……」
这时,原天霜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低声问:「我这是……怎么啦?」
见她恢复知觉,勒栖云心头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他继续用热毛巾擦拭她发烫的额头,一边回答:「-受了风寒,不过没关系,有我这个神医在,休息一下就没事啦!」
她轻轻地点着头,「谢谢。」
她的脸色因为发烧而变得潮红,这种反常的红并没有让她冷峻的面容变得好看,这让他不禁愧疚万分,后悔不已。
「谢什么?」勒栖云讪讪地道:「都怪我不好,是我把-害成这样的,等-病好了,我一定乖乖让-骂个够!」他倒了一碗黑黑的药汁,端到原天霜面前,「快喝了它。」
她才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轻轻喝了一口,脸上的肌肉全扭成一团。「好苦!」不过她仍然闭上眼,一鼓作气地将药汁全都喝完。
勒栖云崇拜地看着她,口中赞叹不已。「-好勇敢,这么苦的药就这样一口喝完!我刚才还以为-会嫌苦不要喝,我连要怎么哄-喝药都已经想好了呢,真是浪费了我苦思冥想那么久的心血!」
原天霜虚弱地笑道:「你那么辛苦煮好的药,我不喝完怎么对得起你。」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要说话了,快躺下休息一会儿。」
看着她沉沉地进入梦乡,他便靠在一旁也打起了瞌睡。
忽然,一阵狂笑惊走了勒栖云的瞌睡虫,他睁开眼看着走进破屋的两个人,一颗心不断往下沉:来人竟是刚才被原天霜打跑的坏人张三和李四,他们的额角仍然有明显的瘀青,李四还不停地在揉着疼痛的双臂。
张三啐了一口,搓着双掌。「这回让老子逮着了,看你们还能往哪跑!」
勒栖云镇静自若,「刚才到底是谁跑得比狗还快的啊?等我娘子睡醒了,非把你们的狗脚给剁下来不可,看你们还跑不跑得了!」
李四奸谲地笑着,「你娘子都病得爬不起来了,看这次还有谁会替你出头?」
勒栖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满屋子的药味还是泄了他们的底。他二话不说,站到原天霜面前,沉声问道:「不然你们想怎样?」
张三冷哼一声,二话不说一脚便踹向他的小月复,立即将他踢到角落。然后走到原天霜面前,不怀好意地说:「今天就要-这娘们尝尝老子的厉害……」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勒栖云拭去嘴角的鲜血,摇摇晃晃站到他面前。
张三被他激怒了,又飞起一拳将他重重地击到墙角。
但张三惊愕地发现勒栖云又努力地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执着地道:「打我可以……但是不许碰我娘子!」
泪从原天霜的眼角无声地滑落,第一次有人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她,那是种什么样的坚持?丝毫不会武功的勒栖云也是第一次被打成这样吧?他痛吗?忍得住吗?
张三咧嘴笑了笑,「你这小子还挺倔的嘛!」他用力地踹了原天霜一脚,「怎么样?我就是要打她,你能怎么样?」
原天霜轻微地申吟了一句,心中很是懊恼。为什么她要生病?为什么她会全身无力,要毫无抵抗能力的勒栖云来保护她?她好想站起来,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
李四模了模青肿的脸,也伸脚用力去踢她。「快醒醒吧,臭娘们!-敢把老子的帅脸打成这样,我一定要毁-的容报仇血恨!」
勒栖云突然飞身覆在原天霜身上,用力地吼道:「你们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娘子!」他的声音已经几近嘶哑,想必是受了严重的内伤。
「栖云……」原天霜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劝道:「你快离开,不要管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他往她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
勒栖云坚定无比地道:「我一定不会让-有事的!」
听到他这句话,原天霜似乎感觉到某种暗示,她轻轻咀嚼着口中的东西,味道有些微苦,应该是一颗药丸吧!她毫不犹豫地将它吞入月复中。
勒栖云忽然-着头狂叫:「哎呀,头疼死了!」他扭曲着身体,往火堆那边滚了几滚,脸朝地、脚一抽,竟晕了过去。
李四一愣,探向他的鼻息,「还好没死,应该只是晕了过去吧!」
张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又没打他的头,怎么可能会疼!他敢跟我要花样。哼哼!看我怎么欺负他的娘子。」他蹲,伸出粗糙的手在原天霜的脸上抚模了几下。
「哇,果然是个标致的妞。咦?怎么会这样?」他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掌,惊慌得脸红脖子粗,「为什么我的手麻了?没有感觉了?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勒栖云忽然坐直身子,拍拍手,快活地说:「原因还不简单,你中毒了!」
张三摇着头,不敢相信。「我什么时候中的毒?不可能!」
「不相信?那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勒栖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我就算死也要先让你们……」张三举起手掌,却发现竟使不上一点力气,再来竟跪在地上,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啊,忘了告诉你!」勒栖云猛一拍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我这种毒可不简单呀!首先,你会觉得手脚发麻,使不上一点力气;然后会渐渐全身发麻无力,最后倒在地上,动也动不了,那时你就等死吧!」
张三惊惶不已,「李四,快!快来救我!」
「还有……」勒栖云插嘴道:「如果有其它人碰到你身上,也会中毒!」
此言一出,李四的脚好像生了根一样,不敢再向张三走去。
张三恨恨地用手去掐勒栖云的咽喉,「那你也跟我一起受这种折磨吧!」
勒栖云随意地挥开张三松软的手,「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我既然会下毒,当然就懂得怎么解毒了!」
「李四,你替我杀了他!」张三看得出勒栖云也虚弱得很,绝对不是李四的对手。
勒栖云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李四,你如果还敢乱动的话,下场就和他一样!」
李四看看张三,又看看勒栖云,慌张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勒栖云接着说:「不相信?我告诉你吧,我这毒是下在这堆火里的,被火一烧,毒气就会弥漫整间屋子,谁也不能幸免;尤其是张三,你像个跳蚤似的动个不停,吸的毒气自然最多了,中毒也最快!」
原天霜现在才明白勒栖云给她吃的药丸原来是解药,不由得对他的机伶钦佩起来。
「我……我认输,求求你放过我吧!」张三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低声下气的求饶。
「要道歉就向我娘子道歉。」勒栖云不屑看他们。
「对不起,女侠,求您饶了我们吧……」张三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原天霜微微张开眼睛,「栖云……」
勒栖云慌忙地拖着身子到她身边,柔声地道:「娘子,-没吓着吧?」
「我没事……你怎么样?会不会痛?」原天霜语气中满是心疼。
他不在乎地挺起胸膛,「我是谁啊,怎么可能会痛……哎哟!」他-着疼痛不已的胸口,无奈地道:「看来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时,张三的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大侠……女侠……」
「看你们这么可怜……唉,算了、算了!」勒栖云扔给他们两颗药丸,「不过这两颗药只能暂时解你们的毒,总共要吃五次药,才能完全将毒化解。」
「那……您不为什么不把五颗药全给我们呢?」李四皱起眉头。
「我要是把药全给了你们,你们不把我杀了才怪!」勒栖云瞪了他一眼。
张三慌忙将药塞进嘴里,生怕勒栖云后悔又将药夺了回去。「我们不敢……」他小声地说着,其实他心里正有此想法。
「放心,只要你们听话,我就会一天给你们一颗解药!」他在心里偷偷地笑了几声,「张三,你去河边打水!李四,你去弄点好吃的回来!」
「啊?」张三、李四一起张大了嘴,为难地看着勒栖云,他这不是把他们当苦力奴役吗?
「看什么看?」勒栖云瞪了回去,「就是要把你们当苦力用,你们跑呀!跑得越远越好,还省了我几颗药丸呢!」
张三、李四无奈,只得乖乖听命行事。
不一会儿,他们各自回来了。
「哇!看你身强体壮的,怎么才打这么一点儿水?还脏成这样。」勒栖云不满地瞪着张三。
然后他又看向李四,「还有你,就这么几个硬邦邦的馒头,怎么吃呀?」
李四吓得畏畏缩缩,「这附近……真的没有什么卖吃的了,大哥您就将就点吧!」他明明年纪比勒栖云大,此刻却心甘情愿称他为大哥。
勒栖云指着原天霜说:「我是可以将就,但是病人怎么能耐得住呢?再去给我找,不然明天就拿你的解药当饭吃了!」
「啊?千万不要!」李四吓得浑身抖动。
原天霜轻轻地蠕动嘴唇,「没关系,我可以吃的……」她的高烧已渐渐消退,脸色也不再赤红,只是仍然有气无力,觉得身体十分疲惫。
勒栖云朝李四做了个威胁的眼色,转向她时便换上一脸乖巧的笑容。「好啦好啦,我知道-厉害,不过有我在,-就乖乖躺着休息吧!」
在三人的悉心照料下,错!应该说是在勒神医的妙手回春下,原天霜一天天的康复了。
第五天一大早,张三和李四才刚睡醒,竟发现勒栖云和原天霜已不见踪影。
张三急了。「我们还有一粒解药没有吃呢,他们怎么能就这样走了?不行,我们快追!」
李四眼尖地叫道:「张三哥,你看桌上!」
桌上留下两粒黑色的药丸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两粒是毒药,你们相信吗?哇哈哈……
一向爱整人的勒栖云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地放过他们两个呢?
两人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惊恐……
勒栖云安心地陪着原天霜慢慢地在路上走着。
「娘子,-累不累?要不我们找辆马车坐吧?」勒栖云心疼地看着她。
「不用了,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找马车?对了,你这样整张三李四,不怕他们不敢吃药吗?」原天霜担心地问。
勒栖云哈哈大笑起来,「他们中的不是毒,只是麻药而已,况且药效早就过了,那个药丸只不过是清热解毒丹而已!」
原天霜也忍俊不禁。「你这小鬼,就喜欢欺负别人。」
他突然一本正经地道:「娘子,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了!」
她不禁一愣,「为什么?」
「因为-太柔弱了,我会舍不得。」他含羞看了她一眼,又馊蛔变口气,「哈哈,才不是呢!其实我是怕被打……哎哟,我的胸口到现在还痛……」
她紧张地看着他,「怎么样,没事吧?」
他偷偷地睁开一只眼,「当然没事,我是神医嘛!」
她嗔怪地看着他,「不过那天你真的好勇敢,居然肯舍身保护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说着说着竟低下头去。
勒栖云拍着胸膛大声说:「我是男人,男人当然应该保护女人!」
原天霜愣愣地看着他,有那么一刻,他彷佛不是那个只知玩笑的男孩,而是个有责任感的高大男人。
只是下一刻,她的这种感觉就被彻底打碎。
「下次我要多准备点麻药在身上,这样就不怕娘子的偷袭了,哈哈……」勒栖云笑得正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原天霜正用恼恨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