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九点钟出发。”她现在就正在看徐辉的资料。
季千妍立刻同情地拉下脸,“那你就惨了。我听老员工说徐辉的脾气和名气一样大,一听说是写他的报道谁都不愿意去,童老大无奈之下就想到了你,好像是因为觉得你嘴巴够狠又是新人,应该能顶住徐大牌的坏脾气。你可千万小心啊!”天蓝不是很在意,“他做他的签售会,我不过是跟在后面看着,回来写个实况报道就完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可是听大家传得很玄乎,说惨死在他坏脾气下的先辈不计其数,你还是要小心点。”
“放心吧,我会本分躲地在一边,不会去惹他的。”
签售会现场人山人海,把整个商场的广场挤了个水泄不通。徐大牌酷着一张脸在那埋头签名,任旁边的歌迷喊破了嗓子也不理一下。
天蓝跟在他的经纪人后面,这会儿当起了维持秩序的保安人员。可怜她一副瘦巴巴的身材还要与一波又一波激动忘形的疯狂歌迷作对抗,心中着实有些郁闷。再耀眼的明星也总还是个人吧,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迷恋成那样,不能理解。就算她欣赏某个艺人,再喜欢顶多见到了笑一笑就完了。
签售会进行了半个小时就因为场面失控而提前结束。许多快要排到的歌迷见偶像一走立刻“哇”的一声就哭了,然而徐辉还是在商场保安和随行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仓促退场。
公司的车停在商场的后门,为了杜绝有歌迷追上了,一行人都走得很快。
快到车边的时候却突然从拐角冲出一个人,应该是个很有经验的歌迷,知道在哪能堵到人。那个小姑娘才十五六岁,激动地冲过来嚷着要徐辉帮她签名,被工作人员挡在了几米外。
“徐辉!徐辉!请帮我签个名!我很喜欢你的歌!”小姑娘急得快哭了。
“快走!”经纪人推着人上车。
眼见偶像要走,小姑娘突然狠命一冲,竟真的冲到了徐辉面前,“请帮我签个名吧!”她把签字笔往徐辉手里塞,激动得又跳又叫。
徐辉被她捉住手,眉头一皱本能地一把将人推开,小姑娘跌倒在几米外。
“大家快上车!”一团混乱,经纪人扯着嗓子叫。
天蓝却跑过去扶那个眼泪汪汪的小女生。经纪人站在车门口咆哮:“喂!你在磨蹭什么东西?还不赶快上车!”
天蓝转身笑眯眯走了过来,手里牵着那个小女生。
“你疯了,拉她来干什么?你不走算了!”经纪人立刻钻身上车,冲司机叫道:“开车!”
“等等!”天蓝一只手搭到车门上,依然笑呵呵的,看着徐辉说,“辉哥,你刚刚把人家小姑娘推跌倒了,来,道个歉吧。”徐辉厉眼瞪她,感觉像在看一个怪物。
“赶快,抓紧时间快说声对不起,没看经纪人都急了吗?”她一脸笑容可掬。
徐大牌卡上墨镜转过脸不理她。经纪人火冒三丈骂道:“你这个女人是哪来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咦,刘经纪你怎么可以骂人?犯错误哪有不道歉的道理。再大牌的明星也还靠歌迷养着,太横了总不好。”她依旧笑着,口气理所当然。
“你!”经纪人气得咬牙,瞄到媒体记者已经架着摄像机追来了,便不敢再多作纠缠。挥手将天蓝推到车外,“啪”地拉上车门飞速驶走。
天蓝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身后一片闪光灯闪个不停,明天娱乐版头条有着落了。
临近下班时间,设计简洁利落的大办公室里,某人被请来做客。
其实当然没有做客那么好命,因为她进来十分钟了,一直被晾在那罚站,站得人好想打瞌睡。
办公桌后的男人终于打完了电话,抬头看她一眼,随手从旁边翻出一张报纸摊到她手边,“看看这篇报道。”
天蓝瞄一眼,故作镇静地咳两声道:“谢谢,我看过了。”
“这么说里面的话也是你说的了?”程柯懒懒靠进旋转椅中,脸上的表情阴晴不明。
“天地良心,我还指望着‘飞远’给我发工资,可没那个熊心豹子胆乱说那种话。”她答得很无辜。都是报纸记者根据当时的状况自行臆测然后乱写一气,根本不关她的事。
“是吗?你可真诚实。”他唇角勾笑,“听说你还把徐辉气得半死,经纪人特地跑到你们部门告了你一状。”他扬眉,在等她解释。
“我是无辜的。徐大牌那么红的一个人为什么那么小心眼,跟区区一个小女子计较,真是。”她皱眉小声咕哝。
“你在嘀咕什么?关于这件事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呢?”原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因为事件的主角是她就另当别论了。总这么特例独行,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吗?
“是!是!”她见总经理大人要变脸,立马赔小心谄笑道,“您说的是,回头我就给徐大牌赔礼去!”
“你觉得自己错了?”他有些困惑她为什么三秒钟之内就能变脸,还以为她会理直气壮到底。
“那是,我有错,不该因为徐大牌把人推倒了就鸡婆地跑过去扶一把。大牌嘛,有脾气也是应该的。”她笑得谄媚。
“原来你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他唇角的笑意渐深。就说她怎么会那么乖顺地认错,还是在错不在她的情况下。
“我哪有。”她一本正经地反驳。
他从坐椅中站起身,越过办公桌走到她跟前,双手插在裤袋了看了她良久才道:“我开始越来越好奇在嬉笑下掩藏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应该不会令人失望。”
她的心一震,小退两步隔开距离,堆笑道:“程总您说笑了,小女子平凡无趣得很,不足您花费心思来浪费好奇心。”
“是吗?那可得我亲自感受才行。”他笑得颇为深沉,“林天蓝,我发现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怎么办?”
“您别开玩笑了。”她脸上开始有些挂不住了。她虽然悄悄关注了他很久,可当他们真站到了这样近的位置上,她却胆怯了。亲眼看着他的身边来来去去繁花无数,她还敢期望他的真心能剩多少?也许早就不剩分毫了吧。
“我对感情的事从来不开玩笑。”他依然笑着,手一勾将她拉进怀里。她以为他要吻她,他却只是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我们来玩一场感情游戏吧,如果这就是你期待的。”
她期待的,怎会是一场感情游戏?知道他从来把感情当游戏对待,但当这句话真从他口中说出来,她的心仍是紧紧一凛,酸酸涩涩找不到依托。
她被他拥在怀里忘了挣月兑,混乱的思绪只能靠哆嗦的身体去平复。她真的不应该去期待什么,在明知道结果的情况下。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坐在程柯那辆豪华得有些招摇的奔驰里。刚才他好像说去吃饭对吗?她记得她好像还没点头吧。
“等等!”她突然叫。
程柯从另一边坐进车里,不解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天蓝翻起衣袖看一眼腕表,六点十分,早过了下班时间。那么她拒绝老总的要求也算是个人的权利吧?“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恐怕不能陪你去吃饭了。”
他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只一眼已经看穿了她的谎言。捉弄的意图跳了出来,他突然转身凑近她的脸,轻声询问:“真的是家里有事吗?”
“是……是啊!”她往后退,舌头打结。
她退一寸他就进一寸,“真的吗?”那眼神真是该死的暧昧。
“停!”她举起一只手挡在两人中间,却因为距离太近而滑过他的脸,当下惊得一缩,“我认输,算你狠,吃饭就吃饭!”
他不理会她懊恼的白眼,顿了两秒才坐回去,半真半假地笑道:“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我发现我真的开始有点喜欢你了。”
跟他在一起的女人,温柔的、高贵的、清纯的都有,却没碰到过像她这么好玩的一个人。嘻嘻哈哈见风驶舵,一见情势不利便赔小心笑得比谁都谄媚,逗她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她转过脸看车外,装作没听见。
他说去吃西餐,她马上不客气地打断说中国人偶尔也该爱国一下,中餐馆满街都是,没必要去吃那些贵得要死又不实惠的东西。实情却是她根本没吃过西餐,去出丑的事她可不干。
茶足饭饱,两人走出餐馆。程柯去取车,让她在路边等。车开过来,他坐在车里对她招手。
天蓝走过去却不上车,趴着车窗跟他笑呵呵挥手道别:“时候不早了,程总您贵人事忙就不必送我了,我搭公车回去。”他也不下车阻拦,手搭着方向盘眯眼问一句:“自己上来还是我抱你上来?”
一句话让天蓝乖乖拉开车门上车。
真是的,没看出来她是不想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他吗?精明如他这时候倒说糊涂就糊涂了。
天蓝老家远在南方,她一个人毕业后在偏市郊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公寓,环境还不错。
夜深了,长长的水泥街上亮着昏黄的路灯,照出一方温暖世界。汽车驶过七拐八弯的岔道,在巷口的路灯下刹车熄火。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发挥礼貌精神向他道谢,虽然并不稀罕他开着大奔送她回来。
“等一下!”他伸手把已经跨出半边车门的她拉回来,“就这么走了?”
呃,不然还要怎样?“哦,还有,程总晚安,拜拜。”这下对了吧。她笑眯眯挥手道别。
咦?为什么还不放人?而且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好危险,她没犯错误啊,他还想怎样。
嘴上不说手下暗自使力,奈何足足僵持了一分钟她也没能把自己的玉手拯救出来。她皱眉,以下犯上地瞪他一眼,“好吧,还有什么事要我效劳?请指教!”
“有,”他缓缓吐出答案,“做我的女朋友吧。”幽深的目光锁住她的视线,那眼神似征询又似笃定。
这男人莫非酒喝多了在说胡话?
“呵呵,程总您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她脸上挂笑手下仍在努力,而他钢铁一般的意志又怎是她区区小女子所能挣月兑得了的?
“我没有开玩笑,你是知道的。”他扬眉,不顾她的挣扎居然得寸进尺把她拉进怀里。
她知道?她为什么该知道?知道他终于肯对她投来一瞥注意,收容她为花名册上的一员吗?像他之前说的——玩一场感情游戏?该死的!她才没兴趣奉陪!
“请放手,我并没有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她皱眉,心中升起不悦,口气也转了认真。
“还有其他附带条件吗?说来听听,我不是个吝啬的人。”
嗬!他是什么意思,以为她对他有什么金钱上的企图所以故意拿乔?要忍!要忍!她才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做出破口大骂的恐怖行为来。
“程总您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而平凡如我单调乏味长得又马马虎虎,配您实在太委屈您了。您还是另寻她芳吧,多得是等着排队上门的人。”她假笑,拼命用双手隔开两人之间那可怜的一点距离。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他笃定地拆穿她,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有趣,人总是越抗拒越想得到,他不巧是个容不得别人拒绝的人。
“绝对真心!要多真有多真!”她抽出一只手发誓,比划完又慌忙挡回去。
“你这样左躲右闪到底在怕些什么?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后却又拒绝,让我不能理解你的思维。”欲擒故纵吗?
他说……她想引起他的注意?好吧,她承认最初遇上的时候,她多少是有那么点心思。可是一段日子观察下来,他的花心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她选择放弃。OK,完毕,就是这样。
“呵呵,程总您真是幽默啊,不过您可能真的误会了。”她干笑,笑着笑着就没了声音。该死的!脸凑那么近想占她便宜吗?她林天蓝一世英明怎可葬送在他手上。
“好吧,如果你真的那么坚持,我建议先放开手,有话慢慢说。”她被他逼抵在座位上,动也不敢动,只好小声跟他讨价还价。
他懒懒一笑,撤身坐回去。那表情该死的得意,笃定她是逃不掉的。
天蓝坐正身子深呼吸,待心跳平复之后突然推了车门就往外冲。怎知身后那个男人眼疾手快,又似乎料到她会出此下策,她才刚推开车门就被他伸来的大手一把拉住。
“想走可以,但是得留下一个道别吻。”
她尚未从他的话中回神,他温热的气息已经铺天盖地欺了下来,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身体让她无从撤离。那个吻不深,只是近乎礼节性地亲了下,可是,那仍是她的初吻啊!
这个笑得一脸优游的男人,她好想挥刀劈了他!然而她自知没能力劈死他,就只剩下一个反应可以做——踢开车门,拔腿狂奔!
有机会她一定要向他讨回这笔恶账,走着瞧!
那晚被程柯戏弄之后,隔后几天天蓝一直小心避着,生怕他阁下一个心血来潮就杀到社刊部。还好他真的只是开玩笑,光那些排成排的美艳女伴就够他一路忙到年底去,所以只要她小心一点让自己不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都不会特地记得来找她麻烦。
淡淡的失落总是有的,更多的还是庆幸。因为如果不是一份真诚的感情,她宁可不要。
休息日,天蓝难得赖一次床。昨晚抱着一堆小说看到凌晨三点多才睡,没办法,别看她出了社会老大不小的人了,这点从学生时代保持下来的爱好可从没改过。
闹钟滑过八点,天蓝顶着一头乱发整张脸埋在枕头里睡得天昏地暗。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铃声大作。原本悦耳的铃声此刻听起来却像魔音传耳那么可恶。
“喂……”天蓝伸出一只手胡乱模了好一阵才模到手机接通,手机挂在耳边,思绪还在美梦中遨游。
“天蓝,你现在在哪呢?我等不到你已经跟院里的车先出发了,你自己坐车过来吧。”电话那头传来悦耳的女声,好耳熟,是谁?
“你哪位?”神志未醒的人含混咕哝一句,眼睛仍未睁开。
“你昏了头啊?我是江黎!”对方大声咆哮。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问她最铁的姐妹是谁?
江黎……江黎……天蓝睡眼惺忪地重复两句,突然神智一惊,“噌”地从床上跳坐起来,“啊!江黎,你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今天说好跟江黎他们医院去敬老院当义工,她竟然一时忘记睡死了过去。耳朵夹着电话,掀了被子就往浴室冲,眼角余光瞄到时钟指向,八点三十分,天哪!已经这么晚了!
江黎在那头抱怨:“你这家伙也不知道昨晚干吗去了,我打了三次电话提醒,你居然还给我睡过了头。我们医院的车已经在路上了,你弄好之后直接去敬老院吧。”
“唔,我知道了。”天蓝嘴里含着牙膏泡泡,口齿不清地应。
“快点过来,路上小心。”
“嗯,嗯。”三分钟搞定刷牙,梳头穿衣抓紧时间赶快出门。
敬老院位于东市郊的青山碧水间,环境很好。
天蓝到的时候医疗队早已经忙开了,让老人们排着队为他们检查身体。江黎在大院的树阴下为生病的老人打针,天蓝过去打了声招呼便跑去跟几个晒太阳的老太太们聊天。
这间敬老院是有一次江黎大学实习把她拖来的,之后每个月来一次从不间断。天蓝的家人不在身边,时间久了便把院里的老人们当亲人了。也因为她看到了那些老人们身上的寂寞,和她一样的那种寂寞。
一路忙到下午才终于得空休息一下。天蓝跟江黎坐到老人们用来下棋的凉亭里聊天。
“听说江大哥快回来了?”天蓝随口问。
江黎单手支着下巴啜了口茶,懒声应:“是啊,都出国四年了,我妈在电话里警告说再不回来就要跟他断绝母子关系,他才答应年底回来。”
天蓝忍不住笑,“其实他在国外求学不也是件好事吗?总比我们这种见了书本就头大的人强吧。”
她跟江黎都是那种胡混型的学生,平时成绩不前不后,遇到考试就抱佛脚勉强让成绩低空飞过。当年考大学庆幸各自心中有所向往才发了狠苦读了一学期,终于她考上了师大而江黎则为了追随心上人的脚步考上医专。一票子认识的人里面就属江大哥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也是她们小一辈心中的偶像。
“强什么呀?”江黎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翻了个白眼,“他都已经念到博士了,我妈怕他再念下去迟早成书呆子。二十七八岁的人居然连女朋友都没有,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也许江大哥是想先完成学业再想个人问题,以他的条件还愁将来没嫂子给你叫吗?你着什么急?”
“我是怕我结婚生子小孩都多大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个大男人身边没个体贴的女人照顾多凄凉?”江黎叹气。“原来担心哥哥是假,自己急着想嫁给某人倒是真的,原来如此啊!”天蓝眨眨言。
“你这女人敢取笑我,我都还没审你呢!”江黎对着天蓝的胳膊飞下一记无影掌,嘻嘻哈哈闹了半天,突然停下来认真地问:“蓝,你得到你要的幸福了吗?”
天蓝一愣,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垂眸淡道:“我想我真的错了。还是你说得对,像程柯那样与我们隔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我的梦该醒了,还是本本分分自得其乐过日子比较实在。”
“你观察了他两个月,终于觉得要放弃了吗?”
“我想放弃。固执了五年,该学着面对现实了,在我还可以理智拉回自己的时候。”
单恋很平常,没有结果也在预料之中,她选择用目睹他与她之间的差距来让自己死心,这样做或许会有一段黯然与失落,却比任何旁人苦口婆心的劝戒都有效。感情的事,可以真正出手相救的其实是自己。
“蓝,告诉我,你伤心吗?”江黎握住她的手,柔声问。
“本来没有很伤心,你偏要问出来,现在好像真的有点伤心了。怎么办?你要负责!”天蓝耍赖地抱怨。
“真要我负责,就为你介绍一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做男朋友好不好?搞不好将来我们还可以住在一幢单元楼里呢。怎么样,认真考虑一下吧?”
“好啊,说定了,等我决定谈恋爱的时候一定找你负责。”
“一言为定。”
等她决定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她完完全全放弃奢望放弃做梦的时候了吧。
天黑的时候医院的车才离开敬老院。天蓝随车坐到市区,突然想起来有一篇星期一要交的稿子她只打了一半存在公司电脑里忘了拷回去,都怪周末下班太赶着回家。中途下了车,她连忙打的直奔公司。
休息天,偌大的办公楼只有门卫室里有人。天蓝跟保安打完招呼便往电梯口走去。电梯显示在十六楼。奇怪,那是老总的办公区,难不成大休息天也有某位特助秘书在勤奋地加班吗?谁肯那么敬业。
无聊地四顾张望打发时间,电梯终于开始下降了。四楼、三楼、二楼,电梯门缓缓拉开,里面有人。她随意抬眼望去,却做梦没想到会看到一场香艳火热的成人热吻秀。
电梯已经到了,里面的一男一女依然天雷地火吻得浑然忘我。看一眼那具背对着门的挺拔身影,无须多费神猜测,在公司的公共设施内也敢如此恣意妄为的自然不会再有别人。
虽然俊男美女的热吻秀再失态也仍存着一丝唯美气质,天蓝还是忍不住嫌恶地蹙了蹙眉,偏过脸装作没看见。
真是缺公德心啊,要亲热也不知道挑个隐蔽点的地方,她还赶着上楼拿了东西好回家,不知道他们还要霸着电梯到什么时候。
算了,改走楼梯好了,才六楼而已,也省得等下见面会尴尬。当然,是她尴尬。
缩着脖子猫着腰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现场,奈何才迈出半步脚都没落地,那个耳力非凡的男人已经警觉地撤身回头,锁在她身上的目光由飞逝的意外慢慢转了深沉。
没看见,她什么都没看见!昂起下巴脚步未停,此刻她只恨自己反应迟钝没能在“事发”的第一时间里就改走楼梯。脑海中飞来旋去始终只有两个字——快闪!
快了!快了!脚步就快搭上阶梯了!而在她脚刚沾上大理石楼梯的同时肩膀也被一股强摄的力量牢牢扣住——
真不想回头啊,她努力将所有的懊恼尽数发泄在无声的咬牙切齿里,然后笑容可掬地转身问候:“嗨,总经理,真巧。”
“林小姐,这么晚了还来公司加班吗?原来我公司里还有如此爱岗敬业的员工,真是我的福气。”程柯又是那副标准的招牌神情,微眯起眼似笑非笑。
“呵呵,总经理您太言重了,我不过想起来有篇稿子没写完所以来赶一下,实在谈不上什么爱岗敬业,惭愧,惭愧。”她一脸谦虚地赔笑脸,肩膀暗自使力想挣月兑,却一如前几次那样反抗无果。这个男人真是相当相当的没礼貌!打招呼就老老实实打啊,做什么总对她动手动脚,他们又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