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日以继夜的努力,殷茵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大学,念了她最爱的大众传播。她找了一家相当具有规模的大型广告公司从基层做起,把所有的时间与心力都投注在学业及工作上。
她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所以,她比别人更用心。她不嫌麻烦、不辞辛劳地四处搜集别人的创作、产品设计的重点、市场的需求及消费的方向,并对每一项她经手的案子皆力求完美始肯罢休。
周淑菁念日间部,跟她的作息时间完全无法配合,所以两人也不常见面,以前陪周淑菁逛街的时间空了下来,她也全都用来充实自我;而自从有了收入之后,她每个月拿出一半的薪水给婉华,虽然数目不是很多,但也使婉华对她的态度由冷漠转为客气,不再像从前净是冷言冷语。
七年下来,由于殷茵自身的努力,使得许多大案子在她的手中完成,帮公司缔造了不少佳绩。她完全凭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地往上爬,直到今天坐到广告部经理的位子。
虽然她在工作上崭露头角,七年的努力有了代价和一点小成就;可是,每当她独自坐在自己房内的窗前,凝望着楼下那一片七年来从未改变的黑暗时,她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七年前某个夜晚,莫逸凡吻着她的那一幕。
她一直想要忘了莫逸凡,可是莫逸凡的影子却牢固地深植在她的心中,甚至控制着她抗拒别的男人的追求。她不断地拿莫逸凡跟一些想接近她的男人作比较;可是最后的结果,都一定是乖乖地把莫逸凡的影子收藏在自己的心底,紧闭心扉。
这其间,莫逸凡的凯迪拉克突然在殷茵一个清晨苏醒后,消失无踪。殷茵一度以为是莫逸凡回来而惊喜交加,可是几天的等待之后,一直不见莫逸凡的人。殷茵的心也由满心的期盼,随着车子的消失,把她的最后一点希望给粉碎了。
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等待还有什么意义,可是,除了这样漫无目的地等,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她唯一可做的,就是让自己忙个不停,减少自己想起莫逸凡的机会。
“小林,你进来一下!”殷茵按着内线把负责商品摄影的林伟叫了进来。
林伟战战兢兢地走进殷茵的办公室。
全公司,甚至整个广告界都知道,“实联广告公司”有个漂亮、能干的“冷面阎罗”——殷经理,做事一丝不苟,言出必行,说一不二。
林伟早上才拿了一些他赶拍出来,客户要作平面广告用的照片交给设计组陈主任。他走到殷茵的桌前,看到那些就像自己的心一样不知如何是好地摊在殷茵桌上的照片,心中暗想着:这下可惨了!
“经理!什么事?”林伟心虚地问。
殷茵指着桌上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你拍的?”
林伟点点头。
殷茵拿起其中几张。
“好!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主题在哪里?产品的诉求在哪里?客户的要求又摆在哪里?”
殷茵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林伟哑口无言。
殷茵收起桌上的照片交给林伟。
“林伟,你来了一年多了,应该知道我做事的原则是什么,我的要求在哪里;每件案子的时效性虽然很重要,但我更重视整个案子的过程及交给客户的成果。你这些照片任谁都看得出来里面的敷衍,你在拍这些照片之前,应该先对产品做全面性地了解,拍出来的照片才会切合主题,具有说服力,可以吗?”
殷茵的话虽然像是在征求林伟的同意,可是语气中明显地透着对林伟工作不尽心的不满,而且是不容林伟反驳的。
林伟拿了照片唯唯诺诺地说:“是的,经理。确会注意的!”
“林伟!”林伟走到门口时,殷茵又喊住他。
林伟转过身询问:“经理,还有什么事?”
“以后作品要往上呈的时候,自己先审核一次,陈主任事情很多,难免会有疏忽,我们交给客户的东西,一定要是最好的,知道吗?”
“是的,经理!”
林伟出去后,殷茵叹口气,摇摇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铃——”
殷茵桌上的电话响起,殷茵拿起话筒。
“喂!殷茵,哪位?”
话筒那头传来周淑菁怪里怪气的声音。
“殷大经理!请问你晚上有空吗?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请你吃个晚饭?”
殷茵一听是周淑菁,刚才被林伟气得一肚子不愉快旋即一扫而空。
她高兴地说:“淑菁怎么会是你?你在哪里?”
周淑菁神秘兮兮地说:“晚上有空没有?我请你吃饭,就我们两个人!”
“什么事这么重要,能把你从康子民的身边拉开啊?”殷茵取笑着周淑菁。
“不告诉你,见面再说。”周淑菁在笑声中挂了电话。
殷茵挂上电话,心情好像又回到了念书时;那时,淑菁老是拉着她去逛街……想到这里,莫逸凡的影子又浮现她脑海,殷茵赶紧甩甩头,在他的影像尚未成形时,先行驱散,再以全心投入工作中。
“嗨!殷茵!”
周淑菁一进餐厅,就旁若无人地喊着殷茵,引得餐厅里其他用餐的人皆把眼光投向她。
周淑菁坐下后,殷茵埋怨地说:“你怎么恶习不改?老是喜欢这么大呼小叫的,多不好意思啊!”
周淑菁点了一杯咖啡后,满不在乎地说:
“有什么关系?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怕别人看哪?”
殷茵对她实在没辙。
“好!好!到底是什么事,突然打电话给我,不会只为了找我吃饭吧?”
周淑菁从皮包里拿出一张喜帖放在桌上,一脸幸福洋溢的。
“我要结婚了!”
“真的啊?”殷茵不可置信地拿起桌上的喜帖,翻开来看着。“你真的要结婚啦!恭喜你!”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看你多好!有名、有钱、有前途,漂亮又能干!”
“你这算是挖苦,还是赞美啊?”殷茵一脸的苦笑。
“事实就是事实,我挖苦你干什么?我又不是那种见不得人家好的人,更何况是你!”周淑菁真心地说。
殷茵摇着头。
“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些别人都看得到的成果背后,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整整七年的昏天暗地,自己一个人过日子,才换得今天的一切;有时我在想,也许我失去的,比我得到的还要多。你才幸福呢!以前有你父母宠你,以后有康子民呵护你、疼你,一辈子顺顺当当的,什么都不用愁!”
周淑菁叹着气。
“我就是因为一辈子顺顺当当,才做不出什么大事,这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不过,我反正是没你能干,只好找个长期饭票把自己嫁了算了,起码结婚以后还可以名正言顺地增产报国。对了!你呢?还没有男朋友吗?”
殷茵摇摇头。
“还在想他啊?”
周淑菁原本只是猜测地一问,没想到殷茵竟然没有否认。
周淑菁有点不太相信地说:“不会吧?都已经过了七年了耶!”
“哪有那么容易忘的啊!怎么说那好歹也是我的初恋啊!”
周淑菁失声地笑着。
“拜托你好不好,你那一段也算是初恋啊?没头没尾的,仅有的一段过程,也全是吵架,那个叫什么来者……”
周淑菁侧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殷茵,一副就是要逗殷茵说的样子。
殷茵无可奈何地说:“莫逸凡!”
“对啦!莫逸凡!搞不好那个莫逸凡早已经不知道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儿女成群了,而你还在这里苦苦地守着那一段勉强称得上是初恋的感情,断绝了你身边所有的机会,你也太傻了吧?你看看你,凭你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殷茵一脸无奈。
“我也不知道,愈是想把他忘记,就愈是忘不了。好了,别谈我了,谈谈康子民吧!你是怎么说服他娶你的啊?”
谈起康子民,周淑菁就难掩心中甜蜜之情,像打开了话匣子般的一发不可收拾。殷茵虽然衷心地替周淑菁感到高兴,但也特别为自己失去的那一段感到伤怀。
殷茵回家的时候,特别站在莫逸凡的屋外伫立了好一会儿。
七年来,这间屋子一直保持着原状,认命地等着主人回来,而她又在等什么呢?就算莫逸凡回来了,日子又会有什么不一样?淑菁说得对,也许他早已经忘了七年前那一段不算感情的感情;也许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也许自己只是在他生命中,一个不具任何冲击力的小浪花,早已平静无波了。那么她到底在执著什么?期待什么呢?不知道是不是淑菁结婚的消息勾起了她的心事,殷茵今天特别思念莫逸凡。
殷羽老远就看到殷茵站在莫逸凡的屋外一动也不动。
他走到殷茵的身旁轻喊着:“殷茵!”
殷茵转过头看着殷羽。
“回来啦!怎么这么晚?”
“家里吵,没办法专心,所以留在学校赶一篇报告。你怎么不回去?”殷羽反问着殷茵。
“没什么,想点事情,我们回去吧!”
殷羽打开门,他们两人一起步上楼梯,还没走进客厅,就听到婉华乐不可支的声音。
“胡董,您放心!我们殷茵哪,是既能干又乖巧,现在还是一家大广告公司的经理耶!”
殷茵从来就不知道婉华这么欣赏自己。
婉华的声音才刚落下,王太太的声音便紧跟在后。
“是啊!胡先生,殷茵这孩子长得好,心思又巧,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您眼光这么高,条件这么好,没有经过一番挑选,我怎么敢随便介绍给您?只要介绍给您的,就一定是最好的。”
婉华听到开门声,连忙站起来。
“一定是我们殷茵回来了!”她边说边往门口走。
殷羽一打开门就看见母亲站在门口,而且一反常态地对他的归来视若无睹,反而满脸笑容地走向殷茵,殷勤地说:
“殷茵!你可回来了,王阿姨和胡董事长等了你一晚上了!”
婉华热络地牵着殷茵的手。
殷茵不太习惯被婉华牵着。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她和婉华之间连话语上的接触都寥寥可数,更别说是身体上的接触。她有点受宠若惊,有点不知所措,她以为殷羽知道怎么回事,边走边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殷羽;可是,殷羽却是一脸疑问地耸耸肩。
胡新弘看着婉华身旁的殷茵,眼睛为之一亮,他发现婉华和王太太的形容,还不及她本人的十分之一。他见到殷茵第一眼,就被殷茵自然散发出的成熟、睿智。冰雪聪颖的气质深深吸引,不由得两眼直愣愣地看着殷茵。
“胡董!胡董!”婉华喊着胡新弘。
胡新弘如梦初醒,惊觉到自己失态了。
“殷太太,对不起,什么事?”、
婉华把殷茵拉到胡新弘的面前,笑容可掬地说:“胡董,这就是我的女儿——殷茵。”然后,她转身对着殷茵说:“殷茵,这位是你王阿姨的朋友——胡董事长,王阿姨特地带来给你认识。”
婉华特别强调她是她的女儿,让殷茵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她终于弄清楚婉华脸上那近乎谄媚的笑容所为何来,一阵强烈的厌恶感涌向心头;但几年来的工作历练,已经使她懂得如何隐藏自己心里真正的感觉。
她就像对待客户般,礼貌性不带一丝感情地伸出手。
“胡先生,您好!”
“殷小姐,你好!”
胡新弘也赶紧伸出手握着殷茵的手,出神地望着她。
殷茵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对不起!胡先生,您坐,我有点累,想先回房休息了。”
婉华见胡新弘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成了一半,现在只需要在殷茵身上加把劲,胡新弘那三百万聘金就唾手可得了。
“殷茵,怎么这么不懂事?胡董事长专程来看你,而且还等了你那么久,你也不陪人家坐坐聊聊。”
殷茵强捺住心中的怒火。
“妈!我真的累了,明天一早还有个会要开,我实在是没有精神!””。
“殷茵你——”
婉华还想再说,胡新弘忙阻止她。
“殷太太,没关系,让她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改天再来看殷小姐。”
婉华抱歉地说:“胡董,真是不好意思,改天让殷茵做东,请您吃个饭,算是赔罪!”
“好说!好说!”他笑着对殷茵说:“殷小姐,那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殷茵嘴角牵动了一下,算是回答。
婉华诚惶诚恐地送走了胡新弘和王太太后,转身走进客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得一点痕迹也没有。殷茵真怀疑婉华刚才是不是戴着面具,现在才是她本来的面目。
殷茵正想走回自己的房间,婉华却在她刚起步时就喊住了她。
“殷茵,等一等!”
殷茵转过身,脸上挂着明显的不耐。
“又有什么事?”
婉华生气地说:“殷茵!你是什么意思啊?存心让人下不了台,是不是?见了胡董事长,话都没说一句就要回房,你是明摆了要赶人家走啊?你也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吧!王阿姨是看你二十好几了,男朋友都没一个,好心带胡董来介绍给你认识,你还拿乔,你也不过是一家小小公司的经理,人家可是好几家企业的董事长,他如果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殷茵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不悦,她沉着声说:
“妈,您知不知道那个人有多大年纪?”
说到胡新弘的年纪,婉华就有点理不直气不壮,可是她仍然强辩。
“四十出头啊!那又怎么样?这种年纪的男人,成熟稳重,见过世面,比那些年轻小伙子牢靠多了!”
殷茵怀疑地说:“以他的条件,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还要透过王阿姨四处帮他物色对象?难道他有什么问题吗?”
婉华一时忘了隐瞒,月兑口而出:
“他哪里有什么问题,他只是离了婚,现在想再娶一个老婆——”
殷羽实在无法相信婉华会做出这种事,他惊讶地打断婉华的话。
“妈!您这是干什么?凭殷茵的条件,还需要去嫁给一个年纪那么大,又离过婚的男人吗?”
婉华不以为然地说:
“离过婚又怎么样?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他就会更珍惜他第二次的婚姻;换句话说,他一定会格外疼爱殷茵的。这年头人人都向钱看,我是为她好耶!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趁年轻的时候,找个有钱的人嫁了,让自己的后半辈子衣食无缺,我这么做,难道也错了吗?”
“妈,谢谢您的好意,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殷茵委婉地拒绝。
婉华仍不死心。
“殷茵哪!你想想,人家胡董事长光是房子就有好几栋,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对你非常中意,只要你点个头,将来那些不全都是你的?你那个经理,就算再干个一、二十年,又怎么样呢?”
殷茵本来已经不想再跟婉华多说什么,可是婉华的话等于抹杀了她这七年来为这个家所付出的一切。
她直视着婉华,忍不住火冒三丈。
“对!我这个经理是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是凭我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我做得心安理得、问心无愧,而且我这个不怎么样的经理,可也供殷羽念到大学毕业并可以继续深造,可也供家里一切支出,包括您打麻将的筹码,这些您都忘了吗?”
婉华不屑地说:“殷茵,你以为你每个月给我那几万块能干什么用?要不是靠我打麻将赢钱,就你那些钱,我们早喝西北风了!人家胡董事长,光是聘金就三百万——”
“三百万!”殷羽和殷茵同时喊了出来,并讶异地看着婉华。
婉华只顾着和殷茵争辩,却没注意一时说溜了嘴,她被他们两人看得有点心虚,连忙接着说:“是胡董事长自己说的,又不是我跟他要的,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殷茵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家所做的付出是多么没有意义,不但得不到任何感谢,婉华甚至还把自己当作一棵摇钱树,真令她感到心灰意冷。
“妈!您先是在没有事先通知我的情况下,带个人来对我评头论足一番,然后对方中意,你们就以事先谈好的价钱把我卖出去!这一月兑手,您就现捞三百万,难道这就是我在您心目中的剩余价值吗?”
“殷茵,我可没那个意思,你别往我头上扣大帽子!”婉华否认。
“我比您还希望您没有这个意思,可是您让我觉得我就像是个妓女!”殷茵大声地说,泪水也随之滑下她略显激动的脸庞,她十分难过。“从我懂事到现在,我所做的还不够吗?我有父母,有弟弟,可是我却始终是一个人。我为了让爸开心,甚至为了让他走得安心,纵使我早已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仍然喊你‘妈’!直到现在,虽然我一直不曾拥有我渴望的母爱,但对你,对殷羽,对这个家,我都没有少做什么;而今天为了三百万,您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把我往一个陌生的男人怀里送,如果今天有人出比胡新弘更高的价码,你是不是不管对方是什么老弱残障,也一样要我嫁呢?”
一直在一旁一语不发的殷羽,也生气地责备着婉华。
“妈!这件事您实在是做得太过分了,您至少也该先征求殷茵的同意嘛!”
婉华被他们两人指责,恼羞成怒。
“就是因为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才这么大费唇舌地跟你商量,如果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就可以把你打死!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当拿这三百万来回报我,又有何过?”
殷茵抹去脸上的泪水,平静地说:
“既然我们把话说开了,以后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从现在开始,您就当我是您的房客,每个月我付房租给您,其他的费用跟以前一样,这样可以吗?如果不行,那我只有搬出去了!”
婉华心想:绝对不可以让殷茵搬出去,她如果留在家里,至少还有希望,一旦她搬出去,那自己岂不是什么都泡汤了?于是,她顺着殷茵的意思。
“好,就这么办!”
殷羽反对。
“妈!你怎么可以收殷茵的房租?她是我的姊姊,我们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您怎么可以——”
“殷羽!”殷茵实在累了,她不想继续站在这里争执不下,她挥挥手,阻止殷羽继续说下去。“殷羽,这是我的意思,你就别再说了。我累了,我要去休息了!”
殷茵说完就走进房间,殷羽也生气地丢下仍在打如意算盘的婉华,走回自己的房间,而婉华却一心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叩!叩!叩!”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殷茵的沉思,殷茵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殷羽。
“殷羽,什么事?”
“殷茵,你睡了吗?”殷羽在门外压低了嗓子问。
“进来吧!”
殷羽开了门进去,见殷茵坐在窗前,他走到窗前靠在桌边。
“还在想他啊?”
殷茵怔了一下,抬起头望着殷羽。
“你知道?”
“嗯。”殷羽点点头。“那个时候不是很明白,但是现在我可以了解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殷茵仍然觉得奇怪。
殷羽看了看殷茵,然后把视线投向莫逸凡的房子,轻描淡写地说:
“我看见他吻你。”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可是殷羽说出来,仍不免让殷茵的心中有些波动。
她苦笑地说:“人真是不能做坏事,本来以为没有人会知道的事,居然让你看见了。”
殷羽以为殷茵在责怪他,连忙解释。
“殷茵,我不是故意的……”
“算了!都那么久的事情了,也许当事人都忘了,也真亏你还记得!”殷茵安慰着殷羽。
“你是为了他才拒绝胡新弘的吗?”殷羽怕殷茵生气,所以问得有点心虚。
殷茵拍了拍殷羽的手背。
“也不尽然。就算没有以前那些事,我还是会拒绝胡新弘,毕竟我还是有两情相悦的迷信;只不过今天淑菁告诉我,她要结婚了,突然间觉得好像连最后一个朋友也要失去了,有点感伤,情绪就有点低落,所以口气不是很好。”
殷茵为自己拒绝胡新弘找了一个无关莫逸凡的借口,好像这样就可以抹去莫逸凡在她心中的影响力,她就是不愿意承认真正左右她意志的人是莫逸凡,因为那只会让她感到更沮丧。
殷羽看得出来殷茵的心中并不好过,他诚挚地说:
“殷茵,我知道自己不能给你任何帮助,但我只想告诉你,谢谢你为这个家、为了我所做的付出与忍耐,我为妈对你所做的一切道歉,你别跟她生气好吗?”
殷羽的话让殷茵的心中百感交集,她很想告诉殷羽,有些事不是她不跟婉华计较就会过去的,她不想辜负殷羽对她的一片好意,也不想再加深他的内疚。
她由衷地说:“不,殷羽,其实我才该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不遗余力地护着我,使我在成长过程中,感觉上没那么孤单;还有,很抱歉让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受气包。”
殷羽握着殷茵的手。
“姊,只要你高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殷茵满心感动,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好久好久都没喊过我了。殷羽,真的谢谢你!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殷羽点点头。“你也早点睡了,我看你的精神不太好。”,
“知道了。”
殷茵望着殷羽走出去的背影,想着老天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同样是一家人,婉华和殷羽两人对自己的态度却有如此强烈的对比,这岂不是很讽刺吗?而自己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