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发展,完全出乎夏晏武的意料之外。
在他口头承诺裴嬿伊,愿意为她登上招亲擂台后的第十天,经由巫玛诊治他的受伤恢复,且在他本人的同意下,他随便出手就将那些贪图裴嬿伊美色与身份的男妻人选,一个个打下擂台,本以为可以暂时过个清闲日子,哪知道裴嬿伊居然打铁趁热,火速命人择定良辰吉日,在打完擂台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男妻之命,竟然就这么被草率的定了下来。
一切的过程,仿若赶鸭子上架般的急迫,弄得夏晏武万分不爽。
在巴桑族的这段日子,夏晏武刚开始只能跟部族里的人以比手划脚的方式沟通,但也从裴嬿伊口中与从旁观察得知,巴桑族之所以会如此排拒外族,主要是因为多年来深受游牧为了掠夺奴隶与财务而导致战事频繁,再加上异族也意欲降服他们,并迫其纳贡。原本生存环境就十分恶劣,又加上外在各种祸事,久而久之,造成他们封闭的民族性格,这也是当初裴嬿伊的母亲,希望能找出“大漠魂”那流传在游牧部族间,具有彪悍、权威与统一象征的代表物,希望能借此凝聚整个游牧部族的向心力,杜绝那强抢人妻的恶俗。
不过好在巴桑族人民天性吃苦耐劳又正直朴实,故而夏晏武这个豪迈粗放的准“男妻”外乡人,在这里并未受到任何排挤。
就这样,即便夏晏武有千百个不愿意,他仍然在这天,名正言顺的成为新任巴桑族王后的男妻。
婚礼仪式隆重而热烈,附近各游牧部族,也纷纷派了代表前来致意。
在受人摆布一整天,好不容易终于被请进新人帐包的夏晏武,脸色铁青的坐在锦织坐毯上,而巴桑族新任首领王后裴嬿伊,则满心欢喜的为她的新婚男妻,解下缠在他额上的红白两色巾帏,那是象征着吉祥与幸福的意思。
出神地看着男人不着寸缕精壮的上身,裴嬿伊下意识的舌忝舌忝干燥的唇,觉得眼前男人狂野的气息实在养眼得让她色域大开,就像是一道上好的精致佳肴,正对她做无声的邀请,她忍不住伸手戳了下他的胸肌,结实弹手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多模两把。
“你玩得很开心嘛!新任的首领王后——”确定侍候的下人不在,夏晏武毫不客气的伸手抓住那双留恋他胸前的魔掌,将她整个人拉近怀里,看着斜躺在自己腿上,艳若桃李,美的不可方物的新婚妻子,他忍不住掐着她尖俏的下巴,深瞳中带着浓浓的渴望。
他可不想白天扮演称职的“男妻”还不够,到了洞房花烛夜这晚,他还得充当男宠,无论如何他也得拿回主控权才行。
躺在他坚硬若铁的身躯里,被他强壮的臂膀给紧紧搂住,裴嬿伊很享受的贪恋触模他纠结勃发的胸肌,指尖游戏似得在他胸前的凸起揉捏、兜转,极尽挑逗之能事,也不意外的换来男人颤栗的抽气声。
男性的征服燃起,他加重钳制的力道,让磨人的小野猫困在他赤果坚硬的胸膛。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看着她红颜薄醉的娇媚模样,强烈的欲念迫使他的硬挺火热。
靶觉到热烫的硬杵顶着她的后腰,她笑得花枝乱颤,伸出柔女敕双臂,勾住他的颈项,略往后仰的身子,让她原本戴在头上镶着珠珠串串的后帽,也顺势滑到地板上,露出她白净无暇,慵懒媚人的模样。
“晏武,你今天这样子看起来真是超有魅力的,我好高兴能娶到你。”裴嬿伊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诱人的红唇,吐露教夏晏武更加心折的言语。
他轻捏她的鼻尖,像是在逗弄撒娇的猫儿,“你说错了,应该是我娶你才对,应该要说是我很高兴能嫁给你才对。”
“不管是谁娶谁嫁,反正你是我的了。”她醉憨的模样,让他月复间强烈的男望叫嚣的更加炙烈。
他猛地低头亲吻她柔女敕的唇瓣,吸吮她嘴里的甜美,热浪的情潮在彼此的中翻滚,他的大掌紧扣她的后脑勺,而她的双手则回应似得紧缠他的后背摩娑。
他的唇轻咬她的耳垂,女性甜美的馨香盈满鼻尖,他贪恋的埋在她的发际间,沿着她的锁骨,一路往下在她美丽的胴体,烙下朵朵红花,尽情享受着她的美好。
靶受到他带有魔力的大掌,在她身上点燃簇簇火苗,炙热的男性气息也正吹拂在她的耳边,逗得她更加心痒难耐,尤其是当夏晏武将唇点落在胸前的丰盈时,她的身体更像有自我意识般的想起那夜的狂放。
她双手轻按他的头,将他更加压向自己,意欲填满她小肮涌起的强烈空虚,细媚的娇吟声溢出,她反而更加难受的蠕动身子,渴望得到实质的满足。
她的表情激励了男人的征服欲,他翻身将她压制在地,大掌粗鲁的扯开她身上的嫁衣,结实的身躯覆上她,可是就在夏晏武即将闯进她的私密禁区时,她却十分扫兴的喊卡。
“等一下!”裴嬿伊气息不稳,双目迷离的看着在她身上的男人。
“不能等!”提枪上阵,最忌讳半途喊停,更何况他的硬杵早已蓄势待发,胀得他血液沸腾。
“我们现在必须要暂停,否则一定会后悔。”
裴嬿伊在如此沸腾下,居然还能分神说教,夏晏武一脸狞色的瞪着她,表情大有她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要狠狠的折腾她的意味。
慢慢地平缓急促的呼吸,裴嬿伊轻捧男人欲求不满的脸,一脸抱歉地说:“你前两日不是还责问我,为何非将婚事赶得这么急?那时我不说,其实是有原因的。”
“那个问题,现在不重要。”他咬牙低语,不屑为了这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原因,牺牲他小弟弟的“性”福。
意识到他还是炙烈的欲将强健的大腿,挤进她的双腿之间,她惊喘连连的将双手轻轻抵在他的胸前,希望能阻止他的冲动。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为今晚的新婚之夜,就是我们离开巴桑族的时候。”
“什么?”平地一声雷,荒漠扬飓风,满腔的热血的确实被浇熄不少。
他仿佛被雷劈到似的错愕表情,让裴嬿伊内心的罪恶感又平添一笔,她安抚似的又仰头亲吻他的唇一记道:“请你谅解我的隐瞒,因为要想名正言顺的得到若雷石,我一定得要坐上巴桑族新任王后一位,而你也必须委屈接受男妻的身份,可是我很清楚,你不可能随我在此终老一生,我爱你,不想与你分开,故在权衡利害之下,我已私禀过阿爹的同意,就在今夜,我将卸下首领王后的身份,将王位禅让给爱奴儿。”
“为什么?”听到她说愿意为他抛份权贵离开,他是很高兴没错,可是为什么要将首领王后的位置,让给那个心眼小如绿豆的爱奴儿?
“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啊!”裴嬿伊回答的毫不迟疑。
“她当初想杀了我们。”他咬牙提醒。
不提起爱奴儿,夏晏武的火气还不会这么大。
想起那日爱奴儿的卑鄙手段,不仅预置他与裴嬿伊与死地,而且在他们误入陷阱,而掉入地底遭困时,她也袖手旁观,如此无情无义之人,裴嬿伊居然还脑袋发烧坏掉,想将巴桑族的未来,托付给爱奴儿?!
“可是我们毕竟没事了啊!”裴嬿伊将话说得云淡风轻,但那双绿色的眸子里,仍是隐藏不了淡淡的忧郁。
瞇眸凝觑她摆明并非全然不介意、口是心非的小脸,他沉嗓否决她的提议,“除了爱奴儿之外,我不会干涉你想将首领王后的位置传给谁。”
“巴桑族首领的位置,只能传给有血缘关系的人。”裴嬿伊一语道破其中奥妙,“还是你已下定决心,要与我在此共度一生?”
“我……”夏晏武顿时哑了口。
叫他真的为了若雷石与裴嬿伊,抛下鼓奉之名,虽非完全不能舍下,可是只要想到远在中原尚不知他已成亲的大哥,他就惴惴难安。
“你是我妻,此生当然只跟你携手而过,可是我大哥尚不知我俩成亲……”
“若是这层顾虑,早在你点头应允,愿登上招亲擂台隔日,我便已修书一封,谴快马至音堡交予大伯告知我俩喜讯,据报,大伯也捎来口信,盼你私事暫了,能回中原一趟。”裴嬿伊语不惊人死不休,纯心要将夏晏武变成活化石。
“咦?啊?吭?”语无伦次的夏晏武,嘴里反反复复仅能吐出单音,表情看起来有些痴呆傻愣。
见他感动到说不出话,裴嬿伊伸手轻拍他的肩,并且从怀里拿出一颗大如鹅卵的石头交给夏晏武,“喏!这就是你嫁给本后所得到的聘礼,希望你好好珍惜……哎!你别感动的全身颤抖嘛!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佩服我,怎么会这么机灵?不过你不用不好意思哦!因为我们以后就是夫妻了嘛!谁叫我这么爱你呢?”
被损到骨子里的夏晏武,明知被暗算,却又作声不得的他,闷不吭声的将若雷石捧在掌心细看,确定各项特征皆符合古册所载,他小心仔细地将若雷石收纳进一只锦盒里,接着挑动粗黑的眉梢,这时他的唇角才勾起不显见的冷笑道:“我的小野猫,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一直在算计为夫我呢?”
打从初见面,他就被锁定为男妻的人选。为乐达到这个目的,中间她不计代价,吃尽苦头,又拿若雷石当诱饵,让他像只嗅闻到好吃食物的笨大熊,一路被她哄骗着走,经过这样、那样的过去,如今又从她嘴里得知,她已将婚讯告知远在中原的大哥时,他的惊讶反而平复的很快。
嗅出他的警告,裴嬿伊笑得非常腼腆,“没办法啊!谁叫我一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能被我看重,我觉得这是你的福气。”娘说,她天资聪颖,不管学什么东西都很容易上手,所以不管是谁娶到她,都是那个男人的福气。
听到她开口闭口就说喜欢他,让本想清算旧账的夏晏武,这下也没了兴致,他忍俊不禁地道:“算了,反正这里是你的地盘,说什么都由着你,等你跟我回到中原,看我不把你软禁在床榻上,绑你个三天三夜,看我会不会放你下床?”
这回夏晏武也撂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算计笑容,瞧得裴嬿伊忍不住绷紧了背脊,深怕他真会疯狂的要她三天三夜!
但是见他真的“偃旗息鼓”,开始整理衣装时,她又觉得若有所失。
唔,那可口的胸肌……那拍起来弹手的肌肉……那强健有力的大腿……那……勇猛有力的硕大……
噗——
鼻翼间毫无预警喷出的猩红,一下子就让巴桑族新任首领王后,马上趋于劣势,成为她男妻一生的笑柄。
子夜,星光灿烂。
早已将一切盘点妥当,准备一走了之的裴嬿伊,却在马圈前,被独自前来堵人的爱奴儿给拦住。
“裴嬿伊,你这是什么意思?”爱奴儿手里拿着一柄镶满宝石、珍珠的大漠魂弯刀,气呼呼的跑来质问她。
这个女人,是存心要羞辱她到底就对了?
想她不就是为了证明有能力成为巴桑族首领王后,才会去寻找“大漠魂”的吗?为什么一切事情都如她所愿之后,又毫不留恋的将“大漠魂”转托阿爹交给她,然后还说要讲首领王后之位禅让给她,裴嬿伊以为她三姑谁?可以这样随便的耍弄他人吗?
爱奴儿咄咄逼人的模样,激怒了夏晏武,只见他微眯锐眸,不悦之情溢于言表,但一双柔软素手,轻贴他胸口顺气的手势,成功的压下他心头的忧火。
“你别生气,先帮我将茉莉还有石榴牵出来,等我跟爱奴儿谈完,马上就离开。”裴嬿伊不担心爱奴儿拦路,会引来其他人的阻挠,相反的,她原先还怕此去将一别经年,恐怕难有机会再回巴桑族,爱奴儿的主动出现,倒是让裴嬿伊松了口气。
默默的看了眼裴嬿伊自信的眸,刚毅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他斜睨了眼爱奴儿,对她施已延伸警告后,便低头钻进马圈,与才刚找到老婆,正新婚燕尔的茉莉叙旧兼拖出来充当坐骑。
不理会马圈那厢一人两马的爆笑相处,裴嬿伊坦率的弯唇微笑,“你会拿到大漠魂,相信首领阿爹也跟你说了不少,你还有其他的疑问吗?”
离开自小长大的巴桑族,对裴嬿伊而言,一方面是想摆月兑当年娘惨死的回忆,另一方面也是无法毫无芥蒂的面对既是疼爱着她的首领阿爹,却又同时是害死她亲生父母的阿爹,离开巴桑族,或许是她摆月兑心魔桎梏的唯一救赎。
“他不是你的首领阿爹,我才是。”她才是拥有正统首领阿爹血缘的女儿,唯有她能独拥首领阿爹全部的关爱。
爱奴儿捍卫亲情的模样,震动了裴嬿伊渴望亲情的心,她感觉内心某种不知名的情愫泛着酸涩,但是她极力压抑那种负面想法,唇角牵笑得道:“你要怎么认定那是你的问题,至少在我心中,他是我的阿爹。”面对是痛苦,却也割舍不掉多年相处的牵绊,再说当年娘的喂毒事件,要不是首领阿爹的倾力相保,她只怕难以再在巴桑族待下去,更别提首领阿爹还为了死去的娘,尽心尽力的找了个“护王误饮毒酒”的美名给她,甚至还让她成为如今的首领王后。
只是,再如何想将往日仇怨云淡风轻的放下,终是在不知所有内情的爱奴儿误解下,裴嬿伊最终还是选择成全爱奴儿的想望,并且也顺从己意,将与夏晏武远赴中原,重新过她新的人生。
裴嬿伊自信洒月兑的态度,惹恼了爱奴儿,她紧蹙眉心,怎么也想不明白,何以在她使尽手段针对她的同时,她却能在拥有绝对权利的当下,非但不对她秋后算账,居然还想将首领之为禅让给她,这中间要不是她巧用心机,就是另有图谋。
思及此,爱奴儿撇唇,表情愤恨,“我不跟你多说废话,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刚接下首领的位置,怎么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想要拍拍走人?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不如今的行为,与叛族何异?你根本就不配成为首领,这样的你是我们巴桑族的耻辱,就别提你还剥夺了本来该属于我的骄傲。”她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她攒紧拳心贴在身体两侧,压抑自己欲上前刮人的冲动。
裴嬿伊她怎么能这样?
轻易的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却又毫不珍惜的轻易抛弃,这种人简直可恶到该下十八层地狱。
面对爱奴儿不留情面的指责,裴嬿伊非但不以为杵,还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爱奴儿,你终于说对了一个重点。”
“……”裴嬿伊的表情,令她错愕。
“我的确是不适合首领之位,你才适合。”裴嬿伊直接点明事实。
见爱奴儿一副“别想耍我的表情”,裴嬿伊又絮絮叨叨的迳自解释起来,“从小我所受的教育,就是深入了解中原的文化与各族间的语言,对于游牧儿女擅长的马术等技能,我仅学到皮毛,但是你不同,你一直跟在阿爹身边,学习如何骑马打仗、带兵操练等技能,两相比较下,你的确是比我更具有成为首领的特质。”
“你少在那里鬼扯淡,如果你真的有心玉成,又怎么会争取以找到‘大漠魂’作为你继承首领的条件?”少把别人当白痴,她裴嬿伊以为别人都是笨蛋,会轻易相信她说的话?
“因为我需要自由与若雷石。”想得到自由,是在计划之前,而若雷石则是在遇到夏晏武之后,附加上去的。
“你放屁!”什么烂理由?
爱奴儿的直率性格,让一向少与其相处的裴嬿伊,直觉像是在与妹妹斗嘴,这种亲情间的互动,才是她想要的嘛!
“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如果不争取成为首领,那么我这辈子只能待在巴桑族里,永远无法代替亲娘,前往中原探视她的家人、亲族。”遗骨不能葬回故土就够令人遗憾了,若还不能代娘回生前心心念念的家乡,那就更不孝了。
裴嬿伊认真的表情,令爱奴儿轻蹙眉新,她不确定的再问:“你有想过,得到你想要的之后,背叛巴桑族的你,可能会永远回不来?更甚者,我极有可能为立威于族人,对你采取行动,这样你还是要禅位于我吗?”
绿色的眸,迎向那褐色的眸,眼神坚定而纯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后悔禅位,再说你也应该知道,不管你再如何恨我,我永远都会认你这个妹妹,只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仅存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你……”从不将她当家人,满心眼只看得到她所拥有的,却忽略了一些浅而易见的事实,爱奴儿不禁怔然。
她想起适才阿爹同她说,她的姐姐就要嫁去遥远的中原了,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巴桑族,错过今晚的送别,问她会不会后悔?
那时,她无法分辨内心涌起的酸涩是什么?如今她才稍稍明白,她也并非全然不在乎她们姐妹间的情分,裴嬿伊可是她唯一的姐姐啊!
见爱奴儿欲言又止,裴嬿伊也不勉强她,张望了下天色,疑惑夏晏武不过牵两匹马,何以会牵这么久?忍不住好奇想移动脚步往马圈行去,瞥了爱奴儿一眼,裴嬿伊跟她道别,“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动身离开了,以后阿爹就拜托你照顾。”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你。”爱奴儿喊住她。
“恩?”
“你……你还会恨阿爹吗?”爱奴儿犹豫了一会儿,捕捉到裴嬿伊眸中的诧异,她随即解释,“你不用再瞒我了,当年阿爹跟……那个女人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全部的经过,但我也不笨,那个女人每回看见阿爹,眼里净是仇恨,想也知道,她怎么可能会为了护驾而误饮毒酒?我不想去追究他们过去的恩怨,我只想知道,面对一个曾经做错事,然后尽全力想弥补的老人,你……还会恨他吗?”
曾经,在阿爹病得很重的时候,爱奴儿曾听阿爹痛苦的低喃,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三个女人,一个是她爱奴儿,另两个就是裴氏母女。
长久以来,本以为爱奴儿皆被蒙在鼓里,不清楚事实的真想,但如今听她所言,似乎也非如此,裴嬿伊顿觉心房生气些微的揪疼,既为瞒骗爱奴儿而内疚着,也觉得毕竟还是至亲姐妹,再怎么口头称恨,彼此的关心却是深埋在心底,非到关头不说出口。
“恨过。”裴嬿伊坦然回答。“但是……他毕竟是抚养我成人的阿爹,就算心里再有万般怨怼,却也还是对他心怀感激,我谢谢他尊重我的意愿,给予我想要的自由,放手让我离开,也谢谢他这么多年的关爱与照顾,不管怎么说,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对阿爹我心中仅剩感谢,再无其他。”既然决定正视那个过去,裴嬿伊也不再隐瞒。
永远记得,小时候阿爹总会趁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抱着她在族里到处走走,也永远记得,阿爹曾说过,逐水草而居不是巴桑族民的流浪,而是为了寻找美丽的水草,更加记得,拔营要依循有露珠的方向走,因为那个地方会有希望。
“……”裴嬿伊的直率诚恳,撼动爱奴儿常年以来封闭自我的心,她忽觉喉头一阵发苦,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能在离别前,将姐妹间常年的嫌隙说开,裴嬿伊自觉已无牵挂,她微笑挥手。“再见了……这里的一切……
挥挥手,跟这块爱恨交织过的土地告别,裴嬿伊与夏晏武踏上回中原的路。
那双褐色的眸,看着那双背影渐远,两串无声的清泪滑下面庞,爱奴儿在夜风中轻语:“再见了……我的姐姐。”